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李忠霞
摘 要:诺贝尔奖得主多丽丝·莱辛是英国最重要的战后作家之一,她继科幻小说创作阶段后,回归现实主义的一部杰作《第五个孩子》讲述的是一个被称为“异类”而被社会甚至家人抛弃的孩子的生活经历的故事。其中所描述的人性的关系看似虚伪残忍,却也正是这个时代之下活生生的写照。希望从分析这部作品中主人公的悲惨命运的成因,来解读当代人性的冷漠与孤独。
关键词:第五个孩子;异类;人性冷漠与孤独
中途分类号:G210文献标志吗:A文章编号:1673-291X(2012)08-0235-02
多丽丝·莱辛被誉为继弗吉尼亚·沃尔夫之后英国最杰出的女性作家之一,其作品之多及风格多样一直是评论界追捧的焦点。其作品中大多数都是采用女性的视角对现实进行的犀利的批判。但《第五个孩子》这部小说是鲜有的以男性作为主人公的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小说。故事讲述一对中年夫妇戴维和哈丽特,婚后一直过着充实幸福的生活,这个看似完整的家庭,却被这个在计划之外出现的第五个孩子打破了原有的快乐。本是个即便在家人眼里都看似“妖怪”的畸形儿,他的存在把这个家搅得不得安宁。最初,作为母亲,母爱的伟大让哈里特无法对自己的骨肉离弃;可整个家庭因为本而分崩离析,最终母亲也选择了去追寻本该属于她的家庭幸福。从表面上看,的确是这个不和谐的小生命给全家带来了悲剧,实际上,这一悲剧的最终产生,并不是单方面的。笔者欲从分析悲剧的成因入手 ,进而剖析当今社会人性的孤独和冷漠。
一、出生前家庭的欢愉
在本来到这个家庭之前,戴维和哈丽特这对中产阶级夫妇,虽然没有奢华的生活,但过得还算殷实。他们居住在一所象征幸福满溢的大房子里,有四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绕膝欢愉,并且每个周末都会接待来自四面八方的亲人朋友,举办一个又一个温馨的派对。这种充实的幸福感是不言而喻的。在戴维夫妇自己营造的这个伊甸园里,每个人都对美好的事物趋之若鹜,同时也就拒绝了这所大房子以外的所有的嘈杂和喧嚣。久而久之,每个人的心里自然而然地会对任何打破这种幸福的不和谐因素避之不及。外界的因素似乎影响不了这个和睦的家庭,可内部的变化却让他们猝不及防。本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便给母亲带来严重的焦虑,给一家人带来恐慌;而出生后的种种破坏和谐甚至威胁到其他家人生命安全的行径更是超出了一家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正是这种强烈的对比,使得戴维一家人失去了接受这样一个家庭成员的能力。其实,本自身带来的恐惧并不足以造成一家人无法摆脱的阴霾,而父母营造的这种美丽却注定短暂的空中阁楼倒正是使得本的到来变得那么让人惊慌失措。
当然,并不是说原本一家人拥有的幸福感是错误的,而是这种幸福感来的盲目,是建立在家庭成员之外的亲友对其羡慕和祝福的虚荣心之上的;来的没有稳定的根基,不是共同经历过磨难而获得的扎实的幸福感;来的过于乐观,认定了本的到来即是个灾难,一家人,除了生母最初的母爱意外,从未想过同舟共济,共同携手来使这个家庭的幸福延续下去。
二 、 家庭成员的“贡献”
托尔斯泰曾说到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但不幸的家庭各不相同。”[1] 只有能够共同经历一些不幸之后还可以共同创造幸福的家庭,才是真正幸福的家庭。一个家庭幸福与否是与每一个成员的努力程度分不开的。美国著名的家庭与婚姻专家斯特内特和德弗雷总结归纳提出了建立幸福家庭的六大要素,其中第一条就是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爱与欣赏。在幸福家庭里生活的每一个成员,都会彼此深深地关爱着对方,并且都会努力地发现对方的优点和长处,并加以欣赏和赞美。最后一条则是成功处理家庭的压力和危机。幸福家庭中的成员具有更强的能力运用自己的智慧去化解压力和解决危机。他们懂得如何在危机出现之前就采取措施预防危机的发生,他们深知怎样动员所有家庭成员的力量来克服日常生活中出现的烦恼和困苦,在困难和危机面前重新规划家庭生活以渡过难关。
我们来看看这一家人是如何应对生活中出现的危机的。那正是在1973年的圣诞节前夕,亲友还没有回来共同欢聚的时候,海蕊发现她又怀上了第五个孩子。“她大为沮丧,大卫亦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2]这是父母对于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最初所表现的态度。在《后汉书·孔融本传》中记载着孔融曾经提出过这样的言论: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虽然这种言论在我看来会有些极端,父母最初想要子女的想法也并非完全对孩子没有爱意。可对于本这个计划以外到来的生命,父母这样的态度却是令人齿冷的。如果你将这个生命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无论这个生命是漂亮的还是丑陋的,是健康的还是病态的,在他没有能力照顾自己之前,你都是有义务来承担应负的责任去照顾他。而且本的所谓异常行为的成因并非无根可溯,文中提到过母亲在怀孕期间由于各种不适而服用了镇静剂。这就完全不排除药物对新生儿产生不良影响的可能,其实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客观因素,却最终让本承担了这一后果。
接下来提到的是主观因素,在本最终的悲剧形成过程中,周围的每一个人都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首先是上面提到的父母的最初态度,不能说是最终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但必定是很强的心理暗示。本的到来,从最初那一刻就注定不是喜剧,比如文章中有一段是描述在母亲的视角看来是本杀死了一只小狗的事件,那到底是不是本亲手杀死那只小狗的呢?莱辛也并未明确地给出答案,但是答案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即使是其他的兄妹做的,妈妈也不会相信,只是因为之前本对小狗的眼神不那么友善就断定了是本的罪行,自然他也受到了惩罚——被妈妈反锁在卧室里;再加上本的一些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天生缺陷的表现,本来心里就有隔膜的父母又怎么会给予这个小生命平等的关爱呢?看看吧,父亲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骨肉送去所谓的疗养院,不去留意这个疗养院的环境是否适合一个几岁的孩子居住,不去在乎那里是否具备疗养的条件,像躲避瘟疫一样,只要本不出现在他眼前。再来看看亲友的态度,从前周末的时候来家里狂欢的亲友们对待还在襁褓之中的本的态度更是让笔者体验着人性的冷漠。一些人把本抱过来一会就立刻还到妈妈的手中,萨瑞阿姨看见了本的长相只觉得毛骨悚然。其实人类在婴儿时期,就已经有了感觉意识,周围人对他的冷漠和厌恶,他是可以感受到的。从那时刻起,他便知道了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本该对最小的弟弟关爱有加的哥哥姐姐的态度又是怎样的呢?他们对这个小弟弟丝毫没有怜爱之情,唯有避之不及。何况那是本在被送到所谓的疗养院之后,受过种种非人的磨难之后,依然是只要本在家里,兄妹几个就要去其他的亲戚家“避难”。兄妹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让小小的本从未感受过兄妹之间的手足之情。
这个先天就没有得到上帝眷顾的小孩,在亲友中间也没有得到本该属于他的关爱。家人的厌恶、亲人的冷漠,将本步步推向那悲哀的深渊。
三、“异类”的界定,本的孤独——找不到同类的痛苦
人类对异类的划分总是那么地一厢情愿,被归为异类的个体就要“理所当然”地承受很多本不属于他的压力和排挤。如果说本的异常行径给家里笼罩了一层恐怖的气氛,但作者在《第五个孩子》这本书中,几乎没有描述本与家人进行沟通的场景,本曾经试图像其他人一样学着和别人打招呼以期待有真正的交流,却最后以失败告终。渐渐地他也失去了努力改变只为去迎合那些不接受自己的大多数人的兴趣,重新做回了自己甚至还有些变本加厉。这是一种被否认、被拒绝接受之后的自暴自弃的表现。恶性循环就这样建立起来,最终母亲也无法忍受这个“屡教不改”的怪胎,貌似仁至义尽地放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选择了与其他家庭成员最初选择的态度。从此,本就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异类,一个被彻底抛弃的异类。
如果说,本的天性是残暴和兽性的,是一种即使作为家人也无法忍受的可怕,那么,本在一群市井小混混中居然处于领导位置的事实就无法理解了。那些孩子和本不同的是有健康的体魄,面容也并非像本那样的面目狰狞;和本相同的是在父母眼里都是异类,都是被边缘了的。在笔者看来,这些市井小混混们会混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有着共同的理想或是意气相投,而是他们都迷失在找寻自己的同类途中。没有同类,是一种很缺乏安全感的漂泊。父母把本送到那个根本就不把人当人看的疗养院,母亲因实在惦记把本接回来的时候本已经半死不活了。文中说大概是因为打了镇静剂,本才没有了一点生气,可笔者认为,那是本对自己的一种放弃。本曾试图通过努力尽可能地融入这个原本是充满爱意的家,却在父亲的无视下被送到了那样一个非人的地方,他已经不被当做家庭的一员来看待了。绝望占满了本的脑袋。有很多人把本同玛丽雪莱在《弗兰肯斯坦》中刻画的由科学家创造的畸形巨人的形象进行类比。雪莱塑造的畸形巨人的形象是有个几乎完美的内心,但就是因为他的长相不为大众接受,也就是因为这异乎寻常的面目抹煞了他所做的一切积极的努力。人们给予他不公平的对待,最终他开始对这些没有包容的人做出了报复。其实这些不论是十月怀胎还是经过千百次失败的实验最终完成的一个作品的异类走向万劫不复的边缘,其实都是由这些自诩为最正常的人促成的。
总之,从本或者说从这个家庭悲剧逐渐形成的过程中,人性所表现出的冷漠和孤独是起到决定作用的因素。我们来做个假设,假设本从出生那一刻起看见的都是怜爱的笑脸,听到的都是鼓励的言语,感受到的都是浓浓的爱意,也许本就不会成为必然被抛弃的社会边缘群体中的一员了,他会逐渐融入这个家,给这个家带来不一样的幸福感;同样,这个家庭也就会重新回到充满欢声笑语的幸福状态。因此,应当努力把当代人失去的爱和包容慢慢找回来。
参考文献:
[1]多丽丝·莱辛.浮世畸零人[M]. 朱恩伶,译.南京: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08.
[2]列夫 托尔斯泰·安娜 卡列尼娜[M] .草婴,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0.
[3] 多丽丝·莱辛.第五个孩子[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
[4] 蒋花.多丽丝·莱辛研究在中国[J].中国比较文学,2008,(3).[责任编辑 高惠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