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生

新生昨晚一夜未眠，刚迷糊着就被一声开门声惊醒了，虽然声音很轻，他还是听见了，母亲又悄悄地起来做早饭了，他也连忙起来和母亲一块儿包饺子。

煮好饺子端到了桌上，母子二人坐到饭桌前谁也不动筷子。母亲叫新生吃，新生叫母亲吃，最后两人同时拿起了筷子。新生拿起筷子夹饺子，却发现母亲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没动筷子，连忙问道，妈，你怎么不吃饺子？来，一块吃。说着从桌子上拿起筷子递给母亲。

母亲摇摇头，我不饿。你先吃吧，我看你吃就行。

那怎么行？你不吃我也不吃。新生撒娇般地把筷子也放在了桌上。

这孩子，叫你吃你就吃，哪儿这么多事儿？母亲说着，只好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脸上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新生也默默无语地扒拉着碗里的饺子。

忽然，母亲剧烈地咳嗽起来，饺子卡在嗓子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顿时脸色青紫，上气不接下气。慌得新生连忙给母亲捶打前胸后背，又倒了一杯水给母亲，把药吃了，母亲这才缓过劲儿来。

新生一边用纸巾给母亲擦拭脸上的泪水鼻涕，一边关切地问母亲，好点儿没有？

母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多了。老气管炎了，一着急就这样，没事儿。我只是想起了旭东……

旭东哥也……

你旭东哥走时连饺子也……母亲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妈，您要是这样，我旭东哥心里一定不踏实，走得也不安心。

新生跪倒在母亲的面前，妈，您放心！我的生命是旭东哥给的，旭东哥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旭东哥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您永远都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会侍奉孝敬您一辈子！

这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汽车的声音。母亲连忙把新生拉起来，这孩子，说什么呢？妈当然信你。时间不早了，快点儿吃吧。

新生又拿起了筷子。

汽车声越来越近，汽车喇叭也响了起来。

母亲说，新生，准是他们催你走哪，你快多吃上几个。

新生说，妈，我吃不下去了。我该走了。

嘀嘀！

嘀嘀！

喇叭声越催越急。新生背起了书包，妈，我走啦，您自己要多多保重。

你放心吧。到了一定给我打电话。啊？

新生点点头。母亲又匆忙把盘子里的饺子装进食品袋塞进新生的书包里。

外面的喇叭声再次响了起来。

母亲把新生送出门外。新生向母亲告别，妈，您快回去吧，我一定回来……活着回来……

新生说不下去了，从怀里掏出昨晚连夜编织的红色中国结挂在母亲的胸前，坐进汽车。车内的收音机里的声音也渐渐远去：今早八点，龙城的志愿者们，将奔赴震区……

母亲正坐在家中沉浸于回忆，泪水不知不觉流下来，流了一脸。恍惚中她突然听见有人喊妈，不觉一愣，难道是新生舍不下我这个孤老婆子又回来了？又感觉声音不像是新生，忽然她哑然一笑，是自己舍不下新生想的吧？

妈！

这回听得真真的，是有人喊妈。

母亲走出房门，看见一个陌生小伙儿走进，不禁狐疑，你是……

妈，我是被新生哥救出来的孤儿……

作者简介：郑贵梅，女。曾在《新课程报·语文导报》、《小小说·大世界》等报刊发表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