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多样性三论

王兆铮

（中共中央党校，北京100091）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多样性三论

王兆铮

（中共中央党校，北京100091）

目前，我国仍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多样性是初级阶段的一个重要特色，需要认真研究，科学而理性地对待，对先进因素带领广泛群众性的积极因素并克服（逆历史潮流而动的）落后反动性因素从而实现前进的这样三相统一又互动的社会现象，既要搞清楚这三类因素的地位、作用，以及它们存在的基础和条件及相互关系，更要清醒地认识和把握。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多样性；先进因素；积极因素；落后反动性因素

目前，我国仍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在社会生产力总体尚不发达的情况下，对不同领域、层次、方面、地域的不平衡和多样性进行认真研究和把握，而不简单化，对于处理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伟大奋斗进程中一系列问题，关系重大。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不平衡和多样性是涵盖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全过程和各领域的，是全方位的，多层次的。而无论从哪一方面、哪一层次，我们都不能也不应企求单一的社会现象，而更多的是遇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基本国情所包含的那个先进因素带领广泛群众性的积极因素并克服（逆历史潮流而动的）落后反动性因素从而实现前进的这样三相统一又互动的社会现象。要搞清楚这三类因素的地位、作用，以及它们存在的基础和条件及相互关系，从而清醒地认识和把握。

社会主义因素是优势，要充分珍惜和认真发挥

中国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之正确性和必然性是我们所处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里有着坚定地坚持社会主义方向的能够发挥主导作用并还在发展壮大中的先进因素。这就是我们国家在经济上有对全国经济的宏观调控和以国有经济为主体的这样的基本经济制度，就是我们国家在政治上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民主专政国体和与之相适应的符合国情的政体这样的基本政治制度，就是我们国家在文化上有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居于指导地位这样的基本文化体系，就是按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目标不断推进建设的社会管理体系和机制。这是我们的优势。

对于这些保证我们社会主义方向的先进因素和优势，应当有足够的估量。这是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发展前进的保证。正是这些力量，使我们国家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也正是这些力量，使我们国家在五十年代刚刚步入社会主义初期的发展中大放异彩；也正是这些力量，使我们国家在六、七十年代尽管蒙受“左”的长期困扰，仍然有所作为；更是这些力量，使我们国家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纠正了“左”的错误走上了健康发展的道路。这里，特别对于我们党和国家的领导优势要有充分的估计。

讲要足够估量，就要解决好两个重要认识问题，一个是这些力量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进程中是不是优势，一个是这些力量的优势地位、主导地位的状况，还存在不存在、其发展趋势等等。这是需要认真回答的。有这样一种观点认为，我们的经济、政治、思想、社会等方面的先进因素的优势是在革命战争年代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又是经历了计划经济年代，因而是具有同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不相适应的属性。这是一种似是而非的观点，是一个应当纠正的观点。从形而上学的观点看问题，从表面的联系看问题，这似乎是有道理的，而且在实际生活中，我们的确也不应当全盘袭用过去的许多具体内容和活动方式，我们要改革，但是，从根本上讲，这些先进因素，不仅在革命战争年代是完全需要的，在我们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时候，也是非常需要的。没有这一条，就不可能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诚然，我们的先进因素不是十全十美的。列宁在十月革命之后的社会主义国家建设进程中，常常说这样一句话：鹰有时飞得比鸡还低，但鹰还是鹰，鸡还是鸡。比如，我们党和国家机构中目前有腐败分子和腐败现象，在某些地方的表现甚至比资本主义国家还要严重恶劣，但不能因为反对腐败就去反对党和国家，就否定党和国家的根本性质，就无视这种优势的客观存在；比如，我们的国家机构职能在适应市场经济进行转变方面存在许多问题，但不能因为要转变政府工作职能而一笔勾销国家机构的必要性和其不可替代的积极作用；比如，我们的国有经济存在着不适应市场经济的情况，某些方面的困难还相当大，但不能因此就对搞好搞活国有经济丧失信心，更不能受某些放弃社会主义国有经济的私有化思潮的蛊惑。我们要有足够清醒的认识，决不能因为这些力量存在着某些缺陷和不足，就嫌弃他们，更不能把这些力量错误地当成了实现现代化的阻力。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是同我们先进因素的努力完全分不开的。

对于这些保证我们社会主义方向的先进因素，对于这些我们事业的优势，应当充分地珍惜。既然这是保证我们社会能够以较短的时间（这个“短”是比较资本主义条件下经历的时间，但也不是指日可待，更不是一蹴而就）、以较少的代价（这个“少”是比较资本主义条件下的代价，但也不是一帆风顺）来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我们理所当然要珍惜。

对于这些保证我们社会主义方向的先进因素，对于这些我们事业的优势，应当努力地强化，认真地发挥。而所有的发挥和强化都要从实际出发，符合实际的需要。这就不能主观主义。我们在珍惜这些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上优势的同时，一定要想到我们是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要采取适应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发展需要与可能的具体内容和方式方法，使之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条件下得到进一步的真正的强化和有效发挥。这是一个我们正在实践的问题，这是一个我们已经在实践中积累了许多经验的问题，这还是一个需要进一步探索的问题，这是一个我们仍然需要进一步去回应挑战的问题。

在这个重大问题上存在着两种不正确的倾向。一种是某些人囿于某些旧模式，对使这些先进因素适应现时的要求进行改革不热心不积极，甚至以为坚守那种“左”的模式就是强化和发挥，甚至对热心改革的人扣帽子，这种言论和行为，表面上是为了维护社会主义的，实际上是维护旧体制的，因而是不利于社会主义的巩固和发展的，但是这又确是能困扰人们改革的决心的，在我们的改革进一步深化并进行新的试验的时候，同这种思潮保持警惕和距离是完全必要的。另一种是不承认或不认识这些先进因素的积极作用和巨大活力和潜力，甚至受资产阶级自由化和私有化思潮的迷惑，自觉不自觉地走上放弃这些先进因素阵地的邪路，有这种倾向的人，也就不能正确理解党的决策，甚至在执行党的决策时走偏方向。

进入新世纪以来关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体制改革和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一系列重大决策，都是高扬社会主义主旋律的，是积极地而不是口头地寻找现实的发挥优势的路子。我们也只有站在坚持社会主义方向的高度，才能正确地认识和把握。我们需要审时度势地界定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重点做什么，又实事求是地确定做到什么程度。而要深刻认识为什么这样规定，而不是那样规定，为什么规定达到这样的程度，而不是规定达到那样程度，从而提高执行的自觉性，就必须始终把握我们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发展进程中的不平衡和多样性的特点，特别是对我们的优势的程度和水平作出清醒的估量。我们只有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条件下，在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真正积极强化和发挥社会主义优势的高度，才能真正地认识其意义，从而积极地行动起来。

正确认识现阶段的所有积极因素并实行正确的政策

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里，什么是积极因素，除了社会主义性质的先进因素之外，还有没有积极因素，特别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里，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领域中相当广泛地存在着的非纯社会主义的成分的存在，应当怎样对待，这是在国际社会主义的理论与实践中，长期没有解决好的大课题。

毛泽东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命题，就是要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化解消极因素并转化为积极因素，来建设社会主义，这是一个非常有远见卓识的命题。而更要紧的是需要解决：在我国的现阶段到底哪些对我们建设社会主义是积极因素。比如，非公有制的经济是不是？比如，爱国但并不赞成社会主义的人是不是？比如，思想领域中的非唯物主义如宗教等等是不是？……对此，毛泽东理论上没有完全解决。

邓小平总结历史经验教训，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就在经济、政治、思想诸战线上实行广泛的大统一战线的方针。比如，在经济体制上实行以公有制为主体，发展多种经济成分的方针，为什么在现阶段对人民有利、对社会发展有利的东西，一定要把它当成“异类”，非要“除之务尽”而不可呢！这个现在大大深入人心的被认为是平凡真理的东西，却是来之不易。从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打破“一大二公三纯”的格局，到十二大肯定“坚持国营经济的主导地位和发展多种经济形式”时还只肯定“劳动者个体经济在国家规定的范围内和工商行政管理下适当发展，作为公有制经济的必要的、有益的补充”；到十三大肯定“以公有制为主体”时放开到认为“城乡合作经济、个体经济和私营经济，都要继续鼓励它们发展”，“中外合资企业、合作经营企业和外商独资企业，也是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必要的和有益的补充”；到十四大肯定“在所有制结构上，以公有制包括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经济为主体，个体经济、私营经济、外资经济为补充，多种经济成分长期共同发展，不同经济成分还可以自愿实行多种形式的联合经营”；再到十五大的肯定“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肯定“公有制实现形式多样性”，肯定“非公有制经济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再到十六大的肯定“坚持和完善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对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和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两个“毫不动摇”；再到十七大的重申“坚持和完善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前提下，倡导“坚持平等保护物权，形成各种所有制经济平等竞争、相互促进新格局”。重温这个认识历史的轨迹，发人深思。

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常常批评“左”的观点是搞“孤家寡人”的政策，是把许多有利于革命发展的积极因素赶到我们的对立面去了，他经常提醒我们要努力组织浩浩荡荡的革命大军去进行伟大的斗争。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思想。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突飞猛进，不正是最好的历史证明么！邓小平关于三个“有利于”标准的提出和这些年来在这方面的进一步拓宽和深化，不正是大大地把我们的事业推向前进么！

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条件下，打开视野，不是自设藩篱，那就有着广泛的可以调动和发挥的积极因素。无框天地宽，我们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方面可以调动的积极因素的确是成千成万。党中央在研究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时候提出“最大限度地增加和谐因素，最大限度地减少不和谐因素”，正是进一步体现了这样的思想原则。在整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历史进程中，需要不断解放思想，要从那种在我们的社会里成了习惯势力的“左”的思潮的藩篱中挣脱出来。

用科学忧患意识对落后消极因素作预见性研究以防患未然

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存在着落后反动因素，人们的愤怒是共同的，但对其之必然的存在和我们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克服和遏制，则认识得不尽然。人们往往期望于“根除”，而对一定时刻的多发高发，则常常处于困惑的焦躁之中。

落后因素特别是反动因素是同社会主义根本对立而格格不入的。但我们是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里，需要我们摆脱感情的冲动，理智分析这种现象出现和一时难以根除的根由。从而在这个基础上，执行科学的对策。

“消极腐败现象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难以完全避免”，这是一个似乎使有正义感的善良人们难以接受的，有许多人写过批判“腐败难免”的文章。但是，我们既然是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是处于社会生产力还不发达的社会主义，是处于制度不完善和不成熟的社会主义，我们就应当懂得“精神文明说到底是从物质文明来的”道理，[1](P52)就会懂得处在同国际资本主义竞争共处、国内实行发展多种经济成分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条件下，我们是既不能使腐败现象完全消除也不能使之不再产生。这个唯物主义的道理，我们应当懂得。这是一个不令人愉快的事实，而又是我们必须面对并正视的事实。①关于“消极腐败现象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难以完全避免”的观点比较详尽的说明，笔者在1991年全国党建理论讨论会上作过《关于反腐败斗争的几点理论思考》的大会发言，收入在《全国党建理论讨论会论文选》（改革出版社1991年版），此处不再赘述。在全人类进入共产主义之前，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特别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条件下，尤其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与之相适应的法制正处在建立而还很不完善、计划经济体制的约束已经难以生效的情况下，在我们的社会发展的现实程度上，由于追求尽可能大的利益欲望的驱动，消极腐败现象的丛生多发，就在所难免。这是我们应有的冷静的理智的态度。我们应当在这个基础上建立起科学的忧患意识。

我们的思想政治优势，我们的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使我们清醒地认识，消极腐败丑恶现象的出现是难以完全避免的，但是，我们在清醒地认识的基础上，应当而且可以通过我们的努力工作，使之“减少到可能的最低限度”[1](P143)。这就要提高我们的对症辨治能力。

马克思在《资本论》的序言中说：“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马克思嘲讽当时的一些德国庸人，说：“柏修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个英雄）需要一顶隐身帽来追捕妖怪。我们却用隐身帽紧紧遮住眼睛和耳朵，以便有可能否认妖怪的存在。”[2]这一番话是十分辛辣的，更是振聋发聩的。研究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推进现代化、搞市场经济进程中在吏治、社会风气、社会秩序等方面已经发生的和目前存在的问题，既要认识其之某种不能完全避免，更重要的是要研究如何发挥我们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优势，来使之“减少到可能的最低限度”。在这方面，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是全新的开拓，设想十全十美是不现实的。列宁这样说过：“沿着马克思的理论的道路前进，我们将愈来愈接近客观真理（但决不会穷尽它）”。[3]毛泽东说得好，“事情总是不完全的，这就给我们一个任务，向比较完全前进，向相对真理前进，但是永远也达不到绝对完全，达不到绝对真理。所以，我们要无穷尽无止境地努力。”[4]邓小平在坚持推进改革开放的时候也一再说道：“十全十美的方针、十全十美的办法是没有的”。这些先行者的教诲，给了我们重大的方法论的启迪。

[1]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00—101.

[3]列宁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03.

[4]毛泽东传（1893－1949）[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705－706.

book=6,ebook=1

D614

A

1672－4445(2012)06－0036－04

2012-03-14

王兆铮（1935－），浙江宁波人，中共中央党校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同国际共运、中共历史经验以及资本主义现代化经验比较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