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一壶淡淡的悠闲

2012-04-29 20:52余显斌
祝您健康 2012年10期
关键词:茶垢瓷杯空明

余显斌

饮茶,饮的是一种情结;烹茶,则烹的是一种氛围,一种意韵。

一座红泥小火炉,三足的,上面墩放着一把铁皮水壶。炭,是硬木炭,用一把蒲扇轻轻地扇着,不徐不急,悠然随意。烹茶不宜用武火,火猛,水过沸,泡茶时易烫伤茶叶,败了茶色;也不宜用文火,火过小,水沸较慢,水味含铁,坏了茶味。总之,应把握火候。

火炉旁边,放着一只瓷杯,内撮茶叶,以备水开泡茶之需。

《茶解》上说:“山堂夜生,汲泉煮客,至水火相战,如听松涛。”

其实,水初响时并不像书上说的那样,如松涛。而是像水沁沙滩,雨润青苗,人行雪上,滋滋有声。此时,壶底微微有几个水泡,小小的,圆圆的,称为“鱼眼”,又叫“蟹沫”。是为“初滚”。

待响声渐大,如骤雨。如喧哗,如喘气。揭盖视之,有水泡升上水面,一颗连着一颗,大珠小珠,连贯而出,珍珠一般。此为“二滚”。

“响水不开,开水不响”。是农村的谚语,意思是说一滚二滚的水都没有沸。

到壶水不响,壶嘴冒汽时,称为“三滚”,即可泡茶。

烹茶宜于春晨、秋夜、冬雪时,拥一炉,对一壶,掌一扇,不思不想,不急不躁,偷得半日清闲,真“可抵十年尘梦”了。

白居易有一首诗《问刘十九》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可惜,是热酒,我没有酒量,无法领略其中的妙处,也难以享受到那种雅兴。如果是烹茶,真想进去坐坐,不为别的,只想借得这点氛围来躲躲清闲,舒散一下灵魂:在人生的驿路上,我们奔波得太久了,也太累了,借得这杯热茶来浇浇满身征尘,消解一下精神的疲乏,算是一种休息,也算是一时的解脱吧。

烹茶时,可一人拥炉默默独坐,无言地享受那一份生活的清闲;也可二人对炉,边谈边等水开。《茶录》上说:“独烹为幽,二客日胜。”此时,二人相对,可天上地下,水中陆地,芝麻谷子,随意叙谈生活的感受;也可“松风煮茗,竹雨谈诗”,叙说着对文学和人生的看法。那种毫无挂碍的样子,就如当年我和自己的一位室友一样。

那时,我们二人同住一室,房子很小,两床相对,外加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再无其他陈设。当时,没有炭炉,只有一个电炉子。每到夜间回来,我们围炉对坐,很是随便地谈普。屋内,水声沸沸,声轻且柔,如呢喃,如悄语。窗外,月光如水,悄悄漫进房来,铺了一地,映得一室如积水空明。有时,月光把树的影子映在墙上,如水墨画一样,姗姗可爱。

室友喜爱饮茶,善于诙谐,性格懒散,茶杯中茶垢颇厚。

一日烹茶时,我指着他的茶杯说:“怎么不洗一下?”

他听后,看看自己的茶杯,又看看我的瓷杯,先有惭色,继之以得色,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道:“这叫‘茶功,你小子懂吗?”

我望望自己白白的瓷杯,又看看他积有茶垢的茶杯,先有得色,继之以惭色,最后竞自愧不如,甘拜下风了。

可惜,一晃半年过去,挥挥手,我们又各奔东西了。今夜,我又独坐在房子内,依然拥一炉,对一壶,掌一扇。月光,还是那么明亮,如半年前的一样,悄悄溜入房内,映得满室银白,如积水空明。

(编辑 汤知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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