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北

2012-12-29 00:00:00乔叶
延安文学 2012年4期


  夏壶口
  此时,在我面前的是
  明澈的黄河
  消瘦的黄河
  清丽的黄河
  婉约的黄河
  这和我的想象,天壤之别
  不,不是天壤之别
  而是男女之别
  于是,我看着她
  蓦然懂得——
  壶口,壶口
  壶里的水烧开了
  烧开她的燃料
  一定是爱情
  毛驴汉
  白羊肚手巾
  黑红方脸膛
  蓝条纹衬衫
  黄缎子马甲
  背着一个花包包
  牵着一头彩带飘飘的毛驴
  他,朝我走来
  手里拿着一条红围巾
  说:戴上,你戴上
  我茫然之际
  他又说:还是额给你戴吧
  一瞬间,我忽然觉得
  他就是来娶我的夫君
  我就是他命定的婆姨
  任凭他靠近,并在耳边低语:
  “跟毛驴合影吧!
  不贵,五块钱,随便拍。”
  窑 洞
  别处的房子
  都在土地的皮肤上
  唯有这里的窑洞
  它在土地的皮肤下
  于是,这里的人们
  就成了土地最生动的内脏
  于是,他们就生活得很安稳
  也生活得很核心
  他们说:
  生死都是在黄土里
  生和死的区别
  不过就是喘气和不喘气
  最深刻的房子
  最智慧的屋宅
  在哲学的意义上
  抵达了居住的最深
  双头布老虎
  灯芯绒布老虎
  两个虎头
  这边是虎头
  那边也是虎头
  买一个吧。
  老板娘说:
  头枕在虎身子上
  舒服着呢。
  可是,尾巴呢?
  老虎尾巴摸不得
  那些摸不得的尾巴呢?
  没有人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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