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雅宁
(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陕西宝鸡 721013)
问题性与中国文论研究基本原则反思*
权雅宁
(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陕西宝鸡 721013)
中国文论研究要在中国社会文化的现代化进程中考察其复杂独特的问题性,以问题性确立中国文论研究的基本原则。目前存在的问题是,马列文论、西方文论和中国传统文论的三足鼎立构成了中国文学理论界的现实情境,中国传统文论处于弱势地位,相关研究表现出重古轻今、两少一多、西化、注疏化等倾向。这种状况亟待确立整体性和本土性两大基本研究原则。
问题性;中国文论;整体性原则;本土性原则
中国文化现代化进程中所遭遇的基本问题是传统与现代的关系问题,中国文论也不能例外,既担负着沉甸甸的传统文论,又置身于现代文论的语境之中,冲突尤其激烈。因此,确立中国文论研究的基本原则,首先要在中国社会文化的现代化进程中来考察其复杂的问题性和独特性,在此基础上才能比较准确地把握研究的基本原则。
目前中国的文学理论界呈马列文论、西方文论和中国传统文论三足鼎立局面。总体看,中国传统文论处于弱势地位。20世纪以来,西方学术理念和文论观念对中国传统文论形成巨大冲击,建国前,郭绍虞、罗根泽、朱东润等学者的古代文学批评史的著述体例和研究手段都显示出这一特点。建国后30年间,马列文艺思想占据了中国文论界的核心位置。改革开放后,西方文论再次大量进入,西方学术观念与研究模式俨然支配了中国文论研究,以致中国学术界出现所谓的“失语症”忧虑。
其中关于中国文学理论的研究,从时间看,大量研究集中在古代文论,20世纪文论研究则过分倚重西方文论,致力于探讨20世纪中国文论的现代性价值。几乎没有将中国文论贯通古今的研究。有识之士在上世纪80年代就指出:“当代文论与古代文论之间似乎默默地梗着一道绝缘层”,亟需“打破古代文论研究的封闭状态。”[1]这种断代性的审视,缺少对中国文论由古至今的整体性考察。断代研究固然可以就某些问题进行比较集中深入的研究,但也很可能由于整体性的缺失,导致原则性、方向性的局限。
从空间看,存在两少一多现象。缺少将少数民族文论纳入中国文论视野,通盘性地发现中国文论的总体格局,缺少对中国文论的本体性视野,多的是西方文论或明或暗地支配、影响、进入到各种命名为 “中国文论”、“中国诗学”的研究中。近百年来的中国文论研究从空间看,很少见到将少数民族文论纳入中国文论视野进行宏观研究。空间维度的缺失忽略了地域文化对文学理论的重要影响,忽视了边疆口传文化对审美经验的影响。而且,空间维度的缺失同时导致时间维度的缺失——如果从口传文学开始算起,中国文学的历史应该大大延伸,不只是文字文学的历史。空间和时间维度的双重缺失,使我们的文论研究实际上也基本是“汉族文论”。和“汉族文学史”一样,即便其中涉及到少数民族出身的作家文论家,也总是一笔带过,抑或是从汉族传统的批评尺度出发做些隔靴搔痒的估价。而西方文论的“多”,对中国文论的巨大影响表现为两种不良症状:一是无根化的横向移植。中国文论界在接受、吸纳西方文论思想时,既忽略了本民族文化的土壤,也忽略了西方文论之社会文化根基,并用如此缺少还原性理解的移植过来的文论思想随意切割、评价中国文论史实。例如当代研究十分热闹的所谓 “龙学”,其备受尊崇的原因却是《文心雕龙》最符合西方学术的体系化特征。然而,《文心雕龙》是否就是我国文论的普遍知识形态呢?如果通观中国文论,就会发现《文心雕龙》只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文论个案,并不能代表中国文论的普遍形态,也并不足以代表中国文论的最高水平。再如中国文论界对杜甫用来自西方的“现实主义”进行研究与评价(21世纪《中国文学史》教材等)时,西方学者却指出用“现实主义”一词并不适于杜甫的创作。[2]二是少创化的割裂继承。即把西方文论引入后不能结合中国文学、文论的实际情况予以生发,而是直接套用,生硬理解,不能生成新知识。不能做到像庞德对中国文论“意象”的吸纳然后创造出西方化的意象派诗歌。
从研究理路看,可大致概括为古化、西化、注疏化。以文献考订、某古代理论的历史考辨为主的历史考辨型研究占据半壁江山。如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20世纪50年代至90年代整理出版的近百部文论古籍中,有70多部得到校注、疏证或点校。在以概念范畴阐释、理论规律总结、体系建构为基本内容的理论阐释型研究中,由于受西方和马列文论的影响,一些研究以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二元结构中国文论体系,另一些研究则围绕着哲学本质论或西方某个理论展开,中国文论成为其部分注脚和论据。
基于这种研究现状,新世纪以来反思建构在西方学科分类体系下的 “中国文学史”、“中国文论”的研究越来越多。笛卡尔说,思想方法不同,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东西。立足何种原则对“中国文论”这一历史生成的知识对象进行反思和研究,从而看到中国文论的“新的格式塔”,使其获得自由的空间和新的活力?这是当下文论界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福柯认为,在特定知识的下面或背后,存在着一种更加宽广、更为基本的知识关联系统,这就是“认知体系”或译“知识型”(episteme)。[3]强调理解具体知识时的宏观文化视野和知识的相互关联域,即整体性。中国文论的上述研究中存在的最普遍问题正是整体性研究眼光不够,缺乏科学恰当、具有高屋建瓴性质的理论术语来宏观贯通中国文论研究,因此难以赋予、生成中国文论面对新问题、新语境的理论力量。
百年来的中国文学理论研究某种意义上是西方各种文学理论的练兵场,各种各样的西方文学理论体系、概念纷纷成为中国学者研究的对象。加之中国的文学理论在古代留存于“社会上有价值的写作之和”,[4]甚至比这个范围还广,而且随着文学义域的游移一直在变动,甚至在对同一篇文本的评价中,既可以是本体之道的外现或存在方式,也可以是微不足道的雕虫小技。这种复杂情况使现代人理解阐释时很容易困惑。因此西方文论也成为研究中国传统文论的有力工具,表面的话语繁荣泡沫下展现出的是被肢解得七零八碎的中国传统文论,也是失去了生命力的中国文论。对20世纪中国文论而言,中国社会的现代转型是近百年来的事情,而中国传统文论却生成于前现代社会,社会文化背景、知识形态都存在巨大的差异甚至被认为不可通约。当我们在学习西方现代化时,西方社会实际上已经进入后现代社会,后现代和现代文化几乎同时进入中国,经济对文学的裁决被置于显赫位置,文学的娱乐性、消费性实际上也左右着文学的生产、接受、社会效益,这样,中国文论处于文学自律性、政治权力和经济权力的三重要求下。在这样的复杂情境下,完全接受西方文学理论不能解释中国文学问题,完全接受建国初期前苏联的文学理论也不合时宜了,完全因袭中国传统文论更不可能了,但前苏联的、西方的和中国传统的文学理论却都已经成为现代中国文论不可分割的部分。处于这样的历史情境中,如果失去整体性把握,断代的、局部的研究即便细致,也会由于大背景、立足点的模糊而难以真正切中肯綮,中国文论建设也难以获得实质性的突破和深入。
英国著名美学家E·H·贡布里希(E·H·Gombrich)指出:“人文科学肯定是从文化的传统和文化的普遍相关之中得到他们的力量、他们的营养以及他们存在的理由。把人文科学与这些传统割裂就是对它们的扼杀。当然,人们不知道,对它们的死亡会有多少人悲伤。”[5]艾略特也说:“这种历史感迫使一个人不但用铭刻在心的他们那一代人的感觉去写作,而且他还会感到自荷马以来的整个欧洲文学以及处于这个整体之中的他自己国家的文学同时存在,组成了一个共存的秩序。……它使得一位作家敏锐地意识到他在时间中,在同时代诗人中的位置。”(1)E.R.库尔提乌斯详细论述了整体性眼光对于文学研究的必要性:“‘永恒的现在’是文学的一个基本特点,指的是过去的文学总是活跃在现在的文学之中。……正因为欧洲文学只能被当作整体来看待,所以只有采取历史的方法研究它才行。”(2)库在这篇文章中引用德国学者恩斯特·特罗施的话:“尽管这两个世界在精神状态和历史发展方面各相迥异,它们却是相互交错不可分割的,在有意识的历史记忆和连续性方面有密切的联系,以至于尽管新世界有它自身全新的精神风貌,它在各个方面还是受到古代文化、传统、法律与政治形式、语言、哲学和艺术的渗透和制约。仅此一点就赋予欧洲世界以深度、完美、复杂性和运动,……”(2)可见,整体性作为文学理论研究的一个普遍的原则是非常必须的。
整体性原则下中国文论研究显然有西方当代学术所反对的“宏大叙事”的深刻痕迹,也的确面临着后现代理论的某些质疑。但詹明信却张扬宏大叙事,他揭露后现代思维隐含的阴谋:“我们的时代是一个反理论的时代,也就是说,是一个反知识分子的时代。原因很明显,即体制一直都明白他的敌人就是观念和分析以及具有观念和进行分析的知识分子,于是,体制制定出各种方法来对付这个局面,最引入注目的方法——在学界——就是怒斥所谓的宏大理论或宏大叙事,但同时却鼓励各个学科中使人较为舒服的、局部的实证主义与经验主义。譬如,如果你攻击关于总体性的概念,你不太可能碰到对所谓晚期资本主义或资本主义全球化这个总体的尴尬模式和分析;如果你提倡局部和经验的概念,你则不大可能需要处理有关阶级和价值这样的抽象概念,但没有后者就无法理解体制。”[6]詹明信提醒我们的是,目前西方盛行的经验主义、实证主义或后现代主义理论不过是一种防御机制,把我们的目光引向了微观现实,剥夺着我们的总体反思能力。对于被各种理论、各种方法、各种范畴不断割裂的中国两千年文论来说,尤其需要总体反思能力,整体性应该成为中国文论研究的首要原则。
中国文论研究的整体性原则与新世纪学术整合、汇通的趋势是一致的。近三十年来的中国文论研究呈现出鲜明的学术整合、汇通趋势。早在1983年,王元化先生在《文心雕龙创作论》第二版的“跋”中,就提出了古代文论研究的“三个结合”,即古今结合、中外结合、文史哲结合。这三个结合实际上就是整体性原则的三个维度。这三个维度中,古今结合与中外结合有助于解决上文提到的中国文论研究在时间空间上的二多一少问题;文史哲结合从中国学术传统看,上接文史哲不分家传统。从西方学术范式看,与当代文化研究、跨学科紧密相关。源于英国、兴盛于美国的文化研究“是目前国际学术界最有活力,最富于创造性的学术思潮之一,但同时它又是一个最富于变化,最难于定位的知识领域”;[7]上世纪90年代传入中国后,迅速成为显学。由于文化概念提供的宏观整合性视野是学科分立下的所有学科都没有但却都需要的,因此发生了跨学科的新知识整合与重建。目前这个整合过程依然方兴未艾。文化研究不仅昭示了20世纪中叶后西方社会思潮与文学艺术的显著变化,也代表了这一时期西方文论与批评最为突出的学术走向及发展趋势。文化研究对我国学术界的影响是多层面的,但就研究理路看,主要是打破画地为牢,弥合学科界限的整体性研究观念,是“一种整体的研究视域与知识图景”。[8]实际上中外学术史上的巨匠都能够汇通学术、自由游弋于诸多知识领域,从孔子、柏拉图到亚里士多德、康德、苏轼、钱钟书等都是这种典范学者。钱钟书明确表示:“吾辈穷尽力气,欲使小说、诗歌、戏剧,与哲学、历史、社会学等为一家。”(《谈艺录》)因此可以说,“(文化研究)更像是传统文学批评学科的变种”。[9]
有学者将我国文艺学目前存在的问题归纳为:“我们始终未能找到真正符合文艺学学科身份规定的本土思想根基,文艺学知识形态的转换过频,放弃过快,沉淀、积累与吸收又过少。”[8]立足于本土文化意识是中国文论研究的另一重要原则。文化的本土性是一个客观的、历史的现象,也是一切希望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并且有所作为者的权利和能力所在,并不是哪一个持有话语霸权的民族特殊的权利和能力。所以我们要有足够的文化自觉和自信来持守中国文论的本土性根基。
库恩有一个著名的概念“范式”(paradigm)。[10]广义的“范式”指一门学科研究中的全套信仰、价值与技术,可以称为 “学科的范型”(disciplinary matrix);狭义的“范式”指一门科学在常态情况下所共同遵循的楷模 (examplars or shared examples),是“学科的形态”中最重要最中心的组成部分。可以说一切科学研究的历史,都受制于学科范型所指示、规定的一套特定的知识信仰、思考方法、观念系统、基本概念,离开这些范式,研究者便失去了共同的话语、方向,甚至无法进行思考。所以,表面上相同的语词,对不同知识范型中的人其含义、意义并不相同。
以西方现代文学理论的某些体系去约定中国古代文论,凡能够纳入这一狭窄范式的就是研究对象和范围,而且也用现代文学理论的研究模式和概念去解读生发其现代意义,并得出符合现代文学理论观念的各种结论。这是百年中国文论研究中的一个普遍性现象。但是,中国古代并不存在只局限于现代文学理论定义范域之内的文学理论,相关的思考和批评大多不具备西方文学理论的体系范式。中国文论滋生于中国文化所特有的义域和智慧中,有自己特殊的知识范式,并且用这一文化所特有的知识形态、概念系统呈现出来。例如研究《尚书》,如果用来自西方的“散文”概念来框定其体裁,就会确立一种错误的研究思路,也必然得出并不中肯甚至毫无意义的结论。 《尚书》中包含“典、謨、训、誥、誓、命”六种语体,没有一种能够简单比附于西方的 “散文”概念。而如果用“散文”概念去研究《尚书》,“典、謨、训、誥、誓、命”六种语体背后的代圣立言的神圣语境就会被今人彻底忽略掉,[11]不但无助于我们对本土文学现象的深入体察,甚至误导了我们对中国典籍的正确认知。即使中国现代文论,也是一种本土文学经验在掌握现代西方文论后,对自身经验的开发和移植。中国现代美学、文论大师宗白华留德多年,具有相当充分的西方文化背景,但其文论仍然植根于本土性的生命体验和方法。
中国文论研究的本土性原则既切中了中国文论研究中存在的现实问题,也是全球化时代文化身份认同的历史要求。其意义不仅仅限于文学理论本身,而且涉及到中国现代文化建构中是否、能否包含传统转换这一战略性任务,关系到对整个民族文化传统的未来命运的理解。
没有人否认中华文明的连续性。但不容忽视的是,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从19世纪中叶开始,遭遇到巨大的冲击。西方文化逐渐登堂入室,甚至反客为主,极大地影响到整个民族文化传统不断被边缘化的命运。王岳川先生在北大图书馆和国家图书馆花了三个月时间,作了一个调查。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究竟翻译了多少本西方书籍?答案是106800多册。20世纪西方世界究竟翻译了多少本中国书籍?答案是1000多册。相差100倍。另一个数据是,中国一共有六家大的翻译出版公司,如中央编译、上海译文、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等。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30年庆典时作为“喜讯”的数据是,30年来,他们共将33本中国书翻译成外文,其中大部分是成语故事、唐诗三百首之类。而从西文翻译成中文的书则有1000本。[12]这个相差是30倍。这一组数据中,既有西方社会中,中国文化的客观输出数量;又有中国社会中,中国文化的主观输出数量。不论从实际的文化占有份额,还是文化的影响率,西方文化都远远超过了中国文化。是中国文化没有生命力?还是中国学者没有意识到“守正创新”中国文化的必要性和巨大意义?[12]
实际上,对中国文化命运的思考,伴随西方文化的进入,从一百多年前一直进行到现代。文艺学领域当然也是如此。从清末明初“国民性”与文学大讨论,近现代民族性与现代性讨论,到世纪之交对东方学、新儒学的研究,百年来的文论研究中,对文化身份认同的要求不断凸显。新中国建立后,周扬于20世纪50年代末第一次正式提出 “建立有民族特色的马克思主义文艺学体系”的命题。此后有蔡仪和以群分别主编的《文学概论》和《文学的基本原理》。这两部著作虽然在质量和影响上居当时同类著作之首,在与中国传统文论和文学实际的结合上有所进步,但由于时代条件的限制,仍未能从体系上摆脱苏式理论的影响,完成质的突破。至20世纪80年代讨论渐趋热烈,并产生了一些令人瞩目的新成果。也有人意识到民族文化身份的重要。1989年,《文学遗产》以“回顾与重建”为题组织的“四十年古代文论研究反思座谈会”上,张少康、李壮鹰等人就提出要加强对古代文论横向体系及其特殊形态与民族精神的研究。然就学界整体而论,身份认同的呼声被淹没在当时急于借鉴模仿的 “方法论”的兴奋与浮躁之中,还不能更集中更踏实地就“中国特色”问题进行多方位的研究与探讨。如季羡林教授所说,中国“在近现代没有一个创立出什么比较有影响的文艺理论体系”。[13]在整个20世纪世界文学理论批评领域,还听不到中国独立的理论声音。(3)
从上世纪90年代直至今日,在新一轮的反思中,“建设中国特色的文艺学”问题,被提到特别突出的地位。但多年的西化积习和西化的学术规范已经严重影响到当代学者的致思方式,比如研究孔子,会不由自主将其比附为西方的苏格拉底;研究中国上古典籍,会以或历史或文学或神话的学科分类系统去处理材料,而忽略中国文史哲不分家的史实。这种缺乏本土意识的研究,既不利于对中国文论的正确阐释,也不能领略中国文论精髓并滋生新知,无法以东方文化之长补益西方文化,更遑论以平等、对等的姿态纠偏西方文化,从而增添当代人类的文论成果和思想成果。
当代西方文论家正在告别形而上的精神美学研究,转而面向人、面向人的生存去思考哲学和美学问题。并且积极从东方文论中吸取营养,正掀起着一股对文本的审美体验和诗性言说的潮流。而中国文论却在我们自己的国度面临“失语”的尴尬境地。我们自然不必以西方学者的东方转向而建立对中国文论的自信,但我们也不能闭目塞听,置中国文论的重要发展契机于不顾。中国文论何以是“中国”的?它的中国特征是什么?这要求中国学者要有属于自己的理论声音,它产生于中国,又具有向外的辐射力量,发生或大或小的影响,从而能够在全球化语境中确认其中国身份。
总之,古今、中西、少数民族文论与汉族文论的多元多层次融汇构成了中国文论的史实,如何在整体性和本土性原则下把握中国文论,并在此基础上建构当代中国的新文论,尚需要中国文论界认真探索。或许,中国文论研究的意义并不在于将“滋味”、“意境”之类的古代概念用于当代文论之中,而是表现在当代文论如何整体性地把握古代文论当中那种充满生成性、当下性、体验性、包容性的思维与阐释方式等非常具有本土性的知识形态,使浸润着中国特色的现代文论话语能够介入对文学的有效阐释中。主体建构、新的研究的当代意义也就在这里。
注释:
(1)T.S.艾略特《传统与个人才能》,转引自拉曼·塞尔登《文学批评理论:从柏拉图到现在》,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411页。
(2)E.R.库尔提乌斯《欧洲文学与拉丁语中世纪》,转引自拉曼·塞尔登《文学批评理论:从柏拉图到现在》,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413-414页、415页。
(3)美国著名学者亚伯拉姆斯在谈到现代文学理论与批评时,曾列出20种20世纪最有影响的文论潮流和主义,均与中国无缘。参见黄维梁《〈文心雕龙〉“六观”说和文学作品的评析》、《北京大学学报》1996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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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季羡林,曹顺庆.东方文论选·序[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6.
(责任编辑 岳毅平)
I206
A
1001-862X(2012)02-0173-00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国文论的知识形态研究”(08XZW003);宝鸡文理学院重点科研项目“现代文论的古典资源研究”(ZK11004)
权雅宁(1975-)女,陕西宝鸡人,文学博士、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文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