摘要 电影《紫色》中的黑人女性深受性别歧视及种族歧视的压迫,走出悲惨生活、获得自由解放,黑人女性必须自助。自助者天助:团结一致、互相帮助和支持是获得自由解放的重要因素;女性个体自身的觉醒和反抗是其解放的关键因素;讲究方式方法是其解放的策略因素;转变思想观念,以知识文化改变命运是其解放的意识因素。
关键词:自助者天助 电影《紫色》 黑人女性 路径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引言
美国电影《紫色》(The Color Purple)是根据美国黑人女作家艾丽丝·沃克(Alice Walker)1982年发表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拍摄于1985年,由美国著名导演斯蒂文·斯皮尔伯格(Steven Spielberg)执导,是获得1986年11项奥斯卡提名的优秀电影。《紫色》是美国电影史上第一部黑人题材的电影,主要讲述了20世纪上半期美国黑人女性茜莉等在性别歧视及种族歧视下的悲惨生活及获得自由解放的故事。
电影《紫色》问世以来,就引起了学界的强烈关注,相关研究纷纷面世,电影技巧的运用、音乐的选择及场景的切换都引起了激烈的讨论,对电影主题的探讨更是讨论的热点。从女性主义角度、宗教神学角度、性别种族角度,相关研究可谓多如牛毛。然而,在众多的研究中,探讨黑人女性解放路径的却如凤毛麟角。提到这部电影,不能不提到剧中黑人女性的遭遇,也就不能不提到黑人女性的解放路径问题。本文从电影《紫色》中黑人女性的悲惨生活出发,探讨黑人女性解放路径,以期对黑人女性、女性及全人类获得解放有所启示。
一 电影《紫色》中黑人女性的悲惨生活
电影《紫色》中的黑人女性首先受到了性别歧视的压迫。电影主要讲述了四个黑人女性:茜莉(Celie)、耐蒂(Nettie)、莎格(Shug)和索菲亚(Sofia)。其中,茜莉的生活最为悲惨:年仅十四岁就成为继父的发泄对象,生了两个孩子被送于他人。继父对她失去兴趣把她嫁给阿尔伯特(Albert)后,生活更为悲惨。茜莉成了三个孩子的继母,要照顾家里家外,而且深受阿尔伯特虐待。她不知道阿尔伯特的名字,称呼他先生。就是这个先生视她为泄欲和劳作的工具,稍有不顺就对她拳脚相加,从不为她考虑任何事情。他残忍地赶走了茜莉的妹妹耐蒂,使茜莉失去了唯一爱和被爱的人;他明目张胆地带情人回家,还要茜莉服侍;他将耐蒂的来信藏匿起来,使茜莉心生绝望,以为妹妹已经死了。在男权欺压下,茜莉过着自卑而凄苦、麻木而恐惧的牢笼生活。耐蒂,茜莉的妹妹,同样受到继父骚扰,逃到茜莉家又受到阿尔伯特的窥觑。由于对她强暴未遂,阿尔伯特把她赶出家门,生生地分开了姐妹俩,使她孤独而悲惨地离开。莎格是阿尔伯特的情人,深受阿尔伯特喜爱。她是一名歌手,见过世面,有才华,但她的生活同样充满了哀伤。阿尔伯特喜欢她,宠她,但也仅仅把她当做情人而已。她虽然外表强悍,行为自由放荡,但内心深处,她却感到深深的悲哀:身处男权社会,她的父亲不认她这个女儿了;由于父权阻碍不能与心上人结合,还只是别人的情人。她曾伤感地说,“等阿尔伯特,我等到地老天荒也等不到。”
种族歧视是电影《紫色》中压迫黑人女性的另一座大山。影片中,黑人普遍受到白人的歧视。多数黑人女性不仅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还随时都会受到白人的呵斥。索菲亚是最好的例证。索菲亚,这个终生都在反抗的黑人女性,不顾失去家庭的代价,在家里反抗男性的欺压,只为自由平等的生活。而这个敢作敢为的黑人女性,却由于不服从白人市长夫人要她做仆人的要求,不仅被打倒在地,被众人唾骂,还不得不度过8年的牢狱生活,年纪轻轻就成了眼瞎腿瘸的老太婆,并终究逃脱不了做仆人的命运。
由于长期受到压迫和剥夺,多数黑人女性习惯了不平等、受歧视的生活,自身也养成了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的习惯,为自己造就了黑人女性的生活就是如此的思维定式。黑人女性一出生就被视作“下等公民”,男人的附属品,“女人不打不听话”,使得黑人女性从性别上感到卑微和自卑,不敢正视自我,更认识不到自身的价值,并认为反抗男性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如何反抗,我只知道如何活下来”。内心的自卑和自我否定使茜莉等黑人女性养成了顺从、麻木和苟且偷生的习惯。同时,长期的外在压迫形成的精神牢笼使茜莉等黑人女性成为心理扭曲的制度维护者。所以,茜莉建议哈波“揍”索菲亚以控制索菲亚。她的内心已极度扭曲,没有了是非观念,没有任何反抗念头,反而认为男性就该通过暴力制服女性,女性就该在暴力下顺从男性。这种心理的扭曲使茜莉麻木,视一切暴力、不平等、騷乱习以为常。精神和思想的扭曲使她们内心变异,身处悲哀却无视悲哀的存在,有时还成为悲哀的帮手。
二 走出悲惨生活——上帝仅仅是一种精神寄托
《圣经》告诉我们,上帝与我们同在。然而,在电影《紫色》里,上帝只不过是倾诉的对象和精神寄托而已。从几个女性的经历就可看出这一点。茜莉,是向上帝倾诉最多、请求上帝最多的。茜莉将自己的迷茫向上帝倾诉,希求上帝为她释疑解惑;将自己的凄苦诉于上帝,希望上帝帮助她;将自己的期盼告诉上帝,希望上帝启示她。而上帝不但没有帮助她,也没有给她任何启示。尽管如此,上帝却是她的精神寄托。在猪狗不如的生活中,茜莉能够忍耐,能够毫不反抗地苟且偷生,是对上帝的信仰,相信“这辈子很快就会过去,而天堂将至”。上帝是茜莉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活着的精神寄托。然而,上帝也仅仅是精神寄托而已。茜莉反复向上帝倾诉,恳求上帝的帮助,但是上帝没有给她任何启示或帮助。
对耐蒂、莎格、索菲亚来说也是如此。耐蒂逃离了继父的控制,却无法摆脱阿尔伯特的窥觑;被阿尔伯特赶出家门,无处可去,上帝又在何处呢?莎格,内心向往上帝,却失去了父爱,和阿尔伯特两情相悦,却无缘成为夫妻。索菲亚呢,在需要上帝的时候上帝也没有帮她。走出悲惨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上帝仅仅是精神寄托而已,要改变,还得靠自己的努力。
三 《紫色》中的黑人女性最终解放的路径
自助者天助,最早出自于富兰克林《穷理查历书》,意为只有自觉努力的人才会得到上天或他人帮助而做成某件事或成就一番事业。电影《紫色》里,黑人女性正是通过不同形式的自助获得救赎的。
首先,黑人女性团结一致,互相支持和帮助。这是获得解放的重要因素。电影一开始,茜莉和耐蒂在紫色的花丛中愉快地玩耍,姐妹俩追逐嬉戏,充满了年少的童真和纯洁。姐妹亲情便是二者心灵在现实中彼此温暖、互相支持的见证。在耐蒂走投无路投靠茜莉的时候,二者更是互相温暖和支持。姐妹俩一起学习,耐蒂为了两人获得自由而上学,教茜莉识字、读书。在先生将耐蒂赶走的时候,两人又约定“写信”,“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靠彼此支持的信念,两人才在艰难残忍的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
再看茜莉和莎格。一个是妻子,一个是情人,按常规本该水火不容。但同是黑人女性的她们,却有着不同而又相似的命运。内心深处,她们是互相帮助和支持的。茜莉细心照顾病中的莎格,莎格同情茜莉的遭遇,为茜莉献唱《Sister》,关注茜莉的感受,启迪茜莉的心灵,使茜莉首次感受到了除耐蒂外被人爱着的幸福,并意识到自己作为“人”的存在。在莎格的影响和支持下,茜莉的心灵慢慢觉醒,最终走向了独立和自由。同样,茜莉对莎格和妹妹的理解和支持也是她们力量的源泉。茜莉和索菲亚也是互相支持的。在索菲亚遭受白人奴役,感到一切无望的时候,茜莉给了她鼓励的目光,让索菲亚顿时觉得“上帝还在”。索菲亚始终同情茜莉,支持茜莉反抗先生。黑人女性之间的支持是改善她们处境的重要因素。只有黑人女性团结起来,共同反抗性别歧视,才能有个体的独立。
其次,黑人女性个体自身的觉醒和反抗是其解放的关键因素。在电影《紫色》里,女性自身的觉醒和反抗是解放自己、获得自由的关键因素。这从几个女主人公的不同遭遇里可见一斑。茜莉的命运最悲惨,其原因就在于她是自我意识最弱、最不懂反抗、一切都是逆来顺受的人。在她当时的意念里,反抗就意味着灭亡,只有逆来顺受才可以生存。耐蒂,不愿受男性残暴,所以逃离了牢笼生活。莎格,自我意识极其强烈,所以不受制于黑人男性。索菲亚,很早就意识到“女性在有男性的家里并不安全”,一生都在反抗。其反抗精神是其最终获得自由和解放的关键因素。
后来,曾经生活悲惨、没有自我意识的茜莉也获得了自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其最终原因就是其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强烈的反抗精神。否则,茜莉还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是圈囿于阿尔伯特设置的牢笼中。没有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强烈的反抗精神,即使按时收到了妹妹的来信,也只是一个慰藉而已;即使莎格愿意带她逃离,她也未必就敢离开;即使她自己也很想离开,也未必有信心离开,认定自己“丑陋,卑微,是黑人,又是女人”,能逃到哪里去呢?就是因为自我觉醒了,才具有了反抗精神和强大的内在力量,才使强权和恶势力退避三舍。当茜莉瞪视先生时,先生感到惊慌;当茜莉要杀害先生时,先生更是惊恐;当茜莉当众指责先生、意欲离开时,连先生都感到了内心的恐慌,强调“要稳定”;当茜莉真的离开时,先生更感到了无比的绝望和失落。而觉醒的茜莉正是有了新的理念,新的追求,才不再害怕先生,成功地逃离悲惨生活。可见,黑人女性自身的觉醒和反抗是其获得解放的关键因素,是内因,是反抗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最重要一环。
第三,讲究方式方法——黑人女性解放的策略选择。要取得真正意义上的平等,剔除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光有自我意识和反抗精神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讲究方式方法。索菲亚是最好的例证。索菲亚一生都在反抗,反抗的方式是以暴制暴,结果被暴力所制。暴力反抗黑人男性让她失去了爱人和家庭。暴力反抗白人的结果更惨,造成了8年的牢狱之灾,最终还不得不受制于人。作为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弱势群体,在力量强大的强势群体面前,以暴制暴只能带来更大的暴力和更大的灾难。莎格的做法倒是值得借鉴。莎格同样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反对不平等的性别体制,但她用更加柔性的方法。比如,以自己的才华和个性吸引黑人男性,融入白人社会,获得认同感,从而获得成功。
第四,知识文化改变命运——思想观念的改变。为什么像茜莉这样的黑人女性有这么悲惨的生活?还有一个原因是没有知识、文化,生活圈子太小。因为没有知识、文化,茜莉等人内心的意识受到种族歧视、性别歧视的压制,顺从于当时的制度,对一切无可奈何,认定要活下去就得忍受眼前的一切。“我不知道怎么反抗,我只知道怎么活下去”。因为没有知识、文化,思想意识被牢牢钉死,便不知道如何自我保护,如何逃离悲惨生活。耐蒂受过一定的教育,具有一直与命运抗争的力量,正是因为她对知识的不断追求以及她漫长的非洲旅程。知识文化是改变她命运的理念因素。莎格,有知识、有文化,有艺术才华,又经常闯荡世界,其保护自我、反抗社会的方式更高明一些。如若茜莉拥有丰富的知识、文化,深谙外界的生活,具有人生而平等这样的意识,懂得反抗,她就不会忍辱负重地生活在先生的阴影下了。
结语
电影《紫色》以茜莉等人的自由解放和先生等人的反思和醒悟而结束。这一完美的结局更让我们深深地思考影片寓意所在。黑人女性获得解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靠什么呢?自我——自助者天助。电影在原著基础上更升华了一步,成为 “献给全人类的礼物”为人类压迫与被压迫之间提供了一种柔性反抗方式。自我觉醒之后,以温和的自尊和爱来消解,以家庭为单位,扩展到种族,再扩展到全人类。自助者天助,这不仅是黑人女性解放的路径,也是全人类解放的路径。
参考文献:
[1] 艾丽丝·沃克,杨仁敬译:《紫色》,沈陽出版社,1999年版。
[2] 亨德里克·威廉·房龙,光明译:《圣经故事》,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
[3] 本杰明·富兰克林,施工译:《穷理查历书》,中国妇女出版社,2004年版。
作者简介:靳爱心,女,1976—,河南淮阳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翻译理论和实践及西方文化,工作单位:河南工程学院外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