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就是下棋——从索绪尔的一个隐喻看语言本质

欧平娅

(长江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 重庆市 408100)

1 引言

索绪尔(F.de Saussure)是全世界的语言学界都公认的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奠基人，他的《普通语言学教程》被称为划时代的著作。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同时在论述中，他采用了大量的比喻。例如语言是一项契约；语言是一个交响乐章，它不受某些错误的影响。认知科学家高度提升隐喻的功能，认为大部分抽象概念是隐喻的，我们赖以生存的思维和行为的概念系统从本质上来说是隐喻的。隐喻不仅存在于语言当中，而且也存在于思维和行为当中。“隐喻是不是我们存在的方式”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但是隐喻—表征之神的权杖—建立了世界的普遍联系，成为我们更好认识世界的方式。微尘含世界，本文试从索绪尔的棋子隐喻入手，来谈语言的本质问题。

2 历史背景

整体上讲，19世纪是历史比较语言学的世纪。新语法学派的语言学家所采用的大都是当时风行一时的实证主义观点，只知从心理方面去研究个人言语中的各种事实，材料不免使人有支离破碎之感，造成了世人所称的原子主义。

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方法的局限逐渐为人们所认识。首先由于这种方法的关注点在于一个个孤立的个体，语言的整体结构性和系统性往往被忽略了。其次，语言的历史材料离我们越是久远越是残缺不全，而根据一些残缺不全的材料虚构原始语言形式往往会使问题简单化，并带有较多的主观随意性。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从《普通语言学教程》可以清楚地看到，索绪尔研究的是普通语言学即语言的语言学，它表现为体系化和抽象化，它与当时盛行的实证主义的历史比较语言学形成对照。

3 语言本质

3.1 历时与共时的区别

索绪尔在区别语言的共时研究和历时研究时，把语言比作下棋，“但是在我们所能设想的一切比拟中，最能说明问题的莫过于把语言的运用比之于下棋。”在一盘棋里，任何一个局面都具有从它以前的局面摆脱出来的独特性，至于这局面要通过什么途径达到，那完全是无足轻重的。熟知国际象棋的起源对下棋几乎没有帮助；旁观全局的人并不比在紧要关头跑来观战的好奇者多占一点便宜。这一切都同样适用于语言，更能表明历时和共时态之间的根本区别。他提出了与新语言学派争锋相对的见解，共时语言学优于历时语言学。因为从历时的层面，永远理解不到错综复杂的系统关系。

3.2 有限与无限的统一

其实，“语言就是下棋”除了可以说明历时研究和共时研究的区别，还揭示了语言的本质：有限性和无限性的统一。

语言的最根本特征是用有限的手段表达无限的意思，用棋子类比语言，是很精辟的。棋子的个数是有限的，例如中国象棋一共有32个棋子，棋法（下棋的规则）是明确的，是可以穷尽描写的，而棋局是千差万别的；同理，在任何一门语言中，音位的个数是有限的（语言不同，音位数目也不相同，有的只有15个音位，有的多达50个音位），词汇日新月异，可数量是一定的，但是在句法的管制下却可以生成无限的句子，表达无穷的意义。一和多的问题是一切哲学的根本问题。语言的其它特性，如创造性，都是语言双重性这一本质属性的衍生。语言的双重性也构成了人类语言和动物语言的本质区别。人的语言是符号系统，是多层表征的；动物的语言是信号系统，只是一对一的表征。

3.3 关系决定价值

索绪尔重视对语言的本体研究，认为语言不是实体，而是一种关系系统。“语言就是下棋”就语言系统的“关系决定价值”这一特质做了很准确的类比。棋子各自的价值是由它们在棋盘上的位置决定的。例如，如果不小心把“相”这个棋子弄丢了，无论找个什么材料或质地的物体放在“相”的位置，它就具有了“相”的价值，履行“相”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不能越过“河界”，每一着斜走两步，可进可退，即俗称“相走田字”。由此可见，棋子的质地、材料及做工的精美程度与棋子的价值没有关系，棋子的价值是由它在这个系统中占据的位置决定的。同样，在语言里，每项要素都由于它同其它各项要素对立才能有它的价值，能指和所指之间没有内在的必然的联系。

4 结语

当然，对于“语言就是下棋”，我们不能进行机械的解读。语言和下棋是两类事物，有着本质的不同。但是该隐喻从历时研究与共时研究的区别、有限手段与无限运用的统一、关系决定价值三个方面揭示了语言的本质。索绪尔，作为现代语言学之父，直接影响了20世纪语言学的发展，语言是形式和系统的观念更是成为布拉格学派和哥本哈根学派的立学之本。同时，“语言就是下棋”这个隐喻使我们对语言的本质有了更深刻的把握。

[1]费尔迪南·德.索绪尔著，高名凯译.普通语言学教程[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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