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鑫陶
人生如路,得从最荒凉的旅途中走出最繁华的风景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能活出一番精彩,而不是单纯地活着。人是这样,企业也是如此。
这最初只是两本书的名字,一本是余华的《活着》,一本是稻盛和夫的《活法》。当这两本书并排放在一起,却引发了我们的思考:在一个商业的时代里,一个人应该如何活着,一个企业应该有怎样的活法。
富贵是地主家的少爷,因为嗜赌成性,输掉了所有家业。在被国民党抓去做壮丁后,又被解放军俘虏……一生经历妻离子散,乃至后来的丧妻、失女。余华用这样一个故事讲述人对自身命运的无法掌控,在那样一个时代里,活着也许只是为了活着本身。
诚然,活着是一个很大的人生命题,因为对活着的意义的探讨贯穿于人类文明的始终。为什么而活,活着的意义在哪里?这样的终极拷问始终折磨着哲学家的神经。在不同的时代,这样的命题对于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答案。余华的《活着》读起来不免让人感到沉重,但它却以一种渗透的表现手法完成了一次对生命意义的哲学追问:生命只是活着,静静地活着。
稻盛和夫的《活法》曾被誉为“日本21世纪励志第一书”,他将企业的活法转引到人的层面,通过探讨人最基本的伦理观和道德观,阐述普通人的“为人之道”和企业的发展之道。他认为,一个企业生产出的产品质量低,是因为这个企业的人没有亲近产品,没有在悉心地照料产品中听见“产品的私语”。《活着》和《活法》似都在探讨一个共同的命题,那就是人生的真理和活着的意义。
在稻盛和夫看来,人生和企业经营是相通的,成功离不开理念、能力和执著心。成功=人格·理念(-100~+100)×能力(0~100)×努力(0~100),这是“稻盛成功方程式”,也是稻盛哲学的核心。我国已故文化大师季羡林先生曾如此赞誉稻盛和夫:“根据我七八十年来的观察,既是企业家又是哲学家,一身而二任的人,简直如凤毛麟角。有之自稻盛和夫先生始。”
在富贵生活的那个时代,他活着的姿态并不是一种消极,在太多人生不可选择的境遇面前,时代的挟裹和对命运施予的忍受本身就是一种活法。“人生如路,得从最荒凉的旅途中走出最繁华的风景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能活出一番精彩,而不是单纯地活着。所以怎样活,成为活着之外的一种选择。
对于现代人而言,社会物质的极大丰富,似乎更反衬了这个时代精神的贫乏。人们缺失理想,找寻不到奋斗的缘由;人们缺失责任,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社会人。如黎巴嫩著名诗人纪伯伦所言,“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我们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在这样一个时代里,人们似乎不再热衷于读诗,不再寄希望于“知识改变命运”,人们开始热衷于奢侈品,讲究拼爹。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诗人北岛的《波兰来客》似乎也可以用来说明,在这样一个物质的时代,人们理想的缺失。
如果说活着是一种最基本的需求,而选择怎样的活法显然是一种更高层次的需求。在一个幸福也可以通过各种指标衡量的商业社会里,当世人在宏大的转型社会中,盲目地追赶潮流,崇尚于物质的荣耀,陷入名与利的漩涡,就容易拿捏不准对幸福的判定。
当一个人选择有理想、有责任地活着,他的活法才会显得有质量、有价值、有尊严。当活着不再是余华书中那个时代人们的忍受和责任,选择有质量、有价值、有尊严地活着,不仅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似乎也应成为世人的一种崇高的活法。
人是这样,企业也是如此。人是企业最核心的竞争力,企业的竞争归根结底是人的竞争。一个企业家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有时候会直接影响到一个企业的未来,所以在稻盛和夫的选拔标准里,德要高于才,人格第一,勇气第二,能力第三。
商业社会存在复杂的商业逻辑,但只有撇开纷繁复杂的经济表象,探求企业的本质,才能找寻到企业长久的生存之道。企业追逐利益本无可厚非,但又有多少企业家的商业逻辑和稻盛和夫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