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安
在湖南省南部边陲,西部和南部与广西桂林地区为邻,地处都庞岭与萌渚岭之间的江永县,流传着一种记录当地土话的特殊文字,这种文字只有当地女人认识和使用,男人不认识也不使用,人们称其为“女书”或“女字”。历史上,女书在江永县大部分地方及毗邻的道县等地都有流传。今天,女书流传区域已大为缩小先后消失,仅限于江永县上江圩镇和铜山岭农场一带及其周边的个别村落。
仅有的女性文字
江永女书是现在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古老的性别文字—妇女专用文字。女字仅有700多个文字符号、1200个左右单字,就能全面地、完整地记录有1100多个音节的当地“土话”。
女书文字只有点、竖、斜、弧四种笔划,从整体上看,是一种由右向左略有倾斜的长菱形字体,右上角一般是全字的最高点,左下角是全字的最低位置。它的行款方向是由上至下,由右向左,没有标点,排行整齐,文字纤细狭长,右高左低呈菱形,似蚊似蚁,民间叫它作长脚蚊字或蚂蚁字。
构成女书文字最基本笔形有五种:点笔形、斜笔形、弧笔形、竖笔形、圆笔形。女字没有典型的横、挑、钩、折笔,每笔都要断开,这样才能保持上方或右上方总有一个小尖顶,而左下方略向下斜,以呈现出它的长菱形特点。
女书文字要用当地土语诵读吟唱,人死书焚或随葬。女书文字一般书写在手本、扇面,或绣于布帕、编织带、棉被上,内容多表达妇女内心的喜怒哀乐。
在民俗活动中传承
江永女书用于妇女们在婚嫁坐歌堂、正月十五元宵节、二月初一赶鸟节、四月初八斗牛节,阴历五月中下旬的“吹凉”,七月初七的乞巧节、庙会等宗教祭祀、读唱娱乐、结拜姊妹、诉苦写传、记事记史、编织刺绣等习俗中。1949年前,江永县内保持男耕女织的习俗,妇女很少参加劳动生产,而是三五成群集中在一间房子里做女红,常常是一边工作一边听读唱女书,最热闹的妇女活动是“打三朝”和“斗牛节”。“打三朝”是女子出嫁后的第三天,以坐歌堂的形式唱歌跳舞,妇女们手拿用女字写成的三朝书读读唱唱,热闹非凡。“斗牛节”是每年农历四月初八,妇女用黑米粑喂牛,并各自带上一些食物,凑在一起聚餐和读唱女书,此外,读唱女书也是妇女串门、走亲访友、回娘家最喜欢的一种活动。她们还用女字编成图案,编织在花带或服饰上,以示祝愿佩带者吉祥之意。
女书传人出嫁外乡带去女书,村民迁徙带去女书,外乡来参加“斗牛节”的女子带走女书,长久以来,女书一直在江永乡村妇女中悄悄流传。女书主要以家传的方式进行传承,母教女、姊教妹、姑姑教侄女及亲朋相教,一代又一代相传。
女书由妇女代代传授得以流行,而女书作品却很难代代相传,这是因为过去境内的老年妇女都相信阴间世界。她们一生喜爱女书作品,尤其珍爱自己的传记和姊妹间的书信。临死前,都要嘱咐子女或亲人,将自己所有的女书焚化,以便死后在阴间可以继续读纸读扇。有的妇女在丈夫去世后就将女书焚化,以表示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献给了丈夫,使丈夫在阴间仍感觉到自己时刻陪伴在他身边,由于这种人死书焚的传统,现在极少发现清代及其以前的女书原件。
女书有学术研究价值和社会学价值。女书记录的语言是女书流行地与众不同的永明土话;女书采取家传、亲朋相教的方式世代相传;它和妇女特有的婚嫁、岁时节日、庙会等民俗活动紧紧融合一起,充分表现自己的功能和价值。因此,它对语言文字学、历史学、考古学、人类学、妇女学、民俗学以及民族文化史和民间文学等多学科领域都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2006年,《女书习俗》列入国家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责任编辑/刘欣
何艳新老人在家阅读自己用女书文字记录的身世经历。
女书纸扇和女书文字。
1987年6月,高银仙(1902—1990),义年华(1907—1991)结拜八十余载的姊妹回忆着走过的悲喜岁月。
(左上)2001年5月,已故自然女书传人高银仙的孙女胡美月(右二)教姐妹们吟唱女书。
(左中)2002年5月,当地村姑刺绣有女书文字的手绢等工艺品。
(下图)1988年9月,奶奶向即将出嫁的孙辈女孩传授用女书文字记录生活、做女红等手艺。
2006年5月,“四月八斗牛节”当地女性同胞带着各自的情感作品,聚在一起吟唱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