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自建小型语料库的《匆匆》两英文译本的句法特征之比较研究*

2012-11-12 07:36琳,刘
外语与翻译 2012年4期
关键词:长句语料库句式

李 琳,刘 波

(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陕西西安710129)

使用语料库检索工具对语言进行量化分析并得出真实有效的数据,能够发现用传统方法难以发现的语言现象,从而更加客观科学地描述和解释语言现象。本文通过自建小型语料库,借助AntConc和Wordsmith软件对朱自清散文《匆匆》以及分别由张培基和朱纯深翻译的两个英译本进行统计,通过对比两个译本的高频词(high frequency words),类符/型符比(type/token ratio)和平均句长(sentence length),从形式上分析两篇译文的句法特征。在进行定量分析的前提下,对典型句子进行定性分析,从而比较分析在句法使用层面两个英译本的优劣,以期进一步展示相关散文翻译的客观性。

一、语料库与翻译中的形式对等

功能语言学家认为形式是意义的体现,这说明了在翻译中保持译文与原文的形式对等与保留其内容同等重要。关于这个问题,奈达认为:“所谓翻译,是指从语义到文体在译语中用最贴近而又最自然的对等语再现原语信息。”[1]文体,即文章的风格或体裁,也就是指文章的形式。每个译者都致力于追求形式与内容的基本统一,然而却常常难以实现,尤其是在文学翻译中。原语与译入语在表达方式和表达习惯上的不同,构词、语序和句法结构等方面的差异常常使得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遭遇瓶颈,很难摆脱所谓的“翻译腔”,译文不符合目的语读者的语言表达习惯。然而,形式对等并不是生搬硬套,任何能用一种语言表达的东西也能用另一种语言来表达。一篇好的文学翻译,译者应先捕捉原作的思想、感情、风格、神韵,然后独具匠心地把它们表现在另一语言中。根据韩礼德的功能文体学理论,语言功能在文体分析中是连接突出的语言形式与作者的整体意义的中介。此处,韩礼德倾向于把突出看做获取常规和数量上的突出,即诗歌或散文语篇中一些模式,语音,词汇和结构上的规则现象在语篇中从某种程度突显出来,通过发现这种突出对作者整体意义的贡献来看它的文体效应[2]。基于此,“通过语料库进行研究,对一些难以捉摸的、不引人注目的语言习惯进行描述、分析、比较和阐释,比较令人信服地说明译者的烙印确实存在”,从而对语言本身也能够进行客观的描写,并对存在的语言现象给出一个客观合理的解释[3]。

二、研究方法

本文采取以定量研究为主,定性研究为辅的方式对汉语语料和两篇风格相异的英语译文进行对比分析。首先把朱自清的散文《匆匆》的汉语原文,以及分别由张培基和朱纯深两位翻译大家翻译的英译本转换成TXT格式保存,保存时把文档的编码存成unicode(utf8)格式,以便AntConc软件识别。然后用ICTCLAS分词系统对汉语原文进行自动分词,便于AntConc软件检索。最后利用软件对汉语文本和两个英译本分别进行单词索引、计算出类符/形符以及平均句长。直观的数据呈现更利于对比分析译文的特点,通过检索发现两篇译文在选词,句子结构与句法处理方面的特点,从而评判哪篇译文更加忠于原作的风格与情感,能准确地译出语义连贯译文,并能够更贴切地表达出原作的深层含义,从而更胜一筹。

三、数据分析

(一)高频词分析

运行AntConc中的wordlist工具,可以得到表1所列的原作及两篇译文的词频表,进而用提取的高频词汇来分析译者的翻译风格和特点。为了方便分析,本文截取了频率较高的前十个词,按出现的频率从高到低依次排列。如表1所示。

表1 高频词汇表

从表1中可以发现,张的译文中使用and的频率占频次表的第五位;而朱的译文中and只占第十位。这说明张译文中长句和并列句使用较多,朱译文中则多采用简练的短句。《匆匆》的原文全篇形式工整,多采用排比并列句式,语言节奏感强烈,句式灵活,非常具有抒情性和感染力。相比之下,则张的译文更多地与原文的形式相对等,节奏明快,通晓自然。以下将举例进一步分析两篇译文风格的差异:

原文: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

张译:Living in this world with its fleeting days and teeming millions,what can I do but waver and wander and live a transient life?What have I been doing during the 8,000 fleeting days except wavering and wandering?

朱译:What can I do,in this bustling world,with my days flying in their escape?Nothing but to hesitate,to rush.What have I been doing in that eight-thousand-day rush,apart from hesitating.

原文第一句中包含了两个并列短语“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张译成“with its fleeting days and teeming millions”,保留了这种并列结构。使用“teeming millions”与原作“千门万户”的夸张手法相吻合,达到了貌不似而神似的境界。而朱译成“in this bustling world,with my days flying in their escape”,分别用了一个介词短语和一个独立主格结构。“bustling world”虽也表达了原文的信息,但词义较为欠缺,表示熙熙攘攘的,忙乱的世界。整体上不如原文句式对仗,也抹杀了原文结尾的韵律,不够诗意。

第二句“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用“徘徊”和“匆匆”生动形象地表达出了作者心中对时光飞逝深深的无奈,焦虑之情。朱的翻译“Nothing but to hesitate,to rush”,虽然句式简洁明了,但“hesitate”一词多用于将要或想要做某事之前的犹豫不决,有不愿意或不确定做某事之意,不足以表达出作者心中的复杂感情,而张的译文“what can I do but waver and wander and live a transient life?”,此处的“waver and wander”把原文作者心中的彷徨之情表达的十分到位,并且这种表达颇具韵律,读起来朗朗上口,符合原文明快的节奏感。

(二)类符/形符比

“类符(type)指语料库中不同的词语,形符(token)指的是语料库中所有词语的类型。类符/形符比指所研究的语料中类符和形符的比率。”[4]对文本进行AntConc索引后得出张培基的译文类符总数为250,形符总数为480,类符/形符比为0.52;朱纯深的译文类符总数为242,形符总数为470,类符/形符比为0.51。“类符形符比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语料的用词变化性。类符形符比值越大,表明该文本中所使用的不同词汇量越大,反之则越少。通过类符形符比值的大小,可以比较不同语料库中词汇变化的大小。”[5]从这一点来看,张的译文与朱的译文差别不大,仅有0.01之差。因此,张的翻译相对而言用词范围略广些,用词变化性也略大一些。众所周知,英语文章中重复用词乃一大禁忌。对比两篇译文,张的译文中使用了多个同义词来表达原文内容,符合英语用词不重复、灵活、新颖的特点。比如对文中“匆匆”的译法,张用了“transient days,transition,fleeting presence,live a transient life,fleeting days”等五种表达方式,使得文章更具文采,增色不少;而朱则多用“rush,haste”,虽也与原文意思相对照,却使文章略显单调,淡而无味。

(三)平均句长

检索分析平均句长能够发现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句子的处理方式。“平均句长是指文本中的句子的平均长度。虽然句子的长度与句子的复杂程度并不是同一回事(如简单句也可写的很长),但就整个语料库而言,句子的长短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句子的复杂程度。”[6]句子是构成语篇的基本要素。要看译文的语篇是否连贯、有逻辑性,就要看译者对句式的灵活使用以及对整篇文章结构的准确把握的能力如何。Butler“按长度把句子分为三类:短句(1-9个词)、中等长度句(10-25个词)和长句(25个词以上)。”[7]按照这种划分,我们把两篇译文导入WordSmith软件进行检索,用得出的数据来分析译文在平均句长上的区别:

表2 平均句长

从表2的数据可以看出,翻译同一篇文章,张的译文共有32个句子,其平均句长为15.06;而朱的译文共27个句子,平均句长为17.33;原文共有23个句子。由此能够得出结论:在翻译的过程中,张更多地使用了断句的方法,把原文中的长句切分开来,再用连接词将整个语篇巧妙的衔接起来。而朱的译文虽然在句子总数上最接近于原文,却有点过于受汉语影响的趋势,翻译后的英文句式缺乏变化,较为单调。在汉译英的过程中,能够恰到好处地将短句并列为长句,长句切分为短句,根据地道的英语表达法调整语序,处理衔接,才能使译文通晓自然,读起来更加地道。散文的思想感情丰富,形散而神不散,要想传神地表达出原作的内容兼情感,则必须在遣词造句上多下功夫。句式的灵活变换能够使译文整体上更加简洁明快,短句太多易使读者感到疲惫,长句太多又易使读者感觉乏味,因此要注重二者的结合,才能翻译出更好的译作。对比原文,下面将举例加以说明:

(1)原文: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

张译:If swallows go away,they will come back again.If willows wither,they will turn green again.If peach blossoms fade,they will flower again.

朱译:Swallows may have gone,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turn;willow trees may have died back,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greening;peach blossoms may have fallen,but they will bloom again.

原文用了三个排比句,结尾处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对比它的两个英译本,张的译法完全保留了原文的句式和押韵,每句都以if为首,让人联想到雪莱(Shelly)的名句If winter comes,can Spring be far away,使散文更加富于诗意,十分传神。从句法特征上分析,整段都用了一般现在时,表示恒常的事实,即时间的流逝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暗示读者要珍惜时光。相比之下,朱的译文句式也比较对仗,也许为了避免重复,最后一句去掉了“there be”结构。全段采用了“have+过去分词”的形式,用在文章的主题下欠妥。句末也不够押韵,不如张的译文贴切。

四、结语

对比两篇译文,张培基先生的译作整体上略胜一筹,因为他能够精准地把握原文中的思想感情,用词更为贴近原文的意思,在句法结构上也处理的游刃有余,更好地体现了原文的中心思想,使读者能够置身于原作的精神世界之中,与朱自清先生一起感叹时光的飞逝。本文在数据分析的基础上对两篇译文在选词,句法处理,译文风格等方面进行了探究,是将语料库应用于文学翻译对比方面的初步尝试。但本文不足之处在于语料太少,仅仅用一篇译文作为例证尚且不足,日后有更多用语料库分析文本的文章出现,才能更好的证明语料库应用于文学翻译的积极作用。

[1]Nida Eugene A,Charles R Taber.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M].Leiden Brill,1969.

[2]Halliday M A K.Linguistic function and literary style:An inquiry into the language of William Colding’s The inheritors[A].In S.Chatman(ed.).Litrary Style:A Symposium[C].0UP,1971.

[3]张美芳.利用语料库调查译者的文体[J].解放军外语学院学报,2002,(3):54-57.

[4]孔凡勇.简评《红楼梦》两译本中诗词翻译的译者风格——一项基于语料库的研究[J].外语艺术教育研究,2011,(4):30-34.

[5]王家义.《我的童年》两英译文风格的语料库考察[J].疯狂英语·教师版,2009,(1):118-122.

[6]杨惠中.语料库语言学导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3):54-57.

[7]Butler,Christopher.Statistics in Linguistics[M].0xford:Basil Blackwell,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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