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 陈
远溯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渊源,即可心领神会,终身学习已然成为我国社会发展与教育改革不可逆转的潮流,它向世人昭示,终身学习理念的传承与发展,应是我国社会主义各项事业发展的不竭动力与源头活水。由是,在动力与源头的交汇中,突显出关于终身学习理论研究的极其重要性与极端紧迫性,以及对以往相关研究成果进行再研究的必要性。拟在对现有相关研究成果进行收集整理、总结归纳的基础上,从不同的角度对现有终身学习理论研究成果进行定量定性的分析,并根据分析结论对后继性研究提出些许新思路,以资为今后的进一步研究提供借鉴。
目前,对终身学习理念的研究主要包括终身学习理念的源起、内涵、体系构建及意义等方面。
关于终身学习理念的源起,国内学者大都从认知的源起和行为的源起两个角度进行了阐释。
许多学者对中国终身学习理念发展脉络进行了深入探究,从中国传统文化发展与终身学习理念形成的关系入手,对终身学习理念的认知起源做了理性阐释。吕晓群基于对孔子、师旷、荀子以及历代终身学习思想等方面的梳理,提出了“终身学习的概念肇自西方,但终身学习的理念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由来已久”的观点。[1]罗树华认为,中国古代思想家、教育家孔子“不仅创立了因材施教、有教无类、循序渐进等光辉教育思想和原则,而且也是世界上最早倡导终身学习的人。”[2]韩延明也认为(“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庄子》)、“君子曰:学不可以已”(《劝学》)是中国古代先哲对终身学习的朴素理解。[3]
也有一些学者对中国终身学习理念形成进行了行为溯源。曾青云指出:“成人教育实践肇基于春秋战国时期的私学”,“春秋时期的诸子并起、学派林立、相互驳难、百家争鸣的空前文化繁荣中,各类学派的聚徒讲学之风”是成人教育实践的显扬。无独有偶,韩树杰认为:“孔子的私学在很大程度上带有成人教育的性质,其教育理论也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成人教育实践的升华和提炼。孔子‘成人’教育理念是对成人教育目的最早的本土阐释。”[4]此外,段寅雪基于传统“乐学”理念,认为“孔子与其学生所编撰的《论语》是全面阐释传统‘乐学’思想的元典。”[5]由此,终身学习作为成人教育理论的一部分,其行为溯源理应发轫于春秋时期孔子的私学。
综上,尽管这些学者对中国终身学习理念的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尤其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与终身学习理念发展的关系上有新的进展,但还存在着一些疏漏。主要表现为研究的视野有待进一步拓宽;研究的方法还略显单一;研究的成果层次还需进一步提升,大多成果主要集中在国内一般性期刊上,在重要核心类期刊反响不明显。
关于终身学习理念的内涵,国内学者大多从学习者的主体性角度和学习过程的终身性角度进行了阐释。
很多学者对中国终身学习理念的内涵进行了广泛而深刻的研究,从学习者的主体性角度切入,对终身学习理念内涵做了全面阐择。高志敏教授指出:“终身学习是一种主体转移”,“终身学习基于学习者的自主性”。[6]厉以贤认为,终身学习是“学习权和发展权的实现,它更能体现以学习者为主体的特色”。[7]程春梅认为:“学习者要自愿地采取积极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学习,即对自己的学习负责,并积极地投身于学习,以达到学习的目标。”[8]
还有一些学者,从学习过程的终身性角度对终身学习理念的内涵进行了深度剖析。终身学习是贯穿终身的学习——在学校、工作岗位、退休后的学习。[9]张江琳认为,终身学习“在时间上重新建立起不同教育阶段之间的联系”,使终身学习获得了一个不断的支持过程来激发学习者的潜能。[10]牛文静认为:“终身学习思想将教育在时间上贯穿于人的一生,它大大突破了学校教育的局限,对人的个性发展是有利的。”[11]
由此,尽管学者们对于终身学习内涵的研究见仁见智,但是,从中也不难发现它们的共性之所在:(1)时间上的终身性。所谓从摇篮到坟墓,即“活到老,学到老”、“学海无涯,学无止境”。(2)学习上的平等性。凡是社会公民皆享有学习的权利和机会,不因公民的身份、地位、职业、年龄、性别等存有歧视。(3)方法上的灵活性。终生学习的方式方法不拘泥于形式,“传道无论方式、授业无论场合、解惑无论专业”,任何能满足学习者的学习方法都可以加以利用。
所谓体系构建,即组织机制、运行机制、协调机制、监督机制、反馈机制等。简而言之,就是要设计一整套制度,明确什么事情由什么人来做,按照什么程序做,提供哪些资源,制定鼓励和保障措施,办不到怎么处罚和修正。通过查阅相关的文献资料,国内的许多学者基于不同的视域,提出了各自对于终身学习理念体系构建的见解,概而括之有以下三方面。
1.从终身学习理念体系构建的主体要素出发,形成了政府调控机制、社会参与机制、远程教育辐散机制和社区教育运行机制。由此,有学者认为,要构建终身学习理念体系,需要形成两个“新”:政府部门和社会力量共同办学的新格局;远程教育和社区教育双翼齐飞的新阶段。[12]
2.从终身学习理念的评价机制出发,有学者认为,要研究终身学习理念体系构建的问题,最核心的是要解决终身学习评价机制问题。基于此,杨广晖认为,终身学习成果与能力的评价是贯穿每个学习者整个人生的重要结构环节,也是衡量终身学习体系构建的重要指标,因而,终身学习评价机制是构建终身学习体系的核心。[13]
3.从参照他国终身学习理念体系的构建出发,吴忠魁、李勇等学者将“学社融合”作为终身学习理念体系构建的利器,它要求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在各自承担职能的前提下,把两者相重合的要素合成一体来开展教育,加强学校、社区、家庭的合作,建立包含城市、学校、社区、家庭的终身学习体系。[14][15]
纵观国内学者对终身学习理念体系构建的研究,可以看出,我国对于终身学习理念体系构建的研究,“浅论”连连、“泛论”频频,经验重复不断、仿效临摹蔓延,[16]在总体上尚未形成比较完整、成熟且符合中国国情的终身学习理念体系。因而,如何从我国的实际国情出发,探求终身学习理念体系最本质、最核心的特征,探寻其内在规律和逻辑,并与时俱进地结合时代发展和国内外环境条件,“增加教育体系的弹性,构建符合中国国情的终身学习体系” [17],当是今后研究之重点所在。
对于终身学习理念的意义,学者们进行了充分而有力的论证,可总结为以下三点。
1.树立终身学习理念是“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建立学习化社会”的重要举措。高志敏教授认为:“没有在终身教育思想指导下建立起来的终身教育体系,人人参与学习将是纸上谈兵,学习化社会更无制度保障;没有人人参与终身学习的先决条件和社会基础,终身教育将是空中楼阁,学习化社会更是海市蜃楼。”由此可见,树立终身学习理念是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的基石,是建立学习化社会的根基,对于“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建立学习化社会”发挥着重要作用。[6]
2.树立终身学习理念是“应对生存问题、提高生活质量”的重要砝码。艾瑞克·霍佛曾说过:“在激烈变革的时代,是不断学习者在承继着未来。那些饱学之士发现他们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了。”世界终身学习大会已明确提出:“终身学习是21世纪的生存概念。”高志敏教授认为:“终身学习正在成为人的一种至关重要的生存责任,也正在成为人在未来社会中的一种生存方式——没有终身学习就无所谓人的一生的社会存在,就无所谓人的一生的生存质量。”
3.树立终身学习理念是“促进人的发展、实现生命的完善”的重要途径。鉴于树立终身学习理念对“促进人的发展”的意义,吕晓群从传统文化的角度将终身学习理念的意义归纳为12字:去蔽、养气、闻道、立言、成德、享乐。具体而言,即“去蔽——疏神达思,治情理性;养气——腹有诗书气自华;闻道——朝闻遨,夕死可矣;立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成德——人须学问以成德;享乐——好读书,不求甚解。”还有不少学者引用儒家经典,以年龄段为标尺阐述学习对于每个年龄段的意义,认为人生的每个阶段通过学习所要达到的人生境界均不相同。“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此外,张利敏认为,树立终身学习观能有效地培育个人的学习能力,是个人才成的关键因素。[18]刘雅丽认为:“终身教育作为一种理念,其落脚点是要培养完善的人”,“通过终身学习实现人的发展、实现生命的完善,生命教育与终身学习的共性有机地联系在一起”。[19]
终身学习理念的传承与传播俨然成为当今教育发展之主流趋势,不仅是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的驱动力,更是建设学习型社会的助推器,故而对终身学习理念的深入研究,要实现构建符合中国国情的终身学习体系与运用新的研究方法二者的双轨并行,这成为学者们今后努力的方向。
自终身学习理念作为时代潮流奔涌而来,对终身学习理念的研究论文也日益增多,虽说成效显著,但也不难发现,关于终身学习理念的研究在我国并没有形成一套较为完备而又确切符合中国特色的理论体系,而是依旧摇摆于空泛描述与空洞对策的状态之间。
1.研究模式要从浅化与泛化走向深化与精化。终身学习理念所涉及的内容之广泛、领域之广阔、时间之广远,都是其他任何形式的学习思想无法比拟的。许多研究者往往沿着相似的模式之路进行研究,研究范围虽涉及终身学习理念的方方面面,有些研究也对其中的某些问题做了重点的阐释,但无奈都陷于“浅论”连连与“泛论”频频的泥潭之中未能自拔。因此,对终身学习理念的研究亟待从浅化与泛化的泥潭中摆脱出来,走向深化与精化的康庄大道。所谓深化和精化,就是要扬弃地吸收和继承有关终身学习理念的先进理念和最新理论,重点研究有关终身学习理念的具体理论和策略,如评价用来指导教学策略和确定继续学习的路径、教育者制定个性化的学习计划、人们在整个生涯中都可获得学习的机会等领域,揭示终身学习理念的内在规律和特质,实现研究的精细化与深入化。
2.研究路径要摆脱经验化与临摹化老路。翻阅众多的有关终身学习理念的研究,不难发现,有的学者根据自己多年的工作和学习经验,习惯性地将自己以往的学科纬度渗入到终身学习理念的研究当中,而有的学者将教育学、心理学的有关理论机械地植入到终身学习理念的理论研究当中,更有甚者,则是将欧美国家的理论和经验简单地移入到中国的终身学习理念体系当中。这种经验化和临摹化的现象比比皆是。虽然临摹仿效不失为一种构建终身学习理念体系的捷径,但构建一个不符合中国国情的终身学习体系犹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很难在中国大地上开花结果。因此,从本土出发,从国情出发,使终身学习理念的研究紧跟时代发展的脚步,深深扎根于中国当今社会土壤之中,构建符合中国国情的终身学习体系,如加速终身学习的立法,加强终身学习的投入,加重终身学习的观念,等等,已成为构建终身学习理念体系的时代要求。
迄今为止对终身学习理念的研究,大多是凭借主观经验和传统印象的纯思辨性研究,重复性经验和宏篇大论照搬套用、连篇累牍。理论研究的过多描述,即便有些合理对策,但也囿于纯思辨研究的樊笼,并未从我国终身学习理念体系的实际出发,对成人学习者的学习需求和动机也缺乏了解,导致“经验型的论文常常被关锁在办学、教学等某些狭小空间屡遭重复,甚或是无所顾忌的不断拷贝,从而失去了应有的探索价值与创新魅力;经验型探讨往往被定格在肤浅的感性层面三翻四复,从而得不到一种理性的超越与升华,更难以成为进一步指导广泛实践的智慧与力量。”[16]故而,实证研究已变为权衡理论研究方法的不二天秤,已成为构建终身学习理念体系研究之必然方法,其迫在眉睫性是与时俱进的时代呼唤。
在我国,基于东、中、西部经济发展水平的显著差异,应根据各地区教育资源的现状,通过一系列的实证研究方法,即综合运用观察法、调查法和访谈法等实证研究方法,深入分析各地区构建终身学习理念体系最为紧迫的现实问题、热点问题和难点问题,如政府部门的立法进程和资金投入、办学主体的多样化和多元化、终身学习理念的宣传和普及、跨学科跨专业的课程设置、专业化师资队伍的建立、终身学习理念体系的评价机制、现代远程教育的推进速度,等等诸如此类问题。这些问题能否及时而有效地得以解决已成为影响构建终身学习理念体系进程的关键因素。因此,突出实证研究方法,就是以各地区的实践为起点,以各类实证研究方法为支点,达到一个终点——构建本土化的终身学习理念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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