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艳
(广东工业大学 经济与贸易学院,广东 广州510520)
在过去的30 多年时间中,中国以让国际社会惊讶的速度,快速实现了城镇化水平的提升。据统计,在近十年间,城镇化率以平均每年1.35 个百分点的速度发展,城镇人口平均每年增长2096万人。截止到2011年底,生活在城镇的人口数量增至6.9079 亿,城镇化率达到51.27%[1]。目前,我国正处于经济结构调整、经济发展方式转型的关键时期,对城镇化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国家“十二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优化城镇化布局和形态,不断提升城镇化的质量和水平,使城镇化工作成为我国现阶段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扩内需促增长的重要抓手。党的十八大报告中也强调,要坚持发展有中国特色的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和城镇化;推动信息化和工业化深度融合、工业化和城镇化良性互动、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相互协调;促进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同步发展。因此,以提升城镇化质量为主要特征的“新型城镇化”建设问题,逐步成为新时期各地城镇化发展的主要战略思想。
伴随中国城镇化水平的快速提升,粤琼两地的城镇化水平也不断提高。据统计,2012年,广东的城镇化率为67.4%,高于全国的平均水平。海南的城镇化水平则由1988年的16.99%上升到2011年的50.5%,增速明显。在经济转型发展的扩大内需的宏观经济背景下,粤琼两地适时改进了城镇化发展规划,提出要大力推进新型城镇化的建设。新型城镇化的发展离不开现代产业的支撑,而现代产业的发展及其现代产业体系的构建,又离不开技术创新因素。通过推动新型城镇化发展进程中的跨区域合作,可以实现创新要素的重新整合与配置,带动两地产业的错位发展和互补发展趋势,并最终推进两地的新型城镇化建设。因此,在推进粤琼跨区域合作的过程中,应该重点强调两地的创新合作问题,并以此为基础,不断推进粤琼两地在新型城镇化建设等经济社会方面的合作。本文拟针对粤琼跨区域创新合作的形成机制问题,进行深入研究。
关于如何推进以提升城镇化质量为主要特征的新型城镇化建设,国内外学者主要有三种主要观点:
第一,工业化带动论。以研究“二元经济结构”问题而著称的美国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将获得者刘易斯认为发展中国家主要存在两大经济部门,即现代工业部门和传统的农业部门。现代工业部门的扩张与带动,通过吸引传统农业部门的劳动力转移和改造传统部门,能推进二元经济向一元经济转化,实现不发达经济向发达经济的转变,加速以城镇为代表的现代工业社会发展。但是,“城镇化”并非“二元经济结构”发展的唯一目标,“在提升城市对乡村辐射功能的同时,还应鼓励农村工业化和非农化发展,以推进农村现代化进程”[2]。因此,工业化对城镇化的带动功能,主要体现为:在产业技术不断创新发展的前提下,通过优化产业结构、实现产业升级、发挥产业集聚与扩散效应,实现城镇规模扩张和城市功能加强[3]。也就说,要以工业化为基础,以技术创新为核心,强化新型城镇化建设中的产业支撑。
第二,要素配置驱动论。美国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舒尔茨强调了知识与人力资本的重要性,提出现代生产要素论。他认为二元经济的转变,关键在于传统农业部门的现代化[4]。而以知识为核心的现代生产要素的引入与有效配置,能够通过改造传统农业,提升农民素质、提升农业的技术含量,实现现代农业与农村小城镇的发展[5]。结合我国城镇化的实践可知,传统城镇化建设主要依靠土地、劳动力等传统生产要素的投入实现发展。要摆脱城镇化建设的资源限制,就必须实现投入要素的转变,以现代生产要素替代传统生产要素,以注重品质的内涵式城镇化发展替代重数量外延式城镇化发展[6],实现新型城镇化与新型工业化、新型农业化的互动发展。
第三,产业结构调整论。美国经济学家、世界银行经济顾问H·钱纳里,认为经济发展就是经济结构的成功转变。经济结构成功转变的基本内容就是传统农业主导的经济结构,由于市场需要的变化,在城市工业化和农村工业化的工业化过程中,发生资金投入、生产技术、资源配置的变化,从而转变为现代工业主导的经济结构。其中,资源要素的转移与再配置发展着重要的经济增长效应。国内学者汪冬梅、刘廷伟等研究认为,“产业结构转换与发展是城市化发展的动力机制,经济要素的流动与聚集是城市化的实现机制”[7]。
综上所述,新型城镇化的发展虽然涉及经济、社会、空间等多个变量的综合作用,但技术创新因素显得尤为关键,它既是现代生产要素的核心内容,也是实现产业结构调整和新型工业化发展的重点。因此,我们可以立足于粤琼两地的新型城镇化建设要求,重点分析两地的合作创新问题。
从粤琼两地城镇化建设的实践看,广东城镇化的快速发展源于工业化水平迅速提升,加快经济转型升级的迫切需要,又要求不断提升城市化的发展水平。因此,在《广东省城镇化发展“十二五”规划》中明确提出,城镇化是广东省未来一段时期的发展战略重点。通过确立绿色发展、循环发展和低碳发展的新型城镇化发展目标,构建“全省统筹、区域协调、城乡一体”的新型城镇化实施路径,旨全面提高广东城镇化发展的质量和水平。而海南的城镇化最初是靠农垦带动的,到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伴随着旅游产业的发展,城镇化水平才有了快速提升[8]。但在编制中的《海南省新型城镇化发展战略规划》也提出了集约、智能、绿色、低碳的新型城镇化发展方向。所以,粤琼两地新型城镇化建设的经济基础虽然不同,可是新型城镇化的基本导向却是相同的,这就为探讨粤琼两地基于新型城镇化建设的跨区域合作问题提供了基础。
当前,广东省的《珠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发展规划纲要》和海南省的《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发展规划纲要》均已上升为国家战略规划。规划纲要的有力实施,将为加强粤琼合作提供了良好的机遇。2010年12月,《广东·海南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的签定,不仅明确了两地区域合作的组织制度,确定了以石油、钢铁等产业为主的重点合作产业和以科研合作、平台建设合作为主的重点合作领域,还确立了以海洋资源合作开发为重点,建设南海蓝色经济区的设想。因此,在实践中极大地推进了粤琼两地的合作进程与合作深度。由于新型城镇化建设在粤琼两地经济转型发展中发挥着特殊作用,是深化粤琼区域合作的重要经济基础,所以有必要将两地的新型城镇化建设与跨区域合作联系起来进行讨论。
近年来,受国际经济社会动荡和金融危机的影响,广东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和经济转型发展的压力逐步加大。为适应经济形势的发展需要,广东提出了创建自主创新示范省、提升产业国际竞争力,加快转型升级、建设幸福广东的总体要求,着力构建以企业为主体、以市场为导向、产学研结合的开放型区域技术创新体系,紧密围绕关系广东国际竞争力的关键性科技领域、关系珠江三角洲现代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重大科技需求,以及关系广东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大科技问题,进行合作协同创新。而海南在建设新型城镇化和发展国际旅游岛过程中,也需要技术创新作为支撑。总体来看,广东拥有在资源、技术和管理等方面的绝对优势,而海南在区位、基础资源等方面具有比较优势,两省在创新合作、经济发展方面有一定的互补性。目前,双方在科技创新、环境优化、高新技术产业发展、资源共享、科研院所及高校合作、人才交流与培训等方面,有较为广阔的合作空间。
跨区域创新合作的要点在于: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作用,以市场机制推动创新要素的跨区域流动[9]。因此,创新要素的空间集聚与扩散是形成跨区域创新合作的内在机制,而产业空间集聚与转移则是促使要素集聚或扩散的外部原因。以此为基础,可以推进区域间产学研协同创新机制的形成,带动科技与产业的共同发展,促进区域新型城镇化的发展。
产业发展是新型城镇化的支撑,也是粤琼跨区域创新合作的主要载体。在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情况下,技术创新能力已成为激励产业集群从事创新活动、保持竞争优势不可缺少的因素。所以,获取持续的竞争优势是产业集群开展技术创新活动的直接动因。对于从事高新科技产业的创新型产业集群而言,既保持了单个企业所具备的创新行为优势,又通过相互合作整合了创新资源。更重要的是通过相互合作、相互学习与信息交流的互动过程,形成了集群不断从事创新的行为方式。因此,粤琼两省省内推行的产业集聚,本身就有推进创新发展的作用。如果继续考虑产业转移的影响,两地跨区域创新合作的可能性更大。这是因为:
其一,产业转移与城镇化之间的互动协调发展关系,有利于推进粤琼跨区域合作的水平,尤其突显出创新合作的重要性。当前,广东正处产业结构调整与经济发展转型的关键时期,部分传统制造业的转出,为广东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提供有宝贵的空间,有利于进一步推进广东产业结构的高端化发展态势。对于产业转移承接地而言,吸引符合当地产业结构调整与升级需要的产业,不仅能解决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还能通过产业链的延伸,推进地方产业结构的调整与升级,加速产业向城镇的集聚。在推进粤琼跨区域合作的过程中,应该充分发挥市场调节资源配置的作用,尊重转出产业部门基于利益最大化考虑选择的转出路径。因此,通过产业转移与城镇化耦合发挥的协调联动效应[10],可以推进粤琼两地在新型城镇化、新型工业化建设过程中的合作,并不断提升创新合作的水平,真正体现新型城镇化和新型工业化发展的质量内涵。
其二,产业转移过程中体现的产业升级发展趋势,将进一步密切产业与创新之间的关系。粤琼产业发展实践,都面临产业转移与产业升级问题。将产业升级寓于产业转移之中,有利于两的产业的跨越式发展,也符合两地“互利互惠”的合作原则。无论产业转移还是产业承接,都体现了生产要素和产业条件在空间或技术结构上的重新整合,其本质是创新[11]。因此,以创新合作为重点,推进粤琼跨区域合作发展,有利于两地在产业互动中实现各自的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并带动区域产业分工体系中高附加值环节的形成,巩固粤琼区域合作的发展态势。
产业集聚与转移的本质是要素资源的自由流动。因此,粤琼跨区域创新合作的核心在于发挥市场机制作用,实现生产要素、尤其是创新要素的跨区域流动。通过巩固创新要素的空间集聚机制和扩散机制作用,推进粤琼两地的经济建设,实现跨区域合作层次的不断提升。创新要素的流动机制就主要体现在推进创新要素集聚与扩散两方面。
以创新人才、创新技术和创新资金投入等核心内容的创新要素,在空间上的分布特点,主要表现为与经济发展水平的高度相关性。作为泛珠三角合作内地“龙头”的广东,经济发展水平高,创新要素集聚发展的态势十分明显。以广东专业镇经济为例,2011年,全省专业镇科技投入达148.6 亿元,比2007年增加了48%。专业镇拥有创新机构2686 个,是2007年的3.5 倍;产学研合作项目达11713 个,与大学、科研院所共建科技机构数达713 个;研发(R&D)人员20.2万人,占全省研发人员总数的53.2%,是2007年的2.1倍,科研能力不断提升。全省专业镇高新技术企业达1231 家,占全省的22.5%,专业镇作为发展创新型产业重要基地的地位更加巩固[12]。“创新型广东”所体现出的科教资源、人力资源、资金集聚优势,将为粤琼跨区域创新合作提供重要的基础。
创新要素的扩散机制,区别于传统要素,主要以知识和技术溢出为载体。粤琼跨区域合作中,可以通过创新要素扩散机制,实现区域间创新合作的发展。但是,创新要素空间溢出效应的发挥,对区域间地理位置和技术基础有一定要求。区域间的地理位置邻近且区域产业技术基础相似,创新要素溢出效应就越明显。虽然现代通讯技术的发展,能降低创新要素扩散的空间约束,但创新知识的“隐性知识”特性,决定了其不可能完全模仿或简单学习。因此,区位因素仍然影响粤琼跨区域创新合作的关键。总体来看,粤琼区域位置邻近,在石化、钢铁等战略性新型产业上的技术取向类似,从而为粤琼间创新要素的扩散提供了基础。通过完善创新要素流动机制,为实现粤琼产业互动、新型城镇化协调发展提供了前提条件。
粤琼两地新型城镇化的建设过程,也是两地内部及其区域间科技与产业互动发展的过程。科技发展为以现代产业发展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建设提供保证,而新型城镇化推进所带来现代产业体系发展,又在产业技术上提出了更高要求。创新要素资源是否能发挥创新效用,带动现代产业体系的完善,体现新型城镇化建设的内涵,关键在于能否将科技转化为产业发展的动力。这一过程中,既要充分调动科技创新要素的积极性,又要为科技创新成果的产业化、市场化铺平道路。因此,在推进科技与产业互动发展过程,产学研协同创新机制的打造显得尤为重要。
当前,广东产学研合作在政策体系、推进机制、模式创新等方面先行先试、大胆开拓,形成了“三大推进机制”、“四大支撑体系”和“五大创新模式”的“三四五”发展格局,构建了以派驻企业科技特派员为点、以建设产学研创新联盟为线、以建立产学研结合区域示范基地为面的“点线面”有机结合的产学研合作推进体系,取得了良好的经济社会成效。据统计,“十一五”期间,广东省级财政共投入产学研合作专项资金16亿元,带动广东各地市财政投入专项资金80 多亿元,辐射带动广东企业新增投入研发资金900 多亿元,研发出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新产品6000 多个,获得专利2万多件,实现产值7000 多亿元,新增利税超千亿元。凭借着高校和科研院所在先进制造、新能源、新材料等领域强大的研发优势,成功突破了数控装备、电子信息等一批制约产业发展的重大共性技术难题,有力地推动了广东产业的转型升级,提升了区域创新能力。海南产学研合作发展虽然处于发展的初期阶段,但在发展战略上也选择了以加强产学研合作为重点,提高全省科技创新能力。粤琼跨区域创新合作,因此也可以体现为产学研的跨区域合作。通过推进粤琼跨区域产学研合作,可以有效整合两地的各类创新要素资源,降低创新成本,为两地的新型城镇化建设增添“创新”活力。
基于新型城镇化建设的粤琼跨区域创新合作问题研究,实际上考查了新型城镇化、新型工业化与产业技术创新三方面的互动关系,并提出粤琼跨区域创新合作的基础,在于两地推进新型城镇化和新型工业化发展的共同取向上,而新型城镇化与新型工业化建设过程中的产业集聚与转移机制、创新要素流动机制和产学研协同创新的互动机制,又推进了粤琼跨区域创新合作的发展。要完善以上三大机制的作用,首先需要粤琼两进一步完善市场机制的作用,为实现产业集聚与转移、创新要素流动提供基础。其次,需要强化粤琼两地创新合作的利益共享机制,因为创新合作不是粤琼跨区合作的目标,而是推进粤琼新型城镇化互动发展的方式。如不能保证合理的区际创新收益协调机制,跨区域创新合作将很难持续发展。再次,优化区际间的创新网络。在粤琼跨区域创新合作的推进过程中,努力实现区际创新要素的共享,构建两地产、学、研之间的网络化合作机制。
[1]国家统计局人口司. 人口总量平衡增长 就业局势保持稳定——从十六大到十八大经济社会发展成就系列报告之三[EB/OL].(2012 -08 -17)[2013 -06 -23]http://www.stats.gov.cn/tjfx/ztfx/sbdcj/t20120817_402828530.htm.
[2]何磊.工业化国家城镇化的三次革命与中国城镇化道路创新[J].上海经济研究,2012(7):94 -101.
[3]杨爱君.工业化、城镇化与农业现代化的互动发展研究[J].学术论坛,2012(6):110 -114.
[4]西奥多·W.舒尔茨.改造传统农业[M].2 版.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92 -113.
[5]佚名.舒尔茨理论带给农业和城市化的五大启示[N].西安日报,2012 -10 -29(11).
[6]辜胜阻,刘江日.城镇化要从“要素驱动”走向“创新驱动”[J].人口研究,2012(11):3 -12.
[7]汪冬梅,刘廷伟.产业转移与发展农村城市化的中观动力[J].农业现代化研究,2003(1):15 -20.
[8]刘钊军,胡木春.海南特色的城镇化道路研究[J].城市规划,2013(3):33 -37.
[9]高丽娜,蒋伏心.南京跨区域创新合作形成机制及优化路径研究[J].科技与经济,2012(2):32 -36.
[10]周世军.我国中西部地区“三农”困境破解——基于产业转移与城镇化动态耦合演进[J].经济学家,2012(6):73-90.
[11]郭元晞,常晓鸣. 强化我国产业转移与产业升级的创新性思维[N].光明日报,2009 -11 -03(12).
[12]刘启强,何静.创新驱动产业集聚看广东[N].科技日报,2013 -03 -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