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和谐乐园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探析《乐园》的主题思想

2012-08-15 00:49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2年10期
关键词:美国黑人解构主义莫里森

陈 杏

(河南警察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乐园》是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的又一部力作,被我国学者王守仁和吴新云誉为莫里森所绘美国黑人百年历史画卷的压轴之作。在《乐园》这部小说里,莫里森一如既往,以探索美国黑人的生存状况为己任,描绘了美国黑人在获得自由身份后尝试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立自主的生活乐园的历程,探讨了在美国社会作为他者身份存在的黑人群体的命运问题。在这里,莫里森主要通过描述一群黑人构建单单属于黑人的纯黑乐园的失败尝试阐明了自己的民族主义观点:狭隘的黑人民族主义是行不通的,完全排斥白人主流文化只能让黑人自己无路可走。

法国哲学家德里达认为:解构主义就是反中心,反权威,反对二元对立的狭隘思想;人们应该用多元的开放的心态去认识并容纳社会现象;解构主义认为,人们应该不断地用新的视角去解读传统的问题,而不是彻底否定或抛弃。论文运用解构主义理论从深层次分析探讨莫里森在《乐园》中体现的开放的民族主义思想,以及作家为自己的同胞们指示的发展方向。

一、纯黑乐园建立的背景及其衰败

1860年随着美国内战的结束,美国黑人宣告解放。获得自由身份的美国黑人果真享受到甜蜜的自由生活了吗?莫里森在《乐园》这部小说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们遭到了来自白人和浅肤色黑人的双重拒绝,在美国白人文化主流社会里像孤魂一样漂泊;黑人们两度精心建起的纯黑的世外桃源似的乐园在来自主流社会的冲击下分崩离析。在《乐园》里,莫里森是这样描述的:

1890年撒迦利亚·摩根带领一百多黑人在寻求立身之地的途中遭到了白人和浅肤色黑人的双重拒绝,原因是他们从祖先那里继承来的纯黑面孔。愤怒的黑人们决心不畏艰险到西部去寻找自己的乐园,他们建立起了黑文镇。在这里,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宗教,崇尚团结,集体主义高于一切,享受到了与外界隔离的自主的幸福生活。1949年黑文镇乐园在西进的白人的冲击下衰落,退伍回来的摩根家孪生兄弟带领十五户黑人朝更深处出走,建立了新的黑人小镇:鲁比镇。鲁比镇更加严格地遵守黑人传统,坚决地排斥外来的影响。为了守住自己的隔离的幸福,他们拒绝接受时代的变革,却把镇上的女人们推向绝望的深渊,让年轻人疯狂迷乱。黑人们两度费尽心力构建的纯黑乐园根本经不起美国白人主流社会文化的冲击,隔离排外的乐园充其量只能算是乌托邦。

黑文镇和鲁比镇都曾经是黑人的乐园。在这里,黑色至上,黑人男性居于控制地位,并且自认为很好地保护了自己的女人,很成功地维护了自己的种族尊严。解构主义认为,二元对立的思想会导致人们走向极端,从而无法客观地看待事物,做出正确的抉择。鲁比镇的黑种男人们“牢记”被拒绝的历史,把黑色以外的“外人”全部视为敌人,同时又置黑女人们在自己的绝对掌控之下,把小镇构筑成了黑男人们的王国。然而,黑男人的王者霸气终无法长久维持他们的霸道地位。通过描述黑文镇的衰败和鲁比镇的瓦解,莫里森一方面揭示了一部分美国黑人群体极端盲目地维护“黑色”封闭自我的政治渊源,另一方面也警示美国黑人男性:必须彻底抛开性别歧视,平等对待自己的女性,这样才能真正保护自己的种族,建立起真正的黑人乐园。同时,莫里森也在这里向黑人们阐释了一个道理:建立在仇恨基础上的自爱只能是狭隘的,也是没有出路的;完全排斥外界的自我保护终究会引火自焚、自毁长城。在这里,读者可以清晰地读到莫里森的民族主义思想:狭隘的黑人民族主义思想不可取。莫里森一直反对以肤色作为审美标准,反对一部分黑人针对“白色唯美论”而提出的黑色至上原则,反对任何形式的种族隔离和种族分类。她说:“将外在美作为一个优点的概念是西方世界最无聊、最恶毒、最具毁害性的观点,我们应该将它彻底抛弃。”莫里森认为,黑人针对白人“以肤色论人”而提出的“黑色优越论”只能把自己置于被动的位置,而不利于自身的提高和民族自豪感的增强。要加强黑人的集体主义意识,增强黑人的民族自豪感,创造黑人的幸福生活,就必须正视现实,爱护自己的女人,努力提升个人及集体的内在本质。

二、黑人女性乐园的诞生及其毁灭

无论是在黑文镇还是在鲁比镇,作为黑人群体中举足轻重的半边天的黑人女性都没有享受到真正的幸福和自由。在黑人们费尽心机建造的世外桃源中,黑女人们生活在与外界隔离的男人们主宰的狭小的天地中。从外表的迹象看来,她们幸福快乐,夜间可以安然地漫步于街头而不需担忧自身的安全问题,但她们的内心却一直处于一种焦虑和忧心的状态。索恩因在战争中失去了儿子而“独享”孤独;丝薇蒂连续六年足不出户地在家照顾四个残疾的孩子,精神几近崩溃;梅维斯去超市购物时把一对双胞胎婴儿留在车里导致婴儿窒息死亡,她在承受自己内心煎熬的同时又不断遭到丈夫的毒打,身心俱裂;帕特里夏家三代女性更是因为浅肤色而遭受了非常不公平的待遇:母亲由于无人帮助而死于难产,女儿常常遭到耻笑和歧视,帕特里夏感到自己无论怎么做都难以赢得小镇人的尊重。

在黑女人们无限的痛苦、忧愁和焦虑中,距离鲁比镇十七英里远的女修道院渐渐演化为女人们的乐园。修道院的女主人康索拉塔张开双臂欢迎前来投奔的苦难姐妹,她那女性特有的宽怀和大度让这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黑女性们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康索拉塔带她们到地下室裸体躺下,用弗洛伊德的心理疗法引导她们把多年的隐痛以噩梦的形式讲了出来,从而把长久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发泄出来。修道院的女人们终于抛开了凄凄惨惨的过去,感受了久违的阳光的温暖,重新焕发出了生命的活力。她们在康索拉塔的带领下学会了爱自己以及自己的同伴;她们对康索拉塔更是爱之至深,认为她是一个甜蜜蜜的老婆婆、安详的老祖母;她们在康索拉塔甜美的声音中感觉自己仿佛到了一个心灵的乐园。在这里,莫里森很精彩地展示了黑人女性中的姐妹情谊,她们互相爱护、互相体贴,共同寻求解放。莫里森一直认为黑人女性是黑人文化的传承者,女人们只有携起手来才能拯救自我,拯救自己的民族。

然而,修道院这个梦一样的乐园最终还是逃不过残酷现实的洗劫。因为一如小镇只是纯黑男人们的王国一样,修道院是一个单属于女人的天地,经不起现实世界的风吹雨打。在黑人男性建立的隔绝的小镇里,黑女人们饱受性别压迫生活压抑沉闷,无法享受到“被保护”的幸福;在摆脱男性束缚的修道院里,女人们呼吸到了自主的气息,学会了爱自己和他人,却仍然难逃男人们的魔掌。

三、构建开放式的和谐乐园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和欧洲白人同时到达美洲的非洲黑人及其后裔一直以奴隶的身份在美国苟延生存,内战后获得自由身的他们自然渴望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天堂般的乐园。黑文镇鲁比镇的诞生给了他们希望和力量,而竭力保存这片黑色乐园的纯粹性又导致了他们梦想的破灭。解构主义认为:在对待传统问题上,应该用发展的眼光决定取舍;在面对现实世界时,应该用开放的心态容纳新生事物。鲁比镇在建镇之初就制定了黑色至上、男权至上和排斥外人的规矩,似乎要把小镇的历史定格在过去,凝固在真空中。人们不愿意也不被允许到外面去,外来人也被拒绝到本镇来;小镇人所能议论的话题似乎只有过去。变革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小镇僵化的教条必然意味着其日后的衰退瓦解。在美国大社会活动——民权运动的激荡下,加上内部女人们和年轻人的不由自主的反抗,小镇这个隔绝自我的乐园毁在旦夕。

莫里森认为,美国黑人必须正视过去的奴隶生活历史,黑人男性必须珍爱平等对待自己的黑女人,以积极的态度面对现实走向未来。在美国白人主流文化的社会中,美国黑人必须自尊自爱,才能争取到独立自主的天地,才能保全自己的种族。但盲目地隔离自我、封闭自我也只能使黑人们停滞不前、自取灭亡。莫里森认为,美国黑人应该在珍爱保持本民族的文化传统的同时,接受外部世界,与外部世界相融合。在《乐园》里,男人们表面上因为保存了黑色、保护了女人孩子们而沾沾自喜,内心里却充满了焦虑不安;女人们饱受性别歧视,为排解深重的压抑苦痛而自建的避难所又不幸遭到男人们的无情屠杀。但在痛苦悲伤之余,仍然有希望的灯光点燃:米斯纳牧师相信变革就要来到。他听到:“未来在门口喘息。罗杰·贝斯特将会拥有他的加油站,四通八达的路将会铺好。外面的人将来来往往、往往来来……”

建立以黑人为主体的、和谐开放的乐园,既能传承黑人民族的文化历史传统,又能容纳吸收外来文化的精粹。这是托尼·莫里森的理想,是美国黑人的希望,也是完全可能的。美国是一个多元文化并存的国度,非洲黑人后裔如果能够在不忘历史的同时又不局限于过去,自主自重而又不盲目封闭自我,全民族携起手来,主动积极地融入到主流社会,就会为自己及子孙们谋取到真正的幸福。这是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也是美国黑人在白人主流文化中的唯一的最好的出路。莫里森在这部小说中特意把“乐园”一词的开首字母写成小写,她说:“其全部意义在于把乐园从它的宝座上拉下来,使之成为每个人的地方,让它对乘客和乘务人员一同开放。我愿所有读者都能把‘乐园’首字母大写P改成小写”。这里,莫里森考虑的就不仅仅是美国黑人民族了,她心里装着的是普天下所有的民众。天堂般的乐园不应是少数人独占的王国,也不独是美国黑人的理想,而是全人类共同的梦想。

[1]Toni Morrison.Behind the Making of “the Black Book”,quoated from Aoi Mori, Toni Morrison and Womanist Discourse[M].New York:Peter Lang Publishing Inc.,1999:28.

[2]Toni Morrison.Paradise[M].New York:Knopf,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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