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日材
(贺州学院 文化与传媒学院,广西 贺州 542899)
话本小说中高僧坐化的叙事效应
蒲日材
(贺州学院 文化与传媒学院,广西 贺州 542899)
明清话本小说有诸多作品叙写了高僧坐化一事。从坐化特点看,高僧坐化吻合了人类学中“通过礼仪”理论,是一个通过仪式,象征了一个人生命修炼的过程。这一行为仪式具有塑造人物的立体性格、扩张故事的叙述方式、强化作品的教化功能等叙事效应。
话本小说;高僧;坐化;叙事效应
坐化指和尚盘膝坐着安然辞世。在话本小说中,诸多作品叙写了和尚坐化之事。《喻世明言》卷二十九载,宋时官人柳宣教到临安府当府尹,因到任时水月寺主持玉通禅师不来参见,从而怀恨在心,派歌妓红莲去引诱玉通禅师使之破色戒。事发后玉通禅师后悔莫及,主动坐化,继而投胎转世为府尹之女儿柳翠翠。《喻世明言》卷三十入话载,唐时慧林寺首僧圆泽与好朋友李源一起去三峡游玩,途中遇见一孕妇打水,于是心生不快要求坐化,十二年后转世为牧童,在杭州天竺寺三生石上与李源相会。正话又载,宋时浙江宁海南山净慈孝光禅寺主持五戒禅师的徒弟,有一天收养了一个被人遗弃的五六个月大的女孩红莲。十六年后,五戒禅师忽然想起了红莲,并起色心玷污了她。被师弟明悟禅师看穿后主动坐化,后转世为苏轼。明悟禅师为不让五戒堕落苦海也随之坐化,投胎为佛印。《喻世明言》卷三十七载,普能和尚“闻得千佛寺大通禅师坐化去了,去得甚是洒脱”,[1]从而要求坐化,先转世为黄复仁,后转世为梁武帝。《西湖二集》卷七载,宋时西湖边的觉阇黎长老,禁不住丞相史浩家繁华富贵的诱惑而动了“凡尘之念”,[2]遂坐化转世为史浩的儿子史弥远。《西湖二集》卷八载,杭州永明寺王延寿禅师专好放生以至成佛,坐化后仍心念众生,遂转世为宋濂……类似的作品还有《警世通言》卷七之《陈可常端阳仙化》《水浒传·鲁智深浙江坐化》等。
分析以上作品,可知话本小说中坐化故事大凡具有以下特点。
第一,坐化的主人公多是得道之高僧。玉通禅师是“古佛出世”,水月寺主持,“修行已经五十二年”;[1]五戒禅师和明悟禅师都是孝光禅寺“得道的高僧”[1];觉阇黎“专一至诚修行,不管闲事”,[2]是一修行了二十五年的得道僧人;王延寿禅师“一专只好念佛”,出家在永明禅寺,“门下弟子共有二千人之多,每日课不论大小,行一百八件善事”;[2]普能对《法华经》也是“背诵如流,每天早晚一有空闲就念诵修行”。[1]
第二,坐化的原因大都是触犯了佛门戒律。“一个皈依宗教的信徒,凡事都得按宗教的教义和戒律来行动。任何与之相背离的言行都被视为亵渎与叛变,并常常在违规者的心中引起深重的罪感和忏悔。违背这些戒律,不惟要受到谴责,而且还要受到惩罚,严重的还会被逐出宗门。”[3]坐化之高僧,虽本佛性高深,但出于一念迷失了佛性,触犯了佛门戒律,执着于世间色相,如玉通禅师、五戒禅师出于一念之差触犯了色欲,觉阇黎被繁华富贵之事诱动了凡心,圆泽和尚因为见了孕妇以为不洁净…… “欲念一兴,四大无着;再求转脱,方始圆明”,[1]醒悟后遂要求坐化,带有一定的忏悔性质。
第三,坐化后转世为新的生命形式。高僧坐化后往往投胎转世,随之以新的生命形式出现。如玉通禅师转世为柳翠,五戒禅师转世为苏轼,明悟禅师转世为佛印,觉阇黎长老转世为史弥远,王延寿禅师转世为宋濂等。而且转世的新生命均与前世生命相关联,转世之果以何种生命形式出现,取决于坐化时的心念。此心念细析可分为二:一是要求坐化的心念,此为坐化原因,多为触犯佛门戒律;二是要求转世的心念,此为坐化目的。转世心念如果不纯,则转世之人会作恶使坏,命运坎坷。如玉通禅师被引诱破色戒后对柳宣教心有怨恨决定报复,《辞世颂》云:“我身德行被你亏,你家门风还我坏。”[1]报复之心念差,故其转世为柳宣教女儿翠翠,被迫堕落风尘为妓。五戒禅师坐化时对明悟禅师指破犯戒心怀怨愤,《辞世颂》曰:“传与悟和尚,何劳苦相逼?”[1]故其转世之苏轼最初是“灭佛谤僧”,[1]并一生身世坎坷,屡遭贬谪。觉阇黎长老之坐化则是因贪恋“丞相富贵好”,此“一念差错”让其转世为史丞相儿子史弥远,成为一个“好顽不肖误国的贼臣”。[2]而转世心念如果纯正,则转世之人还是佛性高深,继续行善。明悟禅师坐化是为了不让五戒禅师转世后“堕落苦海”,重新“皈依佛道”,[1]故其转世的佛印依然是得道的高僧,处处在规劝苏轼信佛,平生亦无挫折。普能坐化是出于仰慕佛理,故先转世的黄复仁信佛,后经黄复仁再次转世的梁武帝也一世信佛,事业春风得意,位致皇帝。寿禅师坐化时“心心念念要度脱众生”,[2]故其转世的宋濂儒佛兼通,“上以辅佐圣主,下以救济生民”,[2]一再规劝皇帝洪武帝向佛行善。凡此种种,不一一饶舌。
第四,最终得道重新皈依佛门。高僧坐化转世后,无论为僧者,为人者,都与佛有莫大渊源。经过一番红尘俗世磨炼后,他们最终得道重新皈依佛门。明悟禅师转世的佛印和尚,有佛性自不必说。玉通禅师转世的柳翠,虽为娼妓,也“从小好的是佛法”,每逢初一十五,必“闭门念佛”。[1]后来在月明和尚三声大喝下,猛然悟道,主动坐化。五戒禅师转世的苏轼虽一生为官,但也一生与佛印为友,自黄州任后,就“不杀生,不多饮酒,浑身内外皆穿布衣,每日看经礼佛”[1],后无疾而终做了“大罗仙”。[1]普能转世的梁武帝虽身为帝王,却是一生心入佛门,最终成佛。王延寿禅师转世的宋濂虽是儒家,但对佛经背诵如流,屡度洪武帝向佛,俨然文殊再世。
纵观高僧坐化转世故事,其叙述都有大同小异的情节,大略可概括为:佛门高僧触犯戒律(或仰慕佛理)——坐化转世来到尘世间——重新得道回归佛门。从人类学的角度看,这一过程刚好吻合了人类学中“通过仪式”理论。
通过仪式也称生命礼仪,是三种原始仪式中的其中一种。①人类学家范·根纳普在其《通过仪式》一书曰:“任何社会里的个人生活,都是随着其年龄的增长,从一个阶段向另一个阶段过渡的序列。而人生要经过生命周期的每个阶段就要相应的举行通过仪式”。[4]通过仪式是“伴随着每一次地点、状况、社会地位,以及年龄的改变而举行的仪式”。[5]所有的通过仪式都有着标识性的三个阶段:分离阶段、边缘阶段(或者过渡阶段)和聚合阶段,分别被表述为前阈限、阈限和后阈限。分离阶段表现为个人或群体从原有的处境、存在状态中脱离出去,象征与过去状态的分离。阈限阶段最特别,这阶段仪式主体的特征并不清晰,他从本族文化的一个领域内通过,不具有(或几乎不具有)以前的状况(或者未来状况)的特点,显示的是一种既不在原有状态也不在新状态的过渡的无限定状态。第三阶段的聚合期,仪式主体重新获得了相对稳定的状态,并且还因此获得了明确定义的期望值。生命的变动需要由这几个必要的阶段展示。
高僧坐化的整个过程,类似于一个人的生命进程,象征一个人生命修炼过程,是一个通过仪式。高僧触犯佛门戒律,是通过仪式中的分离阶段,犯错表明得道的高僧已经迷失佛性,已不配作佛教中人,开始从佛门中分离出去;高僧坐化转世进入尘世,这是阈限阶段,这时主人公主体特征并不清晰,有一定佛性但又迷失佛性,迷失佛性但又具有一定佛性。尽管转世后之新生命是尘世间的凡人,但又与佛有莫大渊源关系。重新得道回归佛门表明高僧历经一番尘世历练后已功成圆满,主人公的性格已重新获得稳定,这是聚合阶段。
通过仪式理论把人的生命物理时间区分为几个阶段,它告诉着人类生命如斯的流程以及不可返复的阶段过渡形式,在时间的物理性上具有不可逆性质。然而,这与人们期待生命永恒的心理相冲突:抗拒时间流逝和生命死亡,于是仪式又具有对现实和超现实的整塑能力,仪式行为从而具有宗教的可操控精神,表现形式是人物角色具有可逆性质。因此,高僧坐化并不是简单的去死,而是去投抬转世,是去获取新生。这里的死是生的一种仪式性通过程序,死不过是作为他赢得再生的一个阈限。因而,玉通禅师和柳翠,五戒禅师和苏轼,明悟禅师和佛印,觉长老和史弥远,寿禅师和宋濂等,尽管外表形象不同,但其内在人物性格、意志倾向都是一样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人,后者是前者生命的延续。
三
文学的叙事并不刻意于人类生命过程生与死的自然演变和生理表征,却着力于这种自然的生理和生命现象之于仪式的完成。话本小说对高僧坐化这一通过仪式进行了极其生动的书写,产生了具有审美价值的叙事效应。文学叙事过程之所以波澜起伏,“仪式的力量在此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6]
第一,塑造了人物的立体性格,坐化给高僧形象注入了文学生命力。
“塑造人物是小说家的第一项任务”。[7]自佛教从汉代传入中国以来,僧人就进入中国文坛,然而以高僧作为故事主人公的文学作品并不多见。因为人物形象塑造成功与否,在于能否写出人物性格的复杂性。高僧作为佛门中的得道者,是理想道德的楷模,在人们心目中已形成一种心理定式。文学家往往跳不出这种心理定式,在文学创作时很容易把高僧性格描写成单一化、扁平化,使人物形象如唐僧般类型化,仅仅是一个佛教徒的象征。然而按照弗洛伊德的观点,人由三个层次组成:本我、自我、超我。每个人潜意识下都有一个受遗传本能和生理欲望控制的本我,会失去理性盲目地追求自身快乐;然而也都会以道德良心去限制、压抑这种的本能冲动,让自己人格理想化;不过大多情况下是根据周围环境的实际条件来调节本我和超我的矛盾,让自己适应社会现实。可见,人是复杂的结构体,高僧也是人,也应是有七情六欲的人。那么,文学作品如何才能把高僧性格的复杂性表现出来呢?
依愚见,坐化行为极大地丰富了高僧性格的内涵。
仪式理论和实践的最突出特点,在于强调由一个“阈限”向另一个“阈限”过渡的机械性方法对于任何一个人、事件乃至社会都不可或缺。仪式的生命过程具有“凭照”的性质,即“如果没有一个特定族群和确定社会仪式的‘分水岭’将‘一个年龄’与‘另一个年龄’以特殊的方式分隔开来,便无从获得社会规范中的过程属性。”[8]人们在经历了这样的过关仪式后,就实现了新旧不同性质的转化。由此看,坐化行为是高僧具有社会属性和性格变迁的关键环节。在通过仪式的三个阈限阶段中,每个阶段人物的特征是不一样的。在坐化前分离阶段,高僧是佛性高深的得道者,然而受本我中本能的驱动,出于一念偏离了佛门。如何才能重新得道回归本来状态?那只有坐化。坐化转世是阈限阶段,这一阶段最具丰富意味。阈限这个词在拉丁文中有“门槛”的意思,阈限或阈限人(门槛上的人)具有界限模糊的特征:非A非B,又A又B。因此这个阶段里的人,虽是高僧转世而来,但已表现出与高僧不一样的性格特征:他是凡人;然而虽是凡人,但与佛又有极大的渊源,具有一定佛性但又迷失佛性,迷失佛性但又具有一定佛性。如五戒禅师转世的苏轼,文章举世无双,志在功名仕途,屡讽佛门,但在佛印的一再劝导下,后来又每天念经拜佛。而第三阶段高僧功成圆满重新回归佛门,虽然又回到了最初得道高僧的原点,但内涵也发生了变化。同样是得道,与第一阶段不同,这是历经磨难、考验,在社会生活实践中修炼而来,是真正的看破红尘大彻大悟,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僧。
如前所述,这三个阶段里的人虽然身份不一样,但其实是同一个人,后者都是高僧生命的延续。而虽是同一个人,但在三个阶段中性格内涵却又不一样,它形象说明了高僧也具有复杂的性格特征。也正是因为刻画出了立体化的高僧性格,话本小说中的高僧形象才获得了巨大的文学生命力。坐化叙述给高僧形象注入了文学活力。
第二,扩张了故事的叙述方式,坐化给作品创造了奇幻性。
小说文体的主要特征是虚构,即小说的故事叙述往往不是按照日常生活的一般逻辑展开的,哪怕是表现人情世态、悲欢离合等日常生活的话本小说,也要在“无奇”之中展现“有奇”,所谓“无奇之所以为奇”(《二刻拍案惊奇序》)。通过仪式中人物角色的可逆性质,使得高僧坐化后随即能够转世,以一种新的生命形式重新出现。这种宗教意义上的时间观念和思维方式,无形中扩张了作品的叙述方式:人物角色可以相互转换,时间观念可以古今通联,空间位置可以天南地北,创造出一种奇幻美,增加了作品的容量和表现力。
玉通禅师坐化转世为柳翠,从和尚变成了女人,从佛门落入了官家,性别和空间置换了。按现实生活逻辑这不可能,是坐化这一阈限带来的效果,故事的虚幻性也随之增强。五戒禅师坐化转世为苏轼,明悟禅师坐化转世为佛印,则是把真实的历史人物与佛教传说的人物形象结合,把苏轼一生的命运都附会到了红莲故事上,东坡故事给佛教红莲故事注入了极大生命力,而红莲故事也使苏轼一生坎坷的命运得到了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二者相映得彰,作品亦产生了雅俗共赏的传奇色彩。至于两个故事能够勾连,坐化仪式是关键因素。《梁武帝累修成佛》中的坐化更有意思,投胎转世不止一次而是三次:即蛐蟺转生为普能,普能转生为黄复仁,黄复仁转生为萧衍。有生物与人物之间的转换,有僧人与凡人之间的转换,还有常人与帝王之间的转换,真可谓是乾坤大挪移。通过坐化行为,作品把梁武帝作为帝王的一生风云及齐梁时代巨大的历史事件,通通都附会在了小和尚普能身上,这是一种极具张力的叙述方式,产生了一种亦真亦假、亦假亦真、真假难辨的奇幻美。
第三,强化了作品的教化功能,坐化给作品赋予了道德力量。
受心学思想影响,在明中后期掀起了一股好货好色的社会思潮,在鼓吹个性解放的同时,道德水准普遍下滑。基于道德滑坡现实语境创作的话本小说,多具说教意味,“语多俚近,意存劝讽”,“闻之都足以为戒”(《初刻拍案惊奇序》)。话本小说的命名如《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警悟钟》《型世言》等就是这种思维的反映。高僧坐化故事蕴含着丰富的道德劝诫内容。其一,坐化故事蕴含有佛教的生死轮回、因果报应观念。佛教有前世、今世、来世的三世观,通过仪式中的人物可以在其中循环逆转,如玉通禅师可转生为柳翠,五戒禅师可转生为苏轼,明悟禅师可转生为佛印,圆泽可转生为婴儿及三生石上的牧童。并且这轮回转世也存在一定的因果报应关系,如玉通禅师犯色戒是因,转生后柳翠堕落风尘是果,是恶报;五戒禅师犯色戒是因,转生后苏轼命运多艰是果,也是恶报;王延寿禅师专好放生是因,转生后宋濂聪明有道,上辅佐圣主下救济生民是果,是善报。“善恶报应中蕴含着极其丰富的道德规范,与世界任何一个宗教相比,这将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它实际上是我国古代社会的道德载体或道德万花筒”。[8]佛门的这些坐化故事告诉众生:人活着不但要考虑今世,还要考虑前世尤其是来世,今世的善恶是因,来世的幸与不幸是果。其二,坐化叙述其实象征了一个人生命修炼的全过程。从坐化的过程看,高僧坐化实际是一个考验主题,或叫修炼主题。玉通禅师、五戒禅师、觉阇黎长老等或因色欲或因贪欲坐化,说明尚有尘俗之念未算真正意义上的得道;普能的坐化则是因为佛性本不高深,还不配得道。尚不得道,故需转世人间,历经磨难,进行一番修炼,否则无法达到功成圆满大彻大悟的成佛境界。
然而,如何才能让作品的道德劝诫功效发挥到最大化?仪式具有这样的功能。高僧坐化是一种具有宗教意味的通过仪式,它有一定的程式性:烧汤洗浴、写《辞世颂》、换新禅衣、火化、金光冲天,且看文字上的叙述:
却说这玉通禅师教老道人烧汤:“我要洗浴。”老道人自去厨下烧汤,长老磨墨捻笔,便写下八句《辞世颂》……道人将汤入房中,伏侍长老洗浴罢,换了一身新禅衣……老道人自去殿上烧香扫地,不知玉通禅师已在禅椅上圆寂了。……法空禅师道:“可惜,可惜,此僧差了念头,堕落恶道矣。此事相公坏了他德行,贫僧去与他下火,指点教他归于正道,不堕畜生之中。”……法空长老手捻火把,打个圆相,口中道……法空长老道罢,掷下火把,焚龛将尽。当日,看的人不知其数,只见火焰之中,一道金光冲天而去了。法空长老与他拾骨入塔,各自散去。[1]
上述文字颇具代表性,它对坐化前人物行为动作、坐化时的场景氛围、坐化后人物结局等都进行了较为细致的描写。这些描写突出了人物动作的反常性和坐化行为的神秘性,从而拉开了与世俗的距离,使坐化具有了庄严、肃穆、神圣的特点。坐化仪式本身的神圣性,再加上坐化对象的高大性——高僧、核心事件的毁灭性——死亡,使高僧坐化具有崇高的悲剧性,从精神上给读者以极大地冲击,带来诸如“怜悯”“同情”“震惊”“宣泄”等一系列复杂情感,引起读者对人生观、世界观的深层思索,进而净化读者的心灵。坐化仪式的宗教性、神圣性,使得作品教化功效得到了最大化的发挥。从这样意义上说,高僧坐化强化了作品的道德教化功能。
高僧坐化是一个佛门宗教行为,也是一个文学现象。这一行为仪式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也给作品带来了极具审美意味的叙事效应。
注释
①仪式的种类繁多而复杂,归结起来,原始仪式主要有三类:时序仪式、生命礼仪和宗教庆典。详见彭兆荣.人类学仪式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182-183.
[1]冯梦龙.喻世明言[M].洛保生,等,校注.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04:396,308,320,396,400,310,323,323,323,313,328,329,396-397.
[2]周清原.西湖二集[M].周楞伽,整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103,103,129,104,129,130.
[3]潘显一,冉昌光.宗教与文明[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264.
[4]转引自彭兆荣.人类学仪式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182.
[5]维克多·特纳.仪式过程:结构与反结构[M]. 黄剑波,柳博褥,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94.
[6]彭兆荣.仪式谱系:文学人类学的一个视野[D].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2002:12.
[7]老舍.老舍论创作[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252.
[8]彭兆荣.人类学仪式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183.
[8]刘道超.中国善恶报应习俗[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4:147.
ClassNo.:I207.41DocumentMark:A
(责任编辑:宋瑞斌)
StudyoftheNarrativeEffectofDignitary’sPassingAwayWhileSittingCrossLeggedintheVernacularNovels
Pu Ricai
(School of Culture and Communication, Hezhou University, Hezhou, Guangxi 542899,China)
There are many vernacular novels 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described the dignitary’s passing away while sitting cross legged . As far as the dignitary’s passing away while sitting cross legged is onerned , it conforms to " rite of passage" theory of anthropology and it is not only a rite of passage but also the symbol of a person and the process of life cultivation. This behavior ritual has sorts of narrative effect, for example, manufacturing the characters of stereo character, expanding narrative style, strengthening the educational function and narrative effect.
vernacular novels; dignitary; pass away while sitting cross legged; narrative effect
蒲日材,副教授,贺州学院文化与传媒学院。研究方向:古代文学教学与研究。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文学地理学视域下明清白话短篇小说研究(13XZW008) ”;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民间信仰与明清话本小说神异叙事研究”(11YJAZH112)。
1672-6758(2013)11-0118-4
I207.41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