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在一棵桂花树下睡着

琚建波

花朵盛开吧，灰尘堆满吧！时间的岸上，我多想看见年少的幸福的模样。就像此时此刻的桂花树，一条条树枝分割着天空。花香四散，究竟有多少柔情的时刻属于我。

秋天，在一棵桂花树下睡着。我梦见了什么，还是记忆出现了漏洞，我已经记不起那些悲伤的黄昏，那些纯洁的闪着亮光的露珠。我记不起来，在寂寞的天空之下，我想在一阵花香里安顿自己的想象。远远的视线属于远远的天堂。我知道流水很远，我知道视线很远，我知道幸福也很远。甚至于，我记不起自己离开的理由，在这一个个季节的深处，我看见那些纷纷扬扬的灰尘，落在时光的酒杯里，属于我永远的追寻。

我不能想象有什么缘故能够让时光慢下来，就像听从内心深处的呼唤，钟声震颤着，空气之中那些柔软的分子，都将成为我永远的追忆。夏天嫁给了远方的憧憬，春天的婚礼之上，我曾经嗅到了末日的气息。能够收藏的往往是一些很虚无的想象，就像此时此刻，我守着自己空空的内心，看着那些季节深处的流水，正成为悲伤的回望。

宇宙多远呀！我在一棵桂花树下睡着，我在桂花的芬芳里睡去。梦境、石头、秋天的讯息。时光、河流、岁月的痕迹。在梦里，在追忆的等待里，我看见风中那些渐渐晒干的影子。那是我的曾经呀，如此的清澈，如此的透明，就像我心中那最美丽的愿望，正在成为我守望的真实。空空的世界就像一只只空空的袋子，我打开自己，我看见灵魂的缝隙之中，那些繁盛的荒草，正掩盖了时间的苍茫和无限。我在时间的底部，被自己的抒情灼伤。

秋天，在一棵桂花树下睡着。我看见天空之中那些缓缓流动的蓝色，多像我血液之中那藏得深沉的真实，多像我此时的呼吸，守望在时间的河岸之上。我看见那些长满青苔的石头，正成为我永远的期待。是的，我希望怀抱之中收藏耀眼的阳光。我守着空空的岁月，我感受其中缤纷夺目的温暖。在时光深处，就像雨点之中那些季节的气息。多么哀伤，多么苦涩，多么耀眼，就像时光的纹理，一次次纠缠着我。现在我在秋天的怀抱里，我看着时光渐渐深了。我看见那些叶子堆成的故事，正缓缓流淌成青春的呼啸和沧桑。树木圈住的年轮，有多少时光的痕迹，有多少野花曾经盛开过。

秋天，在一棵桂花树下睡着。我听着心中那些善良的愿望，正在成为我出发的另外一个理由。梦中空空洞洞的黄昏，我看见一只酒杯落满花香。灰尘腾起，是在时光的背后，我看见岁月渐渐转身，成为我最真实的眺望。秋天，我在云朵之下安睡，我听见心灵跳动的声音。如此真实，甚至掺杂着婚礼的钟声。来自遥远地方，来自遥远天空，苍穹收割着星子，属于我的世界如此宽阔。弱水三千，我只饮一瓢。诗章无限，我只在自己的抒情里张扬。

手中的呼唤呀，多像那些纷纷扬扬下落的烟灰，正曲卷成我最迷恋的弧度。我看见那些迷离的眼光，其中穿梭多少悲凉的颜色呀！我守着空空的时间，我守着空空的期望，我在时间的岸上，看见那些鲜花盛开在梦的原野里。流水弯曲远去，我在自己的想象里，等待一场浪漫的约会。烟花升腾在远空，属于世界，空空的心中没有别的期待。花朵盛开吧，灰尘堆满吧！时间的岸上，我多想看见年少的幸福的模样。就像此时此刻的桂花树，一条条树枝分割着天空。花香四散，究竟有多少柔情的时刻属于我。因此一个梦被分成了千百个，我遥望的视线如此悲伤，我遥望的世界如此悲伤。在这个秋天，我只想在桂花树下睡着，我的想象褪色了，我的梦境褪色了，我的期待正在春草绚烂的时刻绵延向遥远的国界。秋天，多少的诗歌失去了自己的语言。柔情似水，有多少成为梦境之中那最真实的颜色。究竟还有多少风雨，能够成为我追忆的源泉。究竟还有多少哀伤，能够提醒我自己的存在。究竟还有多少阳光，还能够在时光的转角，收割烟火，收割庄稼，收割江南，收割星辰。

放牧漫天的星子吧！放牧那些枯萎的花朵吧！让秋天更加深远，让季节更加隐秘。躲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等着那些菊花——它们正在策划一场哗变！花瓣纷纷扬扬，就在空气之中，就在天空之中，就在水流之中，就在我的想象里，就在我的遥望里——无所不在。我还奢望什么，遥远的浪漫，在桂花树下，在十月的深处，我在一场梦里睡着，我在一场雨里淋湿自己。我在等待，等待一次花开，等待一次燃烧，等待灰烬之中那缓缓的回首。我在风中，我在大地之上，我感受母亲的怀抱，我感受风雨的柔情。在爱情里，在遥远的感受里，我甚至摇匀了那些悲伤的气息，让它无所不在！

秋天是悲伤的，就像嫦娥的眼角，就像眼角之中那收藏的水流，如此弯曲，正成为我远远的等待。是的，脚步正在远去。我在路上，我一直在路上。就算在桂花树下睡着，我也能够守望着自己的内心，不被自己所背叛。但如今，一首首诗歌正成为我忘记的理由。我无法坦诚面对自己，在信仰的余光里，我只能期待着，只能自欺欺人地，相信宿命。

十一月多远呀！十一月就在庄稼的怀想里。九月多远呀！九月就在菊花的杯盏里。多少次追忆，我不能拥抱什么。不能渴望在一次次叹息之中让往事完美复原。空气之中还有水迹，一直以来我坚决地把它当做是自己的眼泪。

悲伤的一个季节。恋人的离别让柳树沉默。我趁乱在空气之中投放了一封信件，寄给远方的自己，寄给未知的恋人。我期待爱情，但是我却不敢说出来。在十月的末尾，我看见空气之中那些惨白惨白的火焰，燃烧着，让整片天空坍塌。

在爱里，在梦里，就像风雨之中那迷了路的鸽子，我始终在寻找着家的方向。

但是现在，我在一棵桂花树下睡着！我在一棵桂花树之下睡着了，就像一个孩子一样，睡在自己的梦境之中。

秋天，在一棵桂花树之下睡去，安静得就像一片叶子，就像一朵白云，就像一片流动的绿色，就像绿色之中藏住的生命。哲人告诉我们，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如今，生死都很远，爱恨都很深。我不能展现的梦魇，就像草原深处奔走的马匹，一次次带来冬天的消息。

我梦中有多少神灵已经死去了，我怀念的歌声里，还有多少我未曾明白的风华。现在我在一棵桂花树之下睡去，就像一个孩子终于找到了憧憬之中的糖果，就在那一份甜蜜之中睡去了，晕眩了，好像是经历了一场火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风暴。心中似乎留下了更多的灰烬，但是灰烬之中藏着更多的希望，就像此时的天色，如此透明，却映出了我慌张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