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新
(信阳师范学院大学,河南信阳 464000)
亨利◦罗斯开始创作小说《就说是睡着了》的时候,美国移民小说已经十分普遍了。在那个不详的序言部分,在两年的离别之后,丈夫去埃利斯岛接妻子和他从未谋面的儿子。这个到达新大陆的场景被压缩成短短的几页纸的描述,以对环境的熟悉,我们可以判断小说的主题与常规的移民小说有所不同。从小说中我们得知,我们所目睹的相见的场景“有些非典型的内容”,从小商贩老太太和船尾的穿工作服的男性的角度来看,我们认识到这是一次奇怪的相会。其独特性唤醒了我们的好奇心:这个家庭如何不同于刚到美国的其他家庭?这个移民家庭的故事将会以何种方式不同于我们听过的那些移民故事?这个故事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主人公随母亲从欧洲到达了一个比美国要更加危险的境地。戴着过时帽子的小男孩将要在还未组建起家庭的父母之间开始新的生活。就像他的帽子的命运一样,如果要生存,他不得不激发起精神上的超能力。
亨利◦罗斯关于移民小孩的书以移民原型展示了童年。每个孩子都希望到达一个能够给他以尊严和温暖的友好的新大陆。,孩子的出现能够强化夫妻之间的感情,至少在这个方面,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幸福家庭的孩子会感觉到他们的到来给父母的结合带来了福祉。而出生在不是那么完美的家庭中的孩子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父母的关系。因为孩子的出现时时提醒父母其结合的不幸福,而孩子必须从家庭以外寻找庇护。成长对于他们来说是可怕的智力搏斗,因为他们必须努力避免激怒父母。父母对孩子的厌恶不是因为孩子淘气捣蛋,这些孩子永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父母惩罚。而如果孩子想要避免虐待,就必须努力弄明白这些因果联系。孩子和移民一样都要求学一门新的语言,以适应新环境。孩子看上去似乎是移民中适应性最强的,因为他们处于适应环境的阶段,孩子学习的动力最大,因为他们迫切地想要成熟,掌握生存技巧。而移居对于成年人来说是羞辱的,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成人被迫返回到孩童阶段,并且必须重新学习孩童需要花很大精力学习的东西。在一个更重要的方面,两者所处的环境是不一样的。和移民不一样,孩子无从选择他所在的家庭。戴维的痛苦开始于他陷入一个自己父母所锻造的麻烦的夫妻组合,和家庭的痛苦相比,他对美国的征服简直是小菜一碟。
序言部分,戴维的帽子被无礼地摘下,从这里这个孩子就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建构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他的存在”。这个结论在小说的各个层面,各个描述阶段都适用。由于个头太小,小戴维够不着比他高的水龙头,他没有给自己解渴的能力,必须求助于母亲来帮忙。母亲安慰他长大后会开水龙头的。然而,这仅仅是个长大的问题吗?随着时间的推进,戴维期望掌控他周围的环境。他所生活的环境不是他的唯一挑战。母亲期待儿子给予自己回报:儿子那被水湿润的吻。这个吻可以缓解,即时只是暂时的,“矜持甚至哀伤的气氛”。
戴维的母亲是他人生早期过程中唯一的老师和保护者。她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解答儿子的问题。和隔壁的母亲 (她冲着孩子大喊大叫)不一样,瑾雅细心地照料戴维。但她的这种温暖也有阴暗的一面。时时遭到丈夫的怀疑,对家里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这使瑾雅不得不靠戴维的存在去拯救自己。瑾雅并没有减轻儿子的恐惧,她的爱使得儿子无法挣脱。恋母情结的范式非常适合描述这对母子之间的密切关系,因此很多读者认为这就是儿子过度敏感的原因。但是,母亲的心已经因为另外一片土地上的另外一个爱人而变得疯狂,而不是因为孩子的父亲。当母亲的瑾雅的爱情被她父亲无情地打碎之后,她就理所应当地变成了流亡的贱民。这次流亡改变了她的性格使她变得内向,同时迫使她背井离乡走进一个陌生的土地。瑾雅所能提供给儿子的唯一的家就是流亡。母亲越是把儿子更近地拢向自己,儿子就觉得越是陌生。她不只是犹太人故土上的典型母亲,也不是为母之道上有浓重性的色彩的那种感情受挫的女性,而是一名被遗弃者。尽管在她自己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却失去了家庭的荣誉和信任。戴维的父亲也同样地受到指责。戴维的父母被赶出欧洲,不是因为历史上的政治压迫和经济因素,而是因为彼此的家庭,而他们组建的家庭又是对赶他们出去的家庭的一种回应。瑾雅和阿尔伯特只是大批犹太移民中的一分子,他们想要在更自由的土地上寻找机遇。他们在积极的移民潮中表现出来的反常增加了他们的幽闭恐怖和被俘获感。
阿尔伯特因失意而经常动怒和瑾雅对爱的异常渴望是相对应的。父亲阿尔伯特不需要上帝的劝说就可以把儿子送上神坛,他准备好了把儿子献祭给上帝,他认为儿子是自己无能的原因。一旦戴维发现了父亲愤怒的威力,他就一直想象着父亲手握铁榔头想要击打,并且也知道自己会是父亲发泄愤怒的目标。最初是由母亲,后来是由父亲,戴维被赋予了自己能力以外的职责。该书里没有为戴维提供任何寻求帮助的资源。罗斯笔下的年轻艺术家不得不在困惑的孤独中艰难行走,然后在没有上帝或者判断的前提下,经历不同时期的发现。戴维自己发现生命是粗野而且短暂的。戴维第一次认识到性是在壁橱里,第一次认识到死亡是在邻居家的令人恐怖的黑盒子里。为此受到惊吓的戴维寻求母亲的帮助,而母亲并不能帮他摆脱以上的两种困境。卢特对瑾雅的追求使这个孩子对性吸引力的危险性变得警觉。戴维被剥夺了信仰,学会了不信任,既不相信母亲也不相信父亲。戴维是一步步被剥夺去对父母的信任的。伯莎姨妈的到来迫使一些信息和冲突浮出水面。没有伯莎,戴维就无法了解父母婚姻的秘密。作为和过去唯一的联系,她也是这个家里第一个坚持要知道并且说出真相的人。伯莎的粗野使阿尔伯特质疑她们姐妹之间的亲属关系。而通过改变这个家庭里的权利平衡,伯莎使戴维免于承担娱乐母亲的责任。不可避免的是,伯莎粗野的语言威胁到了这个家庭关于沉默达成的一致。她使父亲的恐吓和母亲曾经的情色史暴露出来。
戴维在逃避母亲的警觉的同时要从一种他不理解的语言中去努力捕捉母亲过去的故事。瑾雅早已把自己的浪漫爱情留在了一个教堂的风琴手身上。母亲情感生活的寄托是她挂在家里墙上的一幅画。这幅画仅仅对母亲个人有意义,它能够勾起母亲埋藏在心灵深处的隐秘的思念。戴维发现了偷走母亲心的人,从而清除了父母之间的误解,也打碎了这个犹太家庭的神话。戴维后来对利奥的迷恋,他天真地以为自己会被基督拯救,这正好应和了他的母亲委身于父亲之前的生活的主题。在小说中,意第绪语是一门孤立的而非社交性的语言。意第绪语强调的不是继承到的丰富的犹太文明和文化,而是犹太人生存的隔离性。阿尔伯特和卢特结伴去意第绪剧院,即使是通过这种方式也没能维持犹太人的习俗,更不用说按照犹太的方式生活啦。罗斯笔下的年轻的艺术家,生来就是要流亡的,他们必须煞费苦心地拼凑起自己的身世,甚至在父母想要努力淡化其身世的情况下。在讲述自己的故事的时候,他们既不能使用自己家乡的语言,也不能用市井俚语,只能用一些支离破碎的英语。戴维了解到的所有内容都强化自己的孤独。
小说的魅力和主人公戴维的力量都来自于一个共同的源头。就像是戴维知道这个世界开始创造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他的存在一样,作者罗斯也出生于一个嘈杂的文化混合体中。罗斯通过小说作品尽可能地释放了每个人的意识。同时也给我们展示出,当主人公挣脱了内在的环境之后,所剩无几。无爱家庭里的孩子,没有犹太特性的犹太人,罗斯和他笔下的人物进入了一个空洞的世界。在他人生的那个点上,罗斯也会就说是睡着了。
[1]Henry Roth.Call It Sleep[M].New York:Farrar,Straus And Giroux,1991.
[2]卡伦◦霍妮.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 [M].冯川,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88.
[3]卡伦◦霍妮.我们内心的冲突[M].王作虹,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
[4]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全集:第5卷 [M].朱生豪,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
[5]Leonard M ichaels,”The Long Comeback of Henry Roth:Call itM iracu lous,” 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August 15,1993
[6]Leslie Fied ler,“Henry Roth”,in Twentieth-Century American Jewish Fiction W riters,p.257
[7]Irving How e,“Life Never Let Up”,in The 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25,October 1964,1,pp.67-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