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蕾
(宝鸡文理学院,陕西宝鸡721008)
反思与超越
——试论生态平等原则
杨 蕾
(宝鸡文理学院,陕西宝鸡721008)
现代化进程所造成的环境污染等不断使人类生存状态恶化,生态美学观应运而生,其发展已经形成不可遏制之势,逐渐成为一门显学.生态美学是一种人与自然和社会达到动态平衡、和谐一致的崭新的生态存在论美学观,其核心是生态平等原则,这一原则是对传统美学"人类中心主义"的反思与超越.在当代中国建设生态美学,要充分吸收传统哲学的生态智慧,从而实现发展与环保的双赢目标.
生态美学;人类中心主义;生态平等
在生态美学史上,美国海洋生物学家莱切尔·卡逊于1962年发表的名著《寂静的春天》不得不提,它标志着人类首次关注环境问题,作者以高瞻远瞩的眼光预测到人类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必然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书中所描绘的未来世界在当时受到了人们的普遍质疑与排斥.然而,半个世纪过去了,当我们再次回首时,不得不承认,人类社会进入20世纪以来,工业文明急速发展,工业文明带来的经济无限增长是人类以往历史发展的总和,但事实也证明,这种发展是以破坏环境为代价的,这种只求增长,不求全面协调发展的观念最终会引起生态危机,对人类的生存构成严重危机.正如莱切尔·卡逊在文中提到那样:“现在,我们正站在两条道路的交叉口上.这两条道路完全不一样……我们长期以来一直行驶的这条道路使人容易错认为是一条舒适的、平坦的超级公路,我们能在上面高速前进.实际上,在这条路的终点却有灾难等待着.这条路的另一条叉路——一条很少有人走的叉路——为我们提供了最后唯一的机会让我们保住我们的地球.”莱切尔?卡逊以其远见卓识,预测到世界范围内工业文明必将向生态文明转型的趋势,提出了人类将何去何从的终极问题,给人类以深刻的警示.
今天,莱切尔·卡逊的预言已经一一兑现,越来越多的学者去关注生态美学,并期望以此能解决当前人类社会所面临的种种困境.所谓生态美学包括人与自然、社会以及自身的生态审美关系,是一种符合生态规律的存在论美学观.生态美学是在后现代语境下,以崭新的生态世界观为指导,以探索人与自然的审美关系为出发点,涉及人与社会、人与宇宙以及人与自身等多重审美关系,最后落脚到改善人类当下的非美的存在状态,建立起一种符合生态规律的审美的存在状态.
翻开历史,我们会发现,生态美学的兴起有其必然性,是哲学运思方式的根本性变革,是对于传统本体论美学“人类中心主义”反思超越的结果.
在传统美学的认识论模式中,人与世界的关系被称之为“主客二分”.在哲学上,“主客二分”可以做两种解释,一是指主观与客观分离,二是指主体与客体分离,前者主要存在于本体论,后者主要存在于认识论,早在古希腊时代,就已出现了“主客二分”思维方式的萌芽,而笛卡尔的旷世名言:“我思故我在”,更是将“主客二分”思维方式推向顶峰,在马克思的实践观点提出来以前,哲学家们大多以“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去认识世界,将人与万物分离,然后以客观态度对对象进行外在的描述性、判断性的观察、思考和理论研究.“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突出了人的理性,将人从万物中分离出来,在人类改造世界时,首先要认识世界,把自身作为主体,自身以外的世界作为客体来加以把握,这是人类认识发展的必然,从这一角度而言,“主客二分”思维方式的出现有重大的积极意义,近代社会以来的文明成果,都是在这一思维方式上产生的.
但是辩证的来看,“主客二分”思维模式仍有其局限性,当这一思维方式被推向极致,其弊端也就逐一显露.在传统本体论美学阶段,主体与客体的界线十分明显,物是异己的存在,人与物是对立的,当人以主体自居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时,其最终结果就是“人类中心主义”,人是万物的中心,人高于万物并主宰万物.人类不断的从自然界中获取了生存的必需品,随着主体能力的发展,人类的自我不断膨胀,贪婪的向自然界索要,全然不顾自然的承受能力,人与自然的关系走向极端.人振臂高呼:“人是自然界的主人,人要征服自然界”,当人沉醉于改造自然所获得的巨大成就中时,生态危机也在悄然蔓延.
美国环境哲学家J.B.科利考特曾说:“我们生活在西方世界观千年的转变时期——一个革命性的时代,从知识角度来看,不同于柏拉图时期和笛卡尔时期.一种世界观,现代机械论世界观,正逐渐让位于另一种世界观.谁知道未来的史学家会如何称呼它——有机世界观、生态世界观、系统世界观.”无论人们对这种新世界观冠以怎样的名称,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这种新的生态世界观打破了简单的人与物的对立,是不同于“人类中心主义”的世界观.这一新的世界观的产生在生态美学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是一种思维范式的全新转换,标志着人与万物的关系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这一新阶段与远古时期人与万物的和谐有某些相同之处,但并非完全等同,而是一种更高意义上的复归.从这一角度而言,人与万物关系的转变的过程符合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法三大规律之一“否定之否定规律”,远古阶段人服从于异己的力量,随着人的本质力量的提升,人逐渐的征服自然,为谋取利益而不惜破坏自然,在饱尝环境恶化的后果之后,人开始反思究竟应该怎样与自然母亲和谐相处,正是经历了从肯定到否定,再到否定之否定的历练,人才能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人只是自然的一份子,人与自然要和谐共生,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自然,人类的发展将不可想象.正如著名的“绿色和平哲学”所阐述的那样:“这个简单的字眼:生态学,却代表了一个革命性观念,与哥白尼天体革命一样,具有重大的突破意义.哥白尼告诉我们,地球并非宇宙中心;生态学同样告诉我们,人类也并非这一星球的中心.整个地球也是我们人体的一部分,我们必须像尊重自己一样加以尊重.”
生态美学力主人与万物和谐共生,倡导生态平等原则,克服了狭义的主客二元对立,走向人与自然的“普遍共生”,由此形成极富价值的生态智慧,是解决当前的生态危机的一副良剂.生态平等原则主张生态系统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统一整体,在这一系统中万物都有其存在和发展的理由,人类也只是整个生态系统中的一部分,人与万物在生态系统中扮演的角色各不相同,但都有其自身的价值,人与万物是平等的.生态平等原则强调平等,这种平等观突破的狭隘的绝对平等观,是人与万物的一种相对平等观,绝对平等忽视人的主观能动性,必然会限制人类社会的发展,从而走向反人类的极端,人类文明的历史也就无从谈起.所谓相对平等是指“生物链中的平等”,人类与生物链中的其他万物一样,享有生存发展的权利,但是人类的作为不能破坏生物链本身具有的平衡,以牺牲生物链平衡所换取的人类发展不是长久之计.从人类发展的历史来说,人本来自于自然,人具有着回归自然、亲近自然的本性,自然是人类的母亲.生态平等原则预设了人与万物平等的前题,这一前提是不证自明的,一切存在物都有其丰富性和多样性,正是这种丰富性和多样性充实了生态系统,一切存在物都有所谓的“自我实现”的权利,这是一种广义的自我实现,是一种由我及物的生态情怀.
将生态平等原则运用到当前生态危机的解决中来,我们要认识到,自然本身是一个有机的生命体,在人类产生以前,自然就以自己的规律运行着,人类只是这个生命体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人与自然的关系不是敌对的、改造与被改造的关系,而是一个统一生命体中须臾不可分离的关系.人尊重自然就是尊重自己,人与自然是一种平等亲和的关系,没有良好的自然环境,也就不可能有人类社会的发展.因此,人在生产实践的时候就要遵循生态美学的平等原则,要关怀自然,爱护自然,保护自然,人类不仅应该关爱自己的精神家园,而且应该关爱自己的自然家园,没有自然家园的物质基础,精神家园也将不复存在.只有人与自然关系趋于和谐统一,才谈得上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全面和谐.
生态美学的核心是生态平等原则,生态平等原则是将人与一切非人存在物都视为平等的存在,在这一方面,中国古代的哲人的思想中不乏真知灼见.早在2500年前的先秦时期就形成了“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天人合一”是中国古代哲人对人与自然(或宇宙)关系的独特领悟和概括,是中国古人看待世界与人生的根本出发点,它既是世界观、伦理观、价值观、审美观又是认识论、方法论和思维方式.“天人合一”体现着中国古人的生存智慧和生态智慧,是中国文化的生长点和核心范畴,著名学者钱穆认为:“天人合一观是中国文化对人类最大的贡献”,“是整个中国文化传统思想归宿处”.早在先秦时期,哲人们就认识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天地万物,物我一也.”(《庄子·齐物论》),天地万物本与我一体,不可分割.“上得天时,下得地利,中得人和,则财货浑浑如泉涌,仿仿如河海,暴暴如山丘.”(《荀子·富国》),得天时地利人和,便可无往而不胜.“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张载《西铭》),万物与我都是同类.这些天人合一、万物一体、共生共存、圆融共舞的生态美学观,虽然具有朴素的色彩,但那强烈的伦理关怀,对人类命运的强烈关注与终极关怀,对于保护自然、建立人类美好的物质家园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这些丰富的古代生态智慧,完全可以成为我们建设当代生态美学的丰富资源和素材.
理论来自实践,又能够积极的指导实践,生态美学的研究不能束之高阁,仅仅停留于理论,必须扎根本土土壤,只有与中国本土实践相结合,才能发挥作用.生态美学建设要走中国化之路,其要义一方面是要继承发扬这些宝贵的古代生态智慧,传统血脉无法割断,否则生态美学建设也只能是空中楼阁,当然这种继承是一种批判的继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传统智慧与现实情况相结合.另一方面,也要借鉴西方生态变革的积极成果,不可否认,西方社会进入工业化时期比我们早,在治理环境方面有值得我们借鉴的经验.进入21世纪,中国的工业化进程不可能如西方社会那样走“先发展,后治理”的道路,中国的工业化必然是与环境治理同步协调发展的,这是生态美学研究的首要课题,我们必须整合资源,以中西交流为平台,以中西会通为途径,建设具有中国作风与中国气派的生态美学体系,从而实现发展与环保的双赢目标.
〔1〕[美]莱切尔·卡逊.寂静的春天[M].北京:科学出版社,1979.292,48.
〔2〕曾繁仁.生态美学:后现代语境下崭新的生态存在论美学观[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02(05).
〔3〕[美]J.B.科利考.罗尔斯顿内在价值:一种解构[J].哲学译丛,1999(02).
〔4〕冯沪祥.人、自然与文化[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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