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颖
(河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批评话语分析与政治语篇翻译
——以《政府工作报告》的英译为例
汪颖
(河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本文从批评性话语分析的视角对政治语篇翻译过程中词语选择与主流意识形态的关系加以探讨,以2011年《政府工作报告》的翻译为例,主要运用批评性话语分析的理论和系统功能语言学的方法,对其中英文本进行分类、转换、情态方面的对比分析,进而说明意识形态与政治语篇翻译之间的关系。
批评话语分析;政治语篇;翻译;意识形态
随着中国在世界政治和经济格局中的地位的提高,国际社会也需要更多的关注与了解中国,因此,很多政治语篇如官方文件、领导人讲话等都需要译成外文。在政治语篇特别是官方政治文件的翻译中,忠实于原文往往是对译者的首要要求,但是政治语篇的翻译过程也不仅仅是语言文本的单纯转换,也会有很多其它因素左右着翻译的过程和结果。因此本文将从批评性话语分析的角度对政治语篇的翻译与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加以分析。
批评话语分析这一话语研究方法最早由R.Fowler等人在Language and Control(Fowler et al,1979)一书中提出,是国外近年来兴起的一种话语分析方法。与主流话语分析(mainstream discourse analysis)不同,批评话语分析主要研究语言形式与权力以及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它不仅研究语言是什么,而且研究语言为什么是这样;不仅对话语的意义感兴趣,而且对话语如何产生这种意义感兴趣。(丁建新、廖益清,2001:305)批评话语分析旨在透过表面的语言形式,揭露意识形态对话语的影响,话语对意识形态的反作用,以及两者是如何源于社会结构和权势关系,又是如何为之服务的。(ibid)Fairclough(1995)认为任何话语都可以同时视为一种三维的概念:1.语篇 (text),口语或书面语;2.话语实践(discourse practice),包括语篇的生成与解释;3.社会文化实践。话语的这一性质要求话语分析也必须是三维的,一般应包括:1.对语篇的语言学描述;2.对语篇与话语过程之间的关系作出解释;3.对话语过程与社会过程之间的关系作出解释。
批评话语分析的这些基本观点要求把语言看作是一个多功能的系统。而韩礼德(1978)的系统功能语言学对语言结构提出了纯粹功能性解释,认为人们在使用语言时所选择的语言形式是由其要实现的社会功能决定的,并提出语言的三大功能为:概念功能(ideational function)、人际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和篇章功能(textual function),在具体的语言形式中这三大功能分别可以通过及物(transitivity)系统、语气(mood)系统和主述位(theme)系统来实现。因此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自然成了其主要的理论基础和方法来源,为语篇分析提供了理论框架和具体分析方法。(辛斌,2005:55-57)在具体的研究中,我们可以通过对语篇的分类系统,及物系统,情态系统和转换系统进行分析,从而对整个语篇的意识形态作出有意义的概括。
批评性话语分析的研究主要关注两个非文学领域。一个是大众语篇和官方话语,包括政府、行政管理人员、司法官员、商业组织、新闻机构等的话语。另一个是个人话语,即个人间发生的正式或非正式的交谈。(辛斌,2005:57-58)因此一些官方发言和文件便成为批评话语分析研究的热点,同样,这些政治性语篇翻译的过程,也是语言和意识形态相互作用的过程。虽然原文和译文都代表了本国政府的立场,但是相同的意识形态在不同的语言形式中也会有不同的体现。本文以2011年《政府工作报告》的英译为例,对其中英文本进行分类、转换、情态方面的对比分析,进而说明源语文本与目标语文本中语言形式和功能上的差异与意识形态的体现之间的关系。
(一)分类
分类是指用语言赋予外部世界以秩序。(Fowler et al,1979:210)语篇的分类系统指语篇对人物和事件的命名和描述,主要通过词汇的选择来实现。(辛斌,2005:65)分类系统往往最能反映发话人的世界观,因而也最具有意识形态意义。认真考察语篇中对核心过程和人物的描述会帮助我们清楚了解发话人的态度和立场。(辛斌,1996:23)对同一事物选择不同的词来描述,就能反应出说话者的不同态度和倾向性。
通过对《政府工作报告》中英文版本的对比研究可以发现,文中有些地方选择了不同的词对同一事物进行描述,并不完全是字对字的直译。比如,文中有一句“全面建立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制度”,对应的译文是“completed a basic medical insurance system for non-working urban residents”,其中的“城镇居民”被译为“non-working urban residents”,即“没有工作的城镇居民”,这样的译文向目的语读者传达的潜在意义为我国有工作的城镇居民的医疗保险制度已经建立,现在要进一步完善的是那些没有工作的居民的医疗保险,表明我国的医疗保险制度并不是刚刚建立而是在之前的基础上更加完善、涵盖的范围更加全面了,这样翻译意在维护我国“以人为本”的国家形象,避免了不必要的误读。又如,原文中大部分的“我国”在译文中都翻译为“China”,“我国”是第一人称的口吻,而“China”则是第三人称,这种变化体现出了说话者与读者之间关系的远近。
(二)转换
英语语篇中的转换主要指名物化(nominalization)和被动化(passivization)的运用。它们在特定场合具有物化社会历史现象的作用。即把事物短暂的历史状态表述为永久的自然状态。名物化是Halliday(1994)所指出的概念隐喻中的一种。它指的是把句子中的动词和形容词转换为名词和名词词组,从而使名词和名词词组获得动词或形容词的意义而具有名词的语法功能。名词往往表明事物的永久性特征,而形容词和动词一般是临时的属性(王彦,2009:24)。语篇中的被动结构具有与名物化相似的功能,通过名物化和被动化的使用,可以体现出语篇的意识形态特征。
在《政府工作报告》的中文版本中,有一些小标题是以动词词组的形式出现的,如:“(一)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二)毫不放松地做好“三农”工作,巩固和加强农业基础。(三)大力推进经济结构调整,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等,在英译本中,这些动词词组都被翻译为名词词组:“1.Strengthening and improving macro-control,and spurring steady and rapid economic development.2.Striving to do our work related to agriculture,rural areas,and farmers well,and consolidating and strengthening the agricultural foundation.3. Strongly promoting economic restructuring and improving the quality and performance of economic growth.”通过使用名词词组代替动词词组,削弱了语篇的动作感和气势,把动作变成了一种存在的状态,增强了话语的状态感。原文用一系列动作感很强的词组表现了中国政府在过去的五年里所做的工作和付出的努力,在译文中只是描述了一种状态,减弱了原文的气势,加强了话语的客观性,使目标语读者更容易接受原文要传达的意识形态意义。被动化的使用在译文中也有体现,如:“载人航天、探月工程、超级计算机等前沿科技实现重大突破。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取得重大成就。”在英译本中被翻译成了被动句:“Major breakthroughs were attained in cutting-edge science… Great progress was made in the modernization of…”语篇中的被动结构除了能削弱行为的动作感,还是 “主题化(thematization)”的一种手段。它把表示受事的宾语成分移到句首,充当有标记主位(marked theme)以突出该成分所表达的信息。(辛斌,2005:80)在这两个句子中,原文中的主动结构变成了被动结构,把“重大突破”“重大成就”放在了句首的位置,这就更突出了这两个词,强调了我国在上述领域里所取得的成绩,强化了原文所要传达的意识形态意义。
(三)情态系统
情态系统表达人际功能。考察语篇的情态系统主要有两个目的:1.弄清说话者对话语命题真实性所承担的责任的程度和对未来行为作出的承诺或承担的义务;2.了解说话者对听话者和情景成分的态度,说话者与听话者之间的社会距离和权力关系等。在英语里情态动词、人称代词和时态等都可以表达情态意义。(辛斌,2005:74-75)在语篇中情态可以表达个人的愿望、要求他人承担的义务、对事物发展趋势的判断等(张延续,1998:25)。本文主要从情态动词这个方面对英汉语篇中的情态意义进行对比分析。
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多次出现“我们要……”这个句型,在汉语的这个句式中,“要”可以表示的意义有:将要、应该或是需要,对应的英语中的情态动词应为:will,should,或是need to。但是在文中“我们要持之以恒,努力让全体人民老有所养、病有所医、住有所居。”这句话却翻译为:“We worked tirelessly to ensure everyone has access to old-age care,medical treatment,and housing.”原文中的情态动词并没有翻译出来,而是译成动词的一般过去时形式。在译文中原文的情态意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对过去事实的一种客观描述,客观性得到了加强。另外有两个“我们要……”被翻译为“We need to…”,如:“我们要以更大的决心和勇气推进改革”译为“We need to be more resolute and courageous in carrying out reform”,“need”的使用表明的是说话者的一种要求。而在“我们要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一句中,这个句型被译为“We must hold high the great banner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用“must”来表示说话者坚决、明确的态度,向听众传达了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在文中的其他部分,也就是大部分的“我们要……”都被译为“We will…”表达了说话者的意愿、决心和期望,以及对听众作出的承诺。由此可以看出,译文中选择不同的词语就会传递给读者不同的意识形态意义,同时翻译中也会考虑到目的语读者对我们所要传达的意识形态的接受程度,从而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
批评性话语分析为我们研究政治语篇的翻译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在政治语篇的翻译中,虽然在形式和内容上与原文对等的要求更为严格,但是其翻译过程也不是简单的语码转换,同样会受到意识形态因素的影响。通过对具体文本的对比分析,我们明确了意识形态是如何影响语言的选择和运用,语言运用又是如何来传播和强化特定意识形态的。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不但要准确理解原文要传达的意义,而且要考虑到意识形态在不同语言中的不同体现,以及目的语读者对原文意识形态的接受程度。从批评性话语分析的角度,可以把政治语篇翻译研究从文字转换的语言层面延伸到语言外部的社会文化层面,从而为翻译研究提供更多元的视角,拓宽翻译研究的领域。
[1]Fairclough,N.L.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The Critical Study of Language[M].London and New York:Longman,1995.
[2]Fowler,R.et al.Language and Control[M].London:Routledge and Kegan Paul,1979.
[3]Halliday,M.A.K.Language as Semiotic:The Social Interpretation of Language and Meaning[M].London:Edward Arnold,1978.
[4]Halliday,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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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http://www.gov.cn/2011lh/content_1825233.htm[EB/OL].
[12]http://english.gov.cn/official/2011-03/15/content_1825268.htm[EB/ 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