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甘宁边区银行的历史贡献与启示

唐 伟

（北京交通大学中国产业安全研究中心，北京100044）

□历史研究

陕甘宁边区银行的历史贡献与启示

唐 伟

（北京交通大学中国产业安全研究中心，北京100044）

陕甘宁边区银行是党中央在延安时期局部执政时的“国家”银行。在短暂的十余年间，边区银行进行了丰富的货币政策实践和理论探索，为当时革命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也留给今天许多启示，值得我们深入挖掘和研究。

陕甘宁边区银行；货币发行；货币斗争

银行对于一个政权来说非常重要，《共产党宣言》指出，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后，必须“通过拥有国家资本和独享垄断权的国家银行，把信贷集中在国家手里”［1］490。在分析巴黎公社失败教训时，恩格斯指出：“最令人难解的，自然是公社对法兰西银行所表示的那种不敢触犯的敬畏心情。这也是一个严重的政治错误。银行掌握在公社手中，这会比扣留一万个人质还有更大的意义。”［2］225中国共产党在政权建设过程中，十分重视银行工作，陕甘宁边区银行是党中央在延安时期局部执政时的“国家”银行。

一、边区银行的历史贡献

边区银行的前身可以追溯到1932年在江西瑞金成立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1935年，国家银行随中央和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在瓦窑堡改组称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家银行西北分行，1937年，陕甘宁边区政府成立，国家银行西北分行相应改称为陕甘宁边区银行。

边区银行成立后，面临着非常复杂的环境。首先是要支持抗日战争；第二是国共两党之间先合作后对抗的关系；第三是边区政府的特殊性，既是国民党中央政府管辖的地方政府，又是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性质的政权组织；第四是落后的边区经济，陕甘宁边区地处黄土高原，气候干旱，地瘠民贫，生产力水平长期低下。在如此复杂的形势下，边区银行作为边区经济体系的神经中枢，积极执行边区政府“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财经工作总方针，一方面发挥中央银行职能，一方面发挥商业银行职能，为党在陕甘宁边区的局部执政和革命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边区银行在当时的贡献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货币发行、治理通胀、货币斗争和支持经济发展。

（一）货币发行

陕甘宁边区银行先后发行过三种货币，依次是延安光华商店代价券，简称光华券；陕甘宁边区银行币，简称边币；陕甘宁边区贸易公司商业流通券，简称流通券，为方便起见，这三种货币有时统称为边币。光华券是在国共合作条件下，边区发行的辅币，当时边区流通的货币是国民党政府发行的法币。其后发行的边区银行币和商业流通券与光华券有根本的不同，它们是在国共分裂条件下，边区独立自主发行的货币，是边区的本位币，与法币的关系是本币与外币的关系。

但光华券与边币及流通券在性质上是不同的，光华券是国民党政府发行的货币法币的辅币，因此光华券的面额比较小，最小的2分，最大的7角5分，共有六种面额。而边币及流通券是边区的本位币，它们与法币的关系类似于两个国家两种不同的货币之间的关系。边区银行币共有10种面额，最小的1角，最大的5000元；商业流通券共有11种面额，最小的5元，最大的5000元。

1941年皖南事变以前，边区财政主要依靠国民党政府的拨款及国内外的捐助支撑。皖南事变后，国民党政府不仅停止了对边区的拨款，还对边区实施经济封锁和军事包围，致使边区财政极其困难，支持财政是边币发行初期的主要目的。从1941到1943年，三年间的货币发行总量中，用于财政周转的占到60％以上。1944年以后的货币发行中，财政发行的比例大大减少，而主要是通过贸易周转与金融周转等间接地支持财政。

（二）治理通胀

边区银行自发行货币以来，通胀比较严重，从1941年到1944年上半年，三年多的时间里边区延安市的物价上涨了817倍［4］93。之所以通胀如此严重，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同期国统区的通胀传导到边区；二是边区物资匮乏，供不应求；三是货币的财政发行。

为了稳定物价，边区银行所采取的措施有：一是加强法币管理，掌握相当规模的法币储备，再用法币到国统区套购物资；二是积极发展生产，增加物资供给；三是控制货币发行，用于支持生产的货币要发行，但不可无限制的发行，尤其是要控制用于财政的货币发行。边区银行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对抑制边区的通货膨胀发挥了积极作用。

（三）开展货币斗争

从1941年起，边币和法币就一直处于不断的斗争中，斗争的焦点是提高货币信用，扩大货币流通域。边区采取了许多政策措施开展对法币的斗争，主要有：颁布法令，禁止法币在边区流通，将法币作为外汇储备，加强对法币的管理；成立货币交换所，边法币在交换所公开挂牌交易，自由兑换，通过银行挂牌对边法币比价进行引导和控制，以消灭黑市；打击破坏边币的活动，国民党政府曾伪造边币到边区投放，并通过吸收边币然后集中抛出的方式破坏边币信用，边区银行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加强了货币印制管理，并加强了边法币兑换管理；发展边区生产和贸易，通过发展生产及平衡出入口稳定边币，扩大边币流通域。

（四）支持经济发展

发展经济是边区银行的主要任务之一。1941年，在中共中央金融问题讨论会上，毛泽东曾指出：边区的问题，基本上不是金融问题，而是经济与财政的矛盾，解决这个矛盾，只有通过发展生产［3］101。在这一思想指导下，边区银行积极采取各种措施支持经济发展，体现了它的商业银行职能。主要措施有：一是发放农业贷款，农贷种类主要有耕牛、农具贷款和植棉、青苗贷款；二是发放商业放款，这类贷款在银行总贷款中比例比较大，放款对象既有公营商业企业，也有私营商业企业，商业贷款发展了边区对外贸易，保障了边区物资供给，也有利于稳定边区物价；三是发放工业贷款，既支持公营工业，也支持私营工业和手工业，使得边区实现了许多工业品的自给或部分自给。

二、边区银行的启示

1947年11月，陕甘宁边区银行与晋绥西北农民银行合并成立西北农民银行，其后，西北农民银行与华北银行、北海银行共同成为今天中国人民银行的前身。边区银行在短暂的十余年间，开展了丰富的货币政策实践和理论探索，留给我们许多启示。曾有学者指出：尽管规模和复杂性有所不同，今天人们谈论的美元霸权、欧元创立与欧元区扩展、金融自由化、货币战争以及人民币国际化等问题，昔日边区政府尤其是银行行长都遇到过、讨论过并漂亮地处理过了。边区银行对我们今天的启示主要有下面几点：

第一，要有独立自主的货币发行权。货币发行权是国家主权的重要组成部分，拥有货币主权则意味着可以自主掌握国家经济命运。货币主权被认为是“世界末日时的武器”，在极端情况下可以使用这一工具。欧元区国家的债务危机就是个反面例子，主权债务危机本可以通过债务货币化来化解，但欧元区国家没有独立发行货币的权力，这使得它们在危机时刻不能通过发行货币化解危机。

第二，要警惕货币战争。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说，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了所有国家；如果你控制了粮食，你就控制了所有人；如果你控制了货币，你就控制了整个世界。尽管人类文明不断进步，但国家之间的利益争夺却从未停止，只不过斗争的手段从赤裸裸的军事暴力手段更多的转变为隐蔽的软暴力：货币金融手段。近几年流行一本叫《货币战争》的书，货币战争绝不是危言耸听，它是在现代文明条件下，国家之间争夺利益的主要手段。比如，1985年广场协议签订后，日元对美元大幅升值，给日本经济带来失去的十年。

第三，要重视币值稳定。一种货币要得到承认，必须得有人们对它的信心，而人们对一种货币有信心，需要以这种货币作为计价单位时的物价稳定。货币政策可以实现多种目标，比如支持财政、发展经济等，但首要的目标应该是稳定币值，尤其是保持国内物价的稳定。如果币值不稳定，人们就会抛弃这种货币而选择其他保值的货币或者财富。季羡林曾说，20世纪40年代后期，物价涨得离谱，领到薪水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买米，而且跑慢了与跑快了米价都是不一样的。币值不稳往往会对政权的合法性形成挑战，并成为政权倾覆的推动因素。

第四，要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尽管理论上世界各国使用同一种货币是有可能的，但在实践中却是很难实现的，国际货币仍将继续由主权货币担当。作为国际货币，将使货币发行国获得巨大的铸币税收益及其他各种政治经济利益。努力提高本国货币的可接受性，扩大其流通域，推进本国货币国际化成为各国的现实选择。在当前的国际货币体系中，美元是最主要的霸权货币：目前全球70％以上的计价货币是美元；90％以上的结算货币是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美元占到60％以上。我国是大宗商品如石油、粮食和矿产等的大交易商，但人民币在国际上支付、计价、结算和储备的比例都微乎其微，这使得我国对于大宗商品的定价几乎没有话语权。我国的对外贸易和金融交易主要以美元或者欧元等国际货币计价和支付，我国的外汇储备也主要以美元资产的形式存在。依赖美元的现状使我国的经济安全受制于美国，巨大的财富受控于美国，经济金融政策等也受到美国的制约。因此，应当积极稳妥地推进人民币国际化。

陕甘宁边区银行在短暂的十余年间进行了丰富的货币政策理论和实践探索，不仅为当时革命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也为新中国的经济金融工作培养了人才、积累了经验，是值得我们深入学习研究的。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

［3］陕甘宁边区金融史编辑委员会.陕甘宁边区金融史［M］.北京：中国金融出版社，1992.

［4］李实.陕甘宁革命根据地货币史［M］.北京：中国金融出版社，2003.

［责任编辑 陆 静］

The Historical Contribution and Inspiration of Shanxi-Gansu-Ningxia Border Region Bank

TANGWei
（China Center for Industrial Security Research，Beijing Transport University，Beijing 100044，China）

Shanxi-Gansu-Ningxia Border Region Bank was the national bank during the period when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governed locally Yan＇an.During the short ten odd years，the Border Region Bank carried out rich monetary policy practice，deeply explored monetary theory，and made significant contribution to the victory of contemporary revolutionary war.It leaves peoplemuch inspiration and deserves our intensive studies.

Shanxi-Gansu-Ningxia Border Region Bank；note-issuing；monetary struggle；inspiration2

book=107,ebook=112

唐伟（1977-），男，山东肥城人，北京交通大学中国产业安全研究中心、北京产业安全与发展研究基地博士后，从事货币政策研究。

F12

A

2095-0063（2013）05-0107-03

2013-0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