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VP”的“有界”与“无界”理论分析

2012-04-29 00:44李军亭
现代语文 2012年9期

摘 要:“很+VP”结构是研究比较早的课题,“很+VP”的研究主要集中在VP的结构上,但对于“很+VP”这种结构的成因以及与主语的搭配还存在一定的探讨空间。本文将从“有界”和“无界”理论着手,对“很+VP”结构进行考察,旨在从不同角度对“很+VP”结构做出解释。

关键词:“很+VP”结构有界无界

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对“很”的解释有:①作为副词用在形容词的前面,表示程度高,如:~轻,~坏,~漂亮等。②用在助动词或动词短语前,表示程度高:a)~+助动词,如“~应该,~可以”;b)~+动/动宾短语/带“得、不”的动结式、动趋式/动+数量,如“很想,很讲道理,很看不起人,很认识几个人”。“很”+形容词的结构表示程度已经为人所熟知,在这里不再赘述。值得注意的是,“很”+形容词时,形容词多限制为性质形容词,像状态形容词,如:雪白,漆黑等本身已经表示一定的程度,因此不受副词“很”的修饰。语言是不断发展的,近几年流行的“很+NP”结构也悄然进入了人们的词汇用语中,如“很女人、很中国”等等,这方面的研究成果也是比较多的。笔者主要讨论的是“很+VP”结构,根据吕叔湘的观点,“很”+动词时仅局限于一部分表示情绪、态度、理解、评价、状态的动词。前人的研究也多围绕这一点进行论证。为什么“很”+表情绪、态度、理解、评价、状态的动词可以单独用?为什么“很”+一般动词不合语法结构而变为动词短语后就可以受到很的修饰。本文就这一点从“有界”和“无界”理论上进行论述。

一、“有界”和“无界”

“有界”和“无界”的对立是人们认知方式的一部分,根据沈家煊对“有界”和“无界”的研究,我们可以知道“有界”和“无界”的概念对立对于名词、形容词以及动词都有相应的对应关系,事物具有“有界”和“无界”之分,即我们说的名词可以是一个“个体”的有界事物,同时也可以是无界事物。而动词的“有界”“无界”之分在语法上主要体现为动词非持续和持续特征的对立。有界动词在时间轴上往往具有一个起点,同时也具有一个终点;而无界动作则是没有起点,同时也没有终点,或者只有起点没有终点。我们接触的一般动词多为有界动词,如“做、走、跑、说”等等。拿“说”作为例子,“说”是有界动词,“我说了他一个小时”中的“说”从开始到结束大约一个小时,因此“说”这个动词既有起点又有终点,而“想、思念、感激、沮丧”等这些表心理或情绪的动词往往没有起点和终点之分,因此它们是无界动词。有界动作和无界动作的对立跟有界事物和无界事物的对立具有平行性(Langacker,1987),具体说明如下:

1.无界动作的内部是同质的,但有界动作的内部是异质的,拿“我想家”为例,无论在时间轴上抽取哪一段时间所表示的都是想家,但“我说了他一个小时”则恰恰相反,在说他之前实施者可能发生不同的动作,而在说他之后实施者同样可以发出不同的动作,因此在整个时间轴上有界动作是不同的、异质的。

2.无界动作具有伸缩性,有界动作没有伸缩性。“我想家”无论时间怎么延续或者缩短所表示的含义是不变的,而“我说了他一个小时”的动作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

3.有界动词具有可重复性,而无界动词不具有可重复性。“我说了他一个小时”同样“我”也可以说“他”两个,三个……,N个小时,但无界动作却不能。

Langacker的无界动词特性的总结应该是平行并存的,缺一不可。

二、“很+VP”的结构

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已经给我们介绍了副词“很+VP”的结构,而本文将具体结合实例从“有界”与“无界”理论入手对各类结构进行分析,解释“很”之所以能够跟这些动词或者动词词组联用的原因。

“很+VP”结构从“很”后面所跟的语法成分来说可以分为两大类:“很”+光杆动词;“很”+助动词/心理动词+动词/动词词组或“很”+动词词组,这两类结构都可以从“有界”与“无界”理论的角度进行分析,解释“很”之所以能够加这类结构的原因。

(一)“很”+光杆动词

“很”+光杆动词也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很”+心理动词;另一类是“很”+助动词。我们首先来分析一下“很”+心理动词的结构。心理动词是一类比较特殊的动词,它主要描述人们的心理变化,如:想、思念、怀念、爱、恨、相信等等,跟“很”就可以组成下列结构:~想、~挂念、~思念、~怀念、~爱、~恨、~相信等等。

这类结构既可以单独运用,后面还可以再跟其他的语法成分。如:

(1)A:你想家吗? B:我很想。

(2)我很想你。

我们可以看出,表心理变化的这类动词可以直接跟“很”进行搭配,这类结构中的“很”仍然表示“程度很高”。我们从“有界”与“无界”理论的角度究其原因就可知道表心理变化的动词多为无界动词,像“想,思念,怀念,爱,恨,相信”等心理动词就符合无界动词的特性,即内部具有同质性,具有伸缩性和不可重复性。以动词“想”为例,我们可以知道“想”的内部具有同质性,无论时间怎么变化,“想”都表示同一的概念,不像“写”等这类有界动词,会随着时间的变化或者内容的变化表示不同的概念。因此“很”之所以能够修饰这类心理动词,是因为其表示的是无界的概念,是无界动词。这类的动词还有:

~执着、~着迷、~希望、~理解、~懂、~生气、~同情、~失望、~期望、~害怕、~佩服……

是不是所有表心理的动词都是无界动词,都可以受“很”修饰呢?通过对前人研究成果的分析可知,并不是所有的心理动词都是无界动词,像“误会、误解、原谅、苛求、酷爱、生怕、醒悟”等,这些心理动词之所以不能受“很”修饰,显然是一些有界动词,如“误会,误解,原谅,醒悟”等心理动词内部是异质的,非此即彼,缺少程度量的变化,而“苛求,酷爱,生怕”等这些动词语义凝结于后面的语素,因此不具有无界动词的伸缩性。所以,这些动词不能够受“很”修饰。语言的不断发展会导致原来一些有界动词无界化,如“认可,痛惜,痛恨”等动词也可以受程度副词“很”的修饰。

其次,我们来探讨一些助动词。在汉语中并不存在助动词这种说法,为了方便概括这类动词所以引用了外语中助动词的概念。汉语中具有助动词作用的词有“应该,可以,能,肯定,应当,可能”等等。这些助动词都可以受程度副词“很”的修饰。郝琳(1999)从认知的角度指出:在时间范畴中,程度副词都属于无界动词,而在程度范畴中,程度动词虽有一定的相对性,但亦基本属于无界动词。简而言之,也就是说只有无界动词才能受到程度副词“很”的修饰。上述所列的助动词如果从认知的角度定义就有新的分类,即无界动词。并不是所有的助动词都是无界动词,如“要”,这个助动词不能够受程度副词“很”的修饰,助动词“要”是不是无界动词,我们可以从无界动词的特性来判定。无界动词内部具有同质性,但我们从助动词“要”的来源分析可以知道,助动词“要”是由一般动词“要”语义虚化而来的,但是并没有完全虚化,仍保留了一般动词“要”的某些性质。而一般动词“要”是典型的有界动词,即这个动词内部没有量的变化,是异质的。如:

(3)我不要你的同情。

(4)我要这个苹果。

“不要”和“要”是两个极端,不存在中间状态,因此,助动词“要”受一般动词“要”的影响也就是一个有界动词。

跟“要”具有类似性质的助动词还有表示意愿意义的“宁可、宁能、岂能”。

这类助动词跟“要”的性质一样,都是有界动词,因此都不能受程度副词“很”的修饰。

(二)“很”+动词短语或者助动词+动词/动词短语

有界动词不能受程度副词“很”修饰,在上文中已经得到了证实。但是事物之间是相互联系的,也就是说有界和无界之间并不是完全隔离的,它们之间可以相互转换,有界动词受到某种句法成分的限制后可以变为无界动词短语。这种变化跟有定和无定之间的变化有点相似。我们知道存现句后面通常跟无定名词。如:

(5)村里来了一个要饭的。

(6)听说那里来了个欧洲传教士利玛窦。(北大语料库)

我们通过分析可以知道,例(5)中的“要饭的”是无定名词,但例(6)中“利玛窦”是专有名词,是定指的,是合语法规则的,只是因为有定的专有名词转为无定词语而已。在有界动词中,加上一定的语法成分同样也可以变为无界动词或动词短语。下面具体分析这种有界动词向无界动词或词组的变化。

1.“很”+助动词+动词/动词词组

*很写——很会写 很能写 很应该写 很可能写

*很说——很会说 很能说 很应该说 很可能说

*很做——很会做很能做 很应该做 很可能做

*很吃饭——很会吃饭很能吃饭 很应该吃饭 很可能吃饭

*很过来——?很会过来 很能过来很应该过来很可能过来

2.“很”+心理动词+动词/动词短语

*很写——很想写 很爱写 很愿意写 很喜欢写

*很说——很想说 很爱说 很愿意说 很喜欢说

*很做——很想做 很爱做 很愿意做 很喜欢做

*很吃饭——很想吃饭 很爱吃饭 很愿意吃饭 很喜欢吃饭

*很过来——很想过来 很爱过来 很愿意过来 很喜欢过来

通过以上比较可以看出,左侧带“*”的动词或动词短语是不能受到程度副词“很”修饰的,也就是说左侧的动词多为有界动词,动词内部是异质的,不存在量的梯度变化,但右侧的动词或动词短语受到助动词或者心理动词的影响,有界动词出现了无界化的趋势,可以受到程度副词“很”的修饰。以“写”为例来分析,“写”本身是有界动词,内部是异质的,没有量度的变化,在时间轴上不同时间段是不断变化的,并且“写”的有界性不具有伸展性。此外,“写”还具有重复性,如:写写,写一遍,写两遍……但是当“写‘受到前面助动词或者心理动词修饰时,由于动词“写”受到前面无界动词的影响,组成的“会写,能写,应该写,可能写,想写,爱写,愿意写,喜欢写”联合形式的动词短语发生无界化,这样理所当然地可以受到程度副词“很”的修饰。为什么变成这种联合动词短语之后就变为无界动词了呢?笔者认为这要从语义焦点来考虑。上述联合结构的动词短语的语义焦点仍然在前一个助动词或者心理动词上面,所以导致整个动词短语的无界化。

是不是所有具有无界性质的助动词或者心理动词跟一般动词联合后都可以使整个短语无界化呢?答案是否定的。因为除上述特性外还要考虑到助动词或者心理动词的语法功能以及语义搭配。如:

*很执着写*很相信写*很痛恨写*很理解写

因为“执着”“相信”“痛恨”“理解”这类动词本身就是不及物动词,因此后面就无法再跟一般的动词。

3.很+动词词组

“很+动词词组”结构,按照动词词组的结构形式可以将其分类:

1)很+动宾结构

这类结构很少受程度副词“很”的修饰。可以受“很”修饰的主要是这几类动词:①可以接宾语的心理动词,如:想,明白,懂,期待,同情,佩服;②表示花费意义的动词,如:花,费,浪费,破费;③动词“有”;④三字或四字的熟语。第一类我们可以忽略,因为这一类跟前面所论述的“很”+心理动词的性质是一样的,我们主要来分析一下后面三类。

首先,来分析一下“很”+表花费意义的动词。如:

*很花——很花时间 很花金钱 很花精力 很花材料

*很费——很费时间 很费金钱 很费精力 很费材料

很浪费——很浪费时间 很浪费金钱 很浪费精力 很浪费材料

很破费——很破费时间 很破费金钱 很破费精力 很破费材料

从上面的总结可以看出,“浪费和破费”本身就可以受程度副词“很”修饰,说明这两个动词是无界的,也就是说它们所组成的动宾短语只要合乎语法规范就可以了,但“花和费”本身不能够受程度副词“很”修饰,但变为动宾结构后却能够受“很”修饰。我们从沈家煊关于“有界”和“无界”的论文中知道,不仅动词有“有界”和“无界”之分,表事物的名词同样也有“有界”和“无界”之分。像“时间,金钱,精力,材料”这类表示抽象意义的名词多为无界名词,因此在这类动宾结构中“花和费”受到无界名词的影响而无界化变为无界的动词短语,所以可以受到程度副词“很”的修饰。

其次,我们来分析一下“很”+动词“有”的结构。如:

?很有——很有时间 很有范 很有力量 很有精力 很有魄力

“很有”这种结构是否仍在使用还有待于考察,但在一些方言和娱乐节目中“很有”是可以存在的,笔者认为这是由于受语用因素的影响,“很有”省略了宾语。我们分析右边的“很”+“有”动宾结构可以知道“有”后接的多是表抽象意义的无界名词,因此无论“有”是不是无界动词,“很+有动宾结构”都是成立的。

最后,我们来分析一下“很”+三字熟语。如:

很下血本 很卖力气 很守本分 很费事儿 很煞风景 很给面子 很识大体

这些结构之所以能够受到“很”的修饰,并不是因为动词是无界动词,而是因为宾语多是表抽象意义的名词,因此受其影响无界化后能够受到“很”的修饰。

总的来说,“很”+动宾结构能够成立,主要在于宾语多为表抽象意义的无界名词,使得整个动宾结构无界化,因此受到程度副词“很”的修饰。

2)“很”+带“得、不”的动结式、动趋式

“很”+含“得、不”的动结式、动趋式,这种结构并不是适用各个带“得、不”的动结式、动趋式。笔者认为在这类结构中要看动结式、动趋式的语义融合程度。如:

想得开——很想得开想不开——很想不开

看得起——很看得起看不起——很看不起

放得下——很放得下放不下——很放不下

看得懂——很看得懂看不懂——很看不懂

跳得过来——很跳得过来跳不过来——?很跳不过来

爬得上去——很爬得上去爬不上去——?很爬不上去

从上面的论述中可以看出,当带“得/不”的动结式、动趋式短语后面的补语是单个词或语素时,“很”都可以修饰“得/不”的形式,但当后面是双音节或多音节的时候,“很”只能修饰“得”的形式。原因在于动结式或动趋式的语义融合度不同,当后面补语是单音节时,动结式或动趋式的融合度更强一些,两者融合之后变成无界动词短语而双音节或多音节时要差一些。但是,并非所有含“得/不”的动结式和动趋式都可以受“很”的外部修饰,一些情况下,“很”是内部修饰。如:

听得清楚——*很听得清楚 听得很清楚听不清楚——*很听不清楚听不很清楚

说得明白——*很说得明白 说得很明白说不明白——*很说不明白说不很明白

拧得紧——很拧得紧拧得很紧 拧不紧—— *很拧不紧拧不很紧

晒得干——很晒得干晒得很干 晒不干——*很晒不干晒不很干

“很”对这些动结式短语的修饰有的可以内外部修饰,有的只能内部修饰,因为这类动结式的短语语义融合相对宽松,并且“很”的修饰具有优先性原则。笔者认为受“很”修饰的顺序应该是:形容词>心理动词>一般动词。因此当补语是形容词或心理动词时,“很”多为内部修饰。

3)“很”+动+数量短语

“很”+动+数量短语这种结构是比较少见的,在现实生活中用法也比较少。但这类结构之所以能够存在必然有其原因。这类结构不同于“很”+动宾结构主要在于数量短语中的名词多为现实世界存在的客观事物,不像“很”+动宾结构中宾语多为表抽象意义的无界名词。如:

(7)这条山路比较崎岖,我们很绕了几个圈子才到达目的地。

(8)这工作队撤走后,很留下了一批种子,只可惜长大了,也没见个会唱戏的就是了。(《欢乐十三章》112页13—14行)

(9)在那段时间里,他很买了几本书,但是后来也就搁在那里没动了。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很”+动+数量短语中“动词+了”在时间上肯定是有界的(沈家煊,2004),上面的结构成立的原因就在于后面的数量短语,并且在数量短语中数量词只能是“几”或者是“一”引导的不定量。在这种结构中也就是后面的数量短语是无界的,受数量短语影响的整个短语结构无界化,所以能够受到程度副词“很”的修饰。

4)“很”+兼语结构

在“很”+兼语结构中,我们主要考察“V+兼语结构”的形式。这类结构从语义角度来看主要是表使动类的兼语结构。如:

让我放心——很让我放心——很放心

使他后悔———很使他后悔—— 很后悔

叫小王难为情——很叫小王难为情——很难为情

让我走开——*很让我走开——*很走开

使他睡着———*很使他睡着——*很睡着

叫小王来——*很叫小王来——*很来

从上述分析可知,在这类兼语结构中完全可以把表使动类的兼语结构省略,也就说,“V+兼语结构”结构后面的谓语动词或形容词必须能够受到程度副词“很”的修饰,即后面的谓语部分必须是无界成分,只有谓语部分是无界成分才能使整个兼语结构无界化,从而能够受到程度副词“很”的修饰。

三、结语

“很+VP”结构是研究比较早的,也是比较成熟的一部分。本文从“有界”和“无界”理论角度对这种结构进行阐述,旨在能够更好地解释这种现象,对这种结构有更全新的认识。像“为什么‘很+VP'这类结构的主语往往是有意识的人;再者为什么‘很+有结构既能够单用又可以后面接宾语”这些问题还有待于进一步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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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军亭浙江金华 浙江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与教育学院321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