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莉
(黄淮学院 教务处,河南 驻马店 463000)
鲁迅二元对立思想与《彷徨》
王 莉
(黄淮学院 教务处,河南 驻马店 463000)
鲁迅建立在“立人”基础之上的博大思想,时时充满着二元对立的复杂矛盾。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背后,隐藏着他爱憎交织、希望加绝望的内心痛苦。这尤其体现在1924―1926年的小说集《彷徨》及散文诗集《野草》等作品中。《彷徨》多数作品在人物和情节安排上的二元对立与鲁迅此时的“彷徨”思想互为表里,形成了某种契合与统一。
鲁迅思想;二元对立;彷徨;人物情节
鲁迅是“二十世纪中国也是千年封建历史之后的中国知识分子中最富有人生‘痛感’的一位作家。这种‘痛感’是一种对于苦难的坦然的正视,深切的体验与纠缠中的克服与超越,是作为精神创造者的知识分子正视人生、穿击人生的庄严的形式”,“他童年的创伤体验使他形成了‘求真’与‘立人’的趋向,而这正是现代思想的基础”[1]218。诚然,生活在20世纪之初的中国,面对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和下层民众的愚昧无知,每一位有良知和责任感的中国人都会感到痛心疾首。而鲁迅的“最痛苦”,除了以上客观原因外,还因为他有敏锐的眼睛、深邃的思想以及冷峻外表下藏着的一颗滚烫的爱心。这种对国人由爱而恨,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的情感,在鲁迅的笔下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说《呐喊》体现了鲁迅对家国民众的前途还抱有真诚希望的话,那么《野草》和《彷徨》则反映出作者在呐喊之后所感到的希望与绝望交织的灵魂深处的彷徨。这种二元对立在《野草》中主要体现在“生与死”、“水与火”、“明与暗”、“人与兽”等极端对立统一的意象上,而《彷徨》则从人物与情节的安排上体现出了这种二元对立的矛盾与冲突。
鲁迅思想变化的轨迹,可以从《呐喊》、《彷徨》和《野草》的比较中概括出来。《呐喊》重在对他者的探索,是在社会改革意义上的现实考察与社会批判;《彷徨》则以反观自我为中心,表现为存在意义上的自我剖析和灵魂考察。相对于《呐喊》,《彷徨》与《野草》都呈现出对个体生命存在的二元对立的两难处境的刻骨体验,从不同角度传达出鲁迅在 1923—1925年间极度痛苦与矛盾的精神状态,但相对于内敛的《野草》,《彷徨》在人物情节安排上的二元对立元素更为显在。
《祝福》作为小说集《彷徨》的首篇,显然意味着一个生存情态的转折——从“呐喊”到“彷徨”的转折。在《祝福》中,作者设置了“我”和“鲁四老爷”两个人物形象。两人“一见面是寒暄,寒暄之后说我‘胖了’,说我‘胖了’之后即大骂新党。但我知道,这并非借题在骂我,因为他所骂的还是康有为。但是,谈话是总不投机的了,于是不多久,我便一个人剩在书房里”[2]5。他们一个是五四时期受西方文化熏陶的新知识分子,一个却是恪守着“吃人”礼教的旧式老监生。“话不投机”暗示了两类人物思想上的二元对立。
在同一人物身上,也存在着二元对立。祥林嫂刚到鲁家时“年纪大约二十六七,脸色青黄,但两颊却还是红的”[2]10,这时的祥林嫂充满活力,勤劳能干。然而当祥林嫂饱受身心折磨,最后沦为乞丐时,已是头发“全白,全不像是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2]6。外貌上的差距反射出内在精神上的巨大变化。如果说前期的祥林嫂对自己的未来还有一线希望的话,后期的祥林嫂在命运的多次打击下,已不再对人生抱有任何憧憬与希望,只能麻木过活。祥林嫂被逼得走投无路,在人间活着已无任何希望,然而,改嫁女人死后要被两个男人一锯两半的迷信说法,把她死后的希望也剥夺了。人在这种强大的精神压迫面前,只能被压榨成“木刻似的”行尸走肉。
在情节安排上,也存在着二元对立。当祥林嫂问“我”:“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2]7时,“我”却十分惶惑,为了不打破祥林嫂的最后一丝希望,应该说有;然而有了灵魂似乎还要面对地狱,这又是祥林嫂所不愿看到的。到底该如何回答,“我”陷入了二元对立的两难境地。小说对黑暗环境的解剖和对思想启蒙者的反省同样深刻,甚至对启蒙的价值本身也提出了质疑。在对“我”精神上的矛盾困惑的呈示中,我们看到旧势力的顽固与强大,而这种势力不仅存在于可见的实体中,更存在于无处不在又无影无形的精神奴役中,使启蒙者陷入了像《野草》所展示的“无物之阵”,难以自拔。
在祥林嫂死亡这一情节上,作品也充满了戏剧性的安排。大家都在新年里享受幸福时,祥林嫂却在乞讨的路上默默死去,这一喜一悲的对比,使情节安排上的二元对立达到了顶峰。而“我”对祥林嫂之死的诧异不安和其他人的冷漠与嘲骂又一次形成对比,使这篇小说的悲剧效果与反讽意味达到了极致。
《在酒楼上》也显示出人物情节安排上的对立。“我”在S城遇见了“旧同窗”吕纬甫,但他给我的印象是“行动却变得格外迂缓,很不像当年敏捷精悍的吕纬甫了”[2]26。他已经“衰瘦”、“颓唐”且“眼睛也失了精采”。而在学校时代,他的眼睛却常发出“射人的光”。当年敏捷精悍与今日迂缓颓唐的强烈反差,使我们在惊异感叹之余,也随着作者彷徨:在“一间铁屋子”里,“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3]441,清醒的人到底是该坚持呐喊还是随波逐流、昏昏睡去?谈到对外在的恶劣环境是反抗还是妥协时,“吕纬甫和‘我’两人相结合,恰恰反映了鲁迅内心的完整世界,也代表着他思想发展的两种可能性:一是像吕纬甫那样消沉,二是像‘我’那般坚持”[4]14。即使在景物描写中,这种对比关系也非常明显,“雪景和红花的对比是极热和极冷的对比;第二个对比关系是红花和绿叶的对比关系,它也是极热与极冷的对比”[5]298。这种描写不仅写出了自然景物,而且象征了社会中热心人的努力与冰冷的社会现实之间的对比。
《孤独者》中人物情节的二元对立更加深刻和耐人寻味。“我”同魏连殳有过对于孩子的本性是善还是恶的论争,我说恶而魏则言善。但“我”与魏连殳第三次见面时,魏连殳对孩子的态度已由喜爱转变为憎恶。在对社会的态度上,魏连殳的言行也充满了二元对立,读者从中可以体会出作者的无奈与挣扎。事实上,魏连殳(及吕纬甫)身上的确有作者自己的影子,周作人在《鲁迅小说里的人物》里谈到为祖母送葬、穿寿衣,及魏像深夜里狼一样的哭嗥时说:“第一节里魏连殳的祖母之丧说的全是著者自己的事情”,“后来鲁老太太曾说起过,虽然只是大概,但是那个大概却是与本文所写是一致的。”[6]304由此可见,魏连殳与“我”的设置也具有了各自独立又相互渗透的“对偶式主人公”的性质,折射出作者自身思想的矛盾与分裂。此外,作者在小说中还用了几处针锋相对的词汇:流言与事实,好与坏,失败与胜利,热闹与寂寞……包括魏连殳处境前后的反差,似乎是两极对立,却又对立统一。
《伤逝》中也充满了涓生矛盾式的忏悔。涓生对子君由最初纯真热烈的爱到后来的冷淡与厌倦,拉开了子君悲剧的序幕。虽然涓生有过该不该说出已不爱子君这一事实的挣扎,但他最终“没有负着虚伪的重担的勇气,却将真实的重担卸给她了”[2]130。等子君死的消息传来,涓生才开始忏悔。涓生后来一直在爱与不爱、真实与虚伪、轻松与沉重之间挣扎,虽然他形式上把重担卸给了子君,然而,子君却注定是他一生灵魂深处难以卸下的重担。作者在充满矛盾和悖论的悲剧中,把对婚姻爱情的思考引向深入的同时内蕴着深深的担忧:在女性还没有得到彻底解放的社会里的爱情与婚姻,女性往往充当悲剧的主体。
《彷徨》的其他作品中,人物与情节的二元对立也普遍存在。《幸福的家庭》中,“他”所理想的幸福家庭与现实中的家庭生活也形成了鲜明对比,达到了很好的反讽效果;《长明灯》中,“疯子”熄灭长明灯的要求与“正常人”的反对,也形成了二元对立的矛盾冲突;在《高老夫子》和《肥皂》中,有男主人翁高尔础与四铭浅薄龌龊的灵魂与假清高、假正经的言行对立;《离婚》中爱姑前后态度变化的对照;《弟兄》中,一对失和兄弟和一对表面上和睦相亲而内心利害相分的兄弟的对比,真可谓二元对立中又有对立。
“始于‘呐喊’,至于‘彷徨’,终于‘孤独’,这就是鲁迅小说的生存现象学展示,是从他生存情态的寂寞中生长出来的人生领会及小说创作的世界,作为他眼里‘所经过的中国的人生’”[7]155。鲁迅经历了半生苦辛,执着于理想却不断失望,无奈“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这种思想上的困惑与作品中的表达互为里表,毕竟,“语言是观念或思维得以显现的工具,语言仅仅是表达思想的工具”[8],不会有脱离语言的思维,思维在没有语言的支撑下也不可能进行。
由此可见,彷徨中的鲁迅造就了小说集《彷徨》中的二元对立现象,而这种现象又反过来映衬出作者的内心。这种二元对立情节的根基无疑是鲁迅的大爱与希望之光。“鲁迅是充满责任的作家……其实责任就是良心。我换句话说——鲁迅是个充满良心的作家。他压给自己的使命是剪断古老的精神枷锁,唤醒世人迟钝的心,催动国民的自审与自奋。”[9]16在这种义无反顾的坚韧力量的支撑下,虽然现实回报给他的只是与日俱增的憎恶与失望,但这种彷徨呈现出它独有的深刻与坚毅,鲁迅并没有放下他手中的戟,纵然身心俱疲,仍以他昂扬的姿态,在彷徨中孤独而又倔强地前行。
1.“人间至爱者”的希望
钱理群曾称鲁迅为“人间至爱者”。鲁迅的这种爱首先体现在他东渡日本学医的目的是“预备卒业回来,救治像父亲似的被误的病人的疾苦,战争时候便去当军医,一面又促进了国人对于维新的信仰”[2]438。在这一时期,鲁迅就已把对父亲的小爱转化为对他人的大爱,以救助病人伤兵为己任,并对维新运动、辛亥革命充满了希望。鲁迅经历了幻灯片事件后,“便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旨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3]439,毅然选择弃医从文。鲁迅虽然关心与疾病和死亡相关的主题,如《狂人日记》、《药》、《孤独者》、《父亲的病》,“但他关心的其实是另一种病——道德的病、意识的病”[10]9。他清醒地看到“中国的老年,中了旧习惯旧思想的毒太深了,决定悟不过来,譬如早晨听到乌鸦叫,少年毫不介意,迷信的老人,却总须颓唐半天。虽然很可怜,然而无法可做。没有法,便只能从觉醒的人开手,各自解放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2]135。当“鲁迅以振聋发聩之姿,号召拯救中国人的身体前,务必拯救中国人的精神”[10]3时,虽然也有悲观,但更多的是热情。他爱人,尤其爱青年和孩子,视他们为中国未来的希望。正是这种深沉的大爱,使鲁迅愿意倾尽毕生心血奔走呼告,争取换来后辈们的幸福生活。在《狂人日记》中,他发出了“救救孩子”的呼声;在《孤独者》中,魏连殳一见到小孩子,就一改常态,“再不像平时那样的冷冷的了,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宝贵”[2]93,一有好吃的,就拿给房东的孩子们。而这些,又何尝不是鲁迅自己的写照?鲁迅同情下层民众,尤其是社会地位最低的妇女,如祥林嫂、爱姑、子君……鲁迅以她们的不幸遭遇来揭示和鞭挞那些“吃人”的封建礼教。纵观鲁迅的全部作品,虽然热情洋溢地谈“爱”的作品不并多,但越是惜言“爱”,他本人对‘爱’的向往便越是炽热,正是这种在冷静的笔触中内蕴的爱,才有了穿越时空的力量。“如果没有爱的意识相激荡,1917年,在日本求学的鲁迅也不会发出‘我以我血荐轩辕’这样激奋的呐喊”[11]。如果没有爱,鲁迅也不会在过了“知天命”之年还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为了实现没有奴隶的自由平等的“人”的国度,鲁迅不惜用尽全部心力与权贵和旧文化奋战,如果要问“为什么一个人愿意将自己毕生心力倾注在这样的斗争中?”[12]12我想答案只有两个词:爱、希望。
2.“怒其不争者”的失望
鲁迅观察社会和民族的眼光独到而清醒,他悲愤地发现:自古至今,其实就经历了两个时代,即“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3]225。他看透了历代统治者为了剥削和奴役民众而玩的把戏,于是决然撕开笼罩社会的温情面纱,唤醒还在沉睡的民众,进而建立一个自由公平的“人国”。然而,社会政治愈加黑暗,一起为文学与思想革命呐喊的同行越来越少,本来对青年寄予了很大厚望的鲁迅,收获的却是现实中的一次次失望,尤其是兄弟失和给他带来的创伤,让鲁迅陷入难以排解的孤独与绝望中,也加深了他对各种团体和革命的质疑。鲁迅在1925年3月31日给许广平的信中这样写道:“在中国活动的现有两种‘主义者’,外表都是新的,但我研究他们的精神,还是旧货,所以我现在无所属。但希望他们自己觉悟,自动的改良而已,例如世界主义者同志自己先打架,无政府主义者的报馆而用护兵守门,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13]470鲁迅清楚地看到一些人喊着革命,其实是把革命当作饭碗或是由奴隶进身为奴隶主的阶梯。思想革新在一些自以为觉醒的青年身上尚且收效甚微,何况是下层目不识丁的民众?更让鲁迅痛心的是那些“先前日日吮血,看见不能再吮了,便想一棒打杀,还将肉作罐头卖以获利”[12]8的“逢蒙式”的青年和未足月就对他人喊“杀”的孩子……悲愤寂寞中的鲁迅一面把文章作为“匕首”和“投枪”,投向那些自私、虚伪的帮凶阶层,一面依旧毫不留情地批判国民性,既向外来的攻击与麻木的民众“复仇”,也反抗来自内心的孤独与绝望。在《肥皂》中,他批判表面装正经而脑子里却怀龌龊念头的四铭;在《高老夫子》中,他嘲讽假装清高而实则浅薄虚荣的高老夫子;在《示众》中,他也给那些麻木、无聊的看客画了一幅群体像。在《孤独者》中,借着魏连殳祖母的死,看客们饶有兴趣地等着看“新觉”与“旧习惯”争斗的奇观,而作者却让魏默默服从了“旧习惯”,大大扫了一回看客们的兴,算作对无聊看客们的“复仇”。这时,鲁迅对国民的态度已经由爱和希望转化为憎和绝望。
3. 大爱与大憎、希望与绝望的二元对立的思想
反观中国一乱一治的奴隶循环史,鲁迅不免更加绝望,也感到除旧纳新、弃奴立人的无力。正是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使鲁迅陷入了无可奈何、进退无路的困境。一直以战士示人的鲁迅意识到,即便自己与“吃人”的专制思想和群体血搏,也未必能唤醒可怜可恨的“看客们”,反而给他们更多围观以寻求刺激的机会。何况“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自私、好斗、虚荣……或许永远也无法根除,用革命打造的新世界,也往往流于阿Q式的新瓶装旧药。然而,对现实的绝望和对自身的质疑,不但没有让鲁迅彻底消沉,反而使他在更高的层次上找到了直面生存的理由,让他“在现实的战斗中抚摸自己灵魂的孤独,从而把现实的不能接受的黑暗与个体生存的悲观交织起来,觉得‘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却偏要向这些作绝望的抗战”,一如《野草》中明知前面是坟,仍要继续前行的过客[14]56。鲁迅“对个体生存意义的探求就这样与他对社会解放、民族解放的探求合为一体,对个体存在的非理性体验就这样与他对人类命运的理性认识相互渗透,深沉的恐惧、孤独、绝望、惶惑引导他超越自身,到现实中找寻并否定造成人的悲剧处境的根源,而这种找寻本身便是对个体生命形式的自由选择,便是对个体生存的绝望的反抗”[14]62。这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似乎是鲁迅无可奈何又必须如此的选择。作为一位有良知的现代知识分子,心中理想与身外现实之间巨大落差造就的矛盾和困境,注定了鲁迅将在爱和希望与恨和绝望的相互交织中“彷徨”。
在探求女性出路的问题上,鲁迅有更深刻的思索:旧女性的代表祥林嫂死了,做了旧习惯的牺牲品,而新女性的代表子君也死了,成了追求个性解放的牺牲品。摆脱旧家庭的束缚,在当下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在对待中国前途的问题上,面对一次次改良与革命,鲁迅先是满怀希望,又无奈失望,再后来不得不“反抗绝望”以支撑他那“蛇似的似有若无的信念”。
在如何看待青年和孩子的问题上,集中体现了鲁迅爱与憎、希望与绝望的二元对立情结。亲近失意的青年人,却换来“逢蒙式”青年的恩将仇报;以为孩子全是天真,事实却告诉了他孩子也有坏的根苗,对他们的爱与憎,构成了鲁迅的内心矛盾。
在探索知识分子出路问题上,鲁迅依然彷徨。《孤独者》中,魏连殳为了中国的理想未来曾努力过,他帮助失意的人,发表文章批判恶习,不料却遭流言的攻击,接着被辞退。固守原则的他不愿与当权者或爪牙同流合污,然而,在是非混淆的世界,保持清醒就意味着自戕。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不得不开始躬行他先前所憎恶、反对的一切,拒斥他先前所崇仰、主张的一切。这样的结局到底是失败还是胜利,到底是好还是坏,都在折磨着作者。生存与信仰就这样在现实中无情地二元对立,也在作者的心中二元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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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杨宁〕
I210.97
A
1006−5261(2012)05−0063−04
2012-02-21
王莉(1980―),女,河南驻马店人,讲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