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刚：解决认识问题对流通业具有根本意义

胡寒

日前，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商业联合会会长张志刚在接受中国商报记者专访时表示，国务院《关于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流通产业发展的意见》首次指出“流通产业已经成为国民经济的基础性和先导性产业”，目的在于引起全社会尤其是担任经济岗位领导同志的高度重视，对于加快推动现代流通业的发展，具有根本意义。

张志刚认为，我国包括流通业在内的服务业已经进入了加快发展的黄金机遇期，未来一段时间，流通业能够做出更大的贡献进而使服务业发展提速、比重提高、水平提升。

调整“重治坡，轻治窝”的思想

记者：最近，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经济形势座谈会，中国商业联合会派出代表参会并发言。温家宝指出，在稳增长过程中，消费扩大比较明显。您如何看待当前国内的消费市场？

张志刚：新中国成立63年特别是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消费市场取得了历史性的成就。在上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连锁经营、物流配送、电子商务等现代流通组织形式和服务方式的迅速发展，目前，我国的消费者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体会到流通现代化引起的变化和享受到其带来的成果。

2011年，全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和人均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分别是1978年的116倍和84倍。但是，我们与世界发达经济体相比差距依然很大。一个具体表现就是我国人均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大约只有美国的七分之一。

另一方面，根据“十一五”规划，2010年末，我国包括流通业在内的服务业增长值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应该达到43.5%。可实际上，这一数据是43%。根据“十二五”规划，2015年这一数据将是47%。也就是说，5年内要增加4%，每年平均应增加0.8%。然而，在2011年，这一数据只增加了0.1%。这表示，我国服务业发展进程又欠新账。

2008年以来，国家采取的一系列应对金融危机的措施，取得了明显成效。特别是从去年初开始，出台的一系列加快包括流通业在内的现代服务业发展的政策，也取得了可喜成效。

国家统计局和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发布的数据显示，9月中国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为49.8%，比上月回升0.6个百分点，是自今年5月以来的首次回升。尽管出现回升，但数据表明制造业仍在继续收缩。

与此同时，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的数据显示，中国非制造业商务活动指数为53.7%。汇丰发布的9月服务业PMI 为54.3%，是5月以来最大增速。这些数据说明，我国制造业虽然在收缩，但服务业却是在发展。

另外，还有一组数据说明，在稳增长的过程中，扩大内需促进消费的贡献是非常明显的。2011年以来，我国消费对经济的贡献率超过了50%，2011年达到55.5%，2012年1月至9月继续保持这个水平，是2000年以来的最高值，消费正在加大拉动经济增长的力度。我们预计四季度国内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稳中趋升，全年预计增长14.3%。

因此，温家宝总理所说的“在稳增长过程中，消费扩大比较明显”是以数据和事实为依据的。

记者：在扩大消费过程中，流通产业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国务院不久前下发的《关于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流通产业发展的意见》首次指出“流通产业已经成为国民经济的基础性和先导性产业”。这种评价对于流通产业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志刚：柴、米、油、盐、酱、醋、茶是每天发生在基层的国家大事。我始终认为，流通产业是国民经济的血脉和神经，在整个经济当中发挥着基础性和先导性的作用。

但是，新中国成立以后，面对物质匮乏、供不应求的现状只能通过努力扩大生产和计划分配来实现社会公平，只能实现人民的消费需求的“紧平衡”。这段时期，流通产业还谈不上是独立的产业，主要依赖和依附于生产。

随之产生的“重工轻商”、“重治坡，轻治窝”等数量扩张型指导思想可以说是当时发展经济的必然选择，只能满足人们的基本需求的消费的有限选择，也影响了后来的经济发展。

1992年，党的十四大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后，人民的消费需求随着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多样化需求、个性化消费开始表现出来。目前，生产是根据需求来生产，根据订单来生产，而不是根据能力来生产，可以说已经进入了市场发挥配置资源基础性作用的时期。

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包括一些指导经济工作的领导同志，他们的惯性思维和认识还停留在卖方市场时期，还没有充分认识到消费对经济的巨大促进作用，消费通过流通对生产的巨大反作用。

今年“两会”期间，我向温家宝总理提交了关于流通产业发展的建议，希望总理能向各级领导强调解决认识问题的重要性，充分认识流通产业的地位和作用。我认为，只有首先解决各级领导和全社会的认识问题，调整“重治坡，轻治窝”的思想，才能加快推动流通产业发展。

8月3日，国务院正式下发了《关于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流通产业发展的意见》，第一次以国家文件的形式对流通产业的地位和作用做出明确的阐释和表述，目的在于引起全社会尤其是担任经济岗位领导同志的高度重视，对于加快推动现代流通业的发展，具有根本意义。

创新是现代流通业的未来

记者：流通产业在财政金融、税赋以及费用等方面存在一些影响自己健康发展的问题。您认为，这些问题存在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国务院《关于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流通产业发展的意见》能否化解这些难题？

张志刚：目前，流通业发展存在着环节太多、成本高、效率低的问题。影响有很多因素，应该由相关部门去解决。但是，其中最主要的是流通领域的税赋过重，各种费用太高。

目前，我国流通领域中既有增值税又有营业税。营业税是全额征收，在社会分工越来越细、服务外包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如果还征收营业税，那就意味着是在不断地加重税赋，显然不利于社会分工、不利于服务外包、不利于服务出口。因为，与增值税相比，营业税既不能抵扣也没有退税。

上世纪90年代的财税制度改革，可以说使中国制造走向了世界。如果要使中国服务、中国创造以及中国流通走向世界，就应该实行营业税改增值税。

此外，我国流通领域还存在费用过高的问题。我国公路、铁路建设成就在世界上是有目共睹的，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但是，这只解决了“通”的问题，并没有解决“畅”的问题。有数据反映，世界上70%的收费站在中国。

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去年曾向国务院建议，一二级公路的收费应该全部取消，高速公路也要降低收费率、降低收费、提高收费效率，有条件的地方，要由地方政府出资提前收回高速公路收费权，恢复公路的公益性特点。

今年“十一”黄金周期间，休假相对集中，一项高速公路免费政策就把全国人民的消费热情给激发起来了。据统计，“十一”黄金周期间，我国有4.25亿人外出、旅游，旅游收入达2105亿元；，全国重点监测零售和餐饮企业销售额 8006 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 15% 左右。这种井喷式的消费，在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

我认为，国务院《关于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流通产业发展的意见》正在努力解决一些历史形成的问题，对流通产业进行结构性减税，降低各个环节的不合理收费，居功至伟，作用极大，但关键是要认真落实。

记者：客观地讲，我国流通业仍处于粗放型发展阶段，自身也存在盈利模式等方面的问题。我国流通业亟待改善的地方有哪些？

张志刚：改革开放把世界上最强大的零售商引进国内，让我们与巨人同行，向它们学习，我国流通业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和发展。但目前我国流通产业从总体上看仍是学习追赶型进步、数量扩张型发展，远远谈不上超越。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积极探索和创新发展。

创新是一个时代进步的永恒课题，我们要在商业模式、企业文化、管理、技术、组织和制度等方面不断创新。家乐福通过零对接供销实现了多渠道、少环节；沃尔玛实现了企业文化、制度和管理技术的创新。

创新是我国现代流通业的未来。我们要在引进别人先进理念、管理与技术的同时，结合我们的实际，积极在各方面探索创新发展，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流通业的发展道路。

满腔热情迎接发展黄金机遇期

记者：记得您在不同场合都表示，我国流通产业目前以及未来十年将处于难得的黄金机遇期。请问，您这种判断的依据何在？

张志刚：我之所以作出这个判断，依据有四个方面：一是加快包括流通业在内的服务业的发展是世界潮流，方向对。二是在“十二五”规划将其列入转方式、调结构的重点。三是国家近期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支持。四是我国服务业占比低、潜力大。

在世界经济危机面前，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独善其身。在这种情况下，前三季度，我国国内消费市场总体呈现缓中趋稳态势。据国家统计局统计，1月至9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累计实现149422亿元，同比名义增长14.1%，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11.6%，比上年同期加快0.3个百分点。这个数字在世界所有经济体中现在是最快的。

从外贸方面看，据海关统计，1月至9月，我国进出口总值28424.7亿美元，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6.2%。其中，出口14953.9亿美元，增长7.4%。而国际上主要的出口大国的出口增速都比较疲弱，其中，美国、欧盟、俄罗斯、日本和韩国上半年分别增长7.0%、1.1%、6.1%、4.2%、0.6%，都低于我国。我国外贸出口9月增速创下9.9%的新高。

之所以说我国流通产业正处在黄金机遇期，还因为我国正在全力以赴地发展包括流通业在内的服务业。目前，世界上所有发达国家，也包括印度在内的发展中国家，服务业的占比都比我们高。

服务业是提高一二产业效率的产业，加快服务业的发展是转方式、调结构，实现科学发展的一个重要领域和方向，是世界发展的潮流。现在我们取得的成效是初步的，今后我们还要在国家政策的指导下加快发展服务业，因此我认为，包括流通业在内的服务业进入了黄金机遇期是有根据的。

危机是守业者的困境，是创业者的机遇，加快我国服务业的发展，大有希望。

记者：国务院《关于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流通产业发展的意见》中明确指出，要发挥行业协会作用，完善流通行业协会的运行机制。请您谈谈中国商业联合会最近的运行情况和下一步的打算。

张志刚：政府、企业和社会组织是市场经济中必须要建设好的三个支柱，要加强社会管理，就要加强社团组织的建设。社团组织发挥作用的大小是衡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完善与否的重要标志。

目前，包括中国商业联合会在内的不少社团组织离适应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理想的社团组织还有差距，还不完善。但不能因为不完善就不发挥作用，我们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这两年，中国商业联合会根据商会章程提炼出四句话八个字的办会宗旨：服务、联合、创新、规范。

服务是我们的灵魂和宗旨。向国家反映行业诉求、提出政策建议，被国家采纳了就是对行业的巨大支持，就是对行业的高端服务。客观地讲，国务院《关于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流通产业发展的意见》的出台是有我们社团组织一份功劳的。

联合是我们的优势。中国不缺人才缺组织，不缺资源缺整合。今年我们在商务部的指导下联合8个服务行业开展的优质服务月以及连续两年举办的年货节和全国的零售商大会都充分体现了联合的优势。

创新是发展的动力，规范是市场经济的基本要求。今年是中国商业联合会的制度建设年，完善了目标责任制、人事制度和收入分配制度的改革，进一步增强了商会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下一步，要加强规范各专业委员会的管理制度，努力实现按照制度办事和管理。

转载《中国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