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 菲
(安徽广播电视大学,安徽 合肥230061)
所谓文学中的女性意识,综合一下前人观点,当指女作家的性别意识,是其在自我意识基础上,对作为女性的价值认知和觉悟,同时又表现为关注女性的生存状况,重视女性心理情感和表达女性生命体验;对于男权社会,其表现为对男性权力的质疑,拒绝接受男性社会对女性的传统定义,以及高度重视女性人的尊严,以女性自我人格的建立和个性自由为最高价值。在现当代文坛,随着女权主义和女性主义文学的发展。女性意识层出不鲜。但若把研究的时空置于数百年前清代的徽州,观察视角聚焦到在礼教重重压制下生存的那些女性,来研究她们文学作品中难得的女性意识,就显得很有意义。
徽州理学昌炽,向有东南邹鲁之称。至明清,礼教更盛,大批的节烈妇女也随之涌现。明末清初徽州学者赵吉士就言:新安节烈最多,一邑当他省之半。[1]民国歙县志中《人物志》9卷,烈女就有4卷。徽州闻名于世的牌坊群更是实证。广大徽州女性在男权中心文化的禁锢下,完全是从属与依附的地位,甚至是被摧残的对象。但与此同时,在古徽州的一府六县(歙县、黟县、绩溪、婺源、祁门、休宁)仍有一些才媛通过文学创作抒写心声,其中所体现出的女性意识,既有角色认知、生命体验,更有情感襟怀,甚至还迸发出男女平等的思想火花。
傅瑛教授主编的 《明清安徽妇女文学著述辑考》对徽州的女作者及其作品搜集较全,也收录了一些祖籍徽州甚至丈夫祖籍徽州的女性作品,例如陈佩,仪征(今扬州)人,其夫江昱,祖籍歙县。陆韵梅,江苏吴县人,为潘世恩子妻,潘世恩,歙县人,寄籍吴县。再如汪亮,祖父汪文柏是休宁人,居浙江桐乡。还有像著名女词人吴藻,虽祖籍黟县,但从父辈起就居于仁和(今杭州),词集刊印时署名也作仁和或钱塘人(其夫籍钱塘)。若从徽州的视角来研究她们的作品就比较牵强。所以,在此《辑考》的基础上,以诸才媛生活地域及其对徽州的心理归属为标尺进行重新梳理,并结合光铁夫 《安徽名媛诗词征略》、施淑仪《清代闺阁诗人征略》及沈善宝《名媛诗话》等文献进行删减补漏,得徽州女性作者161人(含外籍嫁入),文学作品近千首(篇),绝大多数为诗歌,其中所体现出的女性意识可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明清时期,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更多的女性可以借助笔墨遣兴抒怀。她们中的一些精英开始通过文学创作体现自我意识和个体价值,同时也对自己的性别权力和角色功能展开思考和质疑。首先就是对“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习文则淫”[2]58这些传统观点进行抗辩;为女性的读书写作进行维权,用行动证实男女在文学活动中的平等性。这种时代的共鸣同样发生在相对闭塞的徽州。例如:歙县汪嫈诗云“嫏嬛二字形从女,闺阁如何不读书?”[3]488休宁丁白 (原籍西安)《征名媛诗启》:“若云无才即德,我窃以为不然。则有巾帼丈夫、香闺学士。”[3]429歙县方静云:“闲吟风雅绣余时,谁道诗非女子宜。”[3]435歙县吴修月:“古来女子工吟咏,也冠周南第一篇。”[3]485清末绩溪的邵振华更是作通俗小说《侠义佳人》40回,写女子进入学堂读书以及对于社会压迫的种种抗争。
徽州才媛们在文学活动中试与男性比肩的思想表现在诗歌创作上一个显著特点就是作品题材内容的丰富和拓宽。她们开始从闺阁走向公共领域,涉及一些原属男性的题材。如歙县黄媛宜、汪梦燕的数首《咏史》诗,休宁戴玺的《读隋史》、《冬日避兵》。其中“满目干戈时未息,谁人能写太平书”[3]511之句道出忧世的情怀。歙县何佩芬的《八阵图》、《汴梁咏古》、《潼关》诸诗,歙县汪景山游览京口时作《京江》诗,其中“山色阅残三国事,江声流尽六朝人”[3]467一时为人传诵。再如休宁黄嫆的《渔者》不仅写渔家生活,更有“圣朝况是宽渔税,尽许偷闲狎鹭鸥”[3]521之句。还有像歙县黄克巽的《弃儿行》写荒年幼儿被母亲忍痛丢弃:“昨夜良人死空屋,阿翁今日填深谷。”“弃儿与君君勿辞,但得儿生死亦足。毒哉遭此凶年苦,皇天杀人不用斧。”[3]448时人杨以牧评曰“格高而隽……一洗脂粉之陋。”[3]448
这些咏史、纪行和时事类作品的出现反映出这些徽女精英在取材上对传统框架的突破,闺阁女子完全可以有男性的学识、关注与襟怀。而且此类诗歌的风格也让人耳目一新,典型的像歙县毕著的《纪事》写自己为父报仇,与清军激战:“父仇不能报,有愧秦女休。乘贼不及防,夜进千貔貅。杀贼血漉漉,手握仇人头。”[3]414全诗慷慨激昂,毫无女性柔弱之态。再如歙县吴绣砚的《古砚歌》,通篇更是引经据典,气势恢宏。
与此同时,她们还有与男性相仿的结社交游等文学活动。像歙县汪梦燕有 《和方素馨同社梅花诗》、《寄怀方素馨同社》,歙县洪南秀有《西湖雨霁和谢芷仙韵》,休宁黄浣月有《与诸邻女游春分韵得东字》。歙县汪嫈和江月娥一起学诗于张净因女史。歙县温如玉与浙江沈善宝、歙县江秀琼和江苏王碧云常相唱和,友情深厚。歙县鲍文芸曾为江苏才女恽珠的《闺秀正始集》题词:“闻将选《闺秀正始集》征诗到徽,谨赋二章以志欣幸。”“吾乡多少吟椒女,幸得题名入选楼。”[3]409从中既可看出徽州才媛和外省才女的交往及对跨省征诗活动的参与,又可看出她们也希望以文传名,重视自己的生命价值,并且此类文学交游还涉及了多位异性。这在徽州理教盛行之下就非常难得。像休宁范满珠有《和靳茶坡先生原韵》,歙县鲍印有《题赵瓯北诗集》,黟县方可有《题文待诏手书诗册》,歙县方婉仪与画家杭世骏结为诗画之友。杭有《题白莲女史诗》对其赞叹不已。休宁程琼与丈夫吴震生共建弧社,同众文人题诗唱和。歙县张庆云仰慕著名学者俞樾,曾登门求教,更有诗曰:“何日西湖同泛棹,担簦负笈侍俞楼。”[3]497这些知识女性用实际行动颠覆了 “外言不入于阃,内言不出于阃”(《礼记·曲礼》)的传统观念,也否定了诸如章学诚者提出的“闺阁不当有门外唱酬”[4]这样的时论。
女性写作本身就是展现自我的有效途径。其中借花喻人是其创作中的常用手法,此也为清代徽州才媛所青睐。她们将自我意识与情感投射于花,花即自我形象写照和自我人格的象征。花即女人,对花的赞美、咏叹就是女诗人对自己的肯定、欣赏和怜惜。休宁程琼就言:“人尤花也,才情即香也。”[3]421歙县李淑仪曾作《疏影楼名花百咏》以花之香艳比女性之才美。还有如歙县方婉仪的《生日偶吟》:“清清不染淤泥水,我与荷花同日生。”[3]433歙县吴淑仪《白荷花》:“怕随凡卉矜颜色,风露娟娟月满堂。”[3]481歙县吴正素的《灯下看白菊和外韵》:“傲乃成贞骨,香能惬素心。”[3]487歙县肖氏的《落花》:“自怜花瘦人还瘦,人瘦争教花惜来。”[3]489歙县程云的《咏梅》“冷淡空香雪里真,峭寒偏助玉精神”。[3]426休宁黄淑媛的《咏兰》:“朱门休误入,幽谷足全生。”[3]521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她们借花木来写自身,“在花意象上找到了一种与人同质同构的载体”[5]157徽媛笔下的花,最常见的是莲与梅,她们正是借助这些植物的品性来寄托对女性人格美、人性美的追求,体现出自尊自爱的女性意识。
此外,对同性的评议也时现于一些徽媛的笔下。其中较常见的是才女间的赞美与相惜。例如歙县鲍文芸题恽珠《红香馆诗集》:“才华谁第一,香奉太夫人。蜀国黄崇嘏,唐宫宋若莘。”[3]409休宁黄德容赞美姐姐黄浣月的 《题喷香阁稿》:“蔷薇浣罢焚香诵,不愧闺中女谪仙。”[3]519还有像歙县易慕昭《挽陈佩》:“自是琼花绝世姿,春风何事损方枝……手订遗编方女史,心通大体胜男儿。”[3]494歙县名媛汪嫈去世后,同邑鲍蕊珠和江月娥都泣作挽诗,称颂其才德。歙县黄俪祥(婺源人)有《哭藕香女史并题〈绣馀吟稿〉》,这是正室为丈夫侧室题写的挽诗,两位文学知己间已不见嫡庶的嫌隙与妒忌。
再有就是对古今女性的关注与评议。如歙县方婉仪有《题马守贞双钩兰花卷》,赞美秦淮才女马湘兰。她的《题明妃图》一诗评昭君出塞:“画师若把黄金嘱,老守长门到白头。”[3]433再如休宁范满珠的《宫词》:“纵使今朝君念妾,红颜不似入宫时。”[3]515还有像歙县殷德徽的《马嵬》、《孙夫人》和《梁夫人》,分别写杨玉环、孙尚香和梁红玉。休宁程氏还有首《挽绿衣女子》,诗前小序道:“罗贼扰徽,女子被掳,不屈,死之,时年十五。”诗中更言:“于今庙祀追前烈,多少须眉尽赧然。”[3]509
女性关注女性,是一种性别共鸣与性别自觉。西方女性主义学者曾提出一种女性阅读(feminist reading),强调女性读者阅读选择和阅读中的女性经验和性别意识,[6]女性作者的创作选择同样如此,她们会带着自己的经验和意识去关注同性,叙写同性。这种性别倾向性也带有对男权统治下共同处境的认知与同理心,为同处于从属地位群体立言及宣扬,以展现女性的力量。她们对同性的赞美和肯定就是对自我性别存在的肯定。
按常理推断,清代徽州女性的心理和行为深受压抑,封建正统思想的束缚应该使她们不敢展示自己的情感追求和青春激情,但却仍有不少才女大胆地抒发情感,张写爱情。例如歙县汪玉英的《寄外》:“最怜断肠思君处,不解君情意若何……谁知此后相思苦,尽日羞容整绿鬟。”[3]475婺源孔静亭《寄外》更是大胆地对丈夫言道:“劝君莫失芙蓉约,辜负香衾独自眠。”[3]526再如歙县程云《池上赏荷次外韵》:“寄语打鸭儿,莫打鸳鸯散。”[3]428
在这些爱情诗句中,女性不再作为男子爱恋的被动对象或附属物出现,而是独立自主于自己的情感世界中。她们倾诉心中的情感与渴望,同时又主动追求爱与被爱。才媛们通过诗词来展现最真实的自我情感与内心世界,而且能深刻细腻地表达出女性对爱情的体悟。休宁程凤娥有首脍炙人口的《鹧鸪天·有怀》:“一点愁心指上弹,梅花羞带病中看,相怜早被湖山隔,空对孤灯带影残。情没绪,思无端,更深犹自倚朱栏,长空独有天边雁,为我勾留伴晓寒。 ”[3]509
值得一提的是歙县张玉仪曾在一首寄外诗中对喜欢狎妓的丈夫言道:“可曾记得痴性情,郎不归来妾不眠。”[3]501将女性柔情融于规劝之中。在此她没有对丈夫的迎合与屈服,而是以一种女性立场显示出自我的尊严与独立的人格。
女性意识在文学作品中还常表现为女性作者从自己性别的视角出发去审视自然与感受社会人生,徽州才女笔下的此类作品较多。例如:歙县胡佩兰的《夏日》:“绿窗午倦抛针线,闲倚熏笼赋小诗”,[3]446写自己的闺中生活。歙县程瑜秀的《桃花雪》:“嫣然醉笑太真妃,妒惹寒花六出飞”,[3]425完全以女性的眼光来看雪。还有像歙县邱卷珠《拾花瓣砌情字忽被东风吹去》、休宁江淑兰《醉公子·玫瑰》、太平崔巧云的《夏夜》等都具有十足的女性意味。虽然有的评家认为这些诗歌闺阁脂粉气较浓,价值不高,但其中的女性叙写及生活气息却不容忽视,尤其是有些还具有女性独特的生命体验。例如:歙县方婉仪的《记得》诗回忆自己的拢髻之时,一句“春宵坐月百花前”,[3]433极尽少女的风姿与情怀。再如歙县何佩珠《得长女字之慧修》,以诗咏女儿出生:“夙慧料儿修得到,梅花香里降生来。”[7]休宁金宣哲的《咏孩子》:“缚犬求长线,寻猫坏短篱。客来时占座,筵上每翻匙。”[3]525诗中全是母爱,其意趣也是男性难及。还有像休宁汪佛珍的《乌生八九子》,写乌鹊对幼子的哺育,歙县吴淑仪《秋夜》写为儿女缝制寒衣,均体现了女性作为母亲这一特定社会角色的生活感悟。
这些徽州才媛抒发女性情感与生命体验的诗句完全是以自我及自我世界为主体,反映出女性心理和生活意趣,也丰富了清代女性文学中的自我表现。
感慨女性在男尊女卑社会中的艰辛,对男女不平等的审视,构成徽媛女性意识的又一维度。而这一维度的认识对于封建时代女性性别意识更具有提升性意义。正是性别自觉和自我性别审视使得徽州一些自负才情的知识女性时常感受到女性身份带来的局限,从而对女性的生存困境喟叹与反思。
首先便是写作的阻力。歙县汪嫈的弟媳程氏有首《寄怀诗》:“稿羡君成卷轶,米盐爰我误光阴。”[3]424黟县朱秀荣在《题兄诗集》中言道:“度得金针成底事,空将刀尺负年华”,[3]526充分体现了作者因为妇职家务而不能写作、不能施展才学之憾。清代著名才女歙县的何佩珠也有“饯春偶咏蔷薇句,又被人嗤是女郎”[7]的感叹。她在其杂剧《梨花梦》中更是借女主人公杜兰仙之口一吐胸中身为女性的不平与愤闷:“想我杜兰仙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哪有吐气扬眉之日?”“厌为红粉,特换乌巾,敢夸名士风流,聊洗美人习气。 ”[7]卷一
其次是婚姻家庭等方面的不平与无奈。歙县蒋锦楼在《故衣诗》中借故衣寓旧人,新衣寓新妇:“一朝获新服,制度全匹帛。回首旧罗衣,捐弃亦不惜。”[3]455道出对一夫多妻制度下女性命运的悲悯。歙县程璋有首柳叶诗异曲同工:“柳叶青复黄,君子重颜色。一朝风露寒,弃捐安可测。”[3]428再看休宁金宣哲的这首《思亲》:“生身为女子,骨肉何能完。非无孝养礼,难作家庭看”,[3]524可见女性结婚离家无法侍奉父母的遗憾。还有如歙县许氏 《示儿》:“自我归于十七年,辛苦妇职有谁怜。”[3]494休宁金树彩《读木兰词》:“对镜自怜云鬓短,征冠难罩到蛾眉。”[3]524这些均能看出女性对性别和角色功能的不平和喟叹。
这些感叹性别的诗句虽然没有指出女性被压迫的实质也不具备任何反抗思想,但却能看出这些知识女性开始对自己价值与尊严进行积极的思考,对女性的生存本相进行审视,可以视作女性觉悟的前奏。
前文已提及,这些徽媛文学作品中体现出的女性意识不是个别和孤立的,而是具有时代性的特征。由于经济发展,王学左派思想及资本主义萌芽与民主启蒙的影响,明代以降,女性文学创作日渐繁荣,及至清代,能够为文的女子在人数上就已“超轶前代,数逾三千。”[8]5诚如有的学者所言:女性一旦掌握了文化,并且有了创造的能力,她们就会产生进一步挣脱锁链的愿望和行动,女性意识开始觉醒起来。[9]56她们在作品中体现女性意识也是一种时代奏响的旋律。徽州女性的创作就是其中的一个和音,或是共振。像女作家与男性文人的唱和交流、对性别的喟叹等在沈善宝的《名媛诗话》所记录的江浙才女身上同样存在,写作的阻力,社会的不公也是当时知识女性所要共同面对的处境。这就体现出文学的时代性。徽州虽然地处相对封闭,但文化上并不隔绝,与毗邻省份不乏交流,尤其是江浙才女的嫁入,为徽州的女性文化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而且这些女性在思想上更为活跃。与她们相比,徽州本土的女子在表现女性意识上要保守一些,不如江浙女子来得畅快。像江苏徐德音曾有诗道:“六奇枉说汉谋臣,后此和戎是妇人。能使边庭无牧马,蛾眉也合画麒麟”,[3]490直接提出男女在政治上也应平权,这样的作品在徽州恐难见到。而且徽媛的女性意识中对道德更为注重,像她们多以梅、莲甚至松柏自喻,这也反映出徽州的整体崇德之风。
纵观中国历史,在男权主导的封建社会中,女性意识的发展举步维艰。直到明清时期,随着女性文学的繁荣,女作家们逐渐打破男性文学话语的垄断。其中一些更具慧识的女性,已不甘于“才女”的身分或“闺阁”的束缚而向男性领域迈进,用行为对男权传统进行反抗甚至颠覆,女性意识在她们的作品中彰显,这是时代造就的女性意识的春天。春风自然也会吹拂到古老的徽州。在徽媛的文学作品中,完全可以看到她们自我意识和性别意识的觉醒。当然,此时徽州的重理、节烈之风也不容忽视,才女们的思想还是会受到影响。遵从传统妇德女教的不在少数,像休宁黄卷《训婢》就认为“闲吟事岂是女儿家?”“闺阁之语,讵可外传?”[3]520歙县吴畴五尝谓“妇人四德,文章不与”。[3]476歙县徐七宝自毁诗稿。黟县叶氏在殉夫前的《谢母诗》中言:“女身虽甚柔,秉性刚似铁……从夫赴黄泉,纲维庶不裂。”[3]557歙县汪桂芳在未婚夫死后即绝食自杀,并作《绝命词》以明心志。一些积极倡导女性文学的徽媛对贞烈女德也同样肯定,例如歙县汪嫈就作《闺训篇》,中云:“男忠偕女节,要各用其极。”[3]471这些同样也
诚然,徽州女性文学中的女性意识囿于时代、阶级的局限,没有上升到争取经济独立、政治平等的层面,也不具备社会各阶层的普遍性意义,但其中对女性生存现状的关注、性别地位的审视,以及自我价值的肯定与追求,甚至是文学活动的本身就是与儒家女训所规定的无名、无声和家内的生活相左,是对男权社会的反抗。虽然清代徽州的女性意识状如星火,但却像早春园中的一缕阳光,尽管四周仍是寒意料峭,但已经预示着中国妇女解放的灿烂春天。而且从文学史看,明清的女作家们开始逐步树立女性文学的坐标,无疑为五四乃至新时期女性主义文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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