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亿!狂热回归中超

张震洋

3月10日，2012年新赛季中超盛大开幕！16支俱乐部，30亿投入！中国足球步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金元中超”时代。巨额的投入，甚至可以说不输给任何一个顶级的欧洲联赛，就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日子里，新赛季点燃了中国足迷久违的狂热与激情……

恒大模式开创先河

就在中超联赛开幕的前夜，中国广州恒大队在亚冠联赛中客场5:1痛击韩国劲旅全北现代队。在最初的那一刻，许多球迷以为自己搞错了比分，这是真的吗？不会搞错吧？没错，是5比1！没错，是中超球队领先！没错，是在韩国人的主场！一夜之间，恒大成为全中国球迷的骄傲；一夜之间，恒大在广东之外的球迷数量开始呈几何级数增长，素不相识的人聚在一起议论着，这与一个月前林书豪在NBA大爆发如出一辙。那一刻，恒大让无数球迷感受到了激情和梦想照进现实的畅快和幸福……

多年来，“恐韩症”一直是深藏于中国足球骨髓的痛，尽管两年前在东京进行的那场东亚四强赛——中国男足3比0终结了逢韩不胜的历史，但是“恐韩症”并未真正根除，因为这一病症曾经折磨了数代中国足球人，这是中国足球多年来裹足不前的心理阴影，也是中国足球最难医治的“心病”。不仅中国各级国字号球队都曾经有过惨败于韩国人脚下的记录，就是在亚冠战场上，中超俱乐部队面对韩国球队更创下了8连输的耻辱，难怪韩国全北队主帅李兴实赛前在谈到“亚冠处子秀”的广州恒大队时，非常不屑地说：“我敢说百分之百击败恒大队。”

就是这支不被看好的中超新贵，在深知韩国足球韬略的韩国籍主帅李章洙的调教下，以韩制韩，一批曾经被韩国人重创过的中国球员在3名不恐韩的外援带动下，全面恢复自信，将“中超节奏”变成了“亚冠旋风”，令人不可思议地以5比1横扫去年的K联赛冠军、曾经的亚冠盟主。在那一刻，恒大鲜红的旗帜海洋淹没了全北的主场，让中国足球的“恐韩症”演变成韩国人的“恐恒症”，取得了有史以来，中国足球对抗韩国足球的最大胜利！

于是，就在恒大痛击韩国劲旅后的第二天，身在北京参加两会的恒大老板许家印立即成为最风光的焦点人物，成为无数媒体追逐的对象。那天，全国政协会议结束，委员们成群结队地走出人民大会堂。虽然人头攒动，场面拥挤，但许家印仍然很快被守候已久的记者认了出来。许家印的腰间依旧系着那条“著名”的爱马仕皮带，举手投足间尽显地产大佬的风范。当时，与许家印并排而行的还有投资中超富力足球俱乐部的富力地产董事长张力，以及广州市政协原主席朱振中等。没等记者开口提问，只见朱振中朝许家印竖起大拇指，用纯正的粤语祝贺道：“广州恒大好嘢！”

有记者问许家印：“有人说，你在赛前没有料到会进那么多球（每净胜一球追加奖励200万），这下子你要破费了。”许家印笑容满面地说，“我可以告诉大家吗，对全北现代那场比赛的1400万元奖金已经落实好了。球赢了当然高兴，全国人民都高兴啊。目前恒大球员已回广州，我将在两会结束后回广州为球员庆功。”

曾几何时，随着中国足坛打黑反暴席卷全国上下，中国足坛丑陋的大环境得以全面治理之时，有实力的一批投资人开始热衷于足球，尤其近两年，中超多支球队经过重新洗牌和股权更迭后，开始角力中超，据不完全统计，上赛季中超联赛各队的总体投入已经超过5亿元人民币，创下历届联赛新高。

这其中，70％以上的资金都出自房地产老板的口袋。以广州恒大俱乐部为例，在创造了“女排奇迹”后，两年前居然斥资1亿元买断俱乐部股权、一场比赛赢球奖金100万元以上（2012年中超赢球奖金已达300万元）、人均伙食费每天200元、两架包机携球迷赴客场看球。同时350万美元“天价”引进巴西射手穆里奇，引进“铁帅”李章洙，引进重量级球员郑智、孙祥、郜林……当时，中甲球队广州恒大在2010赛季的奢华亮相，无异于给处于休克边缘的中国职业足球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冲超成功后，恒大集团更是加大了引援的力度，先后签约冯潇霆、杨昊、姜宁、张琳芃等几位国脚级别球员。外援方面，320万欧元签下欧冠前锋克莱奥，此人曾在欧冠与阿森纳的两场比赛中有上佳表现。与此同时，克莱奥也被称为中超第一外援。值得一提的是，恒大与他一签就是4年。当时有着优异表现的穆里奇留队，同时与里贝罗和雷纳托签约，打造了强大的巴西帮。在转会期快结束前，李章洙又免费签下韩国国脚赵源熙。据相关方面统计，恒大在引援方面，总共投入3亿元人民币。而此前老板许家印在接受采访时居然高调表示，本想花7个亿！

近一年多来，随着联赛成绩越来越好，恒大的烧钱风暴不仅没有结束，反而更加猛烈。在去年联赛期间恒大与孔卡签订了一份为期30个月，总工资高达2600万欧元的大合同，这也意味着孔卡的年薪大概在1040万欧元上下，这也让他成为当今世界足坛工资榜排名第5位的球星，在孔卡之前，只有C罗（1200万）、鲁尼（1150万）、梅西（1100万）和亚亚·图雷（1080万）4人。消息一经传出，全世界都为之震撼，甚至远在欧洲的意大利，也为之惊诧。当时，《罗马体育报》表示，“中国做了一件疯狂的事，古怪的中国人成为亚太地区最新的富豪，他们花起钱来甚至比欧洲的俱乐部更大方！”

新赛季中超联赛，恒大队作为卫冕冠军，要在亚冠和中超之间多线作战，球队的引援工作又开始在内援上大下功夫。恒大一如既往地追求着当打之年的国脚，荣昊、李建滨、彭欣力如期而至，而送出杨昊引进赵旭日、以及买断秦升的两笔引援，无疑让恒大队的中场实力得到更好的提升与补充。常言道：钱多好办事。对中超联赛来说，这同样算是个好消息。有了恒大这样财大气粗、实力强劲的俱乐部，中超联赛犹如被注入一针兴奋剂，中超俱乐部也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

近年来，恒大的引援完全打破了以往中超的惯例，动辄千万级别的引援也颇受非议，但这样的引援是不是能给各家俱乐部提个醒呢——花錢是不需要质疑的，在欧美直至全世界的范围内，足球都是烧钱的运动。

“金元风暴”引发双重思考

在恒大俱乐部疯狂烧钱并赢得成功的同时，赞扬和质疑的两种声音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因此，在猛烈的中超“金元风暴”之下，注定会引发双重思考。

上个赛季开始，在16家中超俱乐部中，居然有12家俱乐部被房地产企业冠名，本赛季更有15家俱乐部与地产企业有关，一批有实力的地产商开始热衷于足球，中超联赛的地产背景越发浓厚，以恒大、建业、浐灞、绿城、宏远等多家俱乐部为代表的“地产热钱”角力中超，使得如今的赛场俨然成为地产热钱疯狂角力的舞台。为此，曾有很多人质疑，在中国地产业发展形势日益严峻的大背景之下，众多地产商不顾一切纷纷投身足球，究竟动机何在？在挥金如土、疯狂砸钱的背后，如何理性经营？他们的地产足球究竟能给中超留下什么？就算中超重现17年前那样的热度又怎样？如果管理不能规范、体制不能完善，一切都会走向失败，其实从18年前开始至今，中国足球的失败早已证明了一切。如今，当中国地产企业一窝蜂似的入主中超，和十几年前那些烟酒企业赞助商又有什么区别呢？

更有人质疑，像恒大这种“疯狂砸钱”的运作模式明显背离了职业足球俱乐部的发展方向。很多人都知道，真正的足球俱乐部，比如皇马、曼联，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企业，俱乐部经营目标和企业一样，都是要长期规划、要挣钱的，都是有自己的企业文化的，正是因为如此才有百年皇马、百年曼联、百年米兰。再看看我们的这些地产企业，以恒大为例，当年因为独家赞助广州世乒赛而被体育界知晓，随后又因重金打造郎平、周苏红、杨昊、冯坤等人组成的女排“豪华之师”而声名鹊起，去年3月，恒大集团高调接手因打假球被降级的广州足球俱乐部，随即大肆招兵买马，将目标直指中超乃至亚冠联赛，其一掷千金的豪情令人咋舌。表面上看，恒大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中国足球“复兴”引领者，可是也有识之士对此却表示出了巨大的担忧。

其实，逆势而上的不只是恒大。2012年中超联赛一些升班马和中游球队也开始投入巨资。据统计，大连阿尔滨投入2.5亿、河南建业投入1个亿、贵州人和1个亿、长春亚泰1个亿等俱乐部，不论是改善基础设施，还是加大球员引进，确实都让中超联赛的人气急剧提升。许多老牌劲旅就投得更多了，上海申花由去年3000万元的投入增加到4个亿、辽宁宏运去年的5000万元增加2个亿，此外北京国安2亿、天津泰达2亿、山东鲁能达1.5亿、大连实德1.2亿。这样，中超俱乐部总投入就收去年的19个亿，增加到30个亿。记者在采访中获悉，这些队伍的投入除了引进实力更强的外援，还有就是聘请高水平的外籍主教练。质疑者认为：这一系列的大手笔，都让人们感叹房地产企业就是“不差钱”，可是让人遗憾的是，它们却并没有建立真正的职业俱乐部！

有业内人士称，诸多砸巨资的俱乐部中有很多一部分是出于商业性质的，而非致力于职业足球发展的长远规划。比如，光阿内尔卡两年的合同总额达到两个多亿人民币，几乎就是过去几年申花全部的运营费用。为何砸巨资引进一位已过而立之年的射手，在很多人的心中都打上一个问号，阿内尔卡因伤中超首轮比赛没有上场，让前往虹口足球场近2万球迷很失望，不过虹口足球场还是出现了久违的火爆场面。有专家分析，从资本运作的角度来看，申花没有足够的财力来完成这次引进，但申花的控股方九城却有。九城最新投入的一款游戏市场前景非常乐观，因此引进阿内尔卡的费用很可能与九城推广游戏产品的营销费用挂钩。英国媒体也评价道：“这是一个足球和商业的决定。”

申花一举一动背后的商业动机大于足球性质也许是中超的一个缩影，足球更像是他们的工具，可以借助这个工具提高企业影响力，达到足球以外的商业目的，真正象欧洲的老牌俱乐部那样想把经营足球俱乐部作为事业的目前在中国却是凤毛麟角。

必须承认，目前的中国足球依旧没有形成一个系统化和良性的产业。宋卫平就在前不久，表示愿意有条件转让杭州绿城。的确，楼市萧条和资金吃紧让宋卫平有意转手，但问题的本质还是在足球产业还没有成熟的条件下，有几人能经得起长年累月的折腾？朱骏在前年接受采访时就表示，每年五六千万的投入，在申花身上一分钱没赚到。去年年初，各俱乐部在2010赛季的“年终分红”为290万，现在看来，290万不够支付阿内尔卡两周的薪水，但这已经是中超问世以来各俱乐部同类所得的第二高纪录。所以，当许家印表示入主首年投入1.7亿俱乐部却没有亏本时，在场的媒体一阵哗然，不过恒大俱乐部官员透露有一部分是经营盈利，这其中包括恒大通过足球所产生的广告效应。今年中超16家俱乐部中的15家老板为房地产商或涉及房地产业务，有业内人士预测可能1亿元的投入也仅仅足够保级，论资本实力他们不差钱，但无法改变中国足球还是在“广告足球”和“行业足球”圈中徘徊的事实，不以球迷为根基，何时进化为“产业足球”，依旧是个谜。

但是，质疑归质疑。目前，也有很多业内人士对于中超疯狂烧钱的发展趋势给予肯定。正印了那句老话：“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日前，一位资深足球专家在接受采访时曾感慨地说：“企业向中超投入热钱绝不是坏事！要知道，中国体育太需要这样的企业、这样的老板了。很多人总是质疑，中国足球不是真正的职业化，老是拿我们自己的俱乐部与皇马、曼联相比。但是它们有上百年的历史。可我们仅仅是十几年的历史。欧洲五大联赛是在成熟的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发展的，我们是从计划体制分离出来的！这怎么有可比性呢！”的确，从中国体育职业化发展道路来看，中国足球在所有体育项目中无疑是最受重视的！就在几天前，恒大女排首夺联赛冠军之時，有很多媒体质疑中国女排联赛是“伪职业联赛”，为此国家排管中心主任徐利做出“强硬”的回应：“中心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任何文件，从来没有说过中国排球联赛是职业化的联赛，我们仅仅是专业队的基础上，利用市场经济的规律办法来操作这个联赛，目前还并不是一个彻底的职业化的联赛。”试想，中国足球在18年前推行所谓的职业化联赛时，很长一段时间与现在的中国女排联赛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尽管算不上真正的职业球队，但至少是朝着职业联赛目标一步步逼近。这是人心所向，更是大势所趋。

记者在采访中，曾遇到一些篮球和排球运动员，一提起职业联赛他们都不由自主地羡慕中国男足：看看人家，成绩不怎么样，国脚级的主力队员年薪都在1000万元左右了。说到底，这正是职业化的差距。足球无疑是最受外界关注、最有市场的，如今随着恒大痛击韩国劲旅，随着俱乐部投入越来越多，中超热度更是前所未有地升温，从这种意义上讲，30亿总投入绝非是坏事。当球迷的热情重新回归球场，当一个个体育场内座无虚席，在这一刻，相信那些质疑“金元中超”的声音，会被球迷的激情和呐喊所淹没：不是真正的职业联赛又何妨，至少如今我们已经清晰地感受了职业足球跃动的脉搏和火热的心跳，中国职业足球的未来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