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真实与诙谐——评《周恩来的四个昼夜》

2013-03-27 06:24惠州学院副教授博士
电影评介 2013年2期
关键词:喜剧农民历史

□文/颜 敏,惠州学院副教授,博士

电影《周恩来的四个昼夜》海报

中国人是尊重传统与历史的。20世纪60年代初的大饥荒,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人们的记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数细节和场景变得越来越模糊。如何再现有体温的历史,那就只能依赖文学艺术了。

《周恩来的四个昼夜》这部电影,用温和细腻的电影技法呈现了这段历史的某些侧面,既满足了人们对于历史真相的探寻欲望、又达到了传递正能量的主流诉求,还以怀旧式的抒情抚慰了孤寂的心灵。为了实现以上目的,电影必然要避免假大空的远距离扫视,需要选择能够让观众沉浸其中,感受到历史真实存在的技法。

该影片为了重建历史的真实,的确费了不少心力。首先,在叙事内容的选择上,不用全景,而是以点带面,将叙事焦点集中在周恩来的四个昼夜,在压缩的时空景观中呈现叙事的可信度和细腻感,以符合电影的美学原则。其次,在叙事的角度上,选择周恩来专门摄影师的眼睛来组织整个叙事过程,呈现出纪录片的纪实风格。整个叙事过程中不断用定格的黑白照片、画外音等阻隔故事的自然进程,突出摄影师的存在,使得整个电影变成了一种口述的历史,个人的记忆。这种小历史的叙事方式,比起宏大的历史叙事方式更能被人接受。第三,对阴暗面采取温和的暴露方式。电影对此拿捏十分到位,故事围绕“农民有没有说不说实话,该不该说实话,怎样让农民说实话”这一中心线索,将被人吃光的树叶、被关起来的“意见户们”,饿晕在田间的孕妇、引起便秘的糠粑粑等细节逐一呈现,有力地抨击了常见的多吃多占、欺上瞒下的官僚作风。但又避免全盘否定,显现这些干部和农民的良善之处:勇于改错、勇于承担,甚至欺上瞒下也是不想让国家为人民担忧。这种对官僚主义、形式主义等的批判,可谓温文尔雅。第四,选择更人性化的描摹避免将伟人脸谱化,也使故事变得更真实。有关抱养孩子的那一段,是最温馨、也是最感人的,电影通过这一片段表现了周恩来对贫苦家庭的关心,也表现出周恩来夫妇内心的脆弱和伤感——没有孩子的事实,让他们甚至比不上被四个孩子拖累的贫民二延;夫妻两相对无言的瞬间,可以感染所有的观众。

电影《周恩来的四个昼夜》剧照

电影确立真实性原则是为了强化其所塑造的周总理的可信度,而为了表现周恩来的悲悯情怀,塑造出一个亲民爱民的好总理,整部电影的情感基调必然是庄重的。若闭上眼睛,只听影片的背景音乐,已足够让你的情绪变得低沉,何况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总理,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但颇有意味的是电影中还存在不少诙谐场景。电影伊始,就是极具喜剧性的镜头——为了迎接大领导的到来,伯延的村干部和农民手忙脚乱,在狭长的长廊里,一个手里抱了一堆红布(欢迎横幅)的农民,急忙忙地跑过来,冷不防摔倒,傻里傻气的叫喊,瞬时定格了整个影片的诙谐风格,令人想起《举起手来》等电影的黑色幽默手法,这种夸张的喜剧镜头在整部电影里并不少见:如为了看周总理在小巷里狂跑、从围墙上跌落的孩子,唱落子戏时的花脸和滑稽对白,农民口里不时传出的后现代表述,都带有搞笑的意味。表面看来,这些诙谐的片段,似乎不合时宜,与整个电影的氛围相违背,具有解构历史真实的可能性,那么,导演为什么要在电影中保留这样稀薄的笑声呢?

对这一现象的思考,要从回味我们这个时代的审美趣味开始。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无厘头喜剧及其它艺术形式都在塑造一种搞笑文化,娱乐至上的审美原则在影视世界大行其道。我们整个时代,就算是哭,也带有强烈的表演性,不过是寻求快感和满足。因此,某种意义上,这些喜剧性镜头的存在,似乎比历史真实本身更重要,因为有了诙谐的味道,这部电影才能真正走进观众心灵。而只有走进了观众的心灵世界,才能让观众真正接受这段被重造的历史,信任其所提供的人、事、情。

可见,当艺术以心灵鸡汤的方式实现对历史的重新建造时,哪怕它呈现的是碎片化的历史瞬间,它也容易成为我们整个时代的精神家园。在我们都没有上帝,却依旧渴望父爱的时代,《周恩来的四个昼夜》中所塑造的“周恩来”就是这样的精神偶像——他没有亲生的孩子,却把天下所有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正是我们所有老百姓所渴求的“父母官”的形象。但这一形象若想发挥作用,必须依赖观众对电影的信任度,显然,这种信任度的建立,离不开真实与诙谐这两个维度的并存。因此,电影《周恩来的四个昼夜》也让我们触摸到了整个时代的审美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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