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创作缘由论森鸥外《舞姬》的悲剧性

殷淑杰

摘 要：《舞姬》是以森鸥外留学德国时的爱情故事为题材的私小说，整部作品以主人公太田丰太郎与德国舞女爱丽丝的爱恨纠葛为主线，描写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悲恋。日本明治时代本国顽固的封建官僚制度与西方开化的自由民主风气在改革中发生激烈的碰撞，由此，日本国民特别是知识分子的精神思想便处在一种“封建”与“民主”的矛盾之中。笔者意在从作者性情经历及社会背景方面入手进一步分析《舞姬》的悲剧性。

关键词：《舞姬》 悲剧性 忏悔意识 社会批判

《舞姬》是森鸥外的处女作，它的发表在当时社会掀起了日本文学史上浪漫小说的高潮。联系森鸥外本人的性情特点和留学经历，可以总结出《舞姬》悲剧性的社会缘由。

一、记录留德生活，忏悔未果爱情

作品是作家内心性情的间接折射，作家是作品情感基调的直接创设者。森鸥外出生于石见国津和野藩的一个医生世家，一方面继承了父亲淡泊名利、行医救人的思想，另一方面也被母亲严重的功利心思所影响。再者，森鸥外有以汉学为中心的日本传统文化传统的根基，又接受以德国为中心的西方近代科学文化的熏陶，东西方教养兼备。因此，森鸥外的人生是矛盾的。他凭借自己的刻苦努力，于明治17年获得了官费留德生的资格，此次经历让森鸥外收获颇丰。

首先，在知识与眼界方面。明治17年，欧洲各国经济的迅猛发展有力地推动了思想解放，当时弥漫整个德国的是自由、平等、民主、博爱的气氛。留德期间，德国哲学家叔本华和哈特曼的厌世哲学对森鸥外影响深刻，使得森鸥外一度情绪悲观，在借鉴学习西方文学、哲学、美术和戏剧的同时，向文字寻求安慰。

其次，在爱情方面。与爱丽丝的爱情来的是那样的轰轰烈烈，结果却是那么的凄凄惨惨戚戚。不得不说，森鸥外在孜孜不倦的推动日本近代文学发展的同时，也是作为政府高官存在的，对于政治体制他是保守主义者。所以在遇到“鱼”和“熊掌”的问题时，听从家人劝说，拒绝了满怀甜蜜幻想的爱丽丝。然而，这是森鸥外曾倾心付出的爱啊，森鸥外一直很痛苦，也很煎熬。“文字是作家排遣内心苦闷的最有效的药剂”[1]，缘此，以作者自身经历为原型的《舞姬》诞生了。

小说主人公太田丰太郎便是作者借以抒发内心苦闷、忏悔自己无情行为的结晶。丰太郎“曾不知多少次地抱住爱丽丝的活尸首泪落千行”。他“随同大臣启程回国前，曾征得相泽的同意，给爱丽丝的妈妈留下了足以营生的少许资金，也托付了这个疯女子腹中婴儿出生时的一些事情。”[2]在小说最后描写到：

“整日里为一桩旁人所不知的恨事而苦恼。这件恨事最初像一抹乌云掠过我的心头，使我既无心赏玩瑞士的山色，也不去留意意大利的古迹。嗣后竟至悲观厌世起来，感到人生无常。内心的惨痛令我终日肠回九折。现在已变作成一片阴翳，深深郁结在我的心里。然而，不论是看书还是做事，这惨痛宛如影之随行，响之应声，勾起我无限的旧情，无时不在啃噬我这颗心啊！此恨缠绵，究竟怎样才能销溶？倘若是别种恨事，还可托之诗赋，遣散胸中的郁闷。但是，唯有这件恨事却是刻骨铭心，任什么也排遣不了。”[2]

这些话，不仅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满怀痛彻心扉的忏悔意识的丰太郎，而且也从侧面折射出了森鸥外对那段徒劳未果的异国恋情的祭奠。借着《舞姬》，借着太田丰太郎，森鸥外完成了一种人类生存模式的探索，以忏悔的形式使内心的矛盾得到了彻底的解脱。就像森鸥外临终前自己所言：“只为森林太郎而死。”[3]借用加藤周一的一句话来诠释一下《舞姬》与森鸥外的关系就是：“森鸥外贯穿一生的原则——把现实生活中的妥协转化为文学的创造力，就是从写《舞姬》的时候开始的。”[4]因此说《舞姬》的悲剧就是森鸥外自身悲剧的浓缩。

二、批判社会风气，表达自己心声

作为一个倾向于民主的热血青年，森鸥外很快吸收了欧洲自由与民主的精神，对德国的民主气氛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对日本的现状感到担忧。直到他五年后留学回国，森鸥外再一次回忆起留学感受时说：“我身上带着将来会开花结果的嫩芽。可是，我担心这芽儿会白白地枯死。一种宿命的、阴郁的感觉骚扰着我。”[5]此时，森鸥外已经深深的对日本社会的绝对专制主义感到不满与失望了。

森鸥外作《舞姬》，实则想指出，一个国家想要进步，想要富强，单靠学习先进的技术是不足够的。外表华丽了，如果没有一个明朗的思想，那么，这种华丽迟早会由内而外的腐烂。只有以欧洲的先进思想为师，结合本国国民性特点，逐步改进落后的社会制度，才能还民族一个自由发展的空间，为整个国家提供一个真正和谐稳健的发展环境。

结论：生活是创作的源泉。森鸥外的《舞姬》，在体现一场爱情悲剧的同时也揭示了深刻的社会意义。在日本封建秩序与德国自由思想的交替影响下，作者弃爱投官，最终还是抵不过良心的自责，借助文字来忏悔未果爱情、批判社会风气，《舞姬》的悲剧性由此而生。

参考文献：

[1]王长新.日本文学史[M].吉林：吉林大学出版社，1990：236.

[2]森鸥外.舞姬[M].隋玉林，译.浙江：浙江文艺出版社，1988：2-20.

[3]唐敏.论森鸥外《舞姬》[J].安徽文学，2008（7）：151.

[4][日]加藤周一.日本文学史序说[M].日本：筑摩书房，1993：70-72.

[5]高宁，韩小龙.日本近现代文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3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