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 然
(遵义师范学院人文与传媒学院,贵州遵义563002)
英雄主义与乐园重建
——奇幻小说《哈利·波特》的现实意义
陶 然
(遵义师范学院人文与传媒学院,贵州遵义563002)
英国作家J·K·罗琳的奇幻魔法系列小说《哈利·波特》,讲述了人们从失去乐园,到英雄出世再重回乐园的历程。虽然作者摹写的是光怪陆离的魔法世界,但小说的寓意指向了纷繁复杂的社会人生,指向了现代社会中人生存的困境。小说虽然强调了英雄在破图这生之困境时的巨大作用,但是其核心意义是在揭示只有重拾向善的生活方式,才能重回到心灵乐园的人生真谛,这无疑极具现实意义。
英雄主义;乐园重建;《哈利·波特》;现实意义
文学是具有反映现实功能的。奇幻魔法小说《哈利·波特》虽然讲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魔法世界,但这部系列小说却不单单只是孩子的读物。从作品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人们对失去乐园的恐惧,英雄带来的希望以及人们重回乐园的幸福。小说从人们失去乐园到英雄出世再到重回乐园,展现的何止是一个魔法世界!小说通过塑造充满奇幻色彩的魔法世界,影射的却是现代社会中人生存的困境;在金钱、权利的诱惑下,人生观、价值观的扭曲;与向善的生活方式的背离。小说的最后,作者让善良与正义战胜了邪恶与暴力,这是一个隐喻:我们更需要靠正确的指引去找回纯真的心,重新回到我们自己的乐园。
欲望,让人类失去乐园。《圣经》中亚当夏娃偷食禁果,被逐出上帝之园;古腊神话也表明人的种种欲望是“万恶之源”;时至现代,个人私欲的无限膨胀更使人类走上穷途末路。
《哈利·波特》中的伏地魔是“恶”的代表,他的欲望摧毁了这个魔法乐园。他具有强烈的支配欲,对待他的追随者如同对待仆人一样;他从不原谅错误,会采用一切手段进行惩罚;他具有绝对的统治力,不遗余力地去寻求象征权力的魔棒,以期达到征服他人的野心。在支配欲与统治欲的结合下,他几乎达到癫狂状态,带领他的“食死徒们”四处攻击,违抗他的巫师和手无寸铁的无辜“麻瓜”(不懂魔法的平民)都不能幸免。小说中海格回忆那段日子说:“那段日子可真是黑暗,你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伏地魔最大的恶在于不惜残害无辜的生命,以获得自己永生的机会。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我们就可以听见伏地魔的内心独白:“世上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权力。”伏地魔已经被欲望所蒙蔽,走向了邪恶的道路。
李勇曾对小说经典化进行了研究,提出了小说经典化的标准:“其一,作品本身必须具有较高价值,也即必须具有时代感、有着生动有趣的故事情节,并有一定的思想内涵,能带给人们思想上的启迪和精神上的鼓舞。其二,必须受广大读者欢迎,能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1]吴晓东也认为:“现代小说经典一方面是最能反映20世纪人类生存的普通境遇和重大精神命题的小说,是最能反映20世纪人类的困扰与绝望、焦虑与梦想的小说,是了解这个世界最该阅读的小说。”[1]2001年,《哈利·波特与火焰杯》获得“雨果奖”,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也在全世界范围里引起热潮。经典小说应该具有其时代特征。这部系列小说正具有这一特性。
首先是它的反战性。小说中的伏地魔领导的食死徒大肆虐杀,使人们失去乐园,这影射了即使在当代,反对战争仍然是持久的,是刻不容缓的。现代社会,大规模的国际战争虽未爆发,但局部地区各类战争层出不穷。一些政客以各种名义发动战争,给社会带来巨大的的损失。发动战争的人为了一己之私,让成千上万的百姓成为无辜的亡魂或流离失所。死者虽已长逝,但活着的人却比死去的人更痛苦,世界从此失去了乐园。
其次是反种族歧视。小说中,早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建校初期,创始人之一斯莱克林就提出血统论。他认为进入学校的学生必须以血统为标准进行挑选,能进行魔法学习的学生必须是纯种巫师家庭的孩子。而伏地魔就是这种血统论的狂热执行者。他不仅动用一切手段去杀死学校的“麻瓜”学生,而且还杀死了自己的“麻瓜”父亲。在《哈利·波特和死亡圣器》中,他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许多古老的家庭树都得了病,必须进行修剪才能健康,把威胁其他部分健康的部分剪去。在整个世界,我们要祛除会感染我们的肿瘤直至维持纯正的血统。”在《哈利·波特与密室》中,马尔福蔑视称赫敏为“小泥巴种”,赫敏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而哭泣跑开。“泥巴种”这一称呼跟称黑人为“黑鬼”一样,带有非常强烈的侮辱性。
再次是对金钱权利社会中扭曲的人性写照。在浮躁的现代社会,人生观、价值观的扭曲让人们游走在“名”与“利”的漩涡中,被名利所奴役,完全失去了自己,满脑子都是追名逐利,失去了心灵上的净土。人与人的关系日渐疏离冷漠,假与伪代替了真善美,诚实被嘲笑,伪诈被推举。人们的精神世界空虚荒芜,被放逐于充满人性之光的乐园之外。所幸,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断的斗争中趋于完美的。而在这个斗争的过程关键是要有一个英雄人物起主导作用,正是在他所领导的正义之士才会代领大众获得毁灭之后的重生。
“英雄从日常生活的世界出发,冒种种危险,进入一个超自然的神奇领域;在那神奇的领域中,和各种难以置信的有威力的超自然体相遭遇,并且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于是英雄完成那神秘的冒险,带着能够为他的同类造福的力量归来。”[2]
本部系列小说的塑造的英雄就是哈利,他所体现的英雄精神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他具有忠诚、勇敢、善良的个性美。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中,他是第一个发现魔法石意义的学生,并依靠自己的智慧、勇气去保护魔法石。在《哈利·波特与火焰杯》中,他与伏地魔进行了正面交锋,并且再次逃脱死亡。哈利从一个懵懂的少年走入魔法学校后,经历了学习、游戏、发现、历险、成长的过程,他以自身超群的本领和人格力量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这就是哈利在成长历程中所呈现的英雄形象,从这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充满信念、勇气、爱心的少年英雄形象。
哈利从容地选择死亡的态度又把他的英雄形象推向另一个高度。唯有直面死亡,才可以超越死亡。《哈利·波特》七部小说的故事情节都是围绕生与死而展开的,最后以哈利的自愿赴死达到情节发展的顶峰,并以伏地魔被彻底消灭作为故事的大结局。对生死问题的不同观念印证了一个不争的事实:邪始终是不能胜正的。以伏地魔为首的邪恶的一方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滥杀无辜。他不惜分裂灵魂疯狂地为自己制造魂器,以保证永远不死,结果终于失去人的本性,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妖魔。与之相反,哈利与那些正义的巫师们不仅为每一个被伏地魔一伙残害的生命感到痛心,而且不约而同地显示出从容面对死亡的英雄气概。在小说开头哈利的母亲为了保护他牺牲在伏地魔的魔杖下,并用她全部的爱为哈利留下一道攻不破的防护咒;在第一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里,魔法石的主人勒梅本可以长生不死,但为了阻止伏地魔攫取这个宝物而将之毁掉,并安然长眠;邓不利多,这个唯一可与伏地魔相抗衡的天才魔法师,却选择牺牲自我并以之协助哈利正义事业的完成;小天狼星、卢平及其他许许多多与伏地魔一伙对抗的傲罗们,在一次次战斗中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但是他们的死是为了他人更好地活,正如卢平在哈利赴死之前所说:“我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让他生活得更加快乐。”而邓不利多对死亡的阐释更具哲理意味:“对于头脑十分清醒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因此,哈利才能够沿着前辈们的道路,从容地选择了死亡。这种死亡甚至不是在战场上壮烈地牺牲,而是手无寸铁、丝毫不加反抗地无辜受死,是一种更加自觉的死亡选择。这种肉体的死亡被赋予了精神上“生”的意义,正如伊丽莎白·古奇的《小白马》的女主人公玛利亚为了化解两家的仇恨而毅然跳进大海,最终又获得重生。因此哈利的坦然赴死就带有了一种使命的意味,具有更浓厚的现实色彩,他是为了继承前辈们未完成的使命,为了拯救在伏地魔淫威控制下无辜的生命,为了拯救这个失去乐园的世界。
英雄的出世所带来的力量是不可否认的。英国史学家卡莱尔曾就这样说过:“任何时代只要能找到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一个非常有智慧和善良的人,它就不会走向毁灭。这个人有真实地觉察时代的需要之智慧,有领导它走上正确道路的勇气,从而使时代得到拯救。”[3]哈利波特就代表这火光,他的出世照亮了黑暗的世界,他就象是上天恩赐给人类的天然阳光,当人们沐浴在这光辉中,所有灵魂都会感到畅快。
其次,罗琳塑造的哈利·波特形象并没有将他神化,因为他也会依靠朋友去完成他的使命。他的胜利除了自身的勇气、信念与决心以外,总离不开朋友们的帮助。例如在《哈利·波特与凤凰社》中,哈利与伏地魔有相通的意念,伏地魔可以控制哈利的思想,最后哈利就是凭着朋友们爱的力量才摆脱了他的控制。这表明团体精神是人类最后的法宝,个人英雄主义最终会被抛弃。罗琳用她通俗易懂的《哈利·波特》形象地揭示了一个真理:每个人都是社会的有机部分,只有每个人团结在一起,发挥集体智慧与力量,社会才能够良好地运转。从哈利波特身上让我们对“英雄”有了更好的诠释:英雄并不是神,他拥有更强大的勇气、信念、智慧,但是他又与凡人有相似之处,也会遭遇挫折和失败,也要依靠团结的力量达到英雄的高峰。
真正的英雄,他的精神是超越时代的,会源远流长地传播下去,并带领我们重回乐园。
无疑,小说最后的结局是鼓舞人心的。哈利领导的正义之士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这个胜利主要在于一种对善的一如既往地坚持与追求上。小说结尾为我们勾勒出一幅美丽和谐的乐园画面:每天早晨如同苹果般清新,哈利和罗恩都找到自己的人生伴侣,并有了可爱活泼的小孩。霍格沃茨学校再没有了“麻瓜”与“纯血种”之分,甚至连斯莱克林学院和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都能在一起嬉戏、打闹,快乐而善良地生存着。善良的心灵是一切仁爱之举的发祥地。善良是久旱后一场淋漓的甘霖,滋润了龟裂心田里埋藏的那颗绝望种子;善良是迷失后汪洋中高挺的航标,指明了迷惘漂泊中新生的希望。善良是人心中不可或缺的品质,只有与善良同行才能看到温暖的曙光,只有与善良同在,才能闻到人性的香味。这正如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提出的“人,诗意地栖居”[4],找到心之所安,有一片灵魂净土,过具有人性的生活,换言之,也就是用向善的方式去生存。
在作品中,很容易看出作者并不是单纯地在写魔法世界正义与邪恶之间的斗争,更重要的是折射出现实社会的人在寻找自我的过程:欲望让人们迷失方向,不知道生活的真正意义是什么。通过努力和探索,得出只有善良地生存才能找寻到已失去自我的世界,最终重回到属于自己心灵的乐园。这正是罗琳写这部小说的现实意义所在:她把自己的经历、遭遇及时代背景都融入了整部小说中,让我们能深刻体会出一个实实在在的现实社会。这也引起了一个反思:如何才能获得真正的乐园?
罗琳的这种写法,托尔金在《魔戒》的创作中进行了精辟的表述:“第一世界是神创造的世界,也就是人们日常生活的那个世界,而人们不满足第一世界的束缚,利用神给予的一种称之为‘准创造’的权力,用‘幻想’去创造一个想象的世界即这个第二世界,而这个第二世界所有的规则都是以看得见的‘真实’建构起来的。在此意义上,尽管表面上看起来第二世界是非现实的产物,但绝非谎言,而是真实地反映了第一世界。”[5]由此看来,《哈利·波特》就是把魔法与现实两个世界水乳交融来反映现实的。
《哈利·波特》一系列小说反映了人生百态,文学都应该,而且必须去揭露、反映社会现实的种种问题,这样文学才不会失去其现实的意义,而我们的文学之路才不会迷失方向。
文学作品是生活的“镜子”,但它的“镜子”是“一面夸大镜”,它不仅能真实地反映现实生活,而且还能把现实生活的内涵表现得淋漓尽致,能把微光化为光明。《哈利·波特》就是这么一面镜子,它的意义在于揭示出掩盖在魔幻面纱下的现实世界。
[1]林芸,严琦.《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经典化探讨[D].江西经济管理干部学院,2009:71-72.
[2]约瑟夫·坎贝尔.千面英雄[M].张承谟,译.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0:40-41.
[3]李振宏.历史学的理论与方法[M].郑州:河南大学出版社,2001:326-327.
[4]海德格尔.人,诗意地安居[M].郜元宝,译.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2004:83-119.
[5]姜淑芹.并置与戏仿:析《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D].四川外语学院,2009:147-150.
[责任编辑:金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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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1978-),女,四川富顺人,遵义师范学院人文与传媒学院讲师,从事影视美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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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0063(2013)05-0085-03
2013-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