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琳琳
(大连教育学院 教育政策研究中心,辽宁 大连 116021)
试析当代教育学者的使命
——从费希特《论学者的使命》中获得的启示
张琳琳*
(大连教育学院 教育政策研究中心,辽宁 大连 116021)
通过对费希特《论学者的使命》中关于“学者”和“学者使命”思想的认识和分析,探讨教育学者在促进教育学学科发展、推进教育发展和社会进步、促进人类道德水平的提高三个层面上的具体使命。
费希特;学者;教育学者;使命
当今社会,政治民主化程度显著提高,经济开放性和融合性不断增强,教育对社会发展的推动作用更加凸显。在教育公平、基础教育课程改革、道德教育等一系列关系国家和个体发展的重大问题还有待深入研究的历史阶段,教育学者作为从事教育理论研究和传播工作的专门人员,既要肩负几个世纪以来学者们所承担的共同使命,也面临着社会发展与变革过程中相伴而生的全新问题。今天,当我们思考“当代教育学者的使命”这一问题时,依旧能从德国古典哲学时期著名哲学家费希特《论学者的使命》一书关于“学者”和“学者使命”的经典论述中获得重要启示。
在费希特看来,学者应高度重视人类一般的实际发展进程,并努力促进其所在学科发展。人类的整个发展直接取决于科学的发展,谁阻碍了科学的发展,谁就阻碍了人类的发展。科学本身是人类发展的一个分支,如果人类的全部天资应获得同等的、持续的发展,那么科学的每一个分支也应当获得进一步发展。作为学者都本能地要求发展科学,特别是发展他们所选定的那部分科学。按照费希特的说法,“学者应当尽力而为,发展他的学科;他不应当休息,在他未能使自己的学科有所进展以前,他不应当认为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1]41是否属于学者并不取决于一个人的外在身份,也并非与知识发生浅层次关联就可以纳入学者阶层,学者必须全身心并终生投入知识的获得,献身学科发展,而且学者不可停滞不前、自甘落后,必须与时俱进,始终如一地为学科发展付出自己的全部力量。既然能够被称之为学者就必须为自己学科的发展奉献力量,那么从事教育理论研究和传播工作的教育学者就必须通过自身的努力促进教育学学科的发展。
20世纪教育学降临到中国以来,经历了多次历史性中断和转变。虽然目前教育学已初步确立了一个“以人类的教育存在为共同研究领域的、且具有内在关联的教育学科群”,[2]形成了一支独立的学术队伍,并取得了一定数量和质量的研究成果,但与经济学、社会学等相对成熟的学科相比,教育学的学科地位还相对低下,学科的专业性和科学性也备受学者质疑与批评。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就在于与其他学科相比,教育学在教育研究的对象和话语方式等方面都有其独特性。教育学者作为教育科研活动的主要承担者,不但要清楚地认识到教育学在科学共同体内所处的地位,仔细分析其缘由,更要深入思考如何发挥教育学自身的独特性,认真做好教育研究,不断提升教育研究的专业性和科学性,通过不懈地研究和探索推动自身所属学科的发展,提高教育学学科的地位。
首先,教育学者应该努力提高教育科研的专业化水平。教育学是研究教育现象揭示教育规律的一门学科,教育学研究对象的普遍性、复杂性常常会导致教育学的非专业化。随着终身教育、全民教育思想的日益渗透,现代教育已经深入到社会的各个角落,教育已经成为一种十分普遍的社会现象。人们都有过或多或少、或长或短的受教育经历以及教育子女的经历,都有自己朴素的教育观和一定的缄默性教育知识,因此对教育问题都不是很陌生,似乎不论是不是专业人员都能对教育问题加以评论,从而导致人们对教育学的神圣性、权威性产生质疑。虽然普通大众能够根据切身体验对教育问题发表评论,但是他们的分析通常都不够全面或不够深刻,这就需要教育学者不断丰富自身的专业知识,提高自身的专业研究素养,然后凭借自身的专业知识积累,以专业性的研究视角对教育现象进行全面而深刻的剖析,挖掘出潜藏在现象背后的深层次问题,揭示出现实中存在的合理的或不合理的因素以及内在的发展逻辑,增强人们实践的目的性,从而推动教育学学科的进步。
其次,教育学者应该努力提高教育科研的科学化水平。教育学对问题解答的非唯一性导致了教育学的概然性。教育学和自然科学的区别就在于,自然科学对问题的解答一般具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而教育学由于自身具有较强的人文性和复杂性,许多问题很难用科学主义的方法来解释,因此教育学很难有唯一的明确的回答,很多教育现象和预测都只能使用概率这一话语方式来表达,而这恰恰是教育学者的一项重要工作任务,并非任何人都能够胜任。为了更加科学的对教育问题进行概率性的分析和预测,教育学者必须具有扎实的知识功底,具备灵活使用教育学和心理学知识解释教育现象、解决教育问题的科研能力。对教育问题能够进行全面而深刻的思考,以及对问题有理论性与实践性的高屋建瓴式的把握,这些都是不熟悉教育的外行人难以做到的,是教育学者奋斗以及教育学学科发展的方向。
费希特认为学者的一项重要使命就是为社会服务。学者应该优先地充分地发展他本身的社会才能、敏锐性和传授技能,为社会服务。要使自己具备特别的敏感性,学者要熟悉自己学科领域中的已有知识,但知识的获得不能仅凭学者自身的思考,还要通过别人口头和书面上的传授,要不断地研究新东西,尽量接触外界事物,以防止自己闭塞。另外,学者还必须具备传授的技能。学者掌握知识是为了社会,应当使人们感受到对知识的需求,并向人们介绍满足这些需求的手段。尤为重要的是,学者应当使人们不仅看到眼前,而且还看到将来;不仅看到当前的立足点,而且看到人类的发展方向。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以及各种社会关系的日益密切,教育问题的有效解决已经成为社会发展链条中的重要一环,作为承担教育理论研究、教育实践和改革推动角色的教育学者而言,应该肩负起神圣的学者使命,通过自身努力积极推进教育事业的发展,从而推进社会进步。这一点正如费希特所言,“因为他是学者,所以他比任何一个阶层都更能精确地通过社会而存在,为社会而存在”。[1]42教育学者要促进教育发展达成为社会服务的目标,既不可坐而论道,也不可就事论事,而必须将教育理论和实践紧密结合,使理论研究有效地服务于教育实践。伟大的教育实践需要伟大的教育理论,教育实践是改造人类自身以及人类再生产、再创造的重要活动过程,它既是教育理论形成的源泉和发挥作用的领域,也受教育理论的指导。教育学者只有以理论研究为手段,关注教育实践的发展,才能为实践提供有效服务。
从目前来看,教育学参与实践为社会服务大致有三种基本途径,即决策咨询、学校指导、经验提炼。这就要求教育学者必须从这三个方面下功夫,从而有效地促进教育发展,服务于社会。
教育学者应该努力为决策提供咨询服务。由于教育学者通常是教育原则和教育规律的坚持者,与政府官员、其他学科领域学者以及中小学教师和家长相比,教育学者与教育改革决策存在着利益的相对超然性[3],能够相对客观地看待教育问题,并依据教育规律提出解决策略,这对于提高教育决策的社会公信力和科学性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教育学者应该积极参与和服务教育决策,以决策组成员的身份参与课题研究、专家研讨、集中攻关等决策过程,凭借自身历练的研究能力,深入剖析问题的本质,以“教育专业性利益代言人”[4]的身份,审视和评判教育决策的内容、运行机制等内容,最大限度地避免教育利益受损,以确保教育改革的顺利进行。
教育学者应该努力为一线学校的具体实践提供指导。教育实践领域不仅需要教育学者的理论指导,而且需要学者们对学校的工作进行把脉。基于实践领域的迫切需求,教育学者应该深入到学校一线,对学校改革发展中遇到的新问题进行分析,对校本课程的开发、校本培训的实施、教师专业化发展、良好师生关系的确立、高效课堂教学的实施提出建议,通过与实践的对接实现对一线学校的工作指导。
教育学者应该努力将基层学校的工作经验和实践智慧及时总结提炼出来。目前,教育教学一线的中小学校管理者和教师都采取了很多富有成效的举措和教学方法,但这些很多还停留在感性经验阶段,尚未上升到理性认识高度,需要教育学者和中小学教师及其他教育实践者一起,组成研究共同体,认真剖析整个工作过程,捕捉具有普遍性、一般性的做法,及时将实践中的新经验、新办法提炼出来,使之成为具有普适性的工作经验。[5]
费希特指出学者要实践“促进人类发展进程”第一项使命,就必须将提高人类道德水平作为一个重要使命。因为没有人类整体道德水平的提高,就不可能有人类通力合作的出现;人类如果相互拆台,就不可能实现社会成员平等地发展;没有社会成员平等地发展,人类就不会实现自身使命。
道德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它是正确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行为规范或规则。学者作为社会群体中一个体面而神圣的阶层,他们不仅仅应拥有高深的理论知识,更应具有较高的道德水准,并且身体力行,就如费希特所言,学者是最高尚、最真诚的人,“他应当代表他的时代可能达到的道德发展的最高水平”,“不仅要用言教,也要用身教,身教的说服力大的多。”[1]44教育学者作为学者群体中的一员,不但应该和其他领域学者一样肩负道德使命,以无愧于“学者”的称谓,而且应该承担教育这一崇高“育人”工作所赋予的特殊道德角色,以不断提高自身的道德水准和学术道德水平为出发点,通过保持学者独立人格和批判意识,促进人类道德水平的提高。
首先,教育学者应该保持自己的独立人格。教育学者作为教育理论和实践问题的研究者,应该摆脱依附性,专注于自己从事的研究工作,保持自己在学术上的独立人格。学者的独立人格一方面表现在精神层面的独立精神支撑,即研究事件本质、分析事实真相,不随波逐流、追风附势。尽管在自主和入世之间、在个体和社会之间、在基本物质需求和社会价值判断之间,教育学者们需要博弈和张力的支撑,但是必须要保持学者自身思想的独立和人格的独立,客观描述教育现实、研究解释教育现象,科学预测教育未来,有效指导教育实践,不因外部压力而违心。学者的独立人格另一方面表现在对学术的执着,以研究为业。教育学者必须热爱并执着于自己从事的教育研究工作,将深化教育理论、指导基层实践、解决教育难题作为自己的事业追求,耐得住寂寞全身心投入教育研究事业,抵制学术腐败和学术不端行为,不因外部诱惑而分心。
其次,作为一名教育学者应该保持批判意识。“批判是科学的生命”,教育学者如果没有对教育理论和实践的批判意识,就不会有理论的超越与创新,更不会有实践的进步与发展。因此教育学者必须始终保持对教育现象及问题的审视和疑问习惯,始终保持批判意识。然而,教育学者的批判不应该以居高临下和趾高气扬的态度抨击教育现实,也不应该只有反驳而没有重建的批评,应以一种客观、平和的态度,围绕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中存在的问题进行建构式批判。只有破而没有立的批评只会使被评价者更加茫然无措、无所适从,就如费希特所言,“谁向我指出我的缺陷,而不同时指出我怎样补救我的缺陷的手段,谁就是对我非常不友好;这种人引起了我的需求感,但没有使我能够满足这些需求。”[1]38没有协助重建的学者批评无益于问题解决,因此教育学者的批评应该既破也立,应该以指出缺陷为起点,以提出合理化改进建议为目的,以思想和行为变化与教育的发展为终点。
[1]费希特.论学者的使命·人的使命[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2]叶澜.中国教育学发展世纪问题的审视[J].教育研究,2004(7):3-17.
[3]王东.论教育学者的立场[J].教育科学,2006(5):1-4.
[4]彭泽平,陆有铨.论当代中国教育学者的使命[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7(4):21-28.
[5]郑金洲.改革开放30年的教育研究[J].教育研究,2009(3):26-36.
Analysis of Contemporary Educational Scholars’Mission——Inspiration from Fichte’s“Scholar's Mission”
ZHANG Lin-lin
(EducationPolicyResearchCenter,DalianEducationUniversity,Dalian116021,China)
Through analysis of“scholar”and“scholar’s mission”of Fichte’s“Scholar's Mission”,the paper explores educational scholars’specific missions on the three levels of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 subject of education,propelling educational development and social progress,and improving human beings’moral advancement.
Fichte;scholar;educational scholar;mission
G632.3
A
1008-388X(2012)01-0075-03
2011-09-13
张琳琳(1980-),女,辽宁抚顺人,讲师,博士。
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