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护个人利益中实现社会发展——基于共和主义公民观与自由主义公民观的对比分析

刘艳新，傅雅婷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20241）

在维护个人利益中实现社会发展
——基于共和主义公民观与自由主义公民观的对比分析

刘艳新，傅雅婷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20241）

共和主义公民观强调积极参与政治，公利优先于私利；自由主义公民观以个人主义为基本出发点，坚持个人利益至上。共和主义公民观和自由主义公民观表明，个人权利和社会、国家利益同等重要，应在二者共生与张力中寻求平衡以实现社会和谐。当前，在处理个人与社会关系时应着重突出“以人为本”，在维护个人利益中实现社会发展。

个人利益；社会发展；共和主义公民观；自由主义公民观；个人与社会关系

古往今来，人类对于公民与国家共生关系的探求从未停歇。共和主义公民观和自由主义公民观在围绕公民与国家关系问题上的主张截然不同。厘清共和主义公民观和自由主义公民观的内核精神与内在不足对于当代中国处理好公民与国家关系、实现社会和谐有重要意义。

一、公利优于私利：共和主义公民观的本真精神和内在不足

希腊时期的城邦政治是共和主义公民观的典范。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就将人定义为“政治的动物”。在亚里士多德看来，人的价值就在于对城邦事务的热衷，参与政治生活，不是可有可无的事情，它是成就一个人的基本条件。那个时代的人们认为，只有统治行为才能完美展现人类最高才能。古希腊的独特之处还在于城邦政治制度和公民的出现。城邦政治制度与公民密不可分：公民因城邦而出现，公民体现的是一种政治身份，表明公民是城邦的主人；而城邦的本质特征就在于公民的身份、地位和作用，城邦为公民提供一个公共领域，以便公民参与政治讨论建设美好的生活。古希腊的公民观建立在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的区分上，强调公民应该热衷于讨论公共领域的事务，公共领域比私人领域优越而且真实，参与政治本身就是善，而私人领域的事务永远是一种工具，不是人类存在的目的。可见，共和主义公民观在公民与国家关系问题上始终把国家排在第一位，人的目的性被掩埋在国家之下，并且认为一个理想公民的正当习性是：具有将公共利益置于私利之上的倾向。

共和主义公民观的现实意蕴在于倡导人们积极参与政治生活，将公利置于私利之上。以古希腊为代表的共和主义公民观表明，人类历史早期就已洞见了政治在人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地位，公民参与城邦政治生活蔚然成风并内化为当时的良好社会风尚。古希腊城邦政治的历史使今天在探讨公民与国家关系时能够追溯得更远。在功利主义占据一席之地的今天，人类正史无前例地遭受着私欲、功利带来的一切恶果。越来越多的人陷入极端自私的自我陶醉，或多或少地放弃社会责任，道德沦丧、人性自私、政治参与冷漠是当前世界上多国共同面临的治理危机。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当各国急切寻求一剂治理良方时，古希腊城邦政治这段难能可贵的历史可以让人们在焦头烂额之中找到灵感。正是由于在时间的先后序列上，提倡公共利益高于私人利益的共和主义公民观产生较早，这无疑会使当今社会在呼吁国家、社会、社群的价值时更具说服力，也更容易操作。试想，如果没有共和主义公民观提供关于国家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的思想观念或者历史经验的先决存在，在个人主义、功利主义面前生硬强调国家、集体的价值，无疑会使人们对此的信服度大打折扣。

但是，共和主义公民观的最大弊病是忽视人的自由。共和主义公民观建立在对公权的推崇和对私权的忽视之上，重视实现公共利益以保障国家和社会的良序运转，却以人的基本私权如生命权、自由权和财产权等权利的丧失为代价。

二、个人权利至上：自由主义公民观的丰富意蕴和自身缺陷

西方古典政治哲学自亚里士多德以来就一直认为人天生是政治的动物，只要是人就不可能脱离政治，就不可能孤独地生活。但霍布斯认为人生来就是一种具有自利倾向的东西，而不是什么城邦动物，人们仅仅是为了能够寻求并保持和平的生活才要求以社会契约的形式转让个人的部分权利去构建一个国家。个人为了避免受“自然状态”的侵害而通过相互契约把权利交给一个人，或者由一些人所组成的议会，把大家的意志变成一个意志，这就是国家产生的根源。可见，霍布斯理论的出发点是个人主义，他认为个人是先于社会而存在的，社会是个人的一种派生物。自由主义的核心观念就是个人主义思想。“个人在社会共同体中的权利基于人类个性，而不是基于任何社会角色身份”，个人不再仅仅是社会的产品，相反获得了无限的独立自由。自由主义奉行个体性原则，将自我视为独立的、完整的存在。自由主义相信：人是有生命、能理性思考的独立个体，先有个人然后才有社会，无数自由的个人最后组成社会，除了自由的个人，其他任何形式的存在都是无意义的虚构，人存在的真谛在于每个个体都有追求幸福和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的权利。因此，国家、政府的价值体现在对个人权利的保护之上，否则人们就可以推翻政府。

西方社会存在多种思潮，其中，自由主义思潮一直在西方社会中占主要地位，成为支撑西方社会最基本、最核心的思想观念。今天，自由主义思想在全球广泛传播，虽然各国对此的反应各异，但是我们应该承认并批判地借鉴自由主义公民观在诸如个人权利、限制政府等方面的经验。自由主义公民观的当代价值集中体现在对个体权利的推崇，这不仅是现代政治的核心主题，也是对现代性的绝妙诠释。正是在崇尚个人权利和追逐个人利益中，人的能量和潜力真正找到了一个完美释放的出口。也正是基于对个人权利的倍加保护，人们始终对政府权力和公权保留警惕之心。要保障个人的自由和实现个人的权利，无政府不行，但同时人们又对掌握着强大公共权力的政府持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政府的出现是为了更好地保障个人权利，因此政府体现的是工具价值。然而一旦掌握着大量公共权力的政府在“保护人权”旗号下肆意越过公权和私权界限，力量淡薄的个体根本无力与之抗衡，于是只能既依靠政府，又警惕政府。正是在对人性和权力双重的不信任之中，自由主义准确把握并成功坚守了现代政治文明的制度底线。

鉴于自由主义者对“公权”侵犯“私权”的极大担忧，自由主义者致力于限制国家权力，以防止专断权力的出现。但这只是事情较为理想化的一面，而事情较为真实的另一面是，自由主义公民观只专注于自己的私人领域，缺乏政治、社会参与的热情。人们对外在公共事务日益失去兴趣，“宁愿留在家里享受私人生活的满足，只要当时的政府生产这些满足的手段和广泛地分配这些手段”〔1〕。但是，个体束缚在私人领域内，并且个体对公共事务不予关心，这意味着专制主义大门将要打开。自由主义公民观的另一个弊端是，以个人自由权利为口号的自由主义为个人主义的泛滥提供了最好的解释。自由主义创造了一个文明高度发达而道德败坏的社会，国家作为公共领域的价值已渐渐消失，个人过分自主、社会责任丧失的趋势正威胁到社会的稳定和完善〔2〕。

三、以人为本：当代中国处理公民与国家关系的根本立足点

共和主义公民观和自由主义公民观表明，公民与国家的关系问题并不是简单的选择题，不能作出非此即彼的直线选择。公利优于私利是共和主义公民观的价值精髓所在，表现为“强国家观”，它使人们对于国家利益或者公共事务处于一种热血状态。然而其潜在的内在缺陷恰恰也源于此，公利优于私利以忽视人的自由权利的满足和实现程度来完成对公权的推崇，这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注定了该过程是不可持续的。以个人权利至上为本真精神的自由主义公民观是对共和主义“强国家观”的弥补，它强调满足个体私人利益从而不仅使个人私欲得到无可复加的释放，也使人类才能发挥到极致，但是对私人感性欲望的过分热衷必然会带来对国家或社会公共事务的冷漠，原子化的个体是对社会稳定及社会和谐的最大解构。

可见，在认识公民与国家的关系上，个人选择与国家选择同等重要，不能偏废其一。只有“个人利益”与“社会权益”在内在的共生与张力中保持住某种程度的平衡，才能催生出和谐的社会。我们既要充分尊重人民的意愿，充分保障人民的权利，又要维护社会的稳定和谐，强调个人对社会的责任。但是，并不是说任何时候二者地位都要保持根本一致，而是要根据不同国情不同时期，在二者权重上作出恰当安排。比如在我国解放之初，为了团结一致对抗资本主义侵略者和反社会主义新生政权者，提倡国家、集体利益是正确的，但当前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语境下，应充分尊重和维护个人的权益。应该看到，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仍存在“权力高度集中”的问题，公权侵犯个人利益的现象时有发生，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行政权力过分集中造成的。以剥夺绝大部分普通人的利益来使极少数当权者获得利益最大化，这是共和主义公民观忽视个人自由和平等权利有可能走进的怪圈，不得不说当今中国一定程度上一定范围内也出现了类似现象。

解决这类问题并防止其恶化进而影响经济社会稳定及其良序发展，需要清醒界定二者关系。当前，在处理个人与社会关系时一定要紧抓“以人为本”的基本要求。国家、社群是为了个人能够更好的生活而组成的有机整体，它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个人，离开了个人的自由和权利，国家、社群就失去了生命力。个人只有在权利得到充分保障的前提下，才能形成对社会的信任和依赖，社会的稳定与和谐首先应该来源于个人自身的发展，而社会的稳定与和谐反过来又有利于个人的进一步发展。只有真正把握了“以人为本”的基本出发点，才能促进个人与社会良性循环发展。近年来中东政治动乱源于社会问题层出不穷、贫富差距悬殊、利益集团掌控国家绝大多数财富、物价高涨、失业率高等，任何一个导火线都可能引起民怨，形成社会问题，升级成政治问题，点燃“茉莉花革命”连锁反应。中东动荡是前车之鉴，犹如一面警钟发出洪亮之声警诫我们：利益自古以来都是人人所向往、所关切的，人民利益问题解决得好不好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问题。我国现阶段正处于社会转型期，各类问题和矛盾相互交织，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人民切身利益问题。社会上任何以公权的名义侵犯人民利益，影响民众生计的问题都值得关注和预防。社会主义国家执政者更要牢牢谨记：社会不能远离个人，社会只有做到对个人的保护，个人才会归属和自觉爱护社会。

〔1〕吴玉军.现代政治的困境及其出路——对当代社群主义政治的一种考察〔J〕.南京社会科学，2010（1）.

〔2〕梁东兴，唐鸣.西方社群主义的洞见与局限〔J〕.社会科学研究，2010（3）．

Advance Social Development in Safeguarding Personal Interests——Based on the Contract Between the Republican View of Citizenship and the Liberalistic View of Citizenship

L I UY a n-x i n，F UY a-t i n g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200241，China）

The republican view of citizenship stresses active participation in politics and public interests havingpriority over private ones，while the liberalistic view of citizenship，proceeding from individualism，upholds thesupremacy of personal interests. The two above- mentioned views show that both personal interests and public interestsare of equal importance，with social harmony to be attained in seeking a balance amid symbiosis and tension. At present，prominence should be given to“putting people first”in handling the relations between an individual and society

personal interests；social development；republican view of citizenship；liberalistic view of citizenship；relations between an individual and society

D8

A

109-1203（2012）05-025-03

2012-08-10

刘艳新（1987-），女，广西柳州人，华东师范大学社会科学部硕士研究生。傅雅婷（1988-），女，浙江金华人，华东师范大学社会科学部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周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