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GU

2012-10-24 03:26吴建雄短篇小说
青年文学 2012年3期
关键词:蘑菇钓鱼胶囊

文/吴建雄 [短篇小说]

钓鱼男的时光胶囊

我把绿色液体放进口服液废弃瓶里,用透明鱼丝挂着,从十六楼的阳台放下去,点一根“都宝”。在这根烟燃尽之前,我的鱼丝会被不同的人抢夺,他们用生命最后一刻力量争抢我的绿色液体,争执中,有对生活的抱怨,有对爱人的绝望,有对人间的失落,也有对城市的决裂。

我把这个行为称为钓鱼,仁者见仁,愿者上钩,比的是告别的勇气。当然,也有某些时候,我的都宝抽完了鱼丝还没断,那一刻,我会想起我的父亲。或许,应该给他一个短信,告诉他城市并没我想象的冰冷,他是对的,依然有人恋生。通常,遇到这类情况,我就要把鱼丝收起,把口服液里的绿色药剂喝掉。

一瓶药剂接触空气三分四十八秒就失效,刚好是一根都宝的燃烧时间。喝下绿色药剂的人会做一个梦,关于他整个人生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所有错误均可修正,所有错失的人将会相遇,然后,他将沉沉睡去,永远消失在梦里。

后来,我给这种药取了个新名字,时光胶囊。主要因为现在的消费者更多是年轻人,他们中大多数记得一部动画片里,那个叫时光机的东西。

每卖出一个时光胶囊,会有一千二百二十元打入我父亲的银行账号。父亲现在和瘫痪的母亲在一起,他相信光,相信生活的美好,而我却在贩卖一种远离生活的迷幻药。他不知道我的一切,他一直认为我是个勤奋努力的地产行业工作者,每天要工作二十八小时,他在母亲跟前总会发出自豪的微笑。

是的,我另一份工作则是与地产行业相关,我身边有形形色色的梦想家,他们是偏执的理想主义者,不惜血本打造世界顶级的豪宅。而我的工作,则是通过系统的项目分析与形象包装,把房子卖出天价。

我不喜欢我的工作,我太残忍,我把原来属于城市的一些人赶离了城市。我时常有罪孽感,高楼林立的城市,高架穿梭,连行走的道路都没有。

我经常因为罪孽感深重而难以入眠,往往这个时候,我就开始钓鱼。

那些对城市绝望的人,赶快进入梦乡吧,回到那个安全的地方,梦开始的地方。

我贩卖着未来与梦想,但我却没有梦。我住在老公寓里,电梯经常出现故障,电梯间经常有狗粪便的味道,楼道间除了猫就是垃圾。我把自己躲藏在城市高空的房间,想象着旅行,却无处可去;想象着爱情,却没有能够去爱的人。

你能理解我吗?我的生活跟死了一样,我尝试喝更多的时光胶囊,对于很多人而言绝命的药剂,对我来说只能增加我的亢奋度。我身上已有所谓的抗体,越喝我越激动,越激动我越难以入眠。

你试过眼睁睁到天亮的滋味吗?看着太阳升起落下夜幕降临清晨曙光,我感觉我早就完蛋了,其实,MO离开我的那天,故事就结束了。

只是,我一直告诉自己一切还没有终结而已。

还记得蘑菇汤之味吗

二〇〇九年十月二十四日,我们去了Taronga Zoo。

这个动物园设计很巧妙,首先要坐船从Darling Harbor 出发,二十分钟船程;其次,它正对Sydney CBD,欣赏动物的同时,城市高楼林立的景色也相得益彰;然后,园内景观层层叠叠,巧妙镶嵌,比如Seal(海豹?海狮?)馆,可以先从桥上俯瞰Seal,然后可以走进地下,透过大玻璃墙观赏Seal的舞姿。

总之,今天是开心的一天。

二〇〇九年十月十七日,我们去national park的marly beach钓鱼。

先是驱车一个多小时,然后bush walk五十分钟,终于到达目的地。第一次在波涛汹涌的海边钓鱼,才知道,钓鱼不是那么容易的。

坐在暖暖的篝火旁,听着岩洞外的雨声,我们饱饱地美餐了一顿三文鱼!

二〇〇九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我订婚啦,我订婚啦,亲爱的们!赶紧攒钱,准备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我在电脑里假装做着某项目的年度营销预算,其实在不动声息地关注着地球另一边MO的日志。赵一纯在厨房里做着简单的晚饭,菠菜瘦肉粥,当我看到MO最新日志时,我简直崩溃了。

是我见不得她的幸福吗?她要订婚了,和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华裔,她即将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以前的过往,全部结束,她将是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

恭喜你有好的生活。

钓鱼男。

我留了言,以前我曾用过各种无耻的ID,什么MO的前夫、好好先生、成熟事业男、经济适用男,然而今天,我用的是钓鱼男。

“吃饭了,菠菜瘦肉粥,小心烫。”赵一纯给我盛了一碗粥。

我看着她,昏黄的灯光,她的长卷发,“我……不吃了。”

“为什么?”

“不饿。”

“哦,那我去上班了。”

赵一纯小姐走了,门关上后,我才开始思考她对于我的意义。她在夜总会工作,四月就要去日本了,她原本大一,后来家人觉得她在这个城市太无聊了就让她去日本读书,美其名曰见识世面。

她父母给了她半年的时间玩乐,事实上,她没有玩,一个女性朋友把她介绍去了一家很红的夜总会,她说要靠自己努力赚钱。

一个夜晚,我认识了她。

“你和你的朋友不一样。”

“为什么?”

“你的手,和他们的手不一样。”

“我们都是男人。”

“你孤独吗?”

“孤独。”

“如果我们都孤独,那我们可以在一起。”

我当时没说话,事实上,当天夜里,赵一纯跟我回了家。她说她从不用手机,但又怕我找不到她,所以她就搬过来了。后来,她告诉我,那句话其实是一个电影里的一句微不足道的台词。

赵一纯走了后,我把锅里的菠菜瘦肉粥盛了出来,我从阳台上采了几朵紫色的蘑菇放到锅里,我突然想喝蘑菇汤了。我看着那些五彩祥云似的蘑菇一点点溶化,点了根都宝,挑选了一条极细的鱼丝,把一瓶时光胶囊扔到窗外。

没等都宝抽完,我收了回来,一个人喝了。

电话突然响起,总部的电话:“你已经连续三次私吞药剂了,再这样下去你将被拉入集团黑名单……”

我笑了下,挂了电话,MO都订婚了,我还活着干吗?

我给赵一纯发了短信:回家喝汤,解酒的蘑菇汤。

农业加工副产品在猪的日粮中具有高的应用潜能,但高纤维含量和高盐含量的农副产品在应用时需要限制添加。Sol等[8]体外消化试验研究表明,在干基日粮中占比50%,水∶干物质2.7∶1条件下,大麦、啤酒糟、玉米麸、可可粉、猕猴桃等高纤维含量的农副产品在初始体重40 kg的生长猪液体饲料配制中的用量受限。

好的,我晚点儿回去。

我喝下时光胶囊后就睡过去了。

我看到了MO,南方下着雨的屋檐,一只被雨水打湿羽毛的燕子躲在窗台的角落,我和MO在电话里描述眼前的一切。

“你们那边也下雨了吗?”她问。

“对呀,云南呢?”

“也下雨了,对了,我们这里一下雨就会满山都长出紫色的蘑菇,那些蘑菇很漂亮,但是没有毒,我们吃火锅的时候都愿意涮着吃,味道很鲜。”

“好啊好啊,等我去北京,对了我报考了中央民族大学的中文系,我们就相约北京吧。”

“嗯,我爸回来了,我先复习功课了。我想报北师大的中文系。”

“那我们就是同行咯。嘿嘿!”

……

这是回音你懂吗

时光就是一扇门紧跟着一扇门,像蘑菇光滑表面背后的皱纹。

我推开了一扇门,进入了一个时间。穿黑色T恤的MO和我在柳荫胡同里穿梭,那时银锭桥头还有卖奶酪的店,窦唯的庆云楼刚开,我们在胡同里走来走去,我捕捉MO的身影,那时候她气色很好,小圆脸。

“来北京两年了,我们才见第二次,我在学校合唱团,总是很忙。”

“对了,你有没有交女朋友?你元旦有时间吗?我们有个舞会,一个系的人都参加,我表演踢踏舞,你要不要来看看MO大小姐表演?”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女朋友了……嘿嘿,但她最好要有我那么好看!”

我推开了另一扇门,盛夏的北京,王府井,喧嚣的人群。

“你能认出我吗?那个头发又脏又乱的女孩就是我了,我就在书店的门口,我刚参加完运动会回来哦,还拿了冠军,你看我对你多好,一忙完就来见你,我们来北京快一年多了,才见到面。”

在那个陌生的王府井书店门口,我第一次见到了MO,她穿着洁白的校服,我跟在她后面,陪她买一本希腊字典和一本植物百科全书。

“为什么要来书店?”我们要上四楼,在电梯上,我问她。

“妈妈要买的,她最近做一个研究,关于植物的一些课题,我妈妈是生化方面的专家,她在做一个伟大的工程……对了,这个给你,第一次见面嘛,这个就是我家那边的蘑菇种子,你可以拿回家种,一下雨就能长出来了,很!好吃!”

“北京有雨吗?”

另一扇门打开的时候,我听到楼道里欢快的气氛,一个舞会,我穿了一件比较体面的衣服,化了淡妆的MO看到我,拉我到一边坐下。

“等下,你就当我男朋友好了,她们问你是谁,你就说是我男朋友,嘿嘿嘿。MO小姐今天要做最幸福的女人。”

事实上,那天我并没有看到MO跳的踢踏舞,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把我叫了出去。

“听说你是MO的男友。你喜欢她吗?”

“我不知道。”

“我也是MO的男友,我刚从云南过来的,前段时间,我出了车祸,我刚出院,我是她的前男友。如果你爱她,我走,如果你不爱她,你走。”

我转身就走了,那天,我也没和任何人透露我是MO的男朋友。

我想我是高兴的,那天夜里北京下了一场大雨,我放在学校宿舍的蘑菇种子全长出来了,我的201寝室,仿佛被一团祥云笼罩……

在光芒四射的蘑菇林里,我看到了赵一纯,“你不够爱她,如果我是你,我会很早就告诉她了……”她一边卸妆一边说,她的豹纹铅笔裤太低腰,我帮她提了一下。

她说:“笨蛋!爱就是回声,你说了,她就会和你说的。”

北京一夜的都宝和伏特加

“我觉得我离你越来越远了,因为工作的缘故,从北京到青岛、从厦门到长春,我现在吉林,一个有海的地方,想你的时候我会去海边。”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距离从没改变过?你一直在国内漂泊,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而我,已经在悉尼三年了,我都毕业了。”

“两个人在一个城市,总觉得很近,见不见面也没关系,现在两个人在不同的国家,很遥远。”

“我要洗澡了,今天我要参加一个PARTY,我会穿和服,没准儿还能遇见不错的男生。MO小姐要加油。”

她MSN下线后,我关了电脑,吉林下了好大的一场雪,我买了一包红梅。我在冰冷的路边待了一夜,雪不停地下,我听到电线杆倒塌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刹车声……

醒来的时候,我在自己的床上,桌上有些绿色的药剂,一张字条:“吃下一瓶,你就能恢复身体,剩余的,卖给那些不快乐的人,从此,你会快乐。”

我半信半疑地喝下一瓶,剧情又开始了改变。

那是北京最冷的夜晚,无数的风穿过胡同,一个破四合院里我和一个哥们儿在吃着辣花生米喝着伏特加,那时候我们在烟袋斜街开一家叫德彼的酒吧。

一个女人突然闯了进来,MO。

她喝了很多,脸上还有伤疤,她被人打了。她发烧,感冒,流鼻涕,哥们儿出去了,我们俩又喝了很多酒,最后,我抱着她哭了。

爱是一种回声,包括哭声。

“他把我赶出来了。”

“是你高中的男朋友吗?车祸那个?”

“不是,那个早死了,是一个舞台灯光设计师,那天你走了,你没见到他。”

“哦。”

“而且,那天,他戴着帽子,你也不可能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其实,我见过,不是吗?一出蹩脚的恶作剧。

从那天夜里,至今,我再也没见到MO,她没多久就大学毕业,出国了。现在想想,已经五年了。四年前,她给我打了个长途电话。

“你验验血吧,你开酒吧,那么多外国女孩,你生活那么乱,我很担心你的身体。我到悉尼后一直流鼻血,发烧,淋巴发炎,我有点儿害怕。而且,那天晚上……我担心。”

我当时什么也没说,她不知道,那是我的第一次。

初秋的一天,我在地坛医院等着化验报告,中途给父亲打了电话,我简单和他说了过去的一切。电话那头,他笑了。

“我的孩子,能看到你的成长,爸爸很欣慰,安心等待结果,无论如何,你爱过,人生因此完满,也正因为你真心爱过,一切没有对错。”

我的结果出来了,没事。给MO留了言,她安心了。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们再也不能一起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又开始抽烟了,都宝,以前在德彼酒吧里经常抽的都宝。

糖,毒药,或者时光胶囊

在这个城市,有很多依赖药品的人,止痛药、安眠药、消炎药、感冒药;这个城市,有很多空虚的人,流浪汉、工作狂、旅人、病人、诗人。他们依赖药品,并非对生命不眷恋,只想找寻更多的,可以说服自己活下去的勇气,例如幻觉、例如回忆。

我的单位对我的精神状况提出质疑,让我做了检查,发现我除了健忘,一切正常。于是,我成了老失忆的人,我开始把不同的项目颠倒,我无法认清不同的总,营销总监、工程总监、项目副总,有一天,我甚至不记得赵一纯。

“你是怎么到我家的?”我看着赵一纯。

“我本来就在这里。”

“不可能,我一直一个人生活,你走,你滚。”

“我四月就会离开。我会去日本,看樱花。”

“你在干什么?”

“喝汤啊!蘑菇汤。你昨晚做的。”

“我不记得了。”

“这汤很好喝,让人懒洋洋的,想晒太阳了,可惜大连这个季节没有太阳。”

赵一纯说着,昏暗的灯光下,她是那么好看,那么乖巧。我的眼皮很重,我又要睡了。我开始明白药物的道理,药品的好不在于你吃下时有什么幻觉,而在于能让你做很多奇怪的梦,如果与英式咖啡同时服用,外加一小碗紫蘑菇汤,效果更佳。

我梦见赵一纯偷走了我的绿色药剂,我亲爱的时光胶囊,我父母下半辈子的幸福。她在我跟前奔跑,边跑边吞喝那些药剂,她喝一瓶朝我扔一瓶,我停下来,拾起一个空口服液瓶朝她砸过去,她头突然就断了,就像……最近很流行的植物斗僵尸。

我梦见MO的婚礼,在悉尼海边的一座小山上,有紫色的艾丽丝盛开,还有绿色的、黄色的、蓝色的叫不出名的花,草是淡紫色的,小山像一个大蘑菇。

我将陪MO走完婚姻前的最后一程,像《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里那段伤感的剧情。我要挽着她纤细的手,把她的小手放在那个长相一般的华裔手中。

我们从山脚开始走,一直,慢慢地到山腰,我有点儿着急,我知道她的男人在山顶等着她,那里有她未来的婚姻、爱情、家庭。

“你真的爱他吗?”我问MO。她点点头,她的手在我手心,而我早已失去握住的力气,我的手很凉。

我看到了母亲,“不听话的孩子没人疼,手是凉的。”她说。

“你确定他爱你吗?”

“我确定,他的眼神很坚定,让我很有安全感,你知道我一个人在悉尼,我需要一个男人照顾,他和他的父母都很爱我,我想我知足了,我也已经不是那个下雨天给你打电话的小孩了。”

是啊,下雨天,紫色的蘑菇。

“那……他有我爱你吗?”

“有,或许……没有吧……”她的声音很小,小得我听不见,小得像我第一次看到赵一纯,她在我身边,安静地陪我的客户喝酒。

我笑了,摸了摸口袋,我想抽一根都宝。我忘了悉尼买不到都宝。

在山腰,我看到另一个男人,戴着帽子,他在抽红梅。他抽烟的样子很难看。

“你们在演戏吗?灯光不行,舞台不行。”他笑着,问我。这个长相一般的男人,是个出名的舞台设计师。

“我陪她走完这一段,我们之间最后一段。”

“滚吧,下半山是你,现在轮到我了!”他要抢走我手中的MO。

“去你的!”我踹了他一脚。

“你傻啊,这个女人我们都玩腻了,就你那么爱她!就你和那没脑子的老外觉得她好!别说哥们儿瞧不起你。”

我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笑了,“我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和那么多人在一起过,你还爱她?”

MO紧紧抓着我的手,我知道她在难过。她拿出手机,手机上有她和若干男人的纪念日,在感情的最后一段,她选择了坦白。

MO的手机里记录着他们的每一个关键时刻。

第一次在舞台见面,第一次拥抱……我看着,笑着,心想,怎么就没有我和她的第一次?

“她再怎样,我也爱她。”

“哥们儿,你可真虚伪,以前没见你说过啊,现在人家结婚了,你倒装好人?好吧,说不过你,其实我还想把她的幼儿园老师叫来、把她的初中老师叫来呢,让她们看看自己的学生,多么风光的婚礼……好吧,开个玩笑,其实,我只想要一瓶时光胶囊。”

我扔了一瓶时光胶囊给他。

男人走了,走的时候他说:“山上还有很多男人呢,他们都和MO在一起过,他们都不快乐,因为MO一直很爱你。”

我突然决定不再陪MO上山,“我走了,你的爱人在山顶等着你。”

“让我们待一会儿。”

我们就在路边坐了下来,路边那些淡紫色的植物原来不是草,是蘑菇。

“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接吻吗?或许你只吻我额头。”

“不能了……今天,你是新娘……我们继续吧……”

如果结尾倒着读,不过是开始

在离山顶二十米的地方,我放下了MO,这是临近婚姻的最后一段,由她独自行走。不要回头……不要回头看我……

终于,她走了。去了有光的地方,那里有天使的祝福,有光的庇佑。

我转过身,我喝下口袋里剩余的货。

我回到了第一次与MO相遇的地方,人山人海的王府井书店。

“帮我找一本书好不好?”她笑着对我说。“一本植物字典,我妈妈要买的。植物字典?有什么用?我妈妈在云南,正在研究一些生化的药品……”

在文字最后的剧情里,世界又开始颠覆。

“吉林大雪那天夜晚,你在路边抽烟,电线杆砸了下来……是我们救了你,那时候我们分析你的脑电波,发现我的女儿,MO。在未来的日子,你还要继续服用这些药剂吗?”

我尝试仔细看清楚她的脸,但光线太强,无法看清。她,莫非就是一直以来我背后的那个BOSS?我想了想,“不用了……”

“为什么?”

“我活着,会继续对MO的想念,我忘不了她。”

“孩子,你的任务已完成了,她已经结婚了。你应该继续用那些药,这样你才能活着,才能遇见真正属于你的人。”

“我想……不用了。因为,我爱她。”

“在你即将从这个世界消失的片刻,还有一个愿望,我能帮你实现。你将被放到一段时光里,你最想回到什么地方?”

“八年前的夏天,王府井书店。”

“难道,你还想和MO相遇?”

“不是,你只要把我放在那里……”

事情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夏天,北京喧嚣的人群,熟悉的泥土味。下过一场简单的小雨,王府井那边的教堂敲过几次钟。一个女孩从我跟前走过,抱着书单……植物字典,希腊语字典……我看了她一眼,或者她看了我一眼。仿佛在哪里见过?

但怎么也想不起了。

我上了公交车,那时候北京还没有648路,而叫928,我在车上遇见一个卷发的姑娘,我看着她,皱着眉。

“你好,钓鱼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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