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荣
(南京审计学院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江苏南京 211815)
《会真记》与《左传》
——兼论元稹传奇创作的动机
刘成荣
(南京审计学院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江苏南京 211815)
《会真记》与《左传》的相关章节不但情节相似,而且文辞也相同;元稹早年明经及第,从他准备考试的科目来看,内中很大可能就有《左传》。综上理由,元稹的《会真记》与其自身经历无关,而是其学习经学以备科考时,依据《左传》所作的读书心得,故文中的观点以及思路均依《左传》展开。元稹之所以特别选择《左传》,又缘于该书在唐代中期的特殊影响。《左传》关乎唐代中期的新《春秋》学、古文运动,元白倡导的新乐府运动,也是在同样的背景下发生。因之,元稹创作此文又有着自觉的政治创作动机。
元稹;《会真记》;《左传》;动机
元稹《会真记》的主旨历来被认为庸俗,与之后王实甫《西厢记》的开明,有很大的差异。后人据此指责元稹的创作动机,甚至还将文中的张生与元稹本人并提,进而怀疑元稹的人品。元稹是否真以自己的生活为原型创作了此文?文中的男主角是否真有他本人的影子?笔者以为,《会真记》不一定是记录了真实的事件,因为这种情况在唐代文化背景中,显得十分突兀隔膜,换句话说,张生的举动在唐代社会环境中,是不真实、不正常的。事实上,就元稹个人的创作而言,事件本身是否真实并无关紧要,因为他不过是要替经学尤其是《左传》中固有的男女观念提供一个具体的例子。因之,元稹的创作态度更像是学习经学的心得体会,只不过它流传社会之后,为世人特别夸大,以至于改变了形态。文章拟就此略作讨论。
《会真记》与《左传》有着一定的联系,前人已有论述。陈寅恪先生说:“微之《莺莺传》,则似摹拟《左传》,亦以古文试做小说,而真能成功者也。”[1](P119)陈先生虽然仅点到即止,但却是独具慧眼。试比较二文,发现两者间确有不少相似的表述。兹引述如下:
《会真记》
以是年二十三,未尝近女色。知者诘之,谢而言曰:“登徒子非好色者,是有凶行。余真好色者,而适不我值。何以言之?大凡物之尤者,未尝不留连于心,是知其非忘情者也。”诘者识之。
婢因谓张曰:“郎之言,所不敢言,亦不敢泄。然而崔之姻族,君所详也,何不因其德而求娶焉?”张曰:“余始自孩提,性不苟合。或时纨绮间居,曾莫流盼。不为当年,终有所蔽。昨日一席间,几不自持。数日来,行忘止,食忘饱,恐不能逾旦暮。若因媒氏而娶,纳采问名,则三数月间,索我于枯鱼之肆矣。尔其谓我何?”
大数张曰:“兄之恩,活我之家,厚矣。是以慈母以弱子幼女见托。奈何因不令之婢,致淫逸之词,始以护人之乱为义,而终掠乱以求之,是以乱易乱,其去几何?诚欲寝其词,则保人之奸,不义;明之于母,则背人之惠,不祥;将寄与婢仆,又惧不得发其真诚。是用托短章,愿自陈启,犹惧兄之见难,是用鄙靡之词,以求其必至。非礼之动,能不愧
崔氏缄报之词,粗载于此。……如或达士略情,舍小从大,以先配为丑行,以要盟为可欺。则当骨化形销,丹诚不泯;因风委露,犹托清尘。存没之诚,言尽于此;临纸呜咽,情不能申。
张曰:“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贵,乘宠娇,不为云,不为雨,为蛟为螭,吾不知其所变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于时坐者皆为深叹。
《左传》
隐公八年,四月甲辰,郑公子忽如陈逆妇妫。辛亥,以妫氏归。甲寅,入于郑。陈针子送女。先配而后祖,针子曰:“是不为夫妇,诬其祖矣。非礼也,何以能育?”
僖公二十二年。晋大子圉(后为晋怀公)为质于秦,将逃归,谓嬴氏(后归文公)曰:“与子归乎?”对曰:“子,晋大子,而辱于秦,子之欲归,不亦宜乎?寡君之使婢子侍执巾栉,以固子也。从子而归,弃君命也。不敢从,亦不敢言。”遂逃归。
宣公十一年,申叔时使于齐反,复命而退。王使让之,曰:“夏徵舒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诸侯讨而戮之,诸侯、县公皆庆寡人,女独不庆寡人,何故?”对曰:“犹可辞乎?”王曰:“可哉!”曰:“夏徵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讨而戮之,君之义也。抑人亦有言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牵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夺之牛,罚巳重矣。诸侯之从也,曰讨有罪也。今县陈,贪其富也。以讨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闻也。反之,可乎?”对曰:“吾侪小人所谓‘取诸其怀而与之’也。”乃复封陈。
襄公二十一年,初,叔向之母妒叔虎之母美而不使。其子皆谏其母。其母曰:“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彼美,余惧其生龙蛇以祸女。女敝族也。国多大宠,不仁人间之,不亦难乎?余何爱焉?”使往视寝,生叔虎。美而有勇力,栾怀子嬖之,故羊舌氏之族及于难。
昭公二十八年,初,叔向欲娶于申公巫臣氏,其母欲娶其党。叔向曰:“吾母多而庶鲜,吾惩舅氏矣。”其母曰:“子灵之妻杀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国、两卿矣,可无惩乎?吾闻之:‘甚美必有甚恶。’是郑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早死无后,而天钟美于是,将必以是大有败也。……且三代之亡,共子之废,皆是物也。女何以为哉?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义,则必有祸。”
从上面的引述可以看出,《会真记》无论是在命意还是行文,均有明显取法《左传》的痕迹。元稹的文章并没有提出新观点,整体的思路也大体依傍于《左传》来展开。这种现象的出现,正说明元稹此文是他学习经学典籍时的练笔之作。
除了两文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相似之外,还可以从元稹的科考经历方面得到进一步的徵实。
首先,元稹以明经及第,熟悉儒家经典,有作上述模仿的条件。《旧唐书·元稹传》云:
稹八岁丧父。其母郑夫人,贤明妇人也;家贫,为稹自授书,教之书学。稹九岁能属文。十五两经擢第。二十四调判入第四等,授秘书省校书郎。二十八应制举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登第者十八人,稹为第一,元和元年四月也。制下,除右拾遗。……(列传第一百一十六)
元稹生于大历十四年,死于大和五年(779年~831年)。贞元十年,元稹明经及第,是年十五岁。[2]贞元十九年以书判拔萃科登第,并授秘书省校书郎。元和元年春,居华阳观,闭户累月,揣摩时事,“构成策目七十五门”,以备制举考试。同年四月,登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3](P52-54)《会真记》云:“贞元岁九月,执事李公垂,宿于予靖安里第,语及于是。”文中仅笼统交待故事发生的时间,未及具体的年份。从整个故事的起止时间来看,起首曰“贞元中”,中间略曰“岁二月旬有四日”、“是夕旬有八日”、“明年”、“后岁余”,结尾曰“贞元岁九月”,大体前后延续不过几年时间。陈寅恪先生认为:“然则贞元二十年乃最可能者也。”(《元白诗笺证稿》之《长恨歌》,北京三联出版社2001年)是年元稹二十六岁。吴伟斌先生考证该文写作的时间应为贞元十八年九月[4],据此则元稹此时应为二十四岁。即便终整个贞元年止,元稹也不过二十七岁。较之元稹读书备考的时间也基本吻合。
其次,从唐代明经科考的具体类目来看,元稹也有学习《左传》的极大可能性。《新唐书·选举志》云:
凡《礼记》、《春秋左氏传》为大经,《诗》、《周礼》、《仪礼》为中经,《易》、《尚书》、《春秋公羊传》、《穀梁传》为小经。凡通二经者,大经、小经各一,若中经二。通三经者,大经、中经、小经各一。通五经者,大经皆通,余经各一,《孝经》、《论语》皆兼通之。凡治《孝经》、《论语》共限一岁,《尚书》、《公羊传》、《穀梁传》各一岁半,《易》、《诗》、《周礼》、《仪礼》二岁,《礼记》、《左氏传》各三岁。
史书载元稹“十五两经擢第”,依据《选举志》,元稹所学的经为大经、小经各一,而唐代科考的大经只有《礼记》、《春秋左氏传》,从前文的两书对比引文中,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元稹明经试所选考的大经,应该就是《春秋左氏传》。唐人赵匡《举人条例》云:“立身入仕,莫先于《礼》,《尚书》明王道,《论语》诠百行,《孝经》德之本,学者所以先习。其明经通此,谓之两经举,《论语》《孝经》为翼助。”谢建忠先生据此以为,元稹所习之二经当为《礼记》、《尚书》。[5]此说虽然不乏证据,但亦属孤证,因为据《选举志》的描述,所谓的“通二经”、“通三经”等等,只是数量上的限定,并没有指定各经的归属,赵匡所论大体只是其中的一种类型,不能视为唐代明经考试唯一存在的形式,且较之《会真记》,其间的差距也十分明显,故笔者对此说并不认同。
最后,还可以从其交往挚友的行事中得到侧面的佐证。白居易(772~846)长元稹七岁,二人于贞元十六年订交①金卿东以为元白订交始于贞元十六年(见《元稹白居易初识之年考辨》一文,《文学遗产》2000年第6期),周相录以为此说证据不足,推断为贞元十八年或稍前。见周相录《元稹年谱新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39页。,贞元十九年分别以书判拔萃科和平判科登第②周相录先生引王谠《唐语林》和元稹《酬哥舒大少府寄同年科第》诗句自注,以为书判拔萃科与平判科为两科,而过去一直以为是同科,误。见周相录《元稹年谱新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40页。,并俱授秘书省校书郎。元和元年春,元稹与白居易居华阳观,闭户累月,揣摩时事,“构成策目七十五门”,以备制举考试。四月,同登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3](P52-54)两人相识之后,成为至交好友,常有诗文往返(参陈振孙《白文公年谱》、卞孝萱《元稹年谱》)。宋代洪迈《容斋随笔》云:
白乐天、元微之同习制科,中第之后,白公寄微之诗曰:“皆当少壮日,同惜盛明时。光景嗟虚掷,云霄窃暗窥。攻文朝矻矻,讲学夜孜孜。策目穿如札,毫锋锐若锥。”注云:“时与微之结集策略之目,其数至百十,各有纤锋细管笔,携以就试,相顾辄笑,目为毫锥。”乃知士子待敌,编缀应用,自唐以来则然,毫锥笔之名起于此也。(卷七)
值得注意的是,白居易的诗集中有一首《井底引银瓶》,旨在谏止女子私奔,与元稹的《会真记》的题材命意完全一致。其《序》云:“止淫奔也。”陈寅恪先生说:“此篇以‘止淫奔’为主旨,篇末以告诫痴小女子为言,则其时社会风俗男女关系与之相涉可知。此不须博考旁求,元微之《莺莺传》即足为最佳之例证。盖其所述者,为贞元间事,与此篇所讽刺者时间至近也。”(《元白诗笺证稿》,北京三联书店2001年版,页287)白诗云:
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井底引银瓶》是白居易《新乐府》五十首中的一首,写作时间在元和初期。白居易《新乐府序》自注云:“元和四年为左拾遗时作。”这个时间上距贞元末年,并不遥远。
从上文的简要分析中可以看出,《会真记》应该就是元稹为应对制科考试而作的练笔,类似的作品他必然创作了不少,只不过该文因为笔墨出众且题材香艳而为人特别关注罢了。然而元稹何以特别选择了此类的题材,又何以会特别依托于《左传》?笔者以为,这既关乎元稹所处的特定时代背景,同时也与他的政治取向息息相通。
历来学界论述唐代传奇的时候,都倾向于将其与唐代科举中盛行的进士温卷相联系,以为是士子们藉以逞才获晋的独特手段,陈寅恪先生说:
莺莺传中张生忍情之说一段,今人视之既最为可厌,亦不能解其真意所在。夫微之善于为文者也,何为著此一段迂腐议论耶?考赵彦卫《云麓漫钞》八云:“唐之举人先藉当世显人,以姓名达之主司,然后以所业投献,踰数日又投,谓之温卷。如幽怪录传奇等皆是也。盖此等文备众体,可以见史才、诗笔、议论。”据此,小说之文宜备众体。莺莺传中忍情之说,即所谓议论。会真等诗,即所谓诗笔。叙述离合悲欢,即所谓史才。皆当日小说文中,不得不具备者也。[1](P120)
程千帆与傅璇琮二先生对此亦有详论(程千帆《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版)(傅璇琮《唐代科举与文学》,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前贤的观点固然不错,但对于元稹而言,则仍然有上述的解释所不能涵盖的地方。元稹在《会真记》中有关男女礼法的议论,与他当时所持的政治立场直接相关,即他试图以此来干预国家的政教,初衷与白居易大量创作新乐府诗并无二致。元稹《序诗寄乐天书》云:
不兴少有伉俪之悲,抚存感往,成数十诗,取潘子悼亡为题。又有以干教化者,近世妇人晕淡眉目绾约头鬓,衣服修广之度及匹配色泽,尤剧怪艳,因为艳诗百余首。词有古今,又两体。(《元氏长庆集》,卷三十)
值得注意的是,中唐时期许多作家都创作过惩戒男女淫奔题材的作品,而以女子为主角的作品更比比皆是,他们的矛头所向,似乎就是当时唐代的百姓社会,甚至还隐括了帝王宫廷。[6]唐玄宗与杨玉环之间的悲剧经历以及产生的后果,成了许多文士或反思或惩戒的重要载体。元稹的诗文创作态度大体也是如此。
元稹以诗文干预时政的说法,还可以从元、白二人的新乐府运动中得到印证。陈寅恪先生在论述中唐的古文运动的发生时说:
盖唐代科举之盛,肇于高宗之时,成于玄宗之代,而极于德宗之世。德宗本为崇奖文词之君主,自贞元以后,尤欲以文治粉饰苟安之政局。就政治言,当时藩镇跋扈,武夫横恣,固为纷乱之状态。然就文章言,则其盛况殆不止追及,且可超越贞观开元之时代。此时之健者有韩、柳、元、白,所谓“文起八代之衰”之古文运动,即发生于此时殊非偶然也。又中国文学史中别有一可注意之点焉,即今日所谓唐代小说者,亦起于贞元元和之世,与古文运动实同一时,而其时最佳小说之作者,实亦即古文运动中之中坚人物是也。……其要旨以为古文之兴起,乃其实古文家以古文试作小说,而能成功之所致,而古文乃最宜于作小说者也。(《元白诗笺证稿·长恨歌》)
元稹是否直接参与了古文运动,我们不得而知,但他与韩愈有不浅的交往,而且与白居易共同倡导了新乐府运动,则是不争的事实。古文运动与新乐府运动近乎同时发生,也显示着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性。
元稹之所以选择《左传》作为其阐释政见的依据,则与《左传》在唐代中期的革新运动中的重要地位直接相关。《左传》或者说《春秋》直接参与了唐代中期的政治变革,与新乐府运动、古文运动的发生,大体出于同样的文化背景。易言之,唐代那些倡导政治革新的先进们,绝大多数都与《春秋》或《左传》有着或远或近的联系。
啖助学派,是唐代中期研究《春秋》的一个学派,形成这个学派的主要人物,是啖助、赵匡和陆淳。该学派的主要成绩在于,打破了自汉代而下治《春秋》“弃经信传”的传统,倡导“经义为主,不以传害经,义以时立,学术为政治服务”。[7](P8)他们横议《左传》、《公羊》、《穀梁》三传,大开怀疑之风。啖助学派主张经世致用,其思想为当时大量士人所接受,并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凡尊奉啖助学派学术者,几无庸碌懵懂之辈。尤其是顺宗永贞革新的重要人物,无不是陆质的弟子或私淑弟子。后来被称为“八司马”的,几乎家有其书,试读柳宗元的《答元饶州论〈春秋〉书》,可以说是某些中晚唐士大夫的施政纲领了。继承啖学派学术思想的重要人物,有柳宗元和吕温。[9](P29)
元稹与“永贞革新”集团中的多位重要人物关系密切,与刘禹锡、柳宗元、吕温等彼此钦慕,并有诗文往返。贞元二十年,元稹与刘禹锡相识,“刘禹锡正参加王伾、王叔文集团,名重一时,时号二王刘柳。由于元稹同情永贞革新,故与之交往。”“元稹与柳宗元的相识,约在与刘禹锡相识的同时。两人的交往不多,但志趣相投,感情深厚。”[8]元和六年,吕温病故于衡州,元稹写了《哭吕衡州六首》,二人关系可见一斑。虽然没有直接的材料证明,元稹和白居易都参与了啖助等人的新《春秋》运动,但是作为刚刚步入仕途,渴望有所作为的青年才俊,对于这种新的时代风气,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元稹学习《左传》并以之作为自己政治立场的阐释依据,或者还存在上述的原因。
综上所述,元稹创作《会真记》,并非要追忆早年未果的爱情,而是他受中唐政治变革的时代潮流影响,依托于自己的读书经历,所做的一次经学论政的尝试,虽然文中较多封建俗见,对《左传》原文也多刻板沿袭,但仍不失为一篇成功表达政治立场的习作。
[1]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M].北京:三联出版社,2001.
[2]周相录.元稹明经及第确切年代考[J].唐都学刊,2005(4).
[3]周相录.元稹年谱新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4]吴伟斌.元稹考论[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8.
[5]谢建忠.元稹两经擢第考论[J].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01(2).
[6]张明非.论中唐艳情诗的勃兴[J].辽宁大学学报,1990(1).
[7]刘乾.论啖助学派[A].啖助新春秋学派研究论集[C].台北:台湾中央研究院中国文哲研究所,1991.
[8]王拾遗.元稹主要交游考(上)[J].宁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3(1).
(责任编辑:刘伙根,庄暨军)
Huizenji and Zuozhuan:Yuan Zhenˊs Motivation of Legend Writing
LIU Chen-rong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Cultural Communication,Nanjing Audit University,Nanjing 211815,China)
Huizhenji,a legend written by Yuan Zhen,is similar to Zuozhuan in plots and in rhetorics. In his early years Yuan Zhen applied to and passed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and the works he prepared for the Examination include Zuozhuan.We hence believe that Huizhenji is not based on Yuan Zhenˊs life experiences;instead,it is notes of his reading Zuozhuan during his preparation,which explains why the book is much alike to Zuozhuan both in themes and in narrative.Yuanˊs favor of Zuozhuan is due the bookˊs special influences on the literary trends in mid Tang Dynasty including neo-studies of Spring and Autumn,classical writing movement and new Yuefu movement.It is with self-aware political motivation that Yuan Zhen wrote Huizhenji.
Yuan Zhen;Huizhenji;Zuozhuan;motivation
I206.2
A
10.3969/j.issn.1674-8107.2013.03.016
1674-8107(2013)03-0085-05
2013-01-10
教育部青年基金项目“《左传》的文学接受与传播研究”(项目编号:12YJC751051)。
刘成荣(1975-),男,江西九江人,讲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先秦两汉文学研究。心,特愿以礼自持,无及于乱。”言毕,翻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