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恋狂欢在旧金山

高广灵

有关同性恋的话题，旧金山始终当仁不让地走在全美的最前列。这里聚集着众多的同性恋者，恐怕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都难以与之PK，使之成为事实上的同性恋大本营。

旧金山何以有如此大的凝聚力？

同性恋在旧金山之所以形成气候，得益于20世纪70年代初旧金山出了一个开明、宽容、同情同性恋者的市长。该市长当政时，允许卡斯特罗地区的同性恋者公开活动，并在法律法规上对同性恋者的权益加以保护。于是，其他地方的同性恋者开始陆续向这一地区聚拢，逐渐形成了规模。旧金山的同性恋风气由来已久，历史上曾有人公开以同性恋身份参加市长竞选，而且多位当选市长都对同性恋持宽容、同情态度。2004年2月，新任旧金山市长纽瑟姆走马上任伊始，便做出一鸣惊人的决定，向同性恋人发放婚姻证书，不仅如此，还在市政厅为他们举行仪式，公开承认同性婚姻合法化。然而，这毕竟是一种反常之举，故随即被加利福尼亚州政府认定违法，因为当时同性婚姻在加州是不被认可的。于是，支持者与反对者在宣传上、法律上展开了反复较量，难分高下。2008年5月，加州最高法院裁定同性恋婚姻不违法，推翻了加州政府的决定。一时间同性婚姻在旧金山蜂起，美国各地的同性恋者纷至沓来，短时间内有大约18000对同性恋伴侣拿到了结婚证书。

2012年旧金山同性恋大游行

1969年6月的最后一个周末，纽约市警察循例突击搜查了位于曼哈顿下城格林威治村一家名为“石墙”的同性恋酒吧，并以未带身份证件为由逮捕了几名男女同性恋者。此事遇到了群体性的抵制和反抗，这就是著名的“石墙暴动”。自那时起，世界各地的同性恋组织相继成立，并公开举起大旗，为争取平等权利而斗争。“石墙暴动”被认为是同性恋者打响维权行动的第一枪。每年6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世界各地的同性恋者都要就近聚集起来，欢度“同性恋自豪日”，并已形成惯例。这便是如今同性恋游行活动的由来。旧金山的同性恋者更是踊跃参加。

多年来，旧金山此项活动大都是在旧金山最繁华的市场街举行。这一天，来自世界各地的同性恋者和非同云集一起。据说有200多支队伍参加了2012年旧金山的同性恋游行，吸引了数十万的观众。其规模浩大，人数众多，堪称全美之最，热闹程度是旧金山任何节日庆祝活动都无法比拟的。我早早出门来到现场，想选一个便于拍照没有遮挡的有利地形。此时街边已经站满了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尚未找到合适位置的人们往来穿梭，有穿着暴露的妙龄女郎，有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有同性恋者，有异性恋者，有变性人，更多的是赶来凑热闹的普通人。那些充当女性角色的“男同志”，故意换上裙装，穿上高跟鞋，浓妆艳抹，故作亲昵地依偎在同性伴侣身旁，还不时地激情互吻。而“女同志”中的男性角色，则没有什么另类打扮，只是其中一个比另一个更女性一些、穿着更裸露一些而已。个别女性袒露上身，并把胸前刻意点缀一番，或彩绘或贴上彩纸，似露非露，以便更醒目地展露于人前。此时此刻成双成对的同性伴侣格外多，在身边川流不息，仿佛满街都是同性恋人，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同性恋者无从得知。但我相信，旧金山的同性恋者即使再多，也不可能占如此大的比例，看得出，一些人是为了迎合这一天的活动主题而刻意装扮的。一群群奇装异服、浓妆艳抹的辣妹，唯恐别人注意不到她们的存在，一路嘻闹作嗲，高声尖叫，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球。人群中偶尔走过一对对一丝不挂的男同性恋者，他们着意把关键部位加以修饰，裸露在外，以突出性的主题。

我在一个名为“男人俱乐部”的店牌对面停了下来。大约10：30，游行活动开始了。游行队伍从Beale街出发，沿着灯柱上挂满了彩虹旗的市场街向着市政厅广场方向一路西行，那里是最终聚集地。声势浩大的摩托车队，带着强大的轰鸣声从远处呼啸而来，成为游行队伍的先导。车上的男男女女或单人或成双，多数为货真价实的“同志”。他们打扮入时，衣着暴露，狂呼大叫着从人前掠过，激起阵阵欢呼声，尖叫声，口哨声，此呼彼应。接着是自行车队，几十辆自行车比肩而行，也很壮观。这不禁使我联想到北京上下班高峰时的情景。一些脚蹬滑轮鞋的散兵游勇也夹杂在自行车方队中，蹿来蹿去。其中有人身穿长衫，踏着滑轮忽左忽右，轻盈飘逸，动感十足；靠近人群时，其猛然撩起衣摆，顿时传来一阵女人的惊叫和男人的呼哨，原来此人长衫内是真空的，什么也没穿。

身背编成各种形状的彩色气球、脚踏滑轮鞋、身着比基尼的少女队伍最引人注目，单从色彩上看就十分抢眼。彩球分成六色，恰好是代表同性恋标志的六种颜色。她们边走边表演，不时停下来做一些动作，摆一下造型：下腰、劈腿，技巧娴熟，很有功底，带来了视觉上的享受。队伍里的黑姑娘们表演十分给力，紧随其后的游行队伍中，身背各色气球、穿戴花哨的男男女女边行进边表演，密集的人群成了彩球的海洋。

时而有代表各行各业的花车伴随着高亢的音乐在眼前缓缓驶过。有的花车装饰得非常精巧别致，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车上或写着公司的名字，或挂着公司的标识，或打出宣传口号，每辆花车都有自己的主题内容。人们在车上、车下尽情地欢歌，劲舞，观众的情绪也受到感染，随之时起时伏。一些不同款式、不知产于何年代的老爷车也装饰一番，由古稀之年的老者驾驶，一辆接一辆，随游行队伍徐徐而行，这些老人边驾车边不时地向观众挥手致意，莫非他们也是同性恋者？或是只为表明他们作为老年人的一方代表？有的车上还举着写有数字的牌子，其中的含义是告诉人们他们的同性婚龄。

军人、警察、消防队等执法部门也组织了游行方队，他们同样手挽手、肩并肩。他们真的是一对对“同志”，还是只为配合今天的主题而临时组合的未知其详。但我知道，在他们中间确实有同性恋者。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垃圾车、游览车、公交车、出租车也都开了出来，各种车辆几乎悉数到场，甚至包括旧金山特有的、不关车门的“当当”车。交通、医疗、环卫、教育等政府职能部门和宗教、社会团体，航空公司、银行以及各有影响的公司、企业，都有队伍参加，刚上市不久的Facebook也在其中。这次活动的主题虽为同性恋，但同时也是一次宣传自己、扩大公司影响的绝好机会，聪明的商人岂能轻易放过这一不花钱的广告时间？他们纷纷亮出自己的旗号，打出公司的招牌横幅。参加活动的游行队伍中并非都是同性恋的支持者，他们打出的横幅上也并不都与同性恋相关，更多的是自我宣传。

政客们同样如此，也想利用民众的集会游行走近大家，赢取民心。旧金山市长李孟贤、前市长布朗及多位男、女政界要也赶来“与民同乐”，与“同志”同行，以表明态度，显示其对同性恋者的关心。甚至有的女议员同性搭配，恰到好处地迎合活动的主题，不认识的人可能会误把她们当成了同性恋人。

游行队伍中还有人借此声讨社会分配不公、抗议政府出兵打仗、指责银行利用房贷危机没收他们的房产，各种诉求和不满充斥其中。队伍行进间不时有人向大家发放公司的标识、广告或宣传品，或者派送小纪念品。游行队伍中也不乏专业团队，舞蹈团、鼓号队、吹打乐纷纷亮相，华美的服装，整齐的步伐，雄壮的队伍，精彩的表演，看得出他们都训练有素，成为此次活动中的“阳春白雪”。200多支游行队伍各有特色，为活动增色不少。他们的一招一式，看得出有着扎实的基本功，专业水准可见一斑。游行队伍就这样边走边表演，从始发到终点，全程只不过三、五公里，却足足走了五、六个小时，一直持续到下午3：30。

游行结束才是狂欢的高潮

然而，游行完了并不意味着一天活动的结束，接下来的狂欢才是高潮。随着最后一支游行队伍走过，人们像潮水般涌向市政厅广场。此刻广场上人声鼎沸，拥挤不堪。广场上搭建了30个临时舞台，就近的道路也被占用，成了一个个演出池，同时进行着各种表演和娱乐活动，且不时地与观众互动。主舞台上，专业团队表演着经过排练的节目，劈腿、腾跃、翻跟斗、叠罗汉，赢得台下阵阵掌声、欢呼声，动作难度系数还挺高。分别在各自舞台上表演的各专业演出团体，都有自己精彩的拿手节目。当然也不能白看，每个节目结束后，台下都会有人拿着专用塑料桶在观众中间走来走去，为同性恋团体募捐。

台下形形色色的观众，疯狂地扭着跳着，放肆地狂欢。广场的草坪上，一对对情侣旁若无人地相拥激吻，有的索性纵情滚在一起，完全不避讳广场上其他游人异样的目光。对着他们拍照，或与之合影，他们似乎更开心，尤其乐于与漂亮女郎合影。广场上有人向大家派发与同性恋有关的宣传品，代表同性恋的彩虹小旗和彩色腕箍，也有人散发一包包小纪念品或糖果。一位风姿绰约的金发女郎递过来一个小包，打开一看，竟然是避孕套。

真正体现同性恋特色的活动此时才刚刚开始，夜色降临后才是最疯狂的时刻，他们不折腾得筋疲力尽不会善罢甘休。其实，同性恋日庆祝活动的序幕前一天就已经拉开，市政厅门前换下了平日悬挂的星条旗，以六色彩虹旗取而代之。门前搭起了巨大的中心舞台，扬声器里不停地播放着高亢的主题歌。广场上到处是彩旗、食品餐台、商品摊、宣传棚，以及一排排移动厕所，街道变成了“步行天国”。男男女女放肆地穿戴，疯狂地表演，气氛相当浓烈。显然，他们的舞蹈就不那么文雅了。人们放肆地狂歌劲舞，纵情狂欢，这种疯狂，只不过是第二天更加疯狂的热身和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