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霞,曹 瑜
(1.安徽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安徽 芜湖 241000; 2.淮南联合大学,安徽 淮南 232000)
《南方与北方》的互文性研究
王忠霞1,曹 瑜2
(1.安徽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安徽 芜湖 241000; 2.淮南联合大学,安徽 淮南 232000)
盖斯凯尔夫人的长篇小说《南方与北方》被誉为工业革命时代的《傲慢与偏见》。拟从作品的主人公性格塑造、情节模式两个方面阐述了《傲慢与偏见》这一文学经典对《南方与北方》的影响;同时,从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和婚姻关系阐述了盖斯凯尔夫人巧妙地运用《傲慢与偏见》这一蓝本,代之以新的内容,完成了对前者的颠覆。
盖斯凯尔夫人;《南方与北方》;《傲慢与偏见》;互文性;否定互文性
小说《南方与北方》以19世纪50年代英国工业革命时代为背景,讲述了来自英国南部的牧师黑尔一家移居至当时的北部工业重镇米尔顿后发生的故事。盖斯凯尔夫人以女主人公玛格丽特与棉纺厂厂主约翰·桑顿的感情纠葛为主线,在塑造中产阶级人物鲜明个性的同时,又将笔触延伸至底层人民,着力刻画了工业革命时期工人们的深重苦难,真实地反映了工人阶级的生活和斗争。作品文笔温婉细腻,结构工整,将每个人物的个性和情感逐渐舒展开来,并逐步达到了高潮。
长期以来,鉴于《南方与北方》的时代背景为蓬勃发展的英国工业革命,以及作者描写了充满火药味的劳资矛盾等由工业革命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评论界对于小说的研究多集中在阶级关系、社会冲突及宗教、家庭等主题上。近年来,国内的一部分评论家开始从生态批评角度评析作品,在生态伦理学和生态女性主义观照下剖析作品,认为小说蕴含了丰富的生态思想,突出地反映了英国工业化和城镇化不仅加快了技术革新和财富积累,同时也加深了环境危机、阶级对立和性别歧视等矛盾;另一部分则从叙事学和女性意识相结合的角度探讨盖氏的女性思想,认为女性寻求自身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实现正是女性精神视阈扩张的成果。本文拟从互文性角度,指出作品在主人公性格塑造、情节模式两个方面呈现出的互文性特征,使读者在阅读小说时感觉到文本和其他文本如《傲慢与偏见》之间惊人的相似性,得出互文性是文本的内在属性。同时,本文欲从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和婚姻关系探讨《南方与北方》中的否定互文性现象。盖斯凯尔夫人套用了《傲慢与偏见》优秀的叙事模式,却并未囿于该文本理想的结局,而是对它进行了改写,代之以新的内容,从而完成了对前者的颠覆。
在《符号学》一书中,朱莉亚·克里斯蒂瓦认为:“任何文本都是对其它文本之吸收与转化,构成文本的每个语言符号都与文本以外的其它符号相关联,任何一个文学文本都不是单独的创造,而是对过去文本的改写、复制、模仿、转换或拼接。”[1]互文性理论认为,任何一个文本的构成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化, 文本通过一些成功的人物和文化意象,表征出人类社会的过去、现在甚至是将来。任何文本都是一种互文,在一个文本中,以各种形式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其他文本的影子。因此,互文性研究强调文学本身存在着指涉关系,任何作品都存在着对传统文化的承袭和对以往作品的模仿。《南方与北方》从文本的表征方式看,其互文性特点十分明显,尤其是其同《傲慢与偏见》的互文关系。下面将从主人公性格塑造和情节设计两方面对小说的互文性特征进行阐述。
1.主人公性格塑造。
《南方与北方》和《傲慢与偏见》的互文性首先表现在两部作品主人公的性格刻画上,两部作品的男女主人公形成互文和指涉关系。伊丽莎白美丽端庄,知书识礼,善于思考的她在爱情问题上有独立的主见。玛格丽特的个性同伊丽莎白颇有相似之处,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是典型的南方淑女,尤其是她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端庄朴素以及在炫富者面前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气质体现了她的自尊自爱。她性格坚韧,父母相继离世,不能与兄长团圆以及心仪男子对她的误解等重大人生变故皆没有打败她。她乐观坚定,能够在男性掌握话语权的社会下竭力地坚持自我,面对突如其来的逆境总能够坚持下来,其勇敢理性甚至比伊丽莎白更胜一筹。尽管如此,两位女主人公性格中却都有着各自的弱点。伊丽莎白自信是研究性格的专家,却在对达西的判断上陷于偏见;玛格丽特善于思考,却也偶尔聪明反被聪明误,以致很多时候陷于主观臆断,如她对桑顿的第一印象便存在了偏见,偏颇地认为桑顿是一个只知挣钱的冷血制造商。所幸,两位女性都能始终保持自我,并独立面对生活中的困境,做出自己的判断,及时更正自己的错误观点。
每位少女都幻想自己是灰姑娘,等待有朝一日英俊威武的白马王子前来搭救。达西就是这样一位白马王子:出生高贵,受过良好的教育,难得的是身处上流社会的他心地纯良,远非纨绔子弟所能比。桑顿先生仪表堂堂,具备南方绅士的优雅风度,骄傲高贵且自有原则,热爱学习古典文学,尤其是学习《柏拉图》这种在以桑顿母亲为代表的北方人看来毫无用处的却可以用来证明人的高雅的东西,并且他自始至终都心存善念。达西的优越感源于他生于富贵人家,而桑顿的骄傲更多地来自于其坚定的信念和自我奋斗换来的商业成就。家道中落令他不得不放弃学业去当学徒,白手起家。与其它资本家不同,他喜欢实业,鄙视投机。他有超群的远见卓识,在米尔顿的工厂主里,他最早安装可以减轻工人肺部污染的吹毛机,其后又为工人建造食堂,他甚至能与给他带来巨大损失的工人领袖希金斯成为朋友,虚心接纳他的意见,不得不说,桑顿简直是盖斯凯尔夫人塑造出来的一个理想工厂主。以上两位绅士是当时社会女性理想的对象,但人无完人,二者依然存在性格缺陷。达西孤芳自赏,举止傲慢,对婚姻有门户之见;从某种程度上说,桑顿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形象。一方面,他似乎比其他那些赤裸裸的以压榨工人、鄙视穷苦为乐的厂主更人性化。另一方面,作为北方工厂主,他是工人眼中的吸血鬼。在罢工一章中,面对饿得发疯的工人,他宁愿付出更高的薪酬雇佣那些技术不熟练的爱尔兰人,却拒绝工人的涨薪要求。桑顿的确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但是,他所处的时代,他的阶级观念和对利润的追求使得他无法摆脱资产阶级剥削者的嘴脸,工厂里随处可见的生病的童工、因肺部绒毛而死的可怜的贝西便是资产阶级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牺牲品。
2.情节设计上。
两部作品在情节设计上也存在互文关系。我们几乎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两部作品的主要情节:聪慧的女主人公第一次遇见男主人公时因其表现留下了非常差的印象,两人身份地位悬殊,思想观念也激烈冲突,但都禁不住为对方内心原始美好的东西所吸引,经历了种种因缘际会与磨难,最终走到一起。《傲慢与偏见》具有典型的奥斯丁情节:两位来自不同阶层的极度敏感的青年男女,虽对彼此倾心,却因价值观冲突而形同冰火,最终,消除彼此的情感隔阂,有情人终成眷属。盖氏在《南方与北方》中沿袭了奥斯丁的故事脉络,男女主人公的爱情主线几乎完全没有跳出其公式化的藩篱。如果说《傲慢与偏见》讲述了上流社会的爱情,那么《南方与北方》则描绘了中产阶级的浪漫:工厂主与前圣公会牧师爱女之间的故事。两个无论从外形、气质、个性上都极度匹配的绅士和淑女,从初识的相互厌恶,由于对对方的误解经历对立和争吵,男女主人公在遭受磨难、隐忍、等待之后,云开雾散,误会消解了,步入幸福的婚姻殿堂。
作品中男女主人公的冲突贯穿故事始终。奥斯丁和盖氏似乎有意要难为这两对可人儿,在他们的爱情道路上设下种种障碍。前者安排了小人韦翰、彬格莱的妹妹卡罗琳、伊丽莎白市侩的母亲以及达西傲慢的姨母包尔夫人等。听信了韦翰的谗言,伊丽莎白被自己的偏见和无知长期遮蔽双眼。卡罗琳一直暗恋达西,竭力破坏达西对伊丽莎白的好感。导致两者误会加深的另一个更为严重的障碍是,达西讨厌伊丽莎白那轻浮的母亲,因为她始终以商人的眼光看待女儿的婚姻,甚至在伊丽莎白与达西喜结连理之时满意地说这是一宗不坏的买卖。傲慢的包尔夫人一直希望达西娶她自己的女儿,听闻伊丽莎白已与达西订婚她怒火中烧,盛气凌人地警告伊丽莎白放弃达西。然而,勇敢的伊丽莎白非但未被她的凶神恶煞吓到,反而坚定了追求真爱的决心,冷冷地告诉凯瑟琳夫人不要管闲事。当包儿夫人告诉达西说伊丽莎白拒绝放弃他时,达西开始希望伊丽莎白会报答他的爱。重重误解和成见,挡不住爱情的滋生,真实的人性在环环相扣的冲突中清晰地突出。
和伊丽莎白与达西的小打小闹相比,玛格丽特和桑顿这对苦命鸳鸯走得更艰难,最主要的原因源于时代背景和地域差异造成两人的价值观念冲突。象征英国传统文化的优雅与闲适的南方和新兴的北方工业城市米尔顿没有一点相通之处。在南方,广阔的天空之下是一望无际的阡陌田垄,人们享受着田园牧歌式的惬意生活;北方则灰暗冷酷,一切都是硬邦邦、冷冰冰的,给人一种草木不生的感觉。地域差异带来了价值观念冲突。玛格丽特认为赫尔斯通犹如天堂,当她第一次置身于米尔顿那喧闹嘈杂的环境时几乎无所适从,而冷峻的桑顿喜怒不形于色,心情就像米尔顿的天气一样分不出四季,他的孤独隐忍似乎只为“在国内的商人中——在他家乡的人士中——保有并维持一个高尚、体面的地位”,工业和经商——玛格丽特所唾弃的恰恰是桑顿引以为荣的。这一观念冲突使得两人的初次会晤波澜不惊,两人都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桑顿认为玛格丽特“傲慢轻蔑、内心里感到十分憎恶”;玛格丽特眼里的桑顿“生着—张既不是完全平庸的,又说不上是漂亮的脸孔,一点儿也不出众——样子也不大像一位有身份的人,不过也不大可能指望他象”,正因如此,她“可不乐意去跟他打交道”,“似乎是生来干他那一行的人,精明强干,正是一个大商人应有的样子。”玛格丽特认为桑顿缺少南方绅士的风度,和米尔顿其他唯利是图的商人毫无二致。其后,随着情节的发展,玛格丽特才渐渐发现桑顿并不是一个完全冷漠的利己主义者,当她认识到真正的他却又因为种种误会和家庭变故而不得不告别米尔顿。好在误会终于冰释,玛格丽特得知桑顿破产的消息备受煎熬,思念与日俱增,而桑顿却在赫尔斯通探寻玛格丽特的成长足迹之后,鼓起勇气第二次向玛格丽特求婚,最终赢取了女士的芳心。
摩根根据作者在创作中出于不同目的,有意无意地借用其他文本的现象,将“互文性”概念分为三类:肯定互文性、否定互文性和内在互文性关系。所谓“否定互文性”即通过对其他文本“釜底抽薪”式的模仿,达到讽刺、改写的目的。[2]本文从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和婚姻关系,分析《南方与北方》与《傲慢与偏见》之间存在这种否定互文性现象。缘于惊人相似的情节,不少人将前者誉为“工业革命时代的《傲慢与偏见》”。殊不知,二者不能完全等同。伊丽莎白几乎拥有玛格丽特放射的所有魅力,但少了一份对清贫的坚守;达西身上折射出桑顿的影子,却杂糅了生在富贵人家的那份天之骄子的优越,缺少了桑顿的时代感和沧桑感;奥斯丁笔下的伊丽莎白和达西总是纠缠于家庭的小圈子,而盖氏却睿智地赋予玛格丽特和桑顿更多对社会底层的同情和关心。
两部作品的爱情情节具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就现实意义而言,后者在唯美浪漫的爱情之外还加上了一些阴郁哀凉的东西,那就是无情的现实。 盖氏未局限于描绘深闺中的莺莺燕燕,她的视野越过闺阁的绣帘,投注到工厂的浓烟,饥饿的童工,落魄的上层体面人士与工厂主之间略有好奇、又各怀戒备的相互注视上。在讲述缠绵纠葛的爱情故事、刻画性格鲜明的人物脉络的同时,作者在相当部分的章节中描绘了工业革命时期工人们的深重苦难。作者一开始就为她的小说定下了严肃的基调,将主人公的浪漫情感放置于英国工业革命的大背景下,从而将这出特定历史环境下的《傲慢与偏见》描述得更加凝重,更具悲剧色彩,令人置身其间,流连忘返。可以说,没有工业革命顺势推动社会方方面面的进步带来的南北巨大差异,就绝不会有玛格丽特与桑顿的故事。
《南方与北方》对《傲慢与偏见》的颠覆表现在两者相异的爱情和婚姻关系上。表面上看起来,伊丽莎白和达西的婚姻源于两人消弭了各自的偏见和傲慢,两人的结合是奥斯丁眼中最理想的婚姻,但最终也没能摆脱那种既想超越又无法超越世俗的婚恋模式:金钱性婚姻。伊丽莎白对达西改变态度的转折点是在她造访了达西豪华的庄园之后,当她在庄园溜达时,深有感触:在彭伯利庄园当个女主人真实了不起,其乐无穷啊!彭伯利女主人的称号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园中精美的房间,豪华的大厦,使她一直想着自己本来可以成为这庄园的女主人的。当姐姐问起她何时喜欢上达西时,她如实承认:应该是从看到他那美丽的庄园算起。这样的婚姻混杂了太多金钱和利益因素,与纯粹的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相去甚远。玛格丽特和桑顿的结合与之则不同,两人的结合多了一份共患难的沉重。伊丽莎白初次见到达西就被他英俊的外表和万贯家财吸引,或许爱情的种子那时就已埋下;而玛格丽特一开始就凸显了一个别具一格的女性形象,她不屑与工厂主打交道,甚至无法准确地向母亲描绘桑顿的外形;她对工人恶劣的处境给予同情,甚至就劳资矛盾与桑顿针锋相对;她的特立独行在当时那些以财富为婚姻取向的米尔顿人中显得格格不入。作为整个米尔顿市姑娘们倾心的对象,桑顿始终无法博得玛格丽特的青睐,究其原因是玛格丽特的自尊和自知。桑顿对玛格丽特的感情在第二十二章发生转折,升华为爱情。然而,他爱上了真实的她,她却还没有发现真正的他。像拒绝前途无量的亨利先生一样,玛格丽特果断地拒绝了桑顿的第一次求婚,并极力申明自己并不爱他。可见,她对于自身情感的把握胜于对财富的追求,这与当时世俗的婚姻观背道而驰,愈加显得弥足珍贵。罢工之后,二人在进一步的相处中,玛格丽特才渐渐发现桑顿那看似冷漠骄傲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炙热的心,桑顿对玛格丽特的默默关心和包容,和工会领袖希金斯的友谊,尝试对雇主和工人之间矛盾的予以解决,最终感化了玛格丽特,两人言归于好。
《南方与北方》套用了《傲慢与偏见》的经典爱情故事范式,而在刻画主人公的爱情和婚姻关系时,改写了后者的爱情结局,颠覆了充满“浪漫”色彩的虚幻爱情,讽刺了当时的以金钱为价值取向的婚姻观和贪慕虚荣的社会伦理道德。
本文从互文性的角度分析了《傲慢与偏见》和《南方与北方》的互文这一特征,指出互文性是《南方与北方》的内在属性。通过运用互文性这一艺术手法,盖氏在作品的人物性格塑造、情节设计上对前文本进行了重读、更新、浓缩、移位,可见其创作受到奥斯丁极大的影响。同时,《南方与北方》又不能简单地概括为英国工业革命时代的另一部《傲慢与偏见》,作者巧妙地运用了否定互文这一手法,成功地对前文本进行了深化改写,从而完成了对前文本的颠覆。从这一颠覆中可以看出作者意在呼吁读者从更深层次解读男女主人公的心路历程和婚姻关系,是对当时日渐颓废的婚姻观念的一次公开宣战。
[1]董小英.〈再登巴比伦塔〉:巴赫金与对话理论[M].北京:三联书店,1995: 8.
[2]转引自朱荣华.论〈紫色〉中的否定互文性现象[J].当代外国文学,2006(2): 63.
[3]朱虹.英国小说的黄金时代:1813~1873[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175.
[4]杨金才.再现单身女子心路历程的英国维多利亚小说[J].妇女研究论丛,2002(4):46-52.
[5]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M].王科一,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
[6]盖斯凯尔夫人.南方与北方[M].主万,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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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郑英玲)
StudyoftheIntertextualityintheNorthandSouth
Wang Zhongxia1,Cao Yu2
(1.Anhui Colleg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Wuhu,Anhui 241000,China;2.Huainan Union University of Anhui, Huai’nan, Anhui 232000,China )
The novel North and South written by Mrs. Gaskell was once renewed as Pride and Prejudice of the time of industrial revolution. The article intends to illustrate the influence of the latter to the former by comparing the character depiction and the plot model of two novels and it analyzed how Mrs. Gaskell tactfully subverts Pride and Prejudice by rewriting the ending of it.
Mrs. Gaskell;North and South;Pride and Prejudice;intertextuality;negative intertextuality
王忠霞,硕士,讲师,安徽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曹瑜,讲师,淮南联合大学。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
1672-6758(2013)03-01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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