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飞虻》的寓意解读

2012-08-15 00:42李菁菁
文教资料 2012年34期
关键词:平权布莱克天真

李菁菁

(通化师范学院 大学外语教学部,吉林 通化 134002)

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威廉·布莱克 (William Blake,1757-1827)的《飞虻》(The Fly)是其诗集《天真与经验之歌》(Songs of Innocence and of Experience,1794)中的一首小诗,全诗五节,计二十行[1]。其中第五节被英国女作家艾捷尔·丽莲·伏尼契(Ethel Lilian Voynich,1864.05.11-1960.07.27),引用于《牛虻》一书亚瑟给琼玛的诀别信中——“无论我活着/还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快乐的飞虻”(《牛虻》)[2]。 本文结合诗人的个人经历与诗歌的创作背景,去解读这首诗歌的寓意。

一、生命的欢乐与悲哀

在《飞虻》的首节诗中,诗人向我们讲述了一只小飞虻的游戏因 “我”的手而惨遭中止的故事:“Little Fly,/Thy summer's play/My thoughtless hand/Has brushed away”——小飞虻/你夏日的游戏/被我的手/不在意地抹去[1][2]。 飞虻被手抹去翅膀,甚至抹去生命,都是乎是寻常小事。但诗人却不这么看,他认为“飞虻”与“我”应该是平权的:“Am not I/A fly like thee?/Or art not thou/A man like me?”——难道我不是一只/像你一样的飞虻/难道你不是一个/像我一样的人?[1]诗人怨恨“我”,恨“我”夺去了飞虻的欢乐。诗人认为,“我”与“虻”的状态是可以互易的,这很像“庄生梦蝶”的境界。

诗人为“飞虻”的命运悲哀,也担心“我”遭遇飞虻的命运:“Till some blind hand/Shall brush my wing.”——因为我跳舞/喝酒又唱歌/直到有只莽撞的手/掸掉了我的翅膀[1]。 “飞虻”快乐的游戏被“我”的手抹去,而“我”赖以跳舞歌唱的翅膀,不也迟早会被另一只“莽撞的手”抹去吗?生命为什么会这样脆弱呢?诗人的这些想法与情感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这与诗人的个人经历及诗集《天真与经验之歌》的创作背景与创作过程有关。

诗人出生于伦敦的一个小商人家庭,自幼喜爱诗歌与绘画。11岁时(1768年)到绘画学校学习,学至1772年,又选择了雕刻学徒的亦工亦学的道路,历经七年时光,学会了雕版、蚀刻、点刻以及临摹的所有技艺,至1779年出徒时,他已经22岁了。1782年他与一个园丁的女儿凯瑟琳·布歇尔(Catherine Boucher,1762-1831)结婚。婚后,他们共同完成了《天真与经验之歌》的制版与印刷工作。《天真与经验之歌》由他的《天真之歌》(Songs of Innocence,1789)与《经验之歌》(Songs of Experience,1794)两部诗集合成。 《天真之歌》创作于1783年—1789年之间,这期间,正值国内安定,经济繁荣之时,诗人在这一时期写出了多首恬静的田园诗,如《牧童》、《飘荡着回声的草地》、《羔羊》、《摇篮之歌》、《婴儿的欢乐》等等;《经验之歌》则创作于1789年—1794年之间,这期间,英国对法国连年作战,战争与专制给劳苦大众带来日益深重的灾难。诗人在这一时期,写出了多首抨击、揭露“上帝”们贪婪残忍的诗歌, 如 《扫烟囱的孩子》、《病玫瑰》、《升天节》、《伦敦》、《婴儿的悲哀》,等等。

生命的欢乐与生命的悲哀,在《天真之歌》与《经验之歌》两部诗集中以对立统一的形式体现出来。诗人将“天真的欢乐”与“经验的悲哀”同时呈现在人们的眼前,让人们同时看到“人类灵魂的两种对立状态”。在《天真之歌》里,有“愉快欢欣的牧笛”,有“飘荡着回声的草地”,有“好运的牧童”、“温顺的羊羔”,还有“甜蜜梦中的摇篮曲”;在《经验之歌》里这一切都荡然无存了。为什么?为什么“扫烟囱的孩子”哭喊在冰天雪地?为什么刚出生的婴儿也在哭哭啼啼?为什么流血的士兵总在叹息?为什么年轻的姑娘沦为娼妓?为什么?为什么生命中本该拥有的欢乐变成了悲戚?——是“上帝”们贪婪残忍的手抹去了他们的双翼。[1]《飞虻》的前三节除了叹息“飞虻”的遭遇,担忧“我”的未来,还向人们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能静等那只将要出现的“鲁莽的手”把我们的翅膀“不在意的抹去”吗?

二、思想的飞翔与永生

诗人在诗歌的前三节中表述了他追求人人平等的思想。为了这种思想的实现 “我”该怎么做?诗人认为:“If thought is life/And strength and breath/And the want/Of thought is death;Then am I//A happy fly,/If I live,/Or if I die.”——如若思想是生命/是呼吸也是力量/思想的贫乏/便是死亡//无论我活着/还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快乐的飞虻[1][2]。 诗人笔下的飞虻已化为超越死亡的永生的思想。

为了追求“平等自由”的理想,布莱克“不让手中的剑停止战斗”,在创作《经验之歌》期间,他还写出了《法国大革命》(The French Revolution),表现出他对倡导“平等自由”思想的法国大革命的支持;写出了 《天堂与地狱的婚姻》(The Marriage of Heaven and Hell,1792),强调天堂与地狱的相对性及上帝与魔鬼的相对性[3]。

在《天真与经验之歌》之后,布莱克又写出了《罗斯之歌》(The Song of Los,1795)和 《四天神》(The Four Zoas,1797-1800)等歌颂平等、自由、解放,主张改革现实的作品;1800年,布莱克移居费芬(Felpham),至1803年9月返回伦敦。哲理诗《天真之兆》就写于1800-1803年之间。这些诗歌均反映了与 《飞虻》一诗相一致的追求平等自由的理念。——“啊,天主,你难道不能来瞧瞧我们的切身之苦?/我们在炉火之间不断地劳动,而我们那狠心的工头/却嘲笑我们的痛苦。他们叫我们转动车轮吸水,/要我们灼伤的肩挑起沉甸甸的土筐,/要我们淘沙去灰,用眼泪和悔恨去掺和泥土”(《四天神》)[4][5],诗人揭露“天主”与“工头”的“鲁莽的手”为劳苦大众带来的数不尽的伤痛。他从哲学的高度继续述说他的“卑尊平权”、“微宏同一” 的思想:“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And Eternity in an hour[6]”——一粒砂里有一个世界,/一朵花里有一个天堂;/把无穷无尽握于手掌,/永恒宁非是刹那时光[7]。在《天真之兆》的首四行诗中,诗人强调了“砂与世界”、“花与天堂”的平权,在其后的128行诗中,则进一步强调了“乞丐与王子”,“上帝与常人”平权的思想,——这恰如《飞虻》一诗所体现的思想。

诗人的飞虻,带着平等自由的思想,飞入地狱也飞向天堂。飞到亚瑟致琼玛的诀别信中,也飞临冬妮亚送别保尔的故乡。诗人的飞虻也象征着为反抗争取平等自由与民族解放的底层民众,在伏尼契与奥斯特洛夫斯基的笔下,飞虻的精神鼓舞着千百万劳苦大众投入民族解放运动,不屈不挠,前仆后继,直至取得最后的胜利[2][8]。

三、结语

在英国浪漫主义诗人中,布莱克是最贴近底层民众的一位诗人。他同情遭遇苦难的底层民众,憎恨“上帝”们施予底层民众的经济剥削、政治压迫与精神奴役。倡导平等自由的思想。布莱克《飞虻》一诗强调了追求平等自由的思想,以及为了思想飞翔可以舍生忘死的理念。

布莱克是一为诗人,也是一位画家,他的含有《飞虻》一诗的诗集《天真与经验之歌》是一部诗画合集,诗集中的“诗情”与“画意”是相融的。如何以诗画互文的方式去解读《飞虻》一诗的寓意,是进一步的工作。

[1]布莱克,著.杨苡,译.天真与经验之歌[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

[2]伏尼契,著.李俍民,译.牛虻[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0.

[3]威廉·布莱克,著.张炽恒,译.布莱克诗集[M].上海:图书出版社,1999.

[4]威廉·布莱克,著.袁可嘉,查良铮,译.布莱克诗选[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1,11.

[5]张德明.论布莱克诗歌的神话原型模式[J].外国文学评论.1990,01.

[6]William Blake.Complete Writings[M].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2.

[7]陈之藩.时空之海[M].台北:台北远东图书公司,1996.

[8]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著.刘军,译.钢铁是怎样炼成的[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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