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维
论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
王宏维
意识形态批判的任务是同一性思维的解除。意识形态批判与社会性别视阈之间极具内在的关联性。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揭示了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性别不公正,揭示了意识形态对人的控制,拓展了意识形态批判领域,创新了意识形态批判主题。在社会性别视阈的“文化转向”中,意识形态批判借鉴了多种思想观念、理论成果,使批判得以推进。但要看到的是,与其他意识形态批判一样,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也存在内在悖论或逻辑循环。意识形态批判自身是不能摆脱意识形态的,这应成为社会性别视阈下意识形态批判者的自觉。
社会性别;意识形态批判;自然;文化;物质
在当今的批判理论中,意识形态批判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以致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社会批判就是意识形态批判。本文将以国外当代马克思主义批判理论为背景,探讨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显现这一批判特殊的批判指向、批判内容、批判路径及其理论与现实意义。
意识形态批判大体包含两个基本的方面:一是从多角度和多层面对意识形态的探讨;另一是对影响和渗入社会方方面面,特别是对影响人的观念与思想的意识形态进行揭示和评析。本文探讨侧重于后一方面,并仅限于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主要涉及的是自女权运动第二波以来,对性别不公正的意识形态进行的批判。要特别指出的是,意识形态批判是当代世界一个非常活跃的思想领域,也是最富于批判态度与反思精神的一个领域,它与社会实际紧密联系,且渗入每个社会个体的生活与心灵。女性学研究在关注性别公正和改善女性生存状况时,无疑应知晓社会性别视阈下意识形态批判的意义。
当代意识形态批判不仅推进快,影响范围也愈来愈广,值得追溯的源头主要有三个:
其一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创建人物之一卢卡奇,他的研究对于意识形态批判具有开创造性。上世纪20—30年代,卢卡奇面对的是发达工业国家社会革命低迷的状况,他对个中原因进行了探索。在所著《历史与阶级意识》[1]一书中,卢卡奇认为问题的根源是在无产阶级本身,即当时的无产阶级还未达到成熟,还未具备与自己的阶级地位和历史使命相称的意识形态——自觉的无产阶级意识形态。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受到了资产阶级“物化意识”的制约和阻碍,它影响并造成了无产阶级对于现存社会只采取肯定、顺从的态度,丧失了对资本主义的反思、否定和批判。“物化意识”是一种意识形态,它导致商品社会中人的劳动(活动)及其产品(物)发生异化,对人产生支配和控制作用。卢卡奇的研究说明,意识形态不仅仅只是意识,它还“物化”成为社会关系,甚至物品等实存。显然,卢卡奇对“物化意识”的研究与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有很密切的关系,但两者的不同之处也是很明显的。卢卡奇所关注的是20世纪发达工业国家意识形态的状况,特别是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状况。这是青年马克思在撰写《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一著时,未曾遭遇到、也不可能论及的主题。由此不难发现,意识形态批判从其初创开始,就在研究主题的开拓创新上具有重要作用。
其二是法兰克福学派的创始人阿多诺和霍克海默,他们对社会批判理论的建立作出了重大贡献,并对意识形态及意识形态批判作了明确的界定。意识形态批判是阿多诺提出的“否定辩证法”的重要主题。他认为,意识形态批判的任务是“判断主体和客体的份额及其动力学”,即正确处理主客体关系、批判主客体同一性。意识形态的最大秘密就在于同一性。[2]146阿多诺认为,处于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们的活动本身,就具有了意识形态的特征。意识形态已经成为一种经验,通过通俗文化和社会科学等多种话语方式对人们产生影响。因此,意识形态批判并不是某种边缘化的、科学之内的事情,也不仅仅限于是客观精神或是主观精神产物的问题,它处于哲学的核心位置上。这一批判最主要的就是针对“意识本身的一种批判”。开展意识形态批判的目的,就是要将已渗入人们日常活动和经验之中的物化、霸权、统治等揭示出来,使它们不再具有神秘性。
其三是法国著名的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者阿尔都塞,他在1965年出版的《保卫马克思》一著中对意识形态进行了集中阐述,引发了对意识形态的广泛讨论,产生了巨大的国际影响。阿尔都塞认为,意识形态是一个表象体系,包括意象、神话、观念或概念,它在一定的社会中存在并起作用,是人类社会存在发展不可缺少的一个方面。意识形态是一切社会总体的有机组成部分。“人类社会把意识形态作为自己呼吸的空气和历史生活的必要成分而分泌出来。”[3]228意识形态对人有支配作用,并具有强制性、阶级性、虚假性等。科学研究就意味着与意识形态决裂,若要真正掌握社会科学知识,就“必定要克服和清除压在他身上的异常沉重的意识形态世界”。但是,人恰恰是“意识形态的动物”。所以意识形态批判对于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在对社会进行探究时,一定要与意识形态断裂。这一力图彻底抛弃和摆脱意识形态的影响、以科学来掌握真正知识的努力,被阿尔都塞称为“从意识形态的襁褓之中解脱出来”。[3]63就此可见,阿尔都塞所说的意识形态批判,实际涉及的是如何掌握一种更好的认知方式的问题,以求社会研究不再受意识形态的制约和影响。在对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和《德意志意识形态》两部著作的探讨中,阿尔都塞提出人道主义也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看法,并认为马克思只有彻底告别人道主义,转入以科学方式进行研究之后,历史唯物主义才有可能真正建立起来。但十多年后,阿尔都塞对意识形态的看法却发生了一些改变。他认为意识形态和科学的关系不应简单等同于错误和正确,把意识形态贬低为错误、或将错误当做是意识形态都是不妥的。[4]286阿尔都塞后期的变化显示,他似乎越来越趋向于将意识形态看做是一个中性的范畴。而他对意识形态与科学的截然划分,也受到众多批评。科学亦同样受累于文化、受累于意识形态,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是从思想逻辑还是从历史进程来看,意识形态批判与社会性别视阈之间是极具内在关联性的。社会性别视阈的建立,是世界范围内女权运动第二波波及女权理论发展的结果。女权运动第二波大致可归入上世纪60—70年代在欧美社会发端的“新社会运动”。当然,女权运动本身就是一种社会批判实践,女权理论本身也是一种意识形态批判。从这一角度可以说,它与意识形态批判处于相同或相近的思想背景与历史交汇点上。而社会性别视阈的兴起进展过程也显示,社会性别的理论与实际研究虽有其自身演进路线,但并不妨碍它借鉴运用意识形态批判的种种观念;而在社会性别视阈下开展的对父权制和男权中心主义意识形态的批判,也为意识形态批判开辟了新领域,增添了新主题。
社会性别及其研究视阈是上世纪60年代兴起形成的,目前在世界范围内已是一个知晓度相当高的批判视阈:从文化、即社会历史对性别的构建,以社会建构来说明性别的规定与形成。由此,突破了长期以来将女性遭受压迫、处于次一等地位归咎于其生物学的观点,为从社会文化层面清除性别不平等奠定了基础。
目前,社会性别作为一个有效的分析范畴,或作为一种特殊的意识形态批判,其本身虽还存在着某些不足,也引发了种种争议,特别是在后学语境下遭到众多挑战,但作为女权运动第二波以来的一个重要的批判力量,社会性别视阈从检视和批判性别不平等入手,深入揭示了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存在的性别不公正,尤其是对根深蒂固的父权制及其文化,即与此相关的意识形态开展了批判,产生的冲击力相当强烈。
社会性别视阈的形成是有其特定历史文化原因的,或者说它直接的批判指向的就是传统意识形态之中的父权制文化和自然主义。在欧洲的社会历史上,强调性别形成和区分的自然原因,曾几何时达到了绝对的、登峰造极的地步。性别的界定,成为一种具有强烈排斥性的意识形态。这点,法兰克福学派创始人和批判理论奠基人之一的霍克海默,在其《人的概念》一文中进行了十分尖锐的揭露和批判。他认为,在更加复杂的意义上使用“人”这个词,它其实并不包含人类正义的含义。社会现状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客观的强制,个体只能自发地沿着他人为他指定的道路前进”。即使是现代女性的权利渐渐扩大之后,妇女也没有真正成为自由的主体。一些名留青史的伟大哲学家们曾经坚持的看法,充斥着偏见的男权中心主义的意识形态。当我们审视目前仍有相当影响的一些类似看法时,也不能不更深刻地感受到意识形态难以消除的影响力,而开展意识形态批判又是何等重要、何等需要。
霍克海默还指出,文艺复兴以来的历史一直是以冲突(对立)为特征的。[5]240也正是依照这种冲突和对立,女性与男性被置于优/劣、主/仆、成熟/不成熟、自然/社会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构架之中,并由此规定了妇女不同于男性、次于男性的本质。那个时期的一些哲学家,包括康德等人在内,始终都将妇女置于被动的、由男性控制和决定的地位上。与探讨男性本质不同的是,女性本质更多被视为是自然的、而不是社会的。她们被认为是与劳动力市场无关的、不适合家庭之外的环境,等等。女性只要无私忘我地追随丈夫、安于家庭就能得到自我实现了,母亲和家庭主妇成为女性决定性的特征。这些,显然都是以生物学特性为基础对女性的规定。
对此,值得一问的是:为什么要如此突出自然,如此强调生物学特征呢?其实这也是基于一种人们自觉或不自觉的意识形态——自然是最根本的,是与生俱来、不可更改的,也是理所当然的。然而,这些其实只是局限于自然/社会(文化)二分思维框架之中而产生的看法。
多年之后,后现代思想家巴特勒在其《性别麻烦》一著中非常明确而精练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点:“‘生理性别’从本质上被构建为非构建的。”[6]10的确,之前的那些哲学家们孜孜以求、不厌其烦论及的“自然”,其实是最不自然的。社会(文化)以种种方式将意义“强加”于自然,自然被精心装扮为最最根本的,并以它掩盖实际上被不断建构的状况。种族概念与性别概念也是有联系的。据考察,在黑奴制出现之前,种族概念根本就不存在。但在黑奴制确立后,种族却被当做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自然秩序”了。[7]36对于这样指鹿为马、黑白颠倒的状况,激进女权主义的批判指出:在开展争取性别平等的女权运动之前,做一个“女人”,其实是多么的“不自然”,而父权制和男性中心主义的意识形态却竭尽全力,把它说成是“自然”的。可见,“自然”曾经在意识形态构建中是多么重要的一个法宝,但在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使“自然”这个法宝及根基被极大动摇了,特别是从性别链接到种族、民族、阶级、地域等等,对“自然”的意识形态批判是一大推进。
霍克海默还指出了发人深省的另一面:“社会总体”对人的控制——“社会总体充当着表征构成社会个体的存在的外在力量”。[5]238他认为,人的属性受制于游离人的总体力量——这个总体控制着男女之间的爱情变化,也控制着儿童时代的意义。人们要求资产阶级家庭的女孩守闺待嫁,而后结婚,为她的丈夫生养财产继承人,这种情况决定了女孩的教育和道德训诫的内容和目的,也决定了女孩的自我意识和对幸福的期望,控制着她的言行举止。即便是现代女性权利渐渐扩大之后,“社会总体”依旧施行着对人的控制,年轻妇女也没有成为真正的自由主体。
霍克海默作为早期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较早就对性别不公正的意识形态开展了批判,与女权运动二次浪潮及社会性别视阈的形成并无直接联系,但却可发现两者间有一种前后呼应的思想上的关联,显示了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批判对与妇女解放和性别平等的敏感和高度关注。尤其是通过对渗入社会方方面面的男尊女卑的意识形态进行的揭示,不仅充分显示了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明确的政治取向,并且也有助于“把握现存社会状况、对现存社会状况的反思”。[8]1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女权主义思想家朱迪斯·巴特勒和南希·弗雷泽都与法兰克福学派关系密切。将意识形态批判与社会性别视阈结合起来、或以社会性别视阈扩充、深化意识形态批判的主题,恐怕不只是逻辑上的联系和推断吧。
关于性别界定的自然/社会之争,自女权运动二次浪潮以来已延续半个世纪了,虽然在中国,这个问题似乎总是不停地回到起点。若从意识形态批判角度来解读,可能就是父权制文化及其意识形态的沉重性吧。或者,将意识形态批判理解为对旧意识形态的不满和新意识形态的寻求,那么丢掉旧的很难,找到新的也很难。
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对批判理论的发展有不可忽视的推进作用。这点,在法兰克福学派重要的激进哲人马尔库塞的阐述中有所体现,虽然他并未直接谈到社会性别。马尔库塞所著《单向度的人》,副标题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他认为,面对发达工业社会成就的总体性,传统的或原有的“批判理论失去了超越这一社会的理论基础。这一空白使理论结构自身也变得空虚起来。”[9]5在他看来,批判理论之中的一些范畴,如个人、阶级、社会、家庭等等,其实都是一些用来规定19世纪欧洲社会实际矛盾的否定概念和对立概念,显示的是人们社会地位和政治地位的尖锐冲突。但随着工业社会日益发展的一体化,紧张和冲突状况改变了,这些范畴也失去了批判性涵义,而变成了描述性的、甚至是有一定欺骗性的或可操作性的范畴。依据马尔库塞的看法,传统的意识形态批判已失去战斗力了,生活在发达工业社会之中的人,就成为失去了否定能力的“单向度的人”了,而社会则成为“没有反对派的社会”。
马尔库塞对传统批判理论的评析,预示了意识形态批判在发达工业社会或者说在资本全球化背景下必然发生改变。但马尔库塞本人所持的却是相当悲观的态度,对改变“单向度”状况他“不抱希望”,因为改变实在太难。然而,就在马尔库塞这本著作出版后不久,“五月风暴”(学生造反运动)即在欧美大学爆发了,包括女权运动在内的“新社会运动”对社会不公正进行了广泛批判。这些说明,社会批判的实际运动已开始走出了无产阶级—资产阶级两大阶级斗争的格局了。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开始从更广、更深的层面揭示意识形态对人的控制。虽然在一段时间里,性别与阶级的关系或妇女是否可构成一个阶级,曾经是社会性别视阈下争论的一个热门问题,也造成了一些理论上的困扰与分歧,并涉及一部对女权理论有很大影响的著作《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的解读。①该论著认为:“在家庭中,丈夫是资产者,妻子则相当于无产阶级。”参见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央编译局译,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76页。
自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社会性别视阈下的研究及批判,往往被冠以“文化转向”,对意识形态批判和精神分析予以更高的关注,则是这一转向的标志。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批判开始了从“物”到“词”的转变,即批判更靠近文学和文化,而不是原本比较集中的主题,如家务劳动、妇女贫困、劳动力市场和性暴力等等。[10]316有评论认为,这不仅使欧美的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对象有很大改变,在思想理论上也出现了很大改变。马克思这位女权主义理论最初的思想导师,被福柯、拉康等人取代了。而意识形态这个范畴,也不再被视为只是经济的简单的反映。弗洛伊德和拉康的精神分析被引入后,进一步促成了对性、性别、生殖的概念化,并成为意识形态发挥作用过程中的构成部分。
有研究指出,正是在这一时期,社会性别视阈下的研究者们对各种批判理论开始了更广泛的吸收和借鉴。[10]315-321如,英国的马克思主义女权主义者朱丽叶·米切尔借鉴运用阿尔都塞的观点,力图从意识形态层面上对女性的附属地位进行定义。她同时还吸收借鉴了斯特劳斯父权制起源理论和拉康精神分析理论。米切尔认为,女性之前的附属地位的确是有其物质基础的,它植根于以父子关系为基础的社会结构和经济结构之上。但资本主义改变了这些结构。当这些结构已不复存在时,女性的附属地位就只有依存于意识形态了——通过代代传递的俄狄浦斯情结及其冲突来获得以其传承。这样,问题的根源就不再限于以往的所有制、劳动分工、生产方式、生产关系等等,而更多集中于文化/心理方面了。在此情况下,要消除女性的附属地位,更适合采取一种“文化革命”的方式来清除父权制及其文化的影响,其中包括使人们在心理上得到调整。另一些女权主义者则吸收了阿尔都塞有关语言、符号及意识形态表达的观点,由此说明意识形态(通过语言、符号等文化的方式)对欲望和思想发挥作用。对后现代思想家福柯观点的引入和运用,则促进了权力概念与话语、符号等各方面相结合,原本意识形态与社会物质的联系渐渐被“文化”(心理)取代了。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无可避免地转向了“文化”,转向了后现代。而后殖民文化批评的女权主义的加入,性别公正也面临更为复杂的状况。对女性遭受压迫,处于附属地位的探讨,更不是某种单一原因分析方式能解决的了。
这个过程,实质上是现有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在寻找某种新的、也许更有效力的意识形态,因为在对既存意识形态开展批判时,对新的、也许更合理有效的意识形态的寻求是必需的。同时,也显示了隐含于意识形态批判之中的内在悖论或逻辑循环。当然,这些其实也是已经发生的或正在发生的事实——即女权主义第三波的到来。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在批判立场和批判方式上都发生了变化和演进,经历了从前期批判到后学语境下批判的转换。
然而,就在社会性别视阈下意识形态批判正值“文化”当道之时,“物质”却又再次现身了。法国唯物论女权主义者戴尔非等人的思想被一些研究者再度重视。这也被称为是文化转向的一个“奇怪后果”。戴尔非虽然看到了意识形态在性别构建中的作用,但认为这个过程并不能完全从属于意识形态,也不能完全归结为人们的心理构建。那么,站在唯物论女权主义的立场上看到的是什么呢?“唯物论者在那里看到,不同人群的范畴是植根于男性统治的物质现实之上的。”[10]322对她们而言,“女性”和“男性”,并不是由自然决定的两个群体,他们在任何时刻都处于一种等级关系之中。如果他们是两个不同的社会群体,这是因为其中的一个统治了另一个——他们在彼此联系并彼此对立的关系中存在。
社会性别视阈下的意识形态批判,有其特定的批判指向——性别身份及其不公正。这一意识形态批判的开展,不仅促进了女权运动这一社会批判实践,也对思想与理论领域产生了极大影响,成为推进当代意识形态批判的新动力。而要明确的是,意识形态根源于人的文化本性。所以,意识形态批判自身也是不能摆脱意识形态的,这应是社会性别视阈下意识形态批判者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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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秦 飞
On the Ideological Critiqu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ender
WANG Hongwei
The task of ideology critique is to get rid of the identical thinking.There is close intrinsic correlation between ideology critique and gender perspective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gender,ideology critique reveals the gender injustice in terms of social,economic,political,and cultural aspects.It reveals the control of people by ideology, expanding the field of ideology critique,creating new themes in ideology critique.Within“cultural turns”,ideological critiques learn from various outlooks,opinions,theoretical results and push forward the critiques.However,the same as other ideological critique,the ideological critiqu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ender has paradox and logical cycle.The critique cannot get rid of ideology itself and it becomes the consciousness of the critiques.
gender;ideology critical;natural;culture;material
10.3969/j.issn.1007-3698.2013.02.002
:2013-03-10
C913.68
:A
:1007-3698(2013)02-0014-05
王宏维,女,华南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哲学、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女性学。5106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