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华 赵国营
(中国石油大学(华东)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青岛 266580)
2012年11月8 日,胡锦涛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作的题为《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的报告中指出:我们要“全面落实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促进现代化建设各方面相协调”,“不断开拓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这里,胡锦涛将生态文明建设提升到政治战略任务的高度,不仅丰富和发展了建国以来我们对社会主义建设问题的认识,还形成了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但由于国情、时代背景的不同和客观条件的局限,自建国以来我们党对生态建设的认识并不是一步到位,而是逐步深化的,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在不同的视阈中,党对于生态建设有着不同的认识与理解,生态建设的举措也有差异。
建国后到改革开放前的一段时间里,从总体上讲,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还没有充分意识到生态建设的重要性与紧迫性,对生态建设的认识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出现这样的情况,既有主观原因,又有客观因素。从主观上讲,长期的革命斗争实践,使得毛泽东一贯重视人的主体性作用,而且新中国成立后,自然灾害的频发与后发国家的发展要求也使得我们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时过多地强调人对自然的征服。为此,毛泽东提出“团结全国各族人民进行一场新的战争——向自然界开战,发展我们的经济”①《毛泽东著作选读》下册,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770页。,强调“人定胜天”,通过战天斗地,不断改造自然来发展生产力,相反忽视了人类生产发展对环境的破坏。从客观上讲,由于历史上中国是农业国家,工业化起步较晚,生产规模不大,工业化程度较低,经济发展和资源环境之间的矛盾并不突出,人们对工业污染及其带来的生态危害认知并不高,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们党对生态环境保护工作的认识。
在上述因素的影响下,一段时期以来,“改造自然、征服自然”、“要叫高山低头、要叫河水让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口号响彻华夏南北,激励了一代人为创建社会主义而战天斗地、奋斗不息,为经济的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但也正是这一时期人类改造自然界的活动,构成了建国后的第一次毁林高潮。从20世纪50年代后期开始,在片面追求经济高速增长的指导思想影响下,在没有做任何发展规划与管理,没有对环境和资源承载力的可行性论证,更没有任何必要的环境污染预防与防治措施,盲目开展了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发动了大跃进、人民公社、农业学大寨、大炼钢铁等运动,这种以群众运动方式发展经济的做法,虽短时推动了经济的粗放式发展,但也造成了资源浪费和对生态环境的巨大破坏。如在全民大炼钢铁时期,不仅造成了铁矿石资源的大量浪费,而且给各地森林资源也带来巨大浩劫;农业学大寨时期,各地不顾当地生态环境与发展特点,盲目效仿,或任意开荒,造成对草地、森林的毁灭性破坏,或围湖造田,破坏湿地,而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这是一种对生态环境的巨大破坏行为。所有这一切都使得本来就很脆弱的生态环境更加不堪重负。
但与之同时,随着工业建设大规模的开展,以及盲目开采与无意识的环境污染,致使生态危害开始显现,生态环境问题也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我党的注意,并在实践中采取了必要的环境保护举措,主要体现在水利建设、植树造林、节约资源、治理环境污染等方面。
新中国成立后发生的数次大规模洪涝灾害,给党和国家与人民财产造成了重大损失,这都让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充分认识到治理水患、加强水利建设的重要性,并把水利建设作为环境保护的重要内容。1951年,毛泽东发出“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号召,1952年又亲临黄河视察,指出“要把黄河的事办好”。60—70年代,为解决长江水患,毛泽东提出了“高峡出平湖”的宏伟设想,开始着手葛洲坝水利枢纽的建设。这些水利设施为抵御自然灾害、促进工农业发展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建国后,针对因江河中上游植被破坏、水土流失加剧导致水患频发的状况,党的第一代领导人十分重视植树造林和水土保持工作。毛泽东曾要求:“在十二年内,基本上消灭荒地荒山,在一切宅旁、村旁、路旁、水旁,以及荒地上荒山上,即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均要按规格种起树来,实行绿化。”①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国家林业局:《毛泽东论林业》,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第262页。1958年,毛泽东针对大跃进运动对生态环境、尤其是对森林资源造成的巨大破坏,提出了“一切能够植树造林的地方都要努力植树造林,逐步绿化我们的国家,美化我国人民劳动、工作、学习和生活的环境”②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国家林业局:《毛泽东论林业》,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第77页。的目标和任务。
一方面,要充分发挥现有资源的最大效益,极力避免破坏和浪费,毛泽东曾指出:“必须注意尽一切努力最大限度地保存一切可用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采取办法坚决地反对任何人对于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破坏和浪费”③《毛泽东选集》第4 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316页。,尤其“在生产和基本建设方面,必须节约原材料,适当降低成本和造价,厉行节约。”④《毛泽东文集》第7 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60页。另一方面,主张对废弃的生产资料注意回收再利用,变害为利,变废为宝,毛泽东指出,“综合利用,大有文章可做”,综合利用就“和打麻将一样,上家的废物,就是下家的原料!要想多有赢牌的机会,就得吃上家的废牌!”⑤哲夫:《淮河生态报告》,花山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第8页。周恩来也强调指出:“对于任何一切可以利用的废气、废物,应该注意回收,充分利用。”⑥《周恩来选集》下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378页。
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由于生产力落后,工业化程度不高,环境污染问题并不是很突出,后来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很多人又把环境污染问题视为资本主义的反动观点,否认和忽视环境污染问题的存在。直到1972年出现了“大连湾黑潮事件”、“官厅水库鱼污染事件”,环境污染问题才受到党中央的特别关注。周恩来多次指出:“经济建设中的废水、废气、废渣不解决,就会成为公害,要采取措施加以解决。”①《周恩来年谱(1949—1976)》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1997年版,第448页。1972年,我国决定组成30 人的代表团参加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召开的联合国第一次人类环境会议,周恩来特别指出:“要通过这次会议了解世界环境状况和各国环境问题对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影响,并以此作为镜子,认识中国的环境问题。”②《周恩来年谱(1949—1976)》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1997年版,第258页。1973年8月,在周恩来领导下,国务院召开了第一次全国环境保护会议,第一次承认中国出现了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问题,1974年10月,国务院正式成立了环境保护领导小组,中国的环境保护事业开始真正起步。
总之,在这一时期,虽然工业建设的大规模开展和与之带来的局部环境污染问题也引起了党中央的警觉,并开始着手环境治理工作。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急于带领全国各族人民摆脱国家贫穷落后的面貌,早日实现社会主义,追求经济的高速增长,片面强调人类单向度地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而认为中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资源成本和环境破坏可以忽略不计。这样,在赶超型发展战略思维之下,我们不仅对生态建设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认识不足,而且对其认识也基本限定在环保视阈,把生态建设理解为单纯的环境保护,所开展的环境治理工作也只能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没有形成对生态建设的系统性认识。
改革开放后一段时期,我们在很大程度上片面地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等同于以GDP 增长为中心,结果虽使工业企业得到了迅猛的发展,人民物质生活水平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粗放型经济发展方式也给生态环境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生态问题日益突出,这就使得人们逐渐思索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如何防治环境污染,这样,生态建设开始进入到经济视阈中,通过规划各种降低消耗、节约能源、鼓励环保的经济政策以及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来加强生态建设。
我国人口多,底子薄,自然资源相对不足,因此,以邓小平为核心的第二代党中央领导集体提出在经济发展中必须注意合理开发利用自然资源,提高资源利用率。如针对当时人们自醉于我国“地大物博”,不注意节约使用能源资源的现象,邓小平提出“无论是在生产建设以前,生产建设过程中间,还是在生产建设得到了产品之后,都不允许有丝毫的大手大脚。”③《邓小平文选》第2 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61页。尤其是针对部分单位在生产过程中的浪费现象,提出“要提高煤油的价格,促使使用单位节约。这实际是保护能源的政策”,④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邓小平思想年谱》,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这其实就是在使用经济手段保护能源,邓小平的这种“节约”思想开启了中国后来“节约型经济”的先河。
改革开放后,我们将工作重心转到经济建设上来,提出要大力发展生产力,这就不可避免地要加大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力度,随之而来的就是对自然资源的过度索取及生态破坏。如1981年夏天,四川省发生特大水灾,主要原因就是地方政府追逐经济利益,造成了对上游山区森林的过量砍伐,致使植被破坏,水土流失严重。对此,邓小平指出:“最近发生的洪灾涉及林业问题,涉及森林的过量采伐。看来宁可进口一点木材,也要少砍一点树。报上对森林采伐的方式有争议。这些地方是否可以只搞间伐,不搞皆伐,特别是大面积的皆伐。”⑤国家环境保护总局、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新时期环境保护重要文献选编》,中央文献出版社、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27页。在这里,邓小平除了强调要合理利用自然资源外,实际上已经意识到了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是紧密相关的,不再局限于单纯的“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环境治理,而是将环境治理提升到经济发展政策的高度。
改革开放后一段时期,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在当时很多人看来是矛盾的,要发展就会破坏环境,要环境就会限制进一步发展,甚至还有人提出可以借鉴西方先发展后治理的模式。在这种背景下,邓小平多次强调要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加强环境保护,坚持环境保护与经济建设同步发展,实现经济效益和环境效益的统一。
一方面,生态建设可以优化和促进经济发展。生态环境是经济建设的基础和条件,良好的生态环境不仅本身就具有经济价值,而且保护和改善生态环境有利于促进经济的发展。如植树造林既能改善和美化自然环境,又能用于工业生产,带来经济效益。1980年,邓小平在四川峨眉山考察时指出:“风景区造林要注意林子色彩的完美,山林就像人的穿着一样,不仅有衣衫,还要有裙子、鞋子,林子下面种茶,四季常绿,还有经济效益。”①孟红:《邓小平的植树情节》,《文史月刊》2004年第12期。再如邓小平在谈到我国西北地区黄土高原环境治理时就指出:“我们计划在那个地方先种草后种树,把黄土高原变成草原和牧区,就会给人们带来好处,人们就会富裕起来。”②国家环境保护总局、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新时期环境保护重要文献选编》,中央文献出版社、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33页。这实际上就是把植树种草等生态建设工作与地方脱贫致富、经济建设紧密结合起来,良好的生态环境有利于促进经济的发展。
另一方面,经济发展,尤其是科技进步能够为生态建设提供有力的支撑。环境问题的出现归根到底是发展不足和不全面带来的,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相协调,并不是肯定一个否定另一个,而是要在发展中依靠科技进步解决环境问题,边保护,边发展,实现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的双赢。邓小平曾不止一次地强调:“解决农村能源,保护生态环境等等,都要靠科学。”③国家环境保护总局、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新时期环境保护重要文献选编》,中央文献出版社、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34页。江泽民也指出:“全球面临的资源、环境、生态、人口等重大问题的解决,都离不开科学技术的进步”。④江泽民:《论科学技术》,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2页。这是因为科技进步可以加深人们对自然规律的理解、运用,不断提高自然资源的利用率,进而为保护自然资源和改善生态环境提供切实有效的手段与工具。
进入新世纪,以江泽民为核心的党中央又把资源环境上升到生产力的高度,提出了“破坏资源环境就是破坏生产力,保护资源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资源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⑤江泽民:《江泽民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专题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第282页。的论断和思想,指出经济增长和生产力进步不仅要依靠科技进步和劳动者生产技能的提高,还需要良好的生态环境和人们对生态环境价值的充分认知,充分认识到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之间相辅相成的辩证关系,实现经济建设与资源、环境相协调,实现良性循环。
经济发展和环境问题是人们在改造自然过程中出现的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经济发展方式和发展政策对生态环境具有重大影响,而环境保护对经济发展方式和发展政策具有引导和制约作用。改革开放后伴随经济高增长而来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等问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传统粗放型经济发展方式和“GDP 崇拜”下为了经济增长而对自然资源过度索取引起的。
因此,以江泽民为代表的第三代党中央领导集体清醒地认识到了传统粗放型经济发展方式是造成生态环境破坏的根源,指出,“那种以盲目扩大投资规模、乱铺摊子为基础的经济增长,其增长速度越快,资源浪费就越大,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就越严重。”⑥《江泽民文选》第1 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533页。提出我们要“走出一条科技含量高、经济效益好、资源消耗低、环境污染少、人力资源优势得到充分发挥的新型工业化路子。”⑦《江泽民文选》第3 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545页。1992年8月,党中央提出“转变发展战略,走可持续发展道路是加速我国经济发展、解决生态环境问题的正确选择”。⑧国家环境保护总局、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新时期环境保护重要文献选编》,中央文献出版社、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94页。这些都表明我们党开始明确将生产方式和发展理念的转变与生态建设直接联系起来,谋求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中利用经济手段推动生态建设,同时又用生态环保的理念去引导人们经济发展理念和发展方式的转变,将生态建设作为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
总之,在这一个时期,生态环境问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并进入我们的经济视阈中,力图通过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来保护和改善环境,推动生态建设。但这一时期我国的中心任务是大力发展生产力,尤其是“GDP 崇拜”下政府政绩的优劣主要体现在经济增长上,因此,生态环境问题在实践中被经济增长指标所掩盖,许多地方政府实际上还是在沿袭西方国家早期先污染后治理的工业化发展老路,使得环境治理和生态建设的成本进一步加大并后移。
在论述人与自然关系的时候,马克思认为人是“自然存在物”与“对象性的存在物”的统一,“人对自然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对人的关系,正像人对人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对自然的关系。”①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20-121页。在这里,马克思鲜明指出了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会制约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发展程度,而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发展会对人与自然的关系产生巨大的反作用。因此,只有处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才能协调好人们之间的利益关系,人们才能合理有效地开发自然,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
在现实中,任何一个社会系统都是特定自然生态系统的子系统,且双方之间通过物质交换关系实现动态的平衡,一旦人们对自然环境的开发利用超过一定限度,就会打破社会系统与自然生态系统之间物质交换的平衡状态,带来生态危机,而“每一种环境因素,在某种程度上,都能引起经济崩溃、社会紧张和政治敌对”②陆忠伟:《非传统安全论》,时事出版社2003年版,第193页。,如果生态危机迟迟得不到解决,就会诱发社会阶层利益冲突,威胁社会的稳定与发展。
20 世纪90年代以来,面对频发的生态问题,虽然我们通过调整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等举措使局部生态环境大为改善,但生态总体恶化的趋势尚未根本扭转,且生态系统呈现出由结构性破坏向功能紊乱演变的态势。
严峻的环境形势,不仅成为经济进一步发展的“瓶颈”,而且日益制约人民群众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的提高,影响人民群众的生存与发展,危害社会的稳定。例如,水污染和空气污染所带来的温室效应、酸雨、烟雾等,致使患呼吸系统和免疫系统疾病人数日渐增多,特别是在工业集中的地区,化学污染所引起的疾病发生率居高不下,人们群众的生命健康受到严重威胁。有关中国环境与健康的研究报告显示,在癌症、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等高危病种的发病因素中,因环境污染而患病的竟占75%。③刘晓星:《中科院发布环境与健康报告,七成恶性病原因在污染》,《环球时报·生命周刊》2005年5月3 日。中国环境文化促进会组织编制的《中国公众环保民生指数(2007)》报告显示,环境污染已经对公众的衣食住行等各方面都产生了严重的影响:60.7%的公众对食品安全最不放心、39.7%的公众担忧“装修涂料安全”、25.8%的公众对于本地区的空气质量“气”愤满膺,41.8%的公众把服装材料污染视为“心腹之患”,严峻的环境形势已经开始影响人们的生活,乃至生存与发展。不仅如此,生态危机还影响社会的公平正义,因生态破坏所引发的各类社会冲突也日渐增多,据统计,进入21 世纪以来,因环境问题引发的群体性事件以年均29%的速度递增,其中不乏数万人参加的“群体性环境事件”,且对抗程度明显高于其他群体性事件。
因此,“环境问题在中国已不是单一的经济问题,随着民众环境意识的觉醒,生态环境问题正在变成严重的社会问题,并且很可能演化为有损社会和谐的社会危机。”④思源:《中国环境保护的现状与前景》,《炎黄春秋》2008年第11期。正如胡锦涛所说:“大量事实表明,人与自然关系不和谐,往往会影响人与人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如果生态环境受到严重破坏、人们的生产生活环境恶化,如果资源能源供应高度紧张,经济发展与资源能源矛盾尖锐,人与人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是难以实现的。”⑤胡锦涛:《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提高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能力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05年6月28 日。这样,党中央就把生态建设提升为攸关民生和可持续发展的社会问题,生态建设迈进到我们的社会视阈中。
在这种背景下,2002年党的十六大把“生态环境得到改善,资源利用效率显著提高,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列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四大目标之一。将生态目标与经济目标、政治目标、文化目标并列,作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前提条件之一。十六届三中全会正式提出科学发展观,并把“统筹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作为社会全面协调发展的重要内容。
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过程中,我们党进一步认识到了保护环境、改善生态的工作对于实现社会全面协调发展的重要性,2005年3月,胡锦涛在中央人口资源环境工作座谈会上提出了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的思想。资源节约型社会要求整个社会的经济发展要建立在节约资源的基础上,在生产、流通、消费等流域和环节,通过采取技术、经济、法律、管理等综合措施,不断提高资源利用率,以尽可能少的资源消耗和环境代价获得最大的经济和社会收益,在不断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需要的同时,保障经济社会的可续发展。环境友好型社会要求以遵循自然规律为核心,全社会都要采取有利于保护和改善生态环境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使人类对自然的开发、利用限制在生态承载力和环境容量限度之内,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只有这样,人民群众才能呼吸上新鲜的空气、喝上清洁的水、吃上放心的食物,才能真正实现民生幸福和社会稳定。
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提出了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任务,2005年2月19 日,胡锦涛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提高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能力研讨班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所要建设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应该是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六大内容中,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处于基础地位,因为在资源高度短缺、生态环境严重恶化的情况下,将会激化社会矛盾,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不可能得到实现。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应该包括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和谐,其中,人与自然的和谐是基础,社会和谐寓于人与自然的和谐之中,没有人与自然的和谐,我们将逐渐失去家园,冲突不断,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和谐也不可能实现,和谐社会必须在一个稳定与平衡的和谐生态环境中才能存在并持续发展。因此,加强生态建设,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前提和基础。
总之,这一时期,生态建设在我们的视阈中上升到保障民生、推进社会建设的高度,在认识上,重视生态环境建设与人们健康、发展生存相依存问题,在行动上,以人们的健康、生存要求制定生态建设标准,让人们在良好的生态环境中生产和生活,实现民生幸福。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和社会各方面都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经济持续保持高增长,综合国力大幅度提升。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我国社会发展却远远滞后于经济增长,且为取得经济增长所付出的资源环境、生态破坏代价过大。在当前中国,生态危机不仅成为制约经济发展的“瓶颈”,影响人们的生活与生存,而且更加剧了社会成员之间因资源环境利益分配所形成的社会关系的紧张程度,激发了社会矛盾的显现和群体性事件的发生,影响社会的稳定。因此,生态建设与经济发展、社会建设、政治进步不相协调的状况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产生了重大消极影响,而且生态危机的治理已不能单单依靠科技、经济等手段,而必须上升到政治层面,从宏观战略层面进行综合治理,才能实现经济社会的持续发展,不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
在这种背景下,以胡锦涛为核心的党中央开始突出强调生态建设的重要意义,并把它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并列,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样,我们党就在政治视阈中把生态建设提升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政治战略高度,上升为国家意志,纳入到经济社会发展全局。
早在2007年12月17 日,胡锦涛在中央党校举办的新进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候补委员学习贯彻党的十七大精神研讨班上发表的重要讲话中指出:“贯彻落实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基本要求,必须按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全面推进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积极推进生态文明建设。”①胡锦涛:《坚定不移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扎扎实实把党的十七大精神学习好贯彻好》,《光明日报》2007年12月18 日。这表明以胡锦涛为代表的党中央领导集体已充分意识到了生态建设的重要性,开始将生态建设从各项事业中凸显出来,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并列,初步构建了由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五大建设构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
2008年1月30 日,胡锦涛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次集体学习时指出:“贯彻落实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奋斗目标的新要求,必须全面推进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以及生态文明建设,促进现代化建设各个环节、各个方面相协调。”②胡锦涛:《精心谋划周密组织突出重点狠抓落实切实贯彻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奋斗目标新要求》,《光明日报》2008年1月31 日。2008年12月15 日,胡锦涛在纪念中国科协成立5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又强调:“我们要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全面推进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以及生态文明建设,更好推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③胡锦涛:《在纪念中国科协成立5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08年12月16 日。2009年9月召开的十七届四中全会,再次强调要“全面推进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以及生态文明建设”。2012年11月8 日,胡锦涛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鲜明指出:必须更加自觉地把全面协调可持续作为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基本要求,全面落实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促进现代化建设各方面相协调。这些都表明党中央不仅把生态文明建设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主要领域,而且视作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标志着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正式形成。
生态建设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和社会建设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辩证关系。任何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和社会建设都是在一定的生态系统中进行的,都要依托与生态系统的物质交换,因此,生态建设是四大建设的基础,如果生态系统不能持续提供必要的资源、能源等环境要素,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就会失去发展的载体。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又内在地包含着生态建设的内容,体现着生态建设的成果。生态建设具有自身的特性,不像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具有相对独立或明确的界限与范围,很多时候是内在地包含在或渗透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之中。如,经济建设中,我们大力推动产业结构调整、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施产业生态化等,努力减轻或消除经济活动对生态环境的破坏和威胁,其内在地就包括着生态建设的内容;生态问题的本质是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衡,是人类在一定的制度框架下因对人与自然关系认识偏差所导致的在错误的政策导向下不适当地干预自然的活动结果,因此,通过政治建设,构建合理的制度框架,通过正确的政策导向规范人们改造自然的实践活动,进而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这本身也是生态建设的目标;文化建设的内容肯定包括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处理,我们在全社会加强生态道德教育,树立生态意识,倡导健康文明的生产、生活和消费方式,实现人们思维方式的生态转型,帮助人们在改造自然的活动中遵循自然规律,自觉控制自己的行为,合理开发利用自然资源,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不仅是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也体现着生态建设的目标和要求;社会建设的根本目标是保障民生、实现社会稳定和人们生活幸福,而环境状况和质量的好坏,直接影响着人们的生存状态,良好的环境因素和环境质量能优化人们的生存环境和发展条件,是实现人民生活幸福和社会稳定的前提与基础,因此,保护环境本身就是发展问题,就是保障民生问题,生态建设与社会建设是相互支撑的。因此,在实践中我们必须把生态文明建设融入到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四大建设”当中,如果脱离了“四大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也不能得到充分和完全的实现。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里,以胡锦涛为代表的党中央,不仅在政治上将生态建设提升为“五位一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不再将生态建设局限在物质性建设层次,而是赋予其更为深刻和丰富的内涵,将其作为工业文明之后未来一种新文明即生态文明来建设。也只有在这样的认识高度上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并把其融入到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中,才能最终突破工业文明,走向生态文明新时代。
建国初,国家百废待兴,我们把工作重心放在了迅速恢复和发展经济上。随着工业化的起步,产生的环境问题大多为局部性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这时,在环保视阈下,我们把生态建设问题当做是一个单纯的环境保护问题,生态建设就是就事论事的环境治理。但后来发现高污染、高能耗粗放型经济发展方式对生态环境的压力越来越大,于是开始规划各种降低消耗、节约能源、鼓励环保的经济政策,生态建设开始进入到经济视阈中,上升为一个经济问题。尔后人们开始意识到生态环境的破坏会深刻影响人们的生活以及社会的发展,这样生态建设就迈进到社会视阈中成为一个攸关民生和可持续发展的社会问题。我们党在十七大报告中首次提出了生态文明建设的任务,到十八大报告,正式构建了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在政治视阈中将生态建设提升到了事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兴衰成败的政治战略高度。因此,我们一定要按照党的十八大精神,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更加自觉地珍爱自然,更加积极地保护生态,努力走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