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宝珠之死看《兰花梦奇传》的女性文化内涵

2013-04-12 05:58
关键词:宝珠

陶 磊

(湖南大众传媒职业技术学院 国际传播系,湖南 长沙 410100)

晚清吟梅山人所撰《兰花梦奇传》摒弃了明清俗文学女性易装参政故事普遍采用的荣耀至极—复位回归—美满婚姻—怡养天年的大团圆喜庆结局,让易装主角松宝珠在建功立业、荣荫四代并嫁与钟意郎君许文卿后英年早逝,暴病而亡。公主和王子最终没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表面上看起来是作者让兰花女史列归仙班的精心布局,但不论就其易装征蛮、掏空心血的外在表象而言,还是从其复位雌伏、含羞忍辱的内在窘境来看,宝珠之死都蕴含了丰富的女性文化内涵,展现了具有时代意义的深刻的女性文化意识。

一、宝珠之死的原因分析

《兰花梦奇传》六十八回,从第四十九至第六十四回,作者花了全书近四分之一的篇幅就宝珠之死的全过程做了详细铺叙,从中可以轻易明辨出一代奇女早亡的真实原因。

(一)从内在生理角度看,宝珠之死是因其自身“用心太过”,乃“积劳所致”。[1]297作品第四十九回,松宝珠征蛮得胜归来,赢得了人生最大的成就与辉煌。在这繁花似锦、一团喜庆之中,作者笔锋突转,写到:“一日,宝珠在桂柏华家多饮了两杯酒,到晚回来,觉得身子不快,头痛发烧。夫人不放心,着人请太医来看,吃了一副药,次日又好些,总是懒进饮食,胸中烦闷,到晚又觉烧人;或好或歹,请大夫服药,全不见功,延了十余日,竟吐出红来。夫人、宝林吓煞,又换大夫瞧看,都说用心太过,积劳所致,身体过于娇柔,一时难得见效,必须静养多时,方可望好”,[1]297“吐红”病症由此落下,“一旦抚今思昔就容易复发”。[1]305第五十四回,作者再借许银屏的话确认:“她有个旧毛病,不久还发的,就是征南心血用空了,全要调养,着不得气恼”,[1]329为宝珠之死埋下了“病根不除”[1]377的伏笔。

(二)就外在生存环境而言,宝珠之死实因其夫许文卿“暴戾异常”,[1]319乃“受虐而亡”。许、松两家本是世交,许文卿和松宝珠更兼仕进同年,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志趣相谐,也一直相互爱慕。因此,二人的婚姻并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难得的自由恋爱。当许文卿得悉松宝珠的女性身份之后,“喜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欢笑”,[1]105见了对方的面也“深似寒儒乍第,穷汉发财,从天上掉下个宝贝来”,[1]106并自我表白道:“人非草木,不能无情。今日就是你身立其境,见这等绝世无双的人物,也不动心的吗”,[1]107“我必定娶她,除她之外,天仙都不要的”,[1]110“爱得什么似的”。[1]113而松宝珠也一直以为许文卿是一众男士中最堪与己匹配的人物,“常说许少爷好”,[1]34虽然被许文卿逼定婚姻之时她“哭得如痴如醉”,[1]114但那更多是因为自己“假男人”身份突然被揭穿的羞愤,而不是对对方的不喜。

“只说故人情重,堪托终身,谁知好事未谐,初心已变。”[1]228许文卿和松宝珠定亲后,抱定“赏是赏,罚是罚,虽然爱她,总不能由她性子胡闹”[1]113的处事原则,态度有了180度的大转弯,“醋劲儿也少有”,还“很有些做作”;[1]228成亲之后,更加变本加厉,“暴戾异常”。[1]319他“浅见识百意振夫纲”(第五十三回)、“斗口角莽汉虐娇妻”(第五十四回)、“平地风波夫妻反目”(第五十八回)、“许文卿反面却无情”(第五十九回),用自己一次更胜一次的残暴和无耻最终使得松宝珠“含怨负屈,怨气冲天,一急一燥,心如油煎,眼中一黑,口内鲜红直喷,望后便倒”,[1]366从此引发旧症,性命不保。

不难推断,正是生理病症和心理挫伤的双重打压最终造成了宝珠之死。但毫无疑问,吐血之症只是受虐而亡的催化剂,许文卿对松宝珠“口中之食”[1]180的身份定位和相处态度才是导致其死亡的实质原因。

二、宝珠之死的文化折射

王国维先生在《<红楼梦>评论》中将悲剧分为三种:“第一种之悲剧,由极恶之人极其所有之能力以交构之者。第二种由于盲目的运命者。第三种之悲剧,由于剧中之人物之位置及关系而不得不然者,非必有蛇蝎之性质与意外之变故也,但由普通之人物、普通之境遇逼之,不得不如是。”[2]宝珠之死属“不得不然”的悲剧,看似简单,却折射出女性文化内涵的复杂与深刻。

(一)易装逞才遭人妒:女性主义思想的极度渲染与铺陈

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说:“人固有一死。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3]从这一点来讲,宝珠为国染病捐躯,死得其所!因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事君能致其身,身子都是君的,敢不替国家办事”[1]179的挺身而出,极为明显地表现了女子保家卫国的决心。况且,这种呕心沥血、积劳成疾足以表达女子对于国家同男性一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的忠诚。作者给了女性平等,甚至超越男性的政治思想和境界。

纵览全书,作者对于女性主义思想的渲染与铺陈绝不仅此。

松宝珠十三岁赴乡试,中经魁;十五岁中进士,点探花;十六岁升左副都御史,屡破奇案;十七岁挂帅出征,一统水陆;十八岁平定苗疆,荣封四代。论长相,无论男女都“自知不及,暗暗羡慕”;[1]126论品性,温和柔软,聪明不露,出言行事,处处可人;论文韬,探花及第,满腹珠玑,上疏条陈,最合帝心;论武略,千里远征,运筹帷幄,数出奇谋,决胜当场,是一位花木兰与黄崇嘏二合为一的“兼美”形象。作者不仅通过情节的发展给了她至高的权力与地位,还从“朝廷用人不过要人忠君报国,既能为朝廷出力,就是朝廷的贤臣,又何分什么男女”、[1]303“宝珠虽是个女孩子,我儿子也没有她强”[1]300等论断,于字里行间对其价值予以直白肯定和赞扬,更通过其与诸位男士一幕幕斗文、斗武的场面,尤其是与李墨卿在征蛮过程中各自表现的巨大反差,高扬起“女子如此,男人不足道矣”[1]113的女性主义旗帜。

虽然作者给了松宝珠女扮男装的角色伪装,但是,易装身份对于她的桎梏与此前戏剧小说中易装为官的女性形象相比大大降低。以往如木兰般的易装女性们都必须以一种很郑重的方式,再加上自己立下的无法抹灭的功勋才能赢得男性君臣对其变装行为的谅解,而男装窥破之际,必定是其女装恢复之时,她们的功业都是在无外人知晓其女性本真的前提下完成的。

但是,从《兰花梦奇传》故事的一开始,松宝珠的女性身份就不断有人看破,虽不断为其带来烦恼,却始终不曾从根本上影响到她才能的展现和在仕途的前行。刘三公子窥破其行藏被“以恶制恶”,其父“在人面前,常说他是个女儿,讽科道奏明参劾”被“无如松府为人好似刘府,交情甚广,阔亲更多,宝珠谦谦自守,人都爱他。知他圣眷又隆,谁敢将没影响的事,来混渎天听”[1]83搪塞过去;张山人猜透其行止,又因畏惧“非有仙骨,不能如此等事”,“若说出来,即有天大的祸事了”,反萌生“还要替她包容”[1]36的想法;后来虽被许文卿逼订了婚姻,但其母、其姐“多宽些限”[1]112的请求便轻易说服了许氏一门,仍旧保住了其男性的身份,直至其完成人生种种最辉煌的经历:作主试、审奇案、征苗疆。为外人窥破女装尚能如此功成名就的易装形象,就笔者所见,仅此而已!

众所周知,中国传统伦理讲究的是“男不言内,女不言外”,[4]534“男职在官政,女职在织纫,各有限域,不得滥豫”,[4]437女子的本分在于远离政治而固守家庭,妇人根本就不能以己之力为将为官,只能“从夫之爵,坐以夫之齿”。[4]531生活于封建末世程朱理学深入渗透环境的吟梅山人,却让一个确实为外人看破真相并订立婚姻的易装女子立下盖世奇功,赢来至尊荣誉,其人其作世俗化、娱乐化的趋向虽不可忽视,但其为女子鸣不平,彰显女性才能与智慧,强调男女平等意识的倾向性亦不可等闲视之。

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同,吟梅山人在选择松宝珠的终极归宿时没有让她同其他女性角色一样入大团圆的窠臼,甚至没有让她走神仙下界重返仙班“无疾而终”(书中另一女主角松宝林也是仙女下界,结局即如此。)的旧路,而让她受尽丈夫的磨折,呕尽心血而逝。

许文卿对于松宝珠的爱其实一直就不纯粹,其中包含着相当大比重的对于美好事物的极强的占有欲,所谓“他还没有受用,倒被别人占去头水,自然作忙”。[1]118基于此,他好妒,为宝珠妒,也妒宝珠。当他看到男旦翠宝被别人推在宝珠怀里,立时“怒不可遏”地叫嚣“好好替我跪下”,“依我的性儿,就要打你几下,才出气呢”;[1]117当宝珠当上大元帅出征获胜,他寄来书信并非道喜,全是讥讽;婚后二人联句、续令、画画、集词句,他没有哪一次优胜,也没有哪一次不声色俱厉、大发脾气。他心底有一种技不如人却怕居人下的阴暗。

从心理学角度而言,嫉妒是一种极想排除或破坏别人的优越地位的心理倾向;就其内心感受来讲,前期表现为由攀比到失望的压力感,中期表现为由羞愧到屈辱的心理挫折感,后期则表现为由不服不满到怨恨憎恨的发泄行为。嫉妒背后的意识形态是对权力欲望的诉求,是妒嫉者自卑与懦弱的外化。许文卿的表现是符合心理学界定的,所以他更深层次的心理状态是“怕”,他怕美好事物不属于己,更怕一个柔弱女子会因为自身才能的卓越、所获荣耀的辉煌而凌驾于自己头上。于是,松宝珠的一再隐忍、不断退让并不能让他更轻松,只会使之更紧张。归根结底,是他深刻的男权思想让他不能示弱于一个女人。因为,“乾道成男,坤道成女”,[4]196乾者为天为父为阳为刚,坤者为地为母为阴为柔,男性的主动,女性的被动都是上天注定,不可改变的。所以,松宝珠只能被他视为“口中之食”,任凭欺凌。但正是这种欺凌之后的败亡加剧了全书的悲剧性质,更易于引发世人对于男权、夫权的控诉。

(二)复位雌伏自甘心:女性闺范传统的凸显与强化

女性主义思想表达的大幕被开启了,却没能深入,因为作为男权审美下女性闺范最高标准的“柔”、“顺”二字牢牢地镶嵌在了松宝珠性格的极端,最终决定了她死亡的命运。其对于传统闺范超越其他易装女性形象的自律与自省,也就表现出作者本人对于女性闺范传统最高程度的确认与强化。

首先,宝珠身体的“柔弱性”最强,她的生理绝症是传统闺范对于女子“体弱”要求的极致展现。全书第一回作者就说:“宝珠是柔媚一路,瘦瘦的身子,长长的脸儿,春山横黛,秋水含情,杏靥桃腮,柳腰莲步,犹如海棠带雨,杨柳迎风,软温温无限风韵,娇滴滴一团俊俏。”“未免失之柔弱”[1]6的性质由此贯穿全书。

其次,宝珠为人的“自我性”最差,她的受虐致死是传统闺范对于女子“温顺”要求的极致展现。松宝珠的易装不是因为替父从军,保家卫国(花木兰);不是因为无赖骚扰,寻亲方便(娄金花);不是因为生计所迫,求生所需(黄崇嘏);更不是因为遭人陷害,为人所迫(孟丽君)或满门遇害,替父报仇(冯玉如),她男装的开始仅仅因为父亲的误会:“宝珠生时,松公梦人送他一枝兰花,只道是个儿子,逢人夸张,谁知生下来却是个女儿。那年松公又是四十大庆,他就将错就错告诉人生了儿子”;[1]2后来家里有了两个兄弟,“欲将改妆之意露在姐姐面前,一者惧怕,不敢启齿;二者害臊,不便开言”;[1]3再后来是因为父亲去世,姐姐“你如今是个举人,可以交接官场,书香仍然不断,人就不敢弄鬼了”[1]4的命令。无原则的服从彻底辖制了她,使她失去了对于“不易装”的自我选择权。

也正因此,松宝珠是所有易装女性形象中对自己的男性角色最无留恋的一个。她时刻担心着自己女身的结局,不但主动瞒着他人忍痛裹脚,就连升了官,也“心中不喜,想自己是个女儿家,官升大了,格外难以罢手”。[1]42在行军归来的旅途中,她虽充分享受到了身为男子建功立业所带来的赞誉成就与奢华排场,也发出了“固一世之雄,而今安在哉”[1]305的喟叹,但她的不愿复装,并非《三门街全传》楚云那种对于循规蹈矩的不适应,也非《再生缘》孟丽君那种在重重危机步步紧逼之下要复复不得、想团圆却不知如何团圆的难以处置,她的“不复”只在于对自己混淆阴阳的羞愧和无法示众的难堪。更何况,这“复不复”的选择权早已不在自己而到了所谓丈夫的手上。

一个对自己是男是女都说了不算的人,又如何敢去反抗自己的夫君,对自己的婚姻生活状态有所选择呢。暗定婚盟之后,许文卿就从以前同年好友的温柔亲热一跃而为装模作样的高高在上,宝珠“见了他倒有些怕他似的”,只知“最苦女儿身,事人以颜色”,“凭他沧海桑田,也只好随遇而安”。[1]229出嫁后,面对丈夫的无理与暴戾,她“暗中时常堕泪,当面俯置承接,曲意逢迎”,[1]319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即使最后许文卿使之委屈致死,自己的至亲问起病原,也只说受凉起见。作者的解释看似周全圆满:“她生性本来温良,不说丈夫的过处,观婆婆相待的诚心,文卿悔过的光景,何肯说出真话来,……而且我的姐弟,娇痴已惯,暴烈非常,知道此事,怎肯干休?必然闹得叩阍而后止。主子待我的恩情,不言而喻,如何舍得我受人欺凌?天威震怒,许家几个官,断送定了,那我不是死有余辜么?”[1]378然而正是这种周全直白地告诉我们:作者真正想要塑造的并不只是一个女性的传奇,更应是一个女性的楷模。他不想要一个女子中的丈夫,要的是一个女人中的女人,一个德容工言、才智品性无一不佳、无处不好,一个将“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美,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5]50856发扬到极致的女人。

于是,故事要结尾,兰花仙子要返仙界,可以利用的就只剩下了“贞”。许文卿无理取闹怀疑到宝珠名节的清白,宝珠气得双泪交流:“你糟蹋我可以,不可坏我的名节”,并平生唯一的一次想到反抗,“倒要同你到老爷、太太面前,讲个明白,不然就一同见驾”,[1]366终于制造出“月夜返香魂”的最好由头。作者在书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松宝珠对于贞节的重视,并最终使之成为身死的导火索,要强调的自然是对于“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5]50857行为准则的自觉遵从与坚守。

不可否认,宝珠温良顺从却仍旧不免死亡的惨烈,从一个侧面加重了对男尊女卑制度下女性生存不公与不易的揭露,但是作者赋予她“仙”的身份,更易于引发人们对艰难困苦之中坚守道德之后美丽回报的憧憬。作者想让松宝珠突破女性束缚,赢取价值权利,却预先在她脖子上套上了“封建女性道德模范”的枷锁,将不合理的女性教条内化成其生命的本意,对于女性闺范传统的宣扬不是淡漠而是加强了。

三、宝珠之死的时代解读

通过上面分析可以明确:“积劳”和“受虐”是造成宝珠之死的两个原因。这两个原因既折射出作者对于女性主义的高张,又体现出其对于女性闺范传统的强调。女子立战功、胜须眉的进步性和全妇道、振夫纲的落后性就这样统一在了一起,表现出当时社会新旧转型时代对于封建伦理道德背离与遵从的两面性。

书本序言称该书成于“光绪御极三十一载乙已元旦日”,[1]1即1905年。鸦片战争后,民族存亡的忧患意识让中国的女性和女性主义觉醒了。尤其在五四前后,随着大量西方译著和新思想、新观念的引入,中国的妇女解放运动和女性思想也开始萌芽。明清商品经济发展造成的传统小农经济男外女内的家庭组合方式进一步瓦解,对于个性自由、人权平等的呼唤,对于两性关系的重构和女性身份的反思都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女性价值、女性地位得以重新审视,女性主义、女权主义也成为时代的潮流。中国古代男性文人内心深处对于女性美的原始倾倒和崇拜意识复苏,松宝珠们既是其心中完美女性的投影,又是其自身理想无法实现时的慰藉。女性主义高张具有主客观的双重推动力。

然而当时,中国女性文化并未像英美等国那样形成气候,新思想的曙光并不能真正照亮中国妇人到清代可谓登峰造极的非人待遇:女子没有继承家产的权利;妻子被打伤了才可以提出离异,但丈夫仍有决定的权力;守节十五年以上,年过四十身故的妇女“一律旌表”,再嫁妇人不管怎样也不得因夫或子贵而请求封爵……两千年父系家长制和男性性别优势的文化霸权丝毫不容动摇,女性仍然缺乏主体性和创造性,是处于被统治被压迫地位的“他者”。男人的需要和欲望一如既往地决定着女性的生存意义。这种“被自然化”、“被物化”的惯例使妇女进一步将自身受压迫的事实认定为名正言顺、理所当然,那些原本不合理的被迫害而成的性格内化成了她们的“自然本性”,使之身陷“失语”境遇而不自觉。父权中心主义,夫权中心主义进一步监控着女性独立人格的缺失和女性主体意识的泯灭。“无我意识”成为了社会妇女人格变态的典型特征。[6]

所以,从这样的层面来看,松宝珠的身上即使寄托了以吟梅山人为代表的中国传统男性文人在时代思潮感召下女性意识的极大改观与进步,在女性现实的“自我禁锢”和“失意状态”以及男性文人对于男性强权和话语中心的坚守与默认之中,这种改观与进步也只能流于形式而缺乏实质。对于传统道德的遵从与背离、新旧思想冲突所导致的矛盾与纠结,使得中国妇女“第二性”地位的摆脱在当时的情境下变得扑朔迷离,辗转反复。但事实证明,正是这种反复背后的探求与思考预示了崭新女性书写时代的到来。

(责任编辑 远 扬)

[参考文献]

[1] (清)吟梅山人,崇文、艾然校点. 兰花梦奇传[M]. 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1997.

[2] 王国维. 《红楼梦》评论[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14.

[3] 朱东润. 历代文学作品选[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130.

[4] 陈戍国点校. 四书五经[M]. 长沙:岳麓书社,1991.

[5] (清)陈梦雷. 古今图书集成[M]. 北京:中华书局·巴蜀书社,1986.

[6] 胡足凤. 中国“娜拉”们的出路——《兰花梦奇传》关于女性解放的思考[J]. 广西师范学院学报,2006(4): 84-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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