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春光 朱万斌
【摘 要】文章论述了朱昌耀的师承关系及江南民歌、戏剧对其传承南派二胡的影响。
【关键词】朱昌耀;南派二胡;继承
一、师承关系
少年、青年朱昌耀先后师承甘涛、瞿安华、马友德、陈耀星,少年时代则主要师从甘涛先生。甘涛先生是享誉海内外的现代民族音乐家、教育家,中国民族音乐的一代宗师。《江南丝竹音乐》是他的代表作。这部巨著汇集了江南丝竹的丰富资料,系统地研究了江南丝竹的艺术特点及江南丝竹的传统技法特点,深刻分析了江南丝竹的存在形式及其价值,是一本价值极高的研究江南丝竹的专著。甘涛先生还著有《江南丝竹演奏艺术》、《二胡音准问题》、《二胡弓法艺术》、《二胡基本练习曲》等著作。从演奏上看,少年甘涛就对民歌、江南戏曲、昆曲、江南丝竹等有着广泛的涉猎,被誉为“南胡圣手”。由此可以说江南文化孕育出江南丝竹,数百年化于民间,而甘涛先生集其大成,巨著《江南丝竹音乐》是其研究江南丝竹发展传承的巅峰制作。
子曰:“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甘涛先生所著《江南丝竹音乐》中关于传统的演奏技法:你繁我简、你高我低、加花变奏、嵌挡让路等技法和风格正是孔子所说的“南方之强”的君子之乐,也是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协调统一的社会文化内涵。其音乐风格则表现为细致秀雅,优美流畅。
朱昌耀早期二胡师承这样一位江南丝竹大师,可谓得天独厚;其为人聪颖,又得甘涛先生真传。听朱昌耀早期作品,亦可感受其“宽柔以教,不报無道”的君子之乐。这一点张韶先生曾经评价过:“南方胡琴演奏者师法甘涛者为数不少,惟朱昌耀得其真传”。作者对张先生的这个评价起初甚是不解,但在多年的思考中渐悟其中原委:在刘天华二胡学派对中国二胡的发展产生深刻影响过程中,现代二胡演奏方法上出现了所谓科学、规范与否的探讨。普遍的观点认为刘天华吸收小提琴的演奏方法是科学规范的,而中国二胡传统的演奏方法则是不科学、不规范的。拿二胡演奏江南丝竹音乐来说,有观点认为弓幅、揉弦、触弦点都不够科学、规范。其实这种观点不无片面之处:首先,音乐感性大于理性,不可能以所谓的科学、规范作为标准,更不能用某种乐器上的“科学”与“规范”套用在所有的乐器上。比如用小提琴的“科学”与“规范”来套用中国的古琴音乐,那么《高山流水》、《广陵散》等优秀的古琴曲就失去了存在及传承的前提,逻辑上是不能成立的。在二胡上也一样。当初,阿炳演奏《二泉映月》指肚触弦,揉弦更不是“滚揉”,弓幅也不会那么开阔,可是阿炳用这种不够“科学”与“规范”的方法演奏的《二泉映月》却是毋庸置疑的经典之作。一方水土孕育一方文化,一方文化固有特定的表现方式,在江南丝竹上音乐上也不能例外。南方胡琴演奏师法甘涛者为数不少,但可惜在演奏方法上大多以现代的“科学”与“规范”取而代之,不能变通,尽失江南丝竹“小、细、轻、柔”的风格特征,实际上就是割断了与江南丝竹的渊源关系。所以尽管曾经师承甘涛,却尽失南胡风格。当然,本文并不是要求胡琴演奏“千胡一声”都要有“南胡风格”,只是在特定的语境中讨论“继承”的问题,意在说明朱昌耀能够“得其真传”恰恰是因为朱昌耀在师承过程中认识到一方文化须用特定的方式来表现,也就是说创新和发展必须建立在继承传统文化的根基上。
二、江南民歌、戏剧的影响
江南民歌的前生是“吴歌”,为中国吴语地区民歌、民谣的总称,也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江南文化的精粹。其产生与江南人文环境、地理气候密切相关。前者表现为“软、糯、甜、媚”语言特点;后者则体现出春水弄舟,芳草含烟。细雨润物,夜月缠绵的水乡特色。前者柔,后者润,正如上文所说“温柔娴静,婉约轻扬”。而与江南民歌同源的江南戏曲其唱腔更是圆润柔美,余韵悠长。
朱昌耀出生南京,受着江南人文的熏陶,尤其是江南民歌、戏剧对他的二胡演奏有着深刻的影响。如果说师承甘涛先生,得其真传主要是外化的参与行为,那么内化的存在则是江南人文的熏陶及他对江南民歌、戏剧的理解、接受和深刻领会。
朱昌耀曾经明确表示过:传统是根基。从他的这个观点看他对江南民歌、戏剧理解、接受和深刻领会实际上正是对传统文化的继承。
什么是传统?传统就是人类社会发展过去的经验历程,是一种世代相传、具有特点的社会因素,相对于现代。什么是传统文化?传统文化则是人类社会发展过去的经验历程中的文明演化所汇集成的一种具有民族特质和风貌的文化。传统文化的特征是“历时性”和“广泛性”。前者是以一定时间为线索的经验历程;后者是人类普遍行为的过去印记。传统文化的生命力是传承。失去“历时性”和“广泛性”构不成传统文化,而没有传承就失去了生命力。传统文化能够被继承下来,其自身所体现的价值必定适应了审美主体的价值观;其形式、内涵及所代表的文化精神必定适应了欣赏者的欣赏习惯和心理积淀。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中,尤其是文化艺术的发展历程中如果忽视了对传统的继承,或者脱离传统,追求标新立异,则生造出的作品往往是无源之水,空中楼阁。这是文化传承中的基本规律。
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前后,中国二胡的发展追求移植及《狂》、《协》系列的高难技巧如火如荼。那一刻起,二胡演奏者对《良宵》、《月夜》、《光明行》、《二泉映月》等曲目似乎不屑一顾,更不必说民歌、戏曲了。二胡的发展大有割断中国文化的本源,丢掉中国文化的精神危险。作者曾经和一些二胡爱好者、专业演奏者、理论家讨论过闵惠芬、朱昌耀的二胡艺术,议题是闵惠芬、朱昌耀为什么没有“与时俱进”地试图通过去追求移植及《狂》、《协》系列而“走向世界”呢?闵惠芬对二胡声腔化艺术进行了深入挖掘;而朱昌耀却独钟于民歌、戏曲、小调。二十年暮然回首却不难发现,闵惠芬、朱昌耀都是深深的扎根在民族文化的土壤中。闵惠芬的声腔化演奏是那么的震撼人心;而朱昌耀的《江南春色》、《苏南小曲》则经久的甜美在听众的心里。经过他改编的数十首民歌小调无一不是二胡中的珍品:《苏南小曲》、《江南春色》、《茉莉花》、《扬州小调》、《浏阳河》、《阿拉木汗》等等。而那些“走向世界”的二胡家们用中国二胡既没有拉出像样的“洋腔洋调”,拉起中国乐曲更是味同嚼蜡!其实,闵惠芬、朱昌耀扎根于民族文化的土壤,才具有“与时俱进”、“走向世界”的根基,也才能真正的“与时俱进”和“走向世界”。
有人说主要是江南的人文环境熏陶出了朱昌耀,作者认可这一点,但是客观的说,如果仅是环境就能熏陶出一个具有世界影响艺术家,那么这样的艺术家应该遍布江南,而事实并不是这样!江南的人文环境给朱昌耀提供了更多外化的参与行为,但更为主要的是朱昌耀对什么是二胡艺术的“根基”,有着深刻的理解;对继承传统文化始终保持清醒的认识。这不仅表现出他的睿智,更体现了一个艺术家应该具备理性思考和开阔的眼界。
作者简介:朱春光(1981.06—),男,江苏连云港人,现在空军航空大学飞行基础训练基地人文社会科学科学系,研究生在读,助教,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