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雪
(辽宁对外经贸学院,辽宁 大连 116052)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其本身又是文化的一部分。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历史、文化与宗教,也有自己的风俗习惯、生活方式及道德观念等。这些元素反映在语言里,又通过语言加以表达和传播。文化差异存在于类文明的任何阶段,每个民族的文化都不同于另一个民族。中西方不同的文化背景造就了二者各自的语言风格和形式,所以,在中西文化差异下如何实现翻译对等就成了翻译中的难题和障碍。
文化翻译观出现于20世纪80年代,文化翻译观的倡导者、英国翻译理论家Susan Bassnet提出:“翻译就是文化内部与文化之间的交流。翻译的等值不是同一的,而是多层次的,其根本是源语和译入语在文化功能上的等值。”该观点认为,翻译作为语际交流,不仅是语言符号的转换,更是一种文化转换的模式,翻译的实质就体现在两种语言交流的同时进行文化交流。翻译不只是静止的、纯语言的行为,而是特定的社会文化背景下的文化交流过程。
在文化翻译观下,翻译对等从狭义上讲,就是在内容(包括语序、语气、例证、用词、格式、细节、风格、说明等)上忠实原作;从广义上讲,是从全方面(包括感情、语气、思想、好恶、立场、观点以及主题)忠于原作。主要的翻译对等理论有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翻译所涉及的更深层次的是一种文化模式的转换。当用另一种语言表现一种社会文化现象时,可能无法完全被理解,也就是跨文化交际中常常提到的“文化冲击”。奈达正是在翻译学与文化学紧密结合的大环境下提出了著名的“功能对等”理论。
文化翻译观下的翻译对等,是指译入语读者在读完译文后能产生和源语读者相同或相似的感受,能理解其中传递的文化信息。翻译者的根本任务就是尽量跨越文化差异,以便最大限度地实现译入语文化和源语文化在功能上的等值,以及译入语读者与源语读者在接受反应上的一致,从而有效地传递文化信息,实现文化的交流与融合。
宗教反映人们的信仰及思维方式,是民族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所以与宗教相关的语言也大量出现在英汉两种语言中。在中国,儒、道、佛三教有着绝对的主导地位。隋唐以前,占统治地位的是儒道两教,因此汉语中与此相关的词语很多,如“太极”、“天公”、“阴阳”、“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等。佛教于西汉末年传入中国,隋唐时期达到鼎盛,大量有关词语也随之出现,如“借花献佛”、“五体投地”、“回头是岸”、“顶礼膜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闲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等。
而在英美等西方国家,人们信奉基督教,将《圣经》奉为经典,讲述了很多富有宗教色彩的神话、故事、宗教教规及部分史实等。因此,与宗教和《圣经》相关的大量词语陆续汇入到英语之中。比如:angel“天使”、God“上帝”、“Judas kiss”犹大之吻、“a daughter of Eve”女人、“as wise as Solomon”智慧超群等。
语言的产生与各民族所处的地理位置密切相关,比如同样是“夏天”一词,带给中国人和英国人的联想就截然不同。在汉语中,夏天常与炎热酷暑联系在一起,如“骄阳似火”、“赤日炎炎似火烧”等。原因是中国位于亚洲大陆,属于大陆性气候,四季分明,夏天最明显的特征便是炎热难熬。而英国位于北温带,属于海洋性气候,夏天温馨宜人、令人惬意,所以常有“温和”、“美好”之意。莎士比亚的一首十四行诗中就有这样的诗句: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我能不能拿夏天同你相比?/你啊,比夏天来得可爱和煦。”诗人把情人比作夏天,可爱而温馨。
再如汉语中,“东风”即是“春天的风”,使人想到温暖和煦,西风则有种寒冷刺骨的感觉。如辛弃疾词中有“东风夜放花千树”;李白诗中写道:“东风随春归,发我枝上花”;朱熹的名句:“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而英国地处西半球北温带,属海洋性气候,带来春天消息的却是西风,英国著名诗人雪莱的《西风颂》正是对春的歌颂。
不同民族饮食习惯的差异同样在语言中有所体现,而在此类翻译中常常出现误译。如我们往往把porridge译为“粥、稀饭”,而二者之间其实存在文化上的差异。西方人吃的porridge是把燕麦片(oatmeal)放入水或牛奶中煮成的;中国人常吃的“粥”或“稀饭”则是用稻米、小米或其他谷物加水煮成的,显然中国的“稀饭”并不等同于西方的porridge。
再如,汉语“小菜一碟”和英语a piece of cake“一块蛋糕”都表示一件很容易、很轻松的事。这同样和中西方不同的饮食习惯有关:西方饮食文化中蛋糕是很常见的食品,西方人日常生活中经常食用,所以用a piece ofcake表示一件容易做的事。而在中国,蛋糕近百年来才出现在人们生活中,是比较高档的食品,通常只有特殊情况下才吃。小菜则一直在中国人生活中占重要地位,对中国人来说,吃一碟小菜易如反掌,所以常用“小菜一碟”形容一件很容易的事。饮食习惯的不同使汉语和英语在表达同样的意义时,采用了完全不同的形式。
不同民族的语言赋予了动物不同的寓意,这同样反映着文化差异。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例子莫过于龙和凤:汉语中“龙”象征威严力量、吉祥尊贵,中华民族自称为龙的传人。封建社会里龙是帝王的象征,皇帝称自己为“真龙天子”。汉语中有大量关于龙的成语,如“望子成龙”、“生龙活虎”、“龙腾虎跃”。而西方文化中dragon代表邪恶凶残的恶魔,被人们所厌恶,常作贬义词用。所以,在英语文章中看到称某人“dragon”时,千万不要以为是夸奖,其真实含义是可恶的、凶猛的坏人。类似的动物还有凤凰(phoenix):凤凰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神异的百鸟之王,象征吉祥和高贵,人们常把皇后比喻为“凤凰”。而英语中phoenix意为“纯洁”,还有“再生、复活”之意。如Religion,like a phoenix,has been resurrected fromthe ashes ofthe war.宗教就像凤凰一样,在战争的灰烬中又复活了。
英汉两种语言表现出的动物寓意不同还有很多,比如在中国被称为“夜猫子”的猫头鹰是不祥之物,令人不寒而栗,猫头鹰叫预示着将要死人。而英语中却有as wise as an owl“像猫头鹰一样聪明”的说法,表明在西方owl象征着“机警”、“聪明”、“有头脑”。再如:山羊因为长着一把胡子,所以在汉语中常代表“年长者”或“博学之人”,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老山羊爷爷很有学问;而goat在英语中则含有“好色的不正经的男子”的文化内涵。
宗教在各民族的发展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宗教差异是心理文化差异的典型。而语言则直接反映着人们的思想,因此在翻译中做到宗教等值就显得尤为重要。比如,英语中常出现的my God如直译为“我的上帝”,对于不了解西方宗教的人来说可能一头雾水;如果采取归化方式译为“我的天哪”就更清晰易懂。再比如,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直译成“上帝帮助自助的人”,也比不上译为“自助者天助”来得贴切。而一些来自宗教典故的词语更难译好,如John can be relied on,he eats no fish and plays the game.如果望文生意直译为:“约翰是可靠的,他不吃鱼,还玩游戏。”会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其原因是对“eat no fish and play the game”的来源不了解。回顾宗教历史,我们知道英国历史上宗教斗争激烈:旧教规定在斋日教徒可以吃鱼,但新教徒推翻了旧教政府后,拒绝在斋日吃鱼以示忠于新教。所以,“playthe game”意思就是有规可循,可转译为“守规矩”。掌握这一背景后,此句可以轻而易举地译为“约翰为人可靠,既忠诚又守规矩。”
英国是个四面环水的岛国,经济中航海业和水产业曾一度世界领先,所以英语中与之相关的词语很多。而这些词语在译成汉语时没有完全相对应的词语,这就需要根据意思来意译。如to rest on one’s oars直译成“在桨上休息”,就不如译成“暂时歇一歇”更好理解;再如,to keep one’s head above water译成“保持头在水上”也不如译成“奋力图存”清晰明了;其他类似还有all at sea最好译成“不知所措”;an odd fish译为“怪人”;miss the boat译为“错过机会”等。这样才能使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更好地相互理解,实现翻译对等。
与之相反,汉民族在亚洲大陆繁衍生息,人们的生活离不开土地,只有沿海地区才有渔民结网捕鱼,所以汉语中相关词语就少得多。翻译中可适当采用归化策略,跨越文化差异。如比喻浪费、大手大脚花钱,汉语是“挥金如土”,英语则可译成spend money like water。而在汉语中有许多表示“用体力负运东西”的动词,如“挑、扛、担、背、抬、驮、提、挎”等,每个动词都有相应的宾语(如挑土、担水、提篮子),细密之极。英语中却只有一个carry来泛指这些动作,搭配不同的宾语。汉语中将这个动词细加区分,可能因为中国长期处于农业社会,体力劳动特别多的缘故。
饮食文化的翻译要注意适当变通,以缩短文化差异。如果按字面意思简单机械地进行词语转换,可能会曲解原意。如浓茶应译为strong tea而不是thick tea,红糖要译成brown sugar而非red sugar,炒鸡蛋可译为scrambled eggs而不是fried eggs。再如,西湖藕粉应译成lotus root paste/powder,而不是 lotus root starch,因为在西方“starch”容易产生使人发胖的联想。
由于历史和地域的不同,中国形成了各大菜系,这在英语翻译中成了难点,因为很难找到对应的词汇来译。所以,在翻译中要充分考虑到中西文化差异,其原料成分和烹调方法等,尽可能实现翻译对等。如将韭菜合子译成Leek Box就会让人莫名其妙,“box”在英文中是指装东西的盒子,怎么能吃呢?可见译者翻译菜名时对这种小吃不够了解。韭菜合子形状和饺子相似,体积稍大,所以可以用“dumpling”一词,它不仅指“饺子”,还可指其他外边是皮里边包馅的食品,如粽子、锅贴等。综合考虑韭菜合子的制作方法和原料,可译为Fried Leek Dumplings。类似的,虾饺可译成Shrimp Dumpling,素菜锅贴可译成Vegetable Dump1ing。
中西文化差异使同一种动物在不同文化背景里有不同的内涵,给人带来不同的联想,在翻译中要巧妙解释,实现文化对等。如上文提到的dragon,在下面的句子中意义与汉语的“龙”相去甚远,是指凶暴的女人:She is a real dragon,you’d better keep away from her.可译为“她是凶狠的母夜叉,最好离她远点。”再如,中西文化中“熊”的联想意义也大相径庭:提起与“熊”相关的词,中国人会想起“没本事、窝囊”等文化内涵,例如“你可真熊”、“瞧他那熊样儿”等都是贬义。而英语口语中有这样的句子:He is a bear at maths.此处bear却是形容有“特殊才能的人”,所以这句话应译为“他是个数学天才。”
有些动物的寓意可在译入语中找到有相似含义的其他动物来替换,其译文往往更容易理解。如汉语说“气壮如牛”、“像老黄牛一样干活”,英语中要表达同样的意思,却要说as strong as a horse,work like a horse。因为中国人一直用牛耕地,而早期英国人却用马来耕作。在农业生产中,牛和马分别成了两国人的帮手,词语中也就出现了上述用法。类似的,汉语说“胆小如鼠”,英语应译为“as timid as a hare”(胆小如兔);汉语说“蠢得像猪”,英语则译为“as stupid as a goose”(笨得像鹅),因为英语中goose用来指代“笨蛋”、“傻瓜”,带有贬义。
和语言结构差异相比,各民族文化间的差异给翻译带来的困扰更多,也更复杂。汉语和英语建立在不同的文化基础之上,要克服中西文化差异给翻译造成的障碍,就不能仅限于理解词面意义,应该多了解其文化背景、风俗习惯,才能缩小文化差异,成功做到翻译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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