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颖
摘要: “阑干”这一意象在宋词中随处可见,词人们通过”阑干”这一意象,构造出了许多引人入胜的意境,引起了读者的欣赏、品味与思考。本文探究了宋词中的“阑干”意象。
关键词: 宋词意象“阑干”
苏教版《唐诗宋词选读》及常见的诗词中有多首与阑干有关的诗词,现排选几首作为例子来探讨一下“阑干”这一意象。
李璟的《浣溪沙》:“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无限恨,倚阑干。”
李煜的《浪淘沙令》:“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欧阳修的《踏莎行》:“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范仲淹的《苏幕遮》:“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柳永的《八声甘州》:“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辛弃疾的《水龙吟》:“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从建筑学上看,阑干的作用主要是装饰美化和护围以保证安全,但是词人笔下的阑干与人的情感发生了密切的联系,因而更多的具有文学上的审美价值。从意象内涵的角度看,“阑干”意象主要用来表现闺怨、思乡、抒愤和怀古等感情。
一、闺怨思念情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无限恨,倚阑干”。在睡梦中梦到遥远的边关去寻找想念的人,醒来时,细雨迷蒙,正和梦境的迷离相配合,感叹边关的遥远。梦醒起来,在小楼里吹笙,吹到最后一曲,玉笙不暖,不能再吹了。有多少泪珠纷纷掉下,倚着栏杆想望远人,有无限的怨恨。欧阳修《踏莎行》中的“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是行者心中设想的居者心里的话。她说,别上楼去靠着那高高的阑干痴望了,人已经走得太远,望不着了。能望到的,只不过是一片长满青草的平原,即使望到了草原的尽头,又还有春山挡住了视线,而人又还在春山之外,如何看得见呢?可见,无论是思妇本身,还是站在思妇角度的游人,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在“凭栏”远眺,来表达对心上人的无限思念之情以及身陷寂寞之境的无限孤独悲苦、惆怅无聊的心绪。另外,苏轼的《江神子(冬景)》也是其中的一首:“相逢不觉又初寒。对尊前。惜流年。风紧离亭,冰结泪珠圆。雪意留君君不住,从此去,少清欢。转头山下转头看。路漫漫。玉花翻。银海光宽,何处是超然。知道故人相念否,携翠袖,倚朱阑。”最后词人诉说:故人啊,你可知道我正携着翠袖,倚着朱阑思念着你呢。用平实的语言写对故人的感情,娓娓地诉说着对故人的思念,没有丝毫的渲染与夸张,但感情深厚真挚,感人至深,流露出苏轼词作中少有的委婉的悲情。
二、思乡情
在词坛上,抒写羁旅之思的篇目很多,但最能深入细微地表现那种漂流之感的,首推柳永。“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他怀念家乡,想要回家,想着妻子也许正在盼望自己早日归来。可是她哪里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也和她一样,正靠着阑干,望着遥远的家乡,呆呆地发愁。这首词主要反映的是词人流落江湖,思乡失意的生活情绪。在清冷凄苦的深秋,久居异乡功业未就的词人,满腔愤懑压抑,满目萧条衰败,自然的景色与词人的心境融为一体。“无语”的江水,既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又无情地带走了美好的时光。倍感失望的词人只能把家当做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安慰:独倚阑干,眺望家乡,思念佳人,寻找一种心灵和情感的回归。他的另外一首《诉衷情》也是如此:“一声画角日四曛。催促掩朱门。不堪更倚危阑,肠断已消魂。”范仲淹《苏幕遮》中“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月明之夜,倚栏远眺,固然可以望远,但再望也望不到家乡和日思夜想的亲人;何况一个人“独倚”,更添惆怅,“明月楼高休独倚”,既是自劝,又是自解,更深一层写出了思乡之苦。
三、抒愤情
词人借“阑干”意象来抒发满腔的愤懑之情,这在两宋之间和南渡前期豪放派词中大量出现。“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岳飞《满江红》),词人的一腔怒火,在开头处如火山喷发,不可遏止。元帅怒发冲冠,凭栏远眺,气若长虹。想到中原沦丧,国土破碎,不由地心潮起伏,忧愤难平。一曲《满江红》,道出了英雄的几多激愤。
南唐后主李煜在亡国后作了一首《浪淘沙》:“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词中描写的是春季一个雨夜,他冻醒后凭栏,回想起刚才梦里的欢乐情景,那已成为过去,如今的他形同囚徒,虽然河山依旧但早已物是人非。李煜这一凭栏,道出了无言能尽的亡国之愁与离别之恨,意境深远,极富感染力。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栏干拍遍”可理解为作者悲痛心情的发泄,但这也更加突出了词人的无助。从“拍栏”这一特殊动作,我们看到了辛弃疾作为一个伟大词人的孤独,正是这种孤独,让我们领略到了辛词的艺术。
四、怀古情
姜夔的《点绛唇》:“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这位才名早著而布衣终生的南宋词人,在暮秋时节,登高望远,想见往者已逝,历史陈迹湮没于薜荔荒草之中,惟有残柳,曼舞风中,但随季候变化,不管人间闲愁。词最后以“今何许”三字提唱,“凭栏”两句落应,哀感殊深。仅捉住残柳一点言之,已见古今沧桑之异。用笔轻灵,而令人吊古伤今,不能自止。
宋词中的“阑干”意象与整个社会的现状紧相连属,它不仅关注了个人的情感,更关注了国家与社会历史的演变所产生的痛苦。这种“阑干情结”使得本就艳科的词更加细致而丰满,为词坛平添了极为炫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