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斌 文晓国
从世界旅游发展史来看,受产业革命的影响,19世纪中叶,世界上第一家旅行社——托马斯·库克旅行社的出现标志着旅游作为一个产业打开了一扇无烟经济发展的大门,它同时也标志着真正意义上旅游活动的肇始。民族旅游作为一种特殊的旅游形式,在国外发展的历史相对较长,关于民族旅游研究的时间也更早。[1]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民族文化丰富多彩,民族经济生活差异性较大,旅游资源较为丰富和独特,为发展民族旅游提供了基础条件。国内学者开展了民族旅游方面的研究,各地也开展了民族旅游的开发实践。但从现实发展的情况看,由于民族旅游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很多理论和实践上的认识还没有达成共识,在实际开发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偏差,如对民族文化资源的过度开发、伪文化现象、过度商业化和庸俗化等。因此,有必要从源头做起,对民族旅游的概念、内涵、开展方式、旅游管理等方面重新进行审视,努力达成一致的认识。
基于这样的认识,作者在本文中对国内外关于民族旅游方面的研究成果进行了梳理和考察,在深入研究和思考的基础上,对民族旅游的概念、内涵、外延、地位与作用等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得出了新的结论。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让更多的同仁加入到民族旅游研究队伍中来,把民族旅游研究向纵深推进。
在国外,民族旅游一般多是指到土著民族居住区去旅游,故也称为土著民旅游或原著民旅游。对此,曾有学者提出不同的看法,认为土著民旅游不能解释移民国家民族旅游的发展,对原有定义给予了补充和修正。关于民族旅游的概念,国外学者曾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过界定。Valene L.Smith把民族旅游定义为“主要是以地方的‘奇异’和异域的民族风俗习惯为特色,……包括当地人和村落拜访,观看民族歌舞和民族仪式表演,购买当地的土特产品”。[2](P4)Cohen.E和Avieli.N将民族旅游定义为“政治、社会上不完全属于该国主体民族的人群,由于生态环境或文化具有独特的旅游价值而进行的观光旅游”。[3]Edward Bruner则认为:“民族旅游是外国或本国的旅游者通过旅游可以观察其他民族及其风土人情,而这些民族不仅被认为有明显的身份特征、独特文化和生活方式,而且通常被贴上诸如种族、少数民族、原始部落或乡下农民的标签。”[4]但是,也有个别学者认为,这样的民族旅游概念无法解释移民国家民族旅游的发展。Brain King就认为民族旅游应该与移民联系起来,把民族旅游作为一种移民形式理解,这些移民指的是从其他国家或地区迁徙而来,但在迁入国处于非主流地位的民族成员。
关于民族旅游的概念,国内学者经常用“民族地区旅游”、“少数民族专项旅游”、“民族文化旅游”等相关概念表述,在我国台湾地区还把民族旅游称作为“异族风光”。无论用什么样的概念名称,从总体上来说都是以少数民族地区的自然、民族文化资源为基础,通过某种方式或从某个角度对民族旅游的内涵进行产品化的描述,从而满足旅游消费者和少数民族自身的需求,这类研究的代表文献见表1。
表1 我国关于民族旅游概念研究统计表[5]
资料来源:根据中国知网、百度网以及相关书籍整理而得。
除此之外,国内外学者围绕民族旅游概念开展了纵深研究,但我认为这些研究是对民族旅游概念内涵和外延的补充与深化。如关于民族旅游者的研究,代表人物有Stebbins.D.(1996)[6]、Gianna Moscardo 与 Philip L.Pearce[7]、Huges﹒ G(1995)[8]、Janet Chang(2006)[9]等;关于民族旅游的原真性体验与可持续发展研究方面的代表人物有Mac Cannell[10]、Chhabra.D,Healy.R和Sills,E(2003)[11]、Daniel,Y.P(1996)[12]、Dearden.P 和 Harrods(1994)[13]、Cohen.E 和 Avieli.N(2004)[14]等;关于民族旅游的社会文化影响研究方面的代表人物有David Jamison(1999)[15]、Pierre L.van den Berghe(1995)[16]、Grunewald,R.D.A(2009)[17]、Pam Dyer,Lucinda Aberdeen 和Sigrid Schuler(2003)[18]、Robes Yiping Li(2000)[19]、Wood.R.E(2000)[20]等;关于民族旅游目的地管理的研究还处于探索阶段,相关文献还比较少,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文献主要有:Alan A Lew(1996)[21]、Ngaire Douglas(1997)[22]、Claudia Notzke(2004)[23]等。
国内学者则侧重于民族旅游资源研究、民族旅游市场研究等方面。如王生鹏、何智奇《民族旅游资源的特点》[24]、贾银忠《西南民族地区旅游经济发展初探》[25]、陶犁《民族文化旅游产品开发探析》[26]、薛群慧、邓永进《论民俗风情旅游消费需求的激发及其行为特征》[27]、汪栋萍、阎顺《1998年-2000年新疆国内游客调查分析——兼论新疆旅游市场的发展》[28]、车婷婷、肖星、黄栋《西北地区县域旅游市场分析与预测——以肃南裕固族自治县为例》[29]等。此外,民族旅游村寨研究方面也是一大特色,黄海珠对民族旅游村寨的投资模式、管理模式以及民族村寨旅游的可持续发展等进行了探讨;[30]罗永常以黔东南民族村寨为例,剖析了影响民族村寨旅游业发展的关键因素和社区参与在民族村寨中的重要作用;[31]李旭东、唐莉通过对四川羌族、藏族、摩梭人等民族村寨游客的调查研究,分析了原真性与游客满意度的关系;[32]钟洁、陈飙、杨桂华则从旅游的环境效应、经济效应和社会效应三方面对我国民族村寨旅游效应的研究进行了评述。[33]
综观国内外民族旅游的研究内容,民族旅游研究呈现出跨学科,多学科以及交叉学科的研究特点,运用了民族学、人类学、历史学、地理学、经济学、社会学以及生态学等多学科的理论,研究成果丰富多彩。国外民族旅游研究学者在民族旅游的研究方法和研究领域方面较为突出,国内民族旅游研究学者则在民族旅游的多元化和本土化方面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正是因为研究者所处学科背景不同,研究对象的特殊性,研究方法及价值取向各异,导致对其概念的界定及内涵的理解千差万别,始终难以取得共识,这不但影响到民族旅游研究成果的积累,而且还影响到民族旅游的健康发展,同时对民族旅游所做出的学术贡献和产生的社会经济效益也造成极坏的负面影响。
总的来说,民族旅游的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旅游资源的开发、民族文化与民族旅游的关系、民族旅游市场开发以及区域民族旅游等方面,并且主要在旅游产业系统内部进行研究。旅游产业是一项带动、联动能力很强的产业,但是,将旅游业与民族地区特色产业,特别是民族地区特色农业结合起来研究的成果十分稀少。目前,将旅游业与农业结合起来研究的主要类型是“农业旅游”或称“观光农业旅游”,其发展的模式主要是“农家乐”的形式,发展的地域也仅仅集中在大中城市的郊区地带,而对偏远民族地区的研究以及民族地区特色农产品基地为依托的民族旅游开发研究还是空白状态。而与工业、服务业等相联系的研究成果不多见,缺少“工业旅游”、“服务旅游”的相关成果。
从前面对文献的梳理可以看到,国内外学者对“民族旅游”的概念界定大多是指向文化层面的,感觉只有少数民族文化的旅游才是民族旅游,我认为这样的理解是不全面的,甚至是误导性的,不能真实完整地反映民族旅游概念的特定含义。民族文化旅游固然是民族旅游的应有之义,但不能把主体民族和其他民族的关系先入为主地定义为从属关系,按许多学者的定义,只有异于主体民族之外的其他少数民族的文化旅游才可称之为民族旅游。事实上,一国之内或国与国之间不同民族间的旅游都是民族旅游,各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如果单一地在少数民族文化层面来界定民族旅游概念,不仅使其概念偏窄,失去科学性,而且不能解释多民族国家内不同民族间的旅游性质,容易造成概念认识上的偏颇,认为只有主体民族对其他民族的旅游活动才是“民族旅游”,而其他民族对主体民族的“旅游”活动则不是“民族旅游”。同时,由于概念的不确定,在学科建设、民族旅游开发、民族旅游推广与管理等方面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
概念是人们对事物本质的认识,是逻辑思维最基本的单元和形式,是对特征的独特组合而形成的知识单元。[34]因此,对民族旅游概念要进行重新审视和界定,使其符合民族旅游的内在本质规定性和发展的规律性。那么,如何界定民族旅游概念呢?笔者认为,民族旅游是不同的民族旅游者以某一民族聚居区域为旅游目的地,以该民族文化为内核,以经济、社会生活为主线,以全面了解该民族文化特质及生产、生活状态为目的一种参与、体验活动。这一概念,其特定的内核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旅游者。根据以往的研究,大多将旅游者的旅游动机作为分类的标准,分为大众旅游者、特殊旅游者、关系型、学习型、参与型和猎奇型旅游者等 (Stebbins.D,1996;Gianna Moscardo&Philip L.Pearce,1999)。这样的分类不是一种身份确认,而是事前或事后的一种固定的或随机的抽样结果。事实上,无论旅游者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在和另一民族旅游接触交往的过程中都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主体,都具有区别于其他民族的身份特征。因而,无论是在一国之内还是国与国之间,只要具有不同的民族身份符号,那么旅游者的特定含义便是单一指向的个体。无论是某一民族的个人,还是某一民族成员的集合体或是不同民族成员的集合体所构成的旅游者主体,都是具有不同身份符号的旅游者而不管其旅游的动机是什么,这一点必须首先予以明确。
第二,民族旅游目的地。以往的文献在民族旅游目的地的研究方面多侧重于管理及特定文化事象的旅游地 (Alan A Lew,1996;Ngaire Douglas,1997;Claudia Notzke,2004),这种认识过于单调。对旅游者来说,选择什么样的民族旅游目的地时常受到信息的约束,一方面会尽力搜寻有关信息,另一方面是在信息不充分的条件下的试探性参与,或根据自己的旅游爱好做出决定,因此,选择什么样的民族旅游目的地跟掌握的信息及个人的爱好有着直接的关系。在这里,我们应把民族旅游目的地区分为两类:一是旅游者选择的某一民族及聚居区域,二是提供民族旅游资源的民族居住地。据此,我们可以从抽象的层面来认识,只要是客观存在的且能提供旅游活动的民族居住地都是旅游目的地。不同的是,对旅游者来说是对不同民族旅游目的地进行选择,对民族旅游资源提供者而言是对民族旅游目的地的开发、管理与宣传,目的是实现二者信息的对接及旅游活动的顺利进行。
第三,民族旅游体验。国外学者把民族旅游体验概括为原真性体验。民族旅游的原真性可以理解为旅游者对旅游情境的主观判断或者赋予它的一种价值。不过有的学者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认为并非所有的民族旅游者都重视旅游原真性。Chris Ryan and Jeremy Huyton就在《旅游者与土著居民》(Tourists and Aboriginal People)一文中指出:后现代主义的民族旅游者进行旅游的目的是进行享受或放松心情,民族旅游资源的原真性并不影响他们对旅游质量的评价。[35]笔者个人认为:对此要做辩证的思考,作为旅游者的民族旅游体验应该是多维的或综合性的体验。一般来说,对民族文化的体验要求是基于原真性的,希望不要有变异或不真实,而对其他如人文景观、生产、生活场景、村寨生活体验等则不一定要求完全的原真性,对多数人来说这就是一个感受、体验、放松的过程和记忆。因此,我们认为不同的旅游者对民族旅游体验是有很大差异性的,用一个标准来衡量不仅不合符实际,而且也难以作量化地描述,不能实现或达到对民族旅游概念应有的清晰性的要求。反过来证明的是,以往的民族旅游概念集中指向民族文化本身,故对民族旅游原真性的体验要求就比较苛刻了。
第四,民族旅游的目的。民族旅游对不同的旅游者而言,其满意度是很难达到一致的,有的人是以体验、探究民族文化的异质性以获得疑问解密的过程,有的人是对某一民族文化进行感知、了解、学习、对比和传播的连续体验活动,有的则并非仅仅指向单一的文化体验活动,而是参与、融入某一民族经济、社会及生产、生活等相关场景或活动中,即与那些看似“非文化”的活动融合在一起的综合感知过程。总体而言,民族旅游目的就是感知、了解、学习、参与、放松、传播等一系列活动产生的客观效果或真实心理感受。由于参与者的文化背景不同,语言沟通障碍,参与程度的差异以及对某一民族文化的总体认知程度不同而导致旅游目的实现的效果差别,呈现出层次性、分散性、非完全性的特征。尤其需要提及的是,如果民族旅游概念不能较好地反映其应有的活动内容,以单一内容实现其单一目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无法实现的,因为民族文化既有可感知物的存在,也有不可感知的文化内核。
第五,民族旅游的组织管理。民族旅游的组织管理重点在于旅游目的地的管理,其核心是合理有序地开发利用民族旅游资源,高效地安排、组织旅游活动,提供高质量的旅游产品和服务,使旅游者能获得最大化的旅游效能。从我们对民族旅游所下的定义可知,民族旅游的组织管理包括民族文化资源的挖掘、开发、展现形式、展示内容、游客参与方式等的管理;包括本民族生产、生活场景的安排与管理;还包括对外宣传、民族旅游产品的生产销售、民族旅游的规划以及对旅游者的安全和服务的管理等等。应该认识到,民族旅游组织管理的能力与水平本身就是民族旅游可感知的内容,从长远看,它关系到民族旅游的可持续发展,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前面我们对民族旅游概念及内涵进行了界定和阐释,从现有的文献看,由于对民族旅游概念内涵的把握不同,致使其外延得不到准确的把握。外延是指一个概念所概括的思维对象的数量或范围,一个概念的内涵愈广,其外延愈狭,其内涵愈狭,则外延愈广。目前,国内学者往往把“民族地区旅游”和“民族旅游”理解为同一概念,经常混为一谈。但笔者认为,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它们应该是上位概念和下位概念的关系。民族地区旅游相比民族旅游而言外延要大得多。民族地区旅游泛指有民族居住、生活地区的一切旅游活动,它既可能是单一民族聚居地,也可能是多民族杂居地,而民族旅游则以单一民族聚居地为活动范围。因此,我们要区分这两个概念,避免混淆使用或等价使用所带来的概念上的困惑和混乱。
对于民族旅游的内涵和外延,我们要综合地去理解。它既是一个民族的概念,也是一个空间的概念,既是一个文化的概念,也是一个经济的概念。民族与空间指单一民族及其聚居地,文化与经济指该民族特有的生产、生活状况及附着其上的文化现象。其概念内涵的规定性决定了其外延边界(图1所示)。
图1 民族旅游外延示意图
对以上表述,作如下说明:
第一,民族旅游以单一民族及聚居地为研究和考察对象,那么,民族旅游特定的边界是此民族而非彼民族,如土家族旅游、侗族旅游、苗族旅游等。对散杂居地区的民族旅游而言必须加以区分,站在旅游者的角度,必须一个民族一个民族地去感知和体验,获得不同民族的感知映像和感知效用。
第二,民族旅游以文化为主体,包括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而那些生产、生活场景的还原与展示,既是物质文化的表征,也是非物质文化产生的本原,生产、生活场景及经济社会活动既是文化的源泉,同时也是文化的载体。
第三,民族旅游不包括单纯的自然风光旅游,而与自然相联系的一些生产、生活活动则属于民族旅游的范畴,如狩猎、捕鱼、劳动与收获、唱山歌等。因此想说明的一点是,有的学者在研究民族旅游资源开发的时候,大多把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包括在内,这样一来就扩大了民族旅游的外延,与民族地区旅游等同起来。这样,对民族旅游资源的开发利用就变得越来越模糊,给旅游者带来一种除自然景观外的“文化空洞”错觉,没有能达到发展民族旅游的目的。
第四,民族文化的传播除自身、旅游者的宣传外,富有民族文化内涵的旅游产品也是宣传的途径之一。因此,民族旅游的研究和发展,就决定了必须要把民族旅游产品的开发与营销作为一个重要的研究内容来对待,并发展成为整体性民族旅游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方面的研究是当前的一个薄弱点,今后力争要在民族旅游产品文化内涵的挖掘、产品设计、产品营销等方面有一个新的突破。
民族旅游学科体系建设起步较晚,尽管有的高校开办了民族旅游学专业,许多学者正在开展研究[36],但总体来讲尚未形成共识,学科体系建设仍处于初始阶段。正如有的学者所说,从民族旅游研究看,已经成为热点,但也是研究薄弱区域,多零散讨论,少系统总结,多单一角度分析,少学科建设尝试,多国外理论介绍,少本土化理论,多停留在大旅游学的层面,对基础性的研究缺乏系统性和深入性。[37]如此评价可谓一语中的。
我们知道,体系对于学科而言犹如大厦之骨架,没有骨架则大厦难立,没有体系则学科不存,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38]”因此,民族旅游学科体系建设不仅十分重要,而且任重道远。我们仔细分析不难发现,民族旅游学学科体系建设滞后的本质问题是其最基本的核心概念 (民族旅游)尚未讨论清楚,在学术界存在较大争议,还没有得到严格意义上的清晰界定,围绕核心概念展开的研究,如民族旅游的外延、民族旅游学的理论基础、民族旅游学的研究对象、民族旅游学的研究范式等还没有全面展开。如此,民族旅游学科建设步履迟缓,民族旅游学能不能成为一个学科尚存疑虑。因此,深入探讨民族旅游概念本身,精确把握其科学内涵使之成为学科建设的起点是当下学术界的重要任务,这一核心概念在学科建设中的地位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民族旅游概念是学科建设的元点。概念是反映对象本质属性的思维方式,概念是理论研究和学科建设的元点,是拓展学科概念群的基点,是研究学科基本命题和理论基础的必备要素。就民族旅游学而言,我们必须要澄清“民族旅游是什么”和“什么是民族旅游”这两个基本问题,而这两个问题的回答都必须是基于对民族旅游概念的科学界定。近年来,学界的着力点在对国外学说和理论的介绍、理解与诠释,对某些问题,尤其是核心概念的系统、科学研究不足,以至今日仍在争论民族旅游到底应该怎样下定义。正因为基础概念没有得到学界的认同,与此相关的学术命题、基本理论的研究和研究范式的确无从展开,已有的部分研究也不是在同一个层面上进行的,故学科建设少有进展。从这个意义上说,集中力量开展民族旅游概念的研究,尽快取得学界的共识是民族旅游学科建设当前的重中之重。
第二,民族旅游概念是学科建设的灵魂。任何一门学科都有自身的命题,特定的研究对象和特殊的概念系统,通过学术体制确立知识-理解模式。它强调在特殊的语境中讨论理论问题,而不是揣测地推定问题的答案,运用非语境化脱离实践的本质主义的思维方式。要确立特殊的语境和学术话语,首先要有自己特定的、区别于其他学科的概念 (概念群),并据此来探讨该学科的科学命题,探寻学科研究对象演进、发展的科学规律,进而指导实践,完成学科的整体建构,因此,离开了民族旅游概念本身是无法进行的,它始终贯穿于学科建设的全过程,是学科建设的灵魂。
第三,民族旅游概念是体现学科科学性的前提。一门学科的建设和发展,能否得到社会的承认,能否在学术界站稳脚跟,根本的一条在于该学科的科学性。笔者认为,一门学科,如果不能完成系统的理论架构,不能在宏观上把握现实世界,而在微观上又无所作为,那么,这门学科离消逝的时间也就不远了。[39]民族旅游学能否得以真正意义上的建立和健康发展,科学性是其必备的条件,而学科科学性的本源则在于其核心概念是否科学。从诸多学科的发展历史可以看到,对核心概念的界定经历了漫长的过程,是反复修正而臻于完善的,学科建设也因此而不断完善并得以蓬勃发展。故此我们可以得到如下结论:民族旅游概念的科学性是民族旅游学科科学性的前提,离开这一点,民族旅游学科将不复存在。
第四,民族旅游概念是确立学科分析范式的要件。研究范式是研究共同体进行科学研究时所遵循的模式与框架。研究方法是指研究者为获取研究对象的数据信息而采用的手段与途径,研究方法论是研究方法的组合运用逻辑。在科学研究的方法论方面,到底要采用什么样的研究方法,要针对具体学科、具体的研究对象和研究目的而定,没有孰优孰劣的区别。[40]具体到民族旅游学,在研究方法上,总体必须做到规范分析与实证分析相结合;在研究范式上争议相对较大,有的认为应以文化分析为主,有的认为应以主体行为分析为主,也有的认为应以产业发展分析为主等。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分歧,根源在于对核心概念的理解与界定。从上面的论述可以看到,对民族旅游概念的理解是观点杂陈,表述不一,界定各异,导致在学科建设层面上语境不一,没有建立统一的话语体系,没有形成一致的分析范式。因而,把握民族旅游核心概念,确立学科的分析范式具有重要意义。
国内民族旅游研究的时间不长,主要工作是在借鉴、消化基础上的本土化研究,但由于学者基于不同的视角、不同的学科背景、不同的研究方法,其研究结论差异较大,在许多方面还没有达成共识,尤其是对基本概念的理解与界定还处于百家争鸣的状态,这为民族旅游研究向纵深推进形成了一个难以克服的瓶颈。因而,我们必须要通过共同的努力,在争鸣、融合、深化、规范的基础上力争获得或达到学界对现有民族旅游概念的一个共识,这不仅关系到民族旅游学术研究的向前推进,也关系到民族旅游的现实发展,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基础工作。
为此,我以为还有几个方面的研究应引起学界的重视:
第一,在吸收、消化的同时,力争建立起真正本土化的民族旅游研究体系。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民族间的文化差异很大,换句话说,民族旅游资源的互补性很强,有发展民族旅游的先天条件。据此开展系统的研究,建立起真正意义上的中国民族旅游学科体系,不仅能对世界民族旅游研究做出应有的贡献,同时也能在国际上确立中国民族旅游研究的学术地位。
第二,民族旅游的研究要做到理论与实际相结合,把学术研究建立在坚实的现实基础上。现在的情况是,一方面学术研究与现实结合不够,学术突破难,现实指导性不强;另一方面,各地在发展民族旅游的过程中,由于缺乏理论指导,无序开发、破坏性开发、变异性开发屡见不鲜。因民族文化资源具有不可逆性,不科学的开发活动将使其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因此,我们的研究要面向实际,汲取研究养料,实现学术创新,同时针对实际给予科学的指导,实现理论研究与现实发展的良性互动。
第三,要重视个案研究,做到点面结合。从现有的民族旅游研究成果看,抽象性的、一般性的研究比较多,对单个民族的研究还很少。而我国有56个民族,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特质,差异化的研究显得尤为必要。从民族旅游营销的角度看,首先要有点的突破,然后才有面的发展。
第四,搭建学术平台,整合研究队伍,实现民族旅游研究新的跨越。现实的情况是,民族旅游研究方面的学者人数较少,且较为分散,各自缺少沟通的渠道,缺乏学术交流的平台,不能集中力量、集中方向开展攻关,导致学术研究分散,社会影响力不够,学术研究得不到应有的理解和支持。为此我们要搭建自己的学术研究平台,如定期学术会议、学术刊物、民族旅游研究网络平台等开展学术交流和指导,同时组织力量参与国家重大课题研究,产出标志性的成果,扩大社会影响,实现新的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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