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颖,徐 勇
(1.广州市社会主义学院,广东广州 510230;2.广州市道路扩建工程办公室,广东广州 510030)
唐诗中的商贾形象研究
张 颖1,徐 勇2
(1.广州市社会主义学院,广东广州 510230;2.广州市道路扩建工程办公室,广东广州 510030)
该文从唐代商业题材诗歌入手,分别从商贾之乐、商贾之苦、商贾之爱三个方面论述了唐诗中受批判的商贾形象、受同情的商贾形象以及重利轻离的商人形象。
唐诗;商贾;形象
唐代是我国封建社会商品经济高度发展的一个时期,交通便利,内外贸易日益繁荣,商人地位日渐提高。在这种环境下使得商人群体逐渐壮大,势力不断增强,地位逐渐上升,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也日益凸显。这一现象反映在唐诗中便是商业题材开始进入诗歌创作的领域。由此,唐代诗歌中出现了众多的商人形象。
在社会各阶层中,商人是颇受非难的。虽然他们处于“士农工商”之末,政治地位不高,但通过经商,他们往往能够挣到比一般人更多的钱,过上更好的生活。一般来讲,通过自己的劳动挣到更多的钱和过上更好的生活本身是无可非议的,但因为其他阶层往往也很辛苦,却并不能过上商人那样的生活,比如“农”、“工”,以及那些经过几十载寒窗苦读却一直沉沦下僚的文人。比较之下,商人阶层就显得比较特殊了。同时,在其他阶层看来,商人挣钱的手段也常常显得有点可疑,这也加剧了人们对商人的非难意识。文人阶层往往具有一种民众代言人身份的自觉,这种对商人的非难意识一旦通过文人之笔表现出来,就使得诗歌对商人的表现往往带着批判的基调。
根据对唐代商业题材诗歌的考察,笔者发现受批判的商人形象是唐诗中商人形象的主流。唐诗中受批判的商贾形象经常通过“农商对比”的形式表现出来。“农商对比”可以说是唐诗中批判商贾最重要、最常用的写作思路。这种写作思路在唐以前的诗歌中已肇其端,南朝诗人鲍照就写过一首《观圃人艺植》:“善贾笑蚕渔,巧宦贱农牧。远养遍关市,深利穷海陆。乘轺实金羁,当垆信珠服。居无逸身伎,安得坐粱肉?……抱锸垄上餐,结茅野中宿。空识己尚淳,宁知俗翻覆。”①参见逯钦立:《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诗·卷九》中华书局1983年版;另该文所选唐诗参见彭定求:《全唐诗》,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对商人“远养遍关市,深利穷海陆”的经商情况、“乘轺实金羁,当垆信珠服”的奢华生活进行了描述,并发出了“居无逸身伎,安得坐粱肉”的反问,而作为商人对立面的正是“抱锸垄上餐,结茅野中宿”的农民。通过最末一句“空识己尚淳,宁知俗翻覆”,鲍照对这种翻覆颠倒的社会现象进行了否定,在农商对比中表达了对商人的非难和对农耕生活的认同。
如果说在唐代以前这种写法还是特例的话,那么到了唐代,特别是中唐以后,这种写作思路就成为了一种比较普遍的现象,很多诗人都关注农商苦乐不均的社会现实,并在创作时运用“农商对比”的形式表达批判商贾的主题。如:
贾客无定游,所游惟利并。眩俗杂良苦,乘时知重轻。心计析秋毫,摇钩侔悬衡。锥刀既无弃,转化日已盈。邀福祷波神,施财游化城。妻约雕金钏,女垂贯珠缨。高赀比封君,奇货通幸卿。趋时鸷鸟思,藏镪盘龙形。大艑浮通川,高楼次旗亭。行止皆有乐,关梁似无征。农夫何为者,辛苦事寒耕。
刘禹锡《贾客词》
金陵向西贾客多,船中生长乐风波。欲发移船近江口,船头祭神各浇酒。停杯共说远行期,入蜀经蛮远别离。金多众中为上客,夜夜算缗眠独迟。秋江初月猩猩语,孤帆夜发满湘渚。水工持楫防暗滩,直过山边及前侣。年年逐利西复东,姓名不在县籍中。农夫税多长辛苦,弃业长为贩卖翁。
张籍《贾客乐》
老农家贫在山住,耕种山田三四亩。苗疏税多不得食,输入官仓化为土。岁暮锄犁傍空室,呼儿登山收橡实。西江贾客珠百斛,船中养犬长食肉。
张籍《野老歌》
客行野田间,比屋皆闭户。借问屋中人,尽去作商贾。官家不税商,税农服作苦。居人尽东西,道路侵垄亩。采玉上山颠,探珠入水府。边兵索衣食,此物同泥土。古来一人耕,三人食犹饥。如今千万家,无一把锄犁。我仓常空虚,我田生蒺藜。上天不雨粟,何由活蒸黎。
姚合《庄居野行》
刘禹锡在《贾客词》的小引中说:“五方之贾,以财相雄,而盐贾尤炽。或曰:‘贾雄则农伤。’予感之,作是词。”正是有感于“贾雄则农伤”的社会现实,注意到农家之苦与贾客之乐的巨大反差,刘禹锡、张籍等人不约而同地采用了“农商对比”的艺术化手法。[1]《贾客词》和《贾客乐》是一种类型,诗的主体都是在铺排“贾雄”:他们惟利是趋,精打细算,锱铢必较;他们交通权贵,关梁无征;他们拥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家人过着奢华富贵的生活。然后冷不丁地用“辛苦事寒耕”或“税多常辛苦”的农夫的辛苦生活作结,在鲜明的比照之中凸显作者对商贾的批判和对农夫的同情。与这两首诗相反,张籍的《野老歌》前六句却是围绕“老农家贫”展开笔墨,由一、二两句点明人事,接着四句承接叙述遭际,疏疏几笔,概括了老农一年的生活,浓缩了老农悲惨的人生。最后两句从题外着笔,写“西江贾客珠百斛,船中养犬长食肉”,如奇峰突起,一面是“苗疏税多不得食”,一面是“船中养犬长食肉”,在比照之中现显出作者的针砭之意。
与刘禹锡《贾客词》和张籍《贾客乐》、《野老歌》“卒章显志”的写法不同,姚合的《庄居野行》通过对晚唐“借问屋中人,尽去作商贾”现象的描写,通过“官家不税商,税农服作苦”以及“古来一人耕,三人食犹饥”,揭示了大量“弃农经商”社会现象产生的深层社会原因。
“农商对比”的写作思路之所以会在中唐大量出现,跟中唐兴起的“新乐府运动”主张关心民生疾苦有一定的关系。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很多诗人关心农民并注意到了农商苦乐不均的现象,进而以诗歌对此作出评论。因而,在这类诗歌中充满了对商人的批判和对农民的同情。
除了在“农商对比”模式中通过“商贾之乐”与“农夫之苦”的比照表达批判商贾的主题外,唐代还有一些诗歌是在对商人经商手段、生活、交游等的客观描述中寓以褒贬之意的,如元稹的《估客乐》:
估客无住著,有利身则行。出门求火伴,入户辞父兄。父兄相教示,求利莫求名。求名有所避,求利无不营。……一身偃市利,突若截海鲸。钩距不敢下,下则牙齿横。生为估客乐,判尔乐一生。尔又生两子,钱刀何岁平。
在这首描写商人的长诗中,诗人的笔几乎触及到了商人生活的各个方面,对商人的“罪恶”生活做了全面的责难。诗人写到了商人趋利而行、居无定所的生活,惟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信条以及这种经商信条对淳朴人际关系的侵蚀,卖假卖赝、哄人骗人的行径,资本日积、财大气粗的变化,经营利润的增加、经营范围的扩大,人们见钱眼开、巴结奉承的势利,贿赂权贵、交结官吏的手段,子承父业、经商求利的传统等等,详细地描写了商人从开始经商到富捋王侯的全过程,就像一部商人的发迹史。这里虽然没有农夫与商人的对比,但诗人笔触所及,全都是对商人的不满与非难。
逐利是商人的本性。至于商人怎样经商牟利,诗人们也有真实的反映。从元稹《估客乐》看来,“估客无住著,有利身则行”,只要能获得厚利,他们就舟不停橹,日夜奔忙。上三巴、下扬州,北至塞北,南到交、广,“不计远近程”、“经营天下遍”。其中,货真价实、童叟无欺,靠自己的辛劳,逐什一之利的商人固然不少,弄虚作假,靠坑害消费者而牟取暴利的不义商人也不在少数。[2]很多商人采取不正当的手段欺骗顾客,通过卖假卖赝来牟取暴利,这种行为在深受重义轻利、讲究诚信等伦理规范影响的社会中,必定会受到严重的责难和批判。唐诗中就出现了很多谴责奸商、不法商人的诗句,除了如元稹的诗中那些以假货欺人的商人外,还有些商人买进卖出时玩弄的把戏是“买人推向前,卖人推向后。不顾他心怨,唯言我好手”(拾得《诗·二十六》),这些奸商骗人之后还沾沾自喜,自许手法高明;酒肆中也有“主人无餍且专利,百斛须臾一壶费。初醲后薄为大偷,饮者知名不知味”(韦应物《酒肆行》)的欺骗行为。对于黑心商人这套生意经,诗人们进行了多方面的揭露和强烈的抨击。
商人的生活也并非只有欢乐,经商获利的背后也有经商过程的苦辛。除了少数巨商大贾可以不劳而获以外,大部分商人都必须辛勤劳动。他们要吃尽各种苦头,经历种种危险,要遭受官府的欺压,还要承担失败的风险。明代思想家李贽曾在《又与焦弱侯》中为商贾翻案道:“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资,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垢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3]虽然这种打破传统偏见的宣言直到李贽才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但由于李贽所描述的确确实实是商人生活的实际情况,自古皆然,不是到明代才出现的,因此,只要是关注这一群体生活状况的人都可以发现,问题只在于人们愿不愿意去关注、愿不愿意加以表现而已。
在唐以前,反映商人之苦的诗歌极少。最早对商人寄予同情的是民间创作的乐府诗——《孤儿行》。这首诗用第一人称的手法写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受到兄嫂的虐待,被迫外出经商。《孤儿行》中的小商人是个孤苦无助、受尽欺凌的弱者形象,作者对他寄予了深切的同情。虽然汉乐府中较早地写到了经商的辛苦,但商贾辛苦求利的形象直到唐代才真正进入文人的诗歌创作。商人,尤其是行商,必须跋涉江湖,四海为家,而江湖又常常隐伏着险恶,既有自然环境的险恶,又有社会人心的险恶。商人又总是富于钱财或货物,自然容易成为恶人觊觎的目标。虽然唐代诗歌主要是以批判的眼光去塑造商人形象,但还是有很多诗人能够突破传统的偏见,在对商人经商过程中的艰辛和危险的描述中表达对这一群体的同情。唐代表现这一类主题的诗歌是从李白开始的。李白写过一首《估客乐》,诗曰:“海客乘天风,将船远行役。譬如云中鸟,一去无踪迹。”在这首诗中,李白以乐府古题《估客乐》为题,以简洁的笔墨,写到了从事海外贸易的危险,流露出对从事海外贸易的商人的同情。与李白不动声色的表达相比,杜甫在《滟滪》中所表达的同情之心就要浓烈得多:“滟滪既没孤根深,西来水多愁太阴。江天漠漠鸟双去,风雨时时龙一吟。舟人渔子歌回首,估客胡商泪满襟。寄语舟航恶少年,休翻盐井横黄金。”面对着沉船万千的滟滪堆,杜甫看到了商人获利背后的危险,产生了深切的同情。正是基于这种同情,他在诗的最后才会发出“寄语舟航恶少年,休翻盐井横黄金”的劝诫。曾经写过《盐商妇》谴责商人薄幸的白居易也对商人之艰辛表示了同情:“莫作商人去,恓惶君未谙。雪霜行塞北,风水宿江南。藏镪百千万,沉舟十二三。不如来饮酒,仰面醉酣酣”(白居易《劝酒十四首·不如来饮酒七首》其三)。
中唐诗人们对商贾的同情主要还是集中在自然环境对商人的影响上面。如:
山水路悠悠,逢滩即殢留。西江风未便,何日到荆州。
杨凌《贾客愁》
秋江欲起白头波,贾客瞻风无渡河。
刘言史《夜泊润州江口》
险恶莫测的自然条件给贩运货物、周游四方的商人带来很大影响,轻则迁延时日,重则搭上性命。可是对于商人来说,在辛苦与危险的路途上追求金钱的获得是他们的生存方式。厚利在前,商人们总是无法拒绝诱惑,即使这过程中有艰险、有无奈、有悲愁。杨凌和刘言史的诗都是写江风对商人行程的阻滞,写出了商人在风不借其便,不能按时到达目的地的担忧和无奈。
晚唐诗人对商人的同情就更为直白,更为深入了。如:
大舟有深利,沧海无浅波。利深波也深,君意竟如何。鲸鲵齿上路,何如少经过。
黄滔《贾客》
长帆挂短舟,所愿疾如箭。得丧一惊飘,生死无良贱。不谓天不祐,自是人苟患。尝言海利深,利深不如浅。
苏拯《贾客》
在唐代,对商人的同情表现得最为深入最为明确的诗人是刘驾。由于同情商人经商不易,他特地把传统的《贾客乐》改为《反贾客乐》,并在题注中明确说出“乐府有《贾客乐》,今反之”的写作意图,以经商的艰险作为主题,为商贾翻案:
无言贾客乐,贾客多无墓。行舟触风
浪,尽入鱼腹去。农夫更苦辛,所以羡尔身。
诗人实事求是地指出,农夫之所以羡慕商人,只是因为他们更辛苦罢了。在诗人看来,商人和农夫的生活只有辛苦程度的不同,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这种态度和历来强调农商对立的态度是相当不同的。商人经商的危险不仅来自于自然的风涛,而且也来自于人间的歹徒。刘驾另有一首《贾客词》写到这种危险:
贾客灯下起,犹言发已迟。高山有疾路,暗行终不疑。寇盗伏其路,猛兽来相追。金玉四散去,空囊委路岐。扬州有大宅,白骨无地归。少妇当此日,对镜弄花枝。
这里的商人也是为了逐利而无视风险,结果因寇盗或猛兽而遭遇不测。由于和少妇的浑不知情作了对比,因而他们的命运就显得更为悲惨。这种写法和陈陶的《陇西行》中“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相同,只是主人公有兵士和商人之别。
从上面所谈到的诗歌看来,唐代诗人同情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商人漂泊的生活、险恶的条件和盗贼的抢掠上。基于对商人漂泊四海、辛苦求利的认识,有一部分漂泊江湖的不得志文人还发出了“士人类商贾”,甚至是“士不如商”的感叹,在漂泊江湖这方面与商人产生了一种认同感。如:“仕宦类商贾,终日常东西。”(孙郃《句》)“士人甚商贾,终日常东西。”(姚合《送张宗原》)
对于不得志的诗人来讲,为了生计,东奔西走,漂泊于江湖之中,无论是家的归属感,还是功成名遂的成就感都是渴望得到却遥不可及的,面对现实生活,诗人发出了深沉的感叹。“月照高唐峡,人随贾客船”(戴叔伦《南宾送蔡侍御游蜀》),漂泊江湖的诗人常常与贾客结伴而行,在近距离的接触中耳闻目睹了商人的漂泊生活,情感上产生了共鸣。是故,不管是“类商贾”还是“甚商贾”,诗人在感叹自身遭际的同时,也寄寓着对商人的同情。
男女之爱是人类一种最基本的爱。商贾之爱本来与一般人的爱在本质上并无不同。但是,由于商人阶层的职业属性,以及由其职业属性所引致的行为特征,使得商人之爱在形式上表现出与其他阶层不同的特点。一方面,由于商人生活的流动性,他们长期离家在外,留下了孤孤单单的妻子在家独守空闺;另一方面,商人大抵具有较强的经济实力,在长期不能过正常的夫妻家庭生活的情况下,更容易留连于娼楼妓馆。这样,独守空闺的商人妇既要饱受相思之苦,又要担心远行在外的丈夫留连烟花之地。于是,就出现了很多商妇怨之类的诗歌,这些诗歌对商妇这种强烈的思念和患得患失的心理进行传神写照。
唐代闺怨诗中抒写商妇之怨是一项重要的内容。前面我们已经谈到过商人“百尺竿头五两斜,此生何处不为家”(吴融《商人》),常年在外,四海为家,当然免不了要去寻欢作乐,“大艑高帆一百尺,新声促柱十三弦。扬州市里商人女,来占江西明月天”(刘禹锡《夜闻商人船中筝》),甚至有人掉进温柔乡里,乐不思蜀。而那些商人妇就只能独守空闺、望穿秋水,忍受寂寞相思之苦。
商人逐利东西,萍踪不定,音书难寄,见面无期,“譬如云中鸟,一去无消息”(李白《估客行》)。郎行在外,留给闺中人的只有无尽的思念和担心;她们凭栏凝望,计算行程:“嫁与长干人,沙头候风色。五月南风兴,思君下巴陵。八月西风起,想君发扬子。去来悲如何,见少离别多”;她们忧风愁雨,担心丈夫的安全:“那作商人妇,愁水复愁风”(李益《长干行》);她们心里忐忑,害怕丈夫变心:“商贾归欲尽,君今尚巴东。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常恐游此山,果然不知还”(张潮《江风行》);郎行归来,她们欢喜无限,发出“但令在舍相对贫,不向天涯金绕身”(王建《远将归》)的祈盼;郎行不归,她们翘首期盼,心上暗悔:“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李益《江南词》),而回答她们心中呼唤的只有江水的声声叹息。青春暗谢,容颜老去,只落得悲愁难诉,泪水盈巾。
李白有首写商妇内心情感活动的《江夏行》可谓真实细腻、委曲尽情。婚前是:“忆昔娇小姿,春心亦自持。为言嫁夫婿,得免长相思”;婚后是:“谁知嫁商贾,令人却愁苦”;愁在何处:“自从为夫妻,何曾在乡土”;郎行经商,送别时她:“眼看帆去远,心逐江水流”;郎误归期,音信杳无,她肠欲断、情悠悠,并发出“东家西舍同时发,北去南来不逾月。未知行李游何方,作个音书能断绝”的责问。“适来往南浦,欲问西江船。正见当垆女,红妆二八年”,两相对比,发出自己青春年少空闺独守的悲凄,对镜垂泪,逢人欲啼,心中怨悔,悔作商人妇,青春长别离。如今正好同欢乐,君去容华谁得知。这种商妇之怨其实就代表了当时乃至以后很多商妇的情感和心态。
白居易的《琵琶行》中也写到了商妇之怨:“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从白居易借“商人妇”之口说出“商人重利轻别离”开始,“重利轻离”就成了商人难以摆脱的薄幸形象。
综合来看,虽然唐代诗人们对商人既有批判,也有同情,但是从唐代商业题材诗歌的发展历程和创作数量来说,对商人的谴责和批判还是占据着主流位置,数量更多,份量更重。相比之下,同情商人的诗人和诗作就要少得多了。不过,创作数量上的弱势并不就意味着这类诗歌价值上的弱势,能够突破传统,走出狭隘,形成对商人的多元化认识,愈少,就愈显得可贵。
[1]兰寿春.古代文学作品中商人形象的嬗变[J].龙岩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1996(2):19-23.
[2]肖文苑.唐诗中的商人[J].天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5(1):64-65.
[3]李贽.焚书:卷二[M].北京:中华书局,1974:64.
A Study of Businessmen Image in Poetry of Tang Dynasty
ZHANG Ying1,XU Yong2
(1.Journal of GuangZhou institute of socialism,Guangzhou,Guangdong 510230;
(2.Guangzhou Road Extension Office,Guangzhou,Guangdong 510030)
Through poetry of business in Tang Dynasty,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businessmen image under criticism,for sympathy and the businessmen image of being profit-minded respectively from three aspects:the joy of businessmen,the hardship of businessmen,and the love of businessmen.
Tang poetry;businessmen;image
I206.2
A
1007-6883(2012)01-0059-05
2011-05-22
张颖(1979—),女,湖南新化人,文学硕士,广州市社会主义学院讲师,《广州社会主义学院学报》责任编辑。
责任编辑 温优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