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不让须眉

尹天

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才华超凡，胜过流俗，人们便给了她“俯视巾帼，压倒须眉”的评价，意思是高出一般妇女，压倒男子。显然，这里的“巾帼”代指女子，“须眉”代指男子。那么，这两个词典出何处呢？

先说说“巾帼”。

巾和帼原本是指古代女子的头巾和发饰。《说文》：“帼，妇人首饰。”唐代元稹的《酬乐天东南行》诗中便有“椎髻抛巾帼”句，意思是说，南方女子头上光是梳个发髻，而不戴头巾和首饰。前诗中的“巾帼”就是指女子的头巾和首饰。巾帼是古代女子的专用之物，于是便有了以“巾帼”指代女子的说法。

正因为巾帼是女子佩戴之物，所以，如果鄙视一个男子没有丈夫气概，就会用“巾帼”来羞辱他。据《三国志》载：“亮既屡遣使交书，又致巾帼妇人之饰，以怒宣王。”意思是说，诸葛亮多次派遣使者下战书，又送妇女佩戴的头巾和首饰，以此来激怒司马懿。诸葛亮送巾帼给司马懿，是想用这个办法来羞辱他，嘲笑他像个女人，毫无丈夫气概，以此来逼司马懿出战。据说，从此以后“巾帼”就成了女子的代称。

与诸葛亮羞辱司马懿类似的，还有北魏军队羞辱萧宏的事。据《南史·萧宏传》记载，萧宏长得一表人才，“美须眉，容止可观”，但打起仗来却很“畏懦”。他带兵攻打北魏时，“魏人知其不武，遗以巾帼”。史书中还记载，当时北魏军还唱歌称他为“萧娘”，意在讽刺萧宏像女人一样没有勇气。

当然，以上这些故事都与封建社会里男尊女卑的观念有关。在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里，“巾帼"早已没有羞辱男子的意思了。恰恰相反，今天我们一提到“巾帼”，常常是与英雄豪杰联系在一起的，比如“巾帼英雄”，就是在赞扬女子具有英雄气概。

再说说“须眉”。

古人常以“须眉”代指男子。胡须当然是男子特有的，但眉毛却是男女共有的，那为什么会以“须眉”指代男子呢？这是因为，古代妇女都要剃掉眉毛，画上黛色以代眉毛，妇女虽有眉毛却和没长眉毛一样，所以眉毛也可以作为男子之特有。

因为须眉是男子的标志，所以，古代男子很注重须眉的保护和修饰，以表现男子气度。在古人的审美中，一般认为男子眉毛以疏朗为美。据《汉书·霍光传》记载：霍光“疏眉目，美须髯”，眉清目秀，一嘴的胡子，很是潇洒漂亮。《三国志·崔琰传》：“琰声姿高畅，眉目疏朗。”由于男子崇尚眉目疏朗，古人还产生了“眉间一尺，贤人之相”（古代的尺寸比现在的要短小）的说法。

在古代，长眉被看做是男子长寿的标志，所以便有了“眉寿”一词。如周代鼎铭上往往刻有“万年眉寿”“眉寿无疆”“眉寿永命”等祝颂之语。古人认为，老人的长眉是不能剪拔的，如清朝末代皇帝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一书中讲到，在他小时候，宫中有个老师的眉毛很长，他觉得好玩，就伸手去拽，老师不敢违命，只好忍痛让他拔去，但过了几天这位老师就死了，人们都说是拔了寿眉的缘故。

爱胡子的人往往有摸胡子的动作，而古代爱眉毛的人也有摸眉毛的习惯。据《明史·尹昌隆传》记载：“当其独坐静思，以手指刮眉毛，则有密谋深计。”意思是说，当尹昌隆独自坐着想问题时，喜欢以手刮眉毛的末端，而当他这么做时，就必定要想出计策了。

眉目是人的脸上传达感情的主要部分，人的气质在眉目上也往往可有不俗表现。《新唐书·元德秀传》：“房琯每见德秀，叹息曰：‘见紫芝眉宇，使人名利之心都尽。”意思是说，房琯每次见到元德秀，总要叹息说：“见到德秀（紫芝是元德秀的字）便眉目开朗，叫人把一切名利都丢弃开了。”足见眉毛对表现男子风度人品的重要。

发展到今天，“巾帼”已成为赞美女性的褒义词，而“须眉”在指代男子时却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如此看来，“巾帼不让须眉”似乎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