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沙拉夫：“步步惊心”回归路

湘溪

“登机入座，开始返乡行程”。3月24日，巴基斯坦前总统穆沙拉夫在其“推特”中上传了一张自己身穿传统白色旁遮普传统服装的照片，并附文如上。当天，在英国伦敦和阿联酋迪拜之间“自我流放”了近四年后，这位巴基斯坦前铁腕人物在世界一片不理解的评论中，顺利抵达卡拉奇机场。

而五天后，3月29日，在卡拉奇法庭走廊上，迎接归来前政要的是一只当众飞来的鞋子。按当地风俗，被扔鞋是极大侮辱，这或许是一个隐喻和预兆，暗示了穆沙拉夫这趟归国之旅“步步惊心”。3月23日，穆沙拉夫人还没到，巴基斯坦塔利班就已对其发出“追杀令”。

要找穆氏麻烦的还不仅是塔利班。目前穆沙拉夫仍涉嫌卷入三起案件，分别是前总理贝娜齐尔·布托2007年遇刺案、2006年发起军事行动致俾路支省部族长老阿克巴·巴格提遇害案，以及2007年实施紧急状态后限制多名法官行动一案。由于卷入布托遇刺案和部族长老遇害案，卡拉奇的武装分子和部族势力也不打算放过穆沙拉夫。

不过，早有媒体将穆沙拉夫 “回归祖国”比喻为“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抉择”。吸引“扑火”的“飞蛾”的，是5月11日巴即将举行的议会大选，下台近五年，不断被边缘化的穆沙拉夫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作为巴基斯坦的少数族裔——穆哈吉尔人，穆沙拉夫本来是一个几乎没有可能成为将军的士兵，然而，凭借着卓越的军事才能和在印巴克什米尔战争中的浴血奋战，1998年被时任总理谢里夫力排众议任命为陆军参谋长这一最高军职。但很快穆沙拉夫就在许多内政外交问题上与谢里夫产生了严重分歧，1999年的政变让穆氏成为巴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并于2001年宣誓就任总统。也就是在这一年，穆沙拉夫作出了一个对自己和巴基斯坦命运都影响深远的决定——同美国合作打击阿富汗塔利班和恐怖主义！

“小布什政府简直是通过武力扒掉了穆沙拉夫身上的军装！”多年后，英国皇家国际问题研究所一名研究员这样形容穆沙拉夫的命运。2007年11月28日，穆沙拉夫挥泪告别军界生涯成为专职总统，这样做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美国实行“民主输出”政策和“不愿与独裁者合作”肯定是重要因素，而穆氏个人的悲剧种子也就此埋下。一旦失去对军队的控制，尽管拥有总统之尊，穆沙拉夫依然遭到政治反对派的反扑。2008年2月，前总理谢里夫领导的穆斯林联盟（谢派）与老对手人民党联合起来，赢得议会大选，随后启动对穆沙拉夫的弹劾程序。同年8月18日，脱下军装才不到一年的穆沙拉夫黯然辞职，并于第二年流亡国外。

从2008年以来，人民党政府创下了巴基斯坦65年历史上的一个记录：第一次完成了五年任期！不过，这并不能掩盖巴经济持续下滑、伊斯兰极端派别屡禁不绝、巴美关系紧张等种种问题。而在海外冷眼旁观的穆沙拉夫却悄然积聚力量，一步步图谋东山再起。巴法律规定，公职人员离职后，必须两年后才能重返政坛，2010年，辞职已满两年的穆沙拉夫开始对外放出即将回国的风声。这年10月1日，他在伦敦成立新政党“穆斯林全国联盟”并宣布参加2013年议会大选。这一招也是汲取了多年政治斗争的惨痛教训：在巴基斯坦这种实行政党选举政治的国家，总统没有支持自己的政党作为执政基础是不行的。

不过，好事多磨，在穆沙拉夫成立新政党后三个月，2011年2月，巴反恐法院又向穆沙拉夫发出通缉令，致使其回国之路遥遥无期。直到今年3月22日，穆沙拉夫与国内方面的谈判出现重大转折。巴基斯坦高等法院同意了他的保释申请。这意味着他可以回国并且不会被逮捕，“回归”之路就此铺平，两天后他登上返国飞机。

按照穆沙拉夫的打算，回国后他将领导“穆斯林全国联盟”投入大选，打造国内政坛“第三股势力”，打破人民党和穆斯林联盟（谢派）两党对峙的格局。在美联社看来，这无疑将使5月的大选进一步陷入复杂化。也有媒体称，“流亡”四年多后，穆氏在国内威望已大不如前，而且没有一个可靠盟友，大选在即，逆转形势绝非易事。就连巴退役中将塔拉特·马苏德也感叹：“真不理解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并不光明的未来，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过，对于曾经握有大权但却一朝失落的穆沙拉夫来说，“老兵不死”或许能代表他此时“以命博翻盘”的心情。他曾经的对手贝·布托和谢里夫都有过结束流亡生涯并谱写新传奇的机会，不知命运能不能够眷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