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鹿
(喀什师范学院 中语系,新疆 喀什 844000)
通常我们认为维吾尔文字是拼音文字,实行分词连写。词的界限很清楚,无需再做界定,只要是分写的就是词。但实际上,在处理实际问题时,“词”远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容易分辨。比如:ystigεalmaq(承担)一词中的ystigε,是独立分写形式,它是一个词吗?再如:sεksεn put(蜈蚣)中的sεksε和put是两个词还是两个语素合成的一个词?这些情况都在挑战着“分词连写”的说法。
问题2.在很多书中,维吾尔语是形态变化丰富的语言,词在没有进入句子时是以零形态的面貌出现的。这种说法虽有助于说明维吾尔语形态变化丰富,但实质上掩盖了一个事实,即词尾对维吾尔语来说实际上是一种语法手段而不是造词或构词手段,它和词不是共生的关系。如果它只有语法意义,而我们却要认定它是词的一部分则盲目扩大了词的范围,使词、语不分。
问题3.在词法方面有一些词,如:形动词、动名词、副动词真的是词吗?为什么词典没有收录?
这些问题都是客观存在、无法回避的。这些问题不清楚,就无法对词的范围进行概括,研究则无法进行。
1.自60年代始,“语素”被引入了维吾尔语研究领域,人们越来越多的认识到语素对于维吾尔语这种粘着语的重要作用。
按照语素在词中的作用,可把语素分为词根、词缀、词尾三种。在语法书中通常把人称、数、时、态、格等语法范畴构成动名词、形动词、副动词的附加成分列入词尾,认为它们属于构形学而不属于构词学范畴。但在表述中却总把它们作为词的一部分。潜意识中存在词尾就是词的一部分这种概念。可词典中对这些词尾却不收录。那么它们到底具不具有造词作用呢?
动名词的附加成分可以是:_maq/mεk;ʃ/iʃ/uʃ/yʃ;qu/u/gy等。
这些附加语素的特点就是改变词的功能,功能改变了的词已不是以前的词了。虽然从名称上还带有原词的影子,但在它在句中的作用发生了改变,有的甚至连词义也有所改变,所以这些语素不是单纯的构形语素,它也构词。
再如,表示语法范畴的词尾,虽然都表示语法范畴,但也有细微差别。如:格词尾我们在很多词中可以看见格词尾。εmεlgεaʃmaq(升官),birdin bir(唯一),jεrdεqojmaq(辜负),gθdεk(肉一样的),这些格词尾参与了构词,而另外一些如ni、ki等,还有动词的时范畴、式、人称、数等除个别情况外(时态动名词、个别双部词如bardi_kεldi)很少参与构词,它们更倾向于构成语的结构。
为了确定词的范围,有必要区别它们的不同特征对语素进行分类。本人认为可以根据词在不同状态下所选取的造词语素不同可以把语素分为,静态造词体系附加语素和动态造词体系附加语素和词尾。(1)静态造词体系附加语素包括词根、词缀、和一些静词附加语素、如某些格词尾、名词人称词尾附加语素等。这些语素都是可参与造词的,构造出来的词在词典中可以查到的、而且所造词语结构固定、意义不可分割的。如:baʃariʃ(伤脑筋),tʃarwitʃiliq(牧业)pawlonijε dεriχi(桐树),iʃtintʃyʃmεk(下班)等。(2)动态造词体系附加语素包括构成动名词、形动词、和副动词的附加语素,以及能替代一些实词意义的造词能力极强的格词尾。这一类语素多是在词进入句子或语中为了完成语或句子的需要 而 临 时 附 加 的。 如 kεlgεn adεm(来 了 的 人),uniŋkεlgεnliki(他的到来),tadεk kitablar(堆积如山的书)。它们是词进入句子后为表达需要而临时附加的语素,它们与词根之间具有组合的任意性,字典一般不收录这类词语。这些语素更大程度上不是为造词,而是为了造语。所以我们把它们称为“动态造词体系语素”。(3)而真正的词尾则只属于形态学,只参与构形,不参与造词。
2.词.“词是造句时可以独立运用的最小单位。”(陈世明,热扎克《维吾尔实用语法》1991.4,第6页。)这个定义也是语法学界对“词”的比较通行的定义。但仔细分析,这个定义也是有模糊性的。比如:一个零形态的词进入句子后大多要发生变化,加上词尾。加上词尾的词还是未进入句子的零形态的词吗?如果是,那么零形态的词就不适用于“词”的定义,因为它不能独立运用,必须加上词尾。如果不是,我们就不能把未进入句子的词叫做这个词的零形态。更有后置词、连词,它们必须与其他词语搭配才能使用,我们不能说它们不是词。所以这个定义“独立”到底是指形式上的独立还是意义上的独立、或是用法上的独立,还需进一步确定。
我们在给维吾尔语的词下定义时,要充分考虑维吾尔语的粘着特点,以静态标准为基础进行划分。必须明确一点:我们传统意义上的词尾是语法范畴,词尾附加语素不是词的一部分。而形态变化与零形态是从动态标准来说的。不能把它作为界定词的依据。在这个前提条件下,我们可把“独立”一词理解为:1、意义的不可分割性。2、结构的稳定性3、功能的确定性。比如:tʃθl(沙漠、戈壁)paqa(青蛙),tʃθlpaqa(喝水多的、口渴的、不知足的),书写形式是两部分分写,字面义为戈壁青蛙,但实际上它表示的总体意义并不是前两部分的简单相加,而是一个整体“口渴的”。在结构上它是稳定的,它是偏正式结构,不能把它写成paqatʃθl,也不能改成tʃθlniŋpaqasi.它可以作为一个整体去修饰其他成分,而中间不能加入任何修饰或说明成分。在功能上它只能以形容词的身份出现,如果把它当做名词,它就不是表示“喝水多的、口渴的、不知足的”这个词了。这一结构具有不可分割的意义和确定的词性,所以它是由两个词根语素组成的一个词。
3.语素和词的区别:都是语言单位,语素是构词的备用单位,有的词就是一个语素,我们把这种语素叫词根语素。这种由一个词根语素构成的词叫单纯词或根词。还有一些语素可和别的语素组合,构成合成词。语素同词是既密切联系,又是各自独立的语法单位。而词根是构成合成词的必要元素。判定独立分写的是词还是语素,还要从它的意义和结构入手。派生词一般来说都是词根和词缀结合构成的,标志明显,比较容易辨别。可有些词就存在需要判定的问题了。
如:εlεj-bεlεj(长短、不三不四、这样那样),oŋtεjtoŋtεj(歪七扭八、乱七八糟)这些词,首先,εlεj、bεlεj、oŋtεj、toŋtεj在很早以前可能是有一定的词汇意义的,但现在意义失去了,它也不表示一定的语法意义,剩下的只有语音形式,它们不是音义结合的的最小语言单位语素。但两个部分连起来 εlεj-bεlεj则具有了词汇意义,具备了语素的基本条件,它以这种结构用于句子,如:εlεj-bεlεjdεp,azia kεlginitʃε tʃalwaqap jyridu.(吹毛求疵,大动肝火),不用附加任何其他语素,也不能插入任何语素,结构稳定意义完整。它是一个词。所以 εlεj-bεlεj、oŋtεj-toŋtεj是一个自由的词根语素,也是一个单纯词。
短语,在很多语法著作中称之为“词组”。陈世明廖泽宇(译)《现代维吾尔语》1987年“但如果从语法研究的角度来说,把这种复合体叫短语更合适。因为它既是词的组合又融入了句法关系和动态造词附加语素。是介乎词和语的中间状态。
词和短语都可以依靠句法关系组成。如:qizilgyl这一偏正结构,可以译作“玫瑰”,也可译作“红色的花”,如何区分它是词还是短语。再如“mozajbeʃi”到底是词还是短语。前面说到的“tʃθlpaqa”如何分辨,这是我们要解决的重要问题。首先,我们要看这些依靠相同的关系组成的结构在意义上是1+1=1的关系,还是1+1=2的关系。qizil(红色)gyl(花)——玫瑰,由两个意义不同的词组合在一起,表达一个完整不可分割的词义。意义上它是1+1=1的关系。这种关系生成的是词。如果qizil(红色)gyl(花)——红色的花,则是两个词意义的简单相加,是1+1=2的关系。这种关系生成的是短语。
其次,我们应看其结构是否紧凑,可否加入其它辅助表达成分。加入附加成分后的后的意义是否与原来的词义一致。如“mozaj beʃi”蝼蛄,加入领属格词尾 niŋ,变成“mozajniŋbeʃi”意思是牛犊的头,与“mozajbeʃi”蝼蛄的意思完全不同,说明mozajbeʃi是一个结构稳定、意义完整的词,不是短语。
再次,动态造词附加语素与词根语素所造词语可作为组成短语的材料之一,但极少用于复合词。如:jazan maqalε(写过的文章),kθrypbaqmaq(看看)等都是短语。
另外,后置词、连词作为句法成分可与两个或两个以上实词组成短语,但却不参与造词。如:χεlq ytʃynχizmεtqil_为人民服务。qεlεmwεqerindaʃ(钢笔和铅笔)
[1]高莉琴.维吾尔语语法结构分析[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87.
[2]马德元.维汉对比词汇学[M].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