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国内预付式消费的现状分析及建议

江灿 陆丹彦

【摘要】近年来，伴随着信用消费的出现与电子消费方式的逐步便捷化，“预付式消费”方式逐渐在社会上普及开来，而紧随其后出现的“商家携款外逃”“客户对不到位服务的投诉”等现象同样暴露出了该模式的缺陷。本文旨在通过相关的调查以及数据挖掘，重点分析“预付式消费”日益发展所带来的问题，包括大量预付资金集中到商贸企业所产生的金融监管问题和预付消费中消费者权益保护问题，并提出问题产生的根源在于立法与监管的缺失。同时，本文提出了解决预付式消费行为的对策，重点从预付式消费下的模式经营主体资格控制的立法环节和预付资金的监管环节等方面提出相关政策建议。

【关键词】预付；消费；风险；监管

一 预付式消费的现状

预付式消费也称提前消费，是指顾客预先向商家交付一定额度消费金额后以类似整存零取的方式享受到服务，有时还可以获得商家承诺的额外优惠。预付式消费一方面为顾客提供了便利，省却了每次交纳现金的麻烦，且消费价格也低于正常的消费，颇受顾客青睐。另一方面，商家可一次性预收顾客的金额，相当于有了一个固定的客源，所以预付式消费在相关行业尤其在服务行业相当盛行。

1．预付式消费的发展现状

“预付式消费”起初主要在手机通讯、超市购物、理发店消费、教育机构培训等几类领域发展，时至今日，我们不难发现其出现的领域正日趋扩大，其范围也已超过以上所述。

在这些领域当中，对于采取预付式消费经营的商家来说，其预先从消费者处收取的金额已颇具规模，笔者为此走访了某著名全国美容美发连锁店。根据笔者调查的客流量，处于上海黄金地段的该美容美发店，工作日客流约60人，周末约90～100人。其中，选择办卡的客户数可占20%左右，因此经粗略估计，基于2011年的消费水准，一年下来该理美容美发某地单店可圈集的资金至少达500万。仅仅是一个单店的数额就可以高达500万，整个美容美发集团的集资金额必然更甚。诚然，该品牌美容美发也只是预付式消费模式下的冰山一角，因此对于整个经济社会来说，通过预付式消费金额集资到的资金规模必然愈加庞大。

另外，根据著名咨询公司艾瑞咨询（iResearch）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2010年中国第三方支付企业发行的多用途卡市场规模为965亿元，预计2013年底将超过3000亿元。截至2010年9月2日，已获得预付卡发行和受理牌照的全国性预付卡企业共有16家；而央行公示信息显示，另有125家企业待审批。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的预付卡企业扎堆，竞争激烈，而其他省市往往只有1～2家，较容易形成垄断市场。经济相对发达的省份，其持有使用预付卡的居民数量也相对较高。广东省预付卡用户最多，占到总数的13.6%。经济发达地区金融业务较多，居民接受新鲜事物的意识更强，因此预付卡的使用率较高。同时艾瑞咨询也认为，2010年和2011年先后出台的《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和《关于规范商业预付卡管理的意见》，对中国预付卡行业的发展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分析报告称，随着政策面将预付卡纳入第三方支付行业进行统一管理，预付卡行业迎来了新的发展方向。同时，政策上出于合乎管理的考虑而出台的一系列监管措施，将在一段时间内影响到预付卡发卡企业的盈利空间。

2．预付式消费发展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预付式消费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发展壮大。据笔者的总结分析有以下三点：（1）在预付消费的前提下，消费者为了享受到服务，必须先付费再使用，这就有利于经营者稳定客源，优先抢占市场份额，减少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流失的消费者；（2）经营者可以提前占有消费者的资金，从而加快资金的回流、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率，给经营者带去极大的利益；（3）为了吸引消费者，提供预付式消费的经营者往往也会降低服务的价格或者提供增值附加服务，这就可使消费者更方便且更廉价地享受到相同层次的服务。由于交易双方都有利可图，因此这种消费方式在当前广为流行。

二 预付式消费的风险

诚然，预付式消费方式可以为经营者和消费者双方带来利益，但随着近年来各类相关报道的曝光，该消费方式带来的社会问题也日益凸显。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经营者在推销商品与服务时夸大其词，用虚假的承诺吸引消费者，之后待消费者使用产品和享受服务时发现实际享用的服务质量与当初的承诺有着实质的差别，或者是经营者增设条款，降低经营风险和责任，使消费者承担不合理的义务，使消费者在之后的实际消费时发觉消费选择权大大减少，有许多服务并不享受预付款的优惠。由此产生诸多服务投诉。

第二，一些经营者诱使消费者预先支付费用后便突然倒闭，卷款出逃，给消费者带来巨大损失。

第三，诸如移动通信等在内的许多采取“预付式消费”企业在进行预付费扣款时，操作不透明，无端增设扣费点，使消费者不能非常清楚地了解到自己消费钱财的去向。并且许多企业诸如各大超市，在收取客户预付款后，有意提高部分商品价格，使消费者并未能享受到约定好的优惠。

第四，增加了有关部门资金监管的力度与难度，造成社会经济一定程度上的混乱。

前文曾有提到，采取“预付式消费”模式的经营机构现今已扩展到诸多领域，包括通信业、零售业、教育业等等。同时，笔者也以“某全国著名美容美发连锁店”为例，呈现了现今“预付式消费”模式下商家筹集资本的大致规模。通过这一分析我们也不难发现，移动通信公司、大型超市、理发店、教育培训机构在收取大量预付款项的同时，从广义上来讲实则就是一个融资的过程。正所谓有权必有责，在市场经济体制下，金融机构、非金融机构在进行资金募集的过程中，不论是采取发行股票还是债券等集资方式，都必须接受金融监管部门的监督管理。

且依据近年来的新闻报道事实，这些采取“预付式消费”模式的企业，其集资行为并未得到有关部门良好有效的监督。媒体披露，商家发放预付卡的主要收益是所发消费卡的沉淀资金，有的发100亿元的卡，最起码有4亿元因为遗失、过期等原因会永远沉淀，对于这笔巨额沉淀资金，发卡商既可以坐享利息收益，也可以进军房地产、放贷，产生的投资收益也不菲。也正因此，在社会上造成一些企业借助“预付式消费”的噱头非法集资，为本企业的不良资产寻找流放出口，大大助长了社会经济泡沫。

第五，采取预付消费方式的商家主要可以分为两类：处于完全竞争行业的商家与处于不完全竞争行业的商家（如拥有垄断优势的商家）。从市场运行机制角度来看，处于完全竞争行业的商家，采取预付式消费是其提升竞争力的一种体现，对整个市场的影响利大于弊；然而对于拥有垄断优势的商家而言，采取预付式消费无疑是其扩大垄断优势的体现，因为消费者在垄断市场内没有其他替代商品的选择，市场整体发展将趋于混乱。

总之，这一系列弊端均显示，预付式消费不仅会对消费者造成很大的损害，同时对消费市场的有序发展也产生了不良影响。因此，制订相关对策解决这一系列问题势在必行。

三 预付式消费现存的解决方式及其缺陷

1．现存的解决方式及其缺陷

第一，预付消费合同文本出台。据相关报道，2011年3月13日，由上海市工商局、上海美发美容行业协会、上海沐浴行业协会联合制定的，上海首个美发美容、沐浴行业预付费消费卡买卖合同示范文本正式发布。这是上海市首次就消费卡买卖行为制订合同示范文本。合同首次明确消费卡过期可延期、遗失可挂失等一系列规范性内容以保护消费者利益。正式发布的预付费消费卡买卖合同示范文本里，合同条款充分兼顾了合同双方当事人的权利，体现了合同的公平原则。今后，消费者在向上海市美发美容、沐浴企业购买预付卡时，可以通过签订合同的方式，事先约定买卖双方之间的权利义务，以减少消费争议，维护自身权益。

值得肯定的是，该项举措可较为有效地解决消费者和商家之间就预付消费阶段产生的消费争端，因为消费合同文本具有相应的约束力。但是该项措施并未规定争端强制解决下的执行机构，即受理机构，如若发生美发美容店鞋款出逃或拒绝执行合同条款的事件，消费者又该向何处寻求帮助？

第二，预付卡保证金制度2009年5月，上海推出美容美发行业预付卡保证金制度。参与保证金制度的美容美发单店需交纳5万元左右的保证金给协会，连锁店的保证金为5～100万元不等，协会将款项存入银行专门账户，并制作统一的标识铭牌交给各店。协会还会定期跟踪这些企业，假如消费者在这些店遭遇预付卡纠纷，企业又逃避责任，协会就可以动用保证金给消费者一定赔偿。制度刚出时呼声颇高，被认为是保护消费者利益的创新举措，首批便有9家企业加入。

但是，笔者在做了进一步了解之后发现，截至2011年底，参与企业仅有11家，总计门店约200家，而上海的美容美发店面多达2万多家，预付卡保证金制度覆盖率不到1%。此外，本文前部分提到的处于上海黄金地段的某连锁美容美发单店全年通过发行预付消费卡所圈集的资金估计可达500万，而该项措施对美容美发连锁店设立的保证金收取的最高限仅为100万元，保护消费者的目的无疑将大打折扣。

第三，第三方担保。2011年起，淘宝网旗下的生活消费电子商务平台口碑网将推出国内首个预付费担保机制“口碑担保”。据了解，消费者在口碑网上购买优惠券卡券、团购、外卖等生活消费产品成功后，到商户完成消费确认，货款才支付给商户。如遇商户无法提供服务，口碑网全额退款。“口碑担保”与网购行业出现的“支付宝”功能类似，口碑担保同属于第三方担保模式。在口碑担保机制的保障下，消费者在口碑网这样的电子商务平台购买商家出售的各种优惠卡券或团购商品，无论消费者购买的数量多少，款项并不直接交付给商户，每次消费者到对应商户进行消费确认后，口碑网才会将对应的消费款项转给商家。如遇到商家无法正常提供产品和服务，款项将退还给消费者。

该项措施主要保障的是喜好网络购物的群体，而事实上网络交易还并未在中国完全普及，因此预付消费最为集中的仍然是现实生活中的有形交易，如何完善实体规章制度保障消费者才是当务之急。

2．缺陷产生的原因

总而言之，现阶段虽然出现一系列针对预付消费问题的措施，但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矛盾，究其根源在于以下内容：

（1）相关法律空缺，维权无法可依。目前还没有专门的法律法规去制约预付式消费中出现的欺诈现象，相应的行业协会也缺少制约措施，据了解，目前市场上流通的预付卡有两种，一种是由第三方机构发行、与众多商家签订协议，跨行业消费的预付卡。这种卡可以到众多联盟商户刷卡消费；另一种则由企业通过购买、委托等方式获得制卡技术并发售储值卡，但卡只能在本企业内消费使用，大部分由商场、餐饮企业、美容美发企业等发行的消费储值卡基本上属于这一种。2009年9月1日起施行的中国人民银行《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将第三方发卡机构纳入到央行的监管体系下，对发卡机构的注册资本、诚信资质、财务状况等做出严格要求。但另一种只在本企业消费的预付卡则长期处于监管的“真空地带”。大部分预付卡都是公司自行发售，并没有经过法律认证，所有解释权都在商家，其经营者的发卡资质、发卡数量、额度等均没有任何限制，经常引发消费纠纷甚至诈骗案件。因此，一旦出现纠纷，消费者就只能哑巴吃黄连，即使向工商部门投诉，通过现行的《合同法》《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也很难从根本上解决纠纷问题。

（2）行政监管真空，消费者求助无门。由于行政监管缺乏有效的法律支撑，预付式消费卡长期处于一种无序发行的状态。预付卡的促销方式、销售和服务价格、售后服务、退货制度等到底归谁管，各个政府部门均相互推诿，令消费者无处寻求保障。

由此可见，各地消协在处理消费者投诉的过程中，已然充分认识到了预付消费所带来的商家违约问题，并纷纷出台各类相关保障措施。但没有法律的填补，新措施在很大程度上依然只是一种亡羊补牢的行为，仅能起到暂时性的作用。因此，解决预付式消费弊端的根本在于解决上述两大根源，而立法与监管问题。

四 应付预付式消费风险的相关建议

虽然目前已出台的一些地方性规章政策对这些问题的解决有一定的帮助，但经营者欺骗行为依然层出不穷，经营者卷款私逃的权利救济等问题亟待解决。通过上述分析，笔者建议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对预付消费进行规范管理。

第一，制定预付消费相关法律规范。作为新型消费模式的预付式消费，笔者建议全国人大需要出台专门的法规或实施细则。明确预付式消费的含义、发售单位资格、责任义务、违约责任、消费者救济途径等内容，当出现纠纷时自然有法可依。尤其需要积极推行预付式消费合同示范文本，防止再度发生以不平等格式条款损害消费者利益的事件；增加违法成本，一旦发现经营者有违法行为即需对其实施严厉制裁。

第二，设立专门监管部门。鉴于存在消费者反映的求助无门现象以及预付资金得不到良好监管的情形。笔者建议，工商管理机构应设立新部门或由人大指定相关机构专门监督采取“预付式消费”模式的企业，该机构将严格执行由人大制定的相关预付消费的法律规范，一方面成为消费者与商家就预付消费的争端仲裁机关，保障消费者的权益。这样一来，消费者不至于会再因为预付消费的问题而求助无门了。另一方面可拟定相关规定，监管流入商家的每笔预付式资金的最后走向，规范这些庞大资金的用途，避免该批资金因利用不当而破坏社会经济的稳定。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该部门可以起到类似银监会、证监会的作用。

第三，设立预付消费商家准入制。笔者建议，对于采取发放预付消费卡的企业应做以下限制：首先，设立“门槛准入制”——由国家权威机构部门依据国家各地经济发展现状，设定可进入预付消费模式企业的最低资产标准，若资产规模未能达到最低标准的企业则不能发放预付消费卡。防止一些经营者利用预付式消费方式进行非法集资，将所集资金用于其他风险投资，甚至携款潜逃。其次，以该企业的成立规模为标准分档，分别给予一定比例的资金募集限制。即资产规模越大的企业，可以筹集的资金相对越多。

第四，设立与该企业资产规模相当的“消费者风险保证金制度”。在充分借鉴上海推出的美容美发行业预付卡保证金制度的弊端下，每一个采取预“预付式消费”的企业必须同时以自身原有的资产规模与经营期间收取的预付款规模为比例，缴纳足额的保证金于有关监督部门，以防止当商家或企业携款私逃现象发生时，消费者依然可以从保证金处索回自己的利益。

参考文献

［1］熊武敏.预付式消费方式下的消费者权益保护——基于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视角［J］.商品与质量，2010（4）

［2］陆燕婷.首个预付消费合同文本出台［OL］.东方网，2011.3.14

［3］唐红娟.“预付消费”陷阱［J］.新经济，2010（1）

［4］孙旭.移动预付费业务分析［D］.北京邮电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