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教学之瓶颈——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汉字教学研究①

崔秀兰,李光杰,朱秋佳

(佳木斯大学人文学院,黑龙江佳木斯154007)

对外汉语教学之瓶颈
——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汉字教学研究①

崔秀兰,李光杰,朱秋佳

(佳木斯大学人文学院,黑龙江佳木斯154007)

欧美对外汉语教学面临危机与挑战,出现瓶颈——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汉字教学面临困境。为解决这一问题,依据汉字表意特性,进行了“以汉字为本位”,“先识字后读书”这一传统语文教学基本法则在对外汉字教学法中的迁移研究——关于“六书”+“田字格”式对外汉字教学法的探索与实验。

对外汉语教学;汉字教学;汉字本位;六书;田字格;中国文化

据统计,至2012年5月,以教授汉语和传播中国文化为宗旨的非营利性公益机构——孔子学院,已在106个国家的三百五十多个教育机构落户,中小学的孔子课堂发展更快,现已达到五百多个,呈“井喷式”发展。教育部副部长郝平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汉语国际教育30周年庆典上表示,汉语热全球持续升温,预计2015年全球孔子学院将达到500所,孔子学堂一千余所;2020年,来华留学生将达到50万人。伴随着中国的崛起,汉语热潮势不可挡,世界人民在快速地认识和了解中国。但同时,除多元文化包容与否、意识形态差异、政治过度滋扰外,我们的对外汉语教学方法,尤其是汉字教学方法,也在面临危机与挑战。原北京语言大学校长、世界汉语教学学会会长吕必松分析,由于没有按照汉字本身的特点和规律进行教学,没有充分利用汉字有利于理解和记忆的特点,致使教学事倍功半。法国教育部汉语总督学白乐桑认为,不承认中国文字的特殊性以及不正确处理中国文字和语言特有的关系,正是对外汉语教学危机的根源,强烈地主张对外汉语教学再也不能走“以词为本位”的拼音文字的老路,应“突出汉字和汉语民族特点、摒弃印欧系语言的教学路子,以字为本位”。因此,“对外汉语教学之困——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汉字教学研究”这一课题,凸显而出。于是本课题组进行了根据“汉字表意特性”,“以汉字为本位”,“先识字后读书”这一传统语文教学基本法则在对外汉语教学法中的迁移研究——关于“六书”+“田字格”式对外汉字教学法的实验与探索。

一、欧美汉语教学面临危机与挑战

对外汉语教学出现危机。1998年2月在法国巴黎召开的“国际汉语与汉字教学研讨会”上,来自美法德国俄等14个国家的180位学者,对汉语教育的经验进行了总结和研讨,提出对外汉语教育应“突出汉字和汉语民族特点、摒弃印欧系语言的教学路子”。新华网柏林2008年9月25日电(记者郑启航),第15届德语区现代汉语教学学术研讨会在德国柏林自由大学开幕,主题是“欧洲汉语教学所面临的挑战”,欧洲语言协会主席沃尔夫冈·马茨凯维奇指出,“现在的汉语教学中存在有待加强的方面,尤其是汉字教学”。伦敦孔子学院院长张新生博士也指出对外汉语教学出现危机和改进欧洲汉字教学方法的紧迫性,“目前英国每年学习汉语的人非常多,但往往是学习半年后剩下的人就很少了。根本原因之一是汉语教材及其教学方法未能充分根据汉字特点进行。”法国教育部汉语总督学白乐桑认为,不承认中国文字的特殊性以及不正确处理中国文字和语言特有的关系,正是对外汉语教学危机的根源。白乐桑有关中国对外汉语教学处在“危机”中的评估,非危言耸听。

二、实施以汉字为本位的先识字后读书教学的原因

1.“先识字后读书”有史可鉴

据史料记载,盛唐之后,来大唐学习的留学生与日俱增,我国蒙学经典《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成为配套的留学生识字和阅读的教材。通过其中必读的经典识字课文,使留学生从中既能学到汉字的基础知识、基本技能,又能训练听说读写能力,还学到许多中国传统文化。因而自唐朝后,“三百千”成了经典的对外汉语教学启蒙教材,不仅在国内世代相传,而且在传入韩日等国后,又广泛流传到东南亚、欧美等华人区。“三百千”的总字数是2720个,相当于1988年国家语委发布第的《现代汉语常用字表》中所提倡的2500个常用字。因此,有史可鉴,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初学汉语者,只要扎扎实实地识记了“三百千”中的汉字2720个——相当于现在所提倡的2500个常用字,就能基本实现初级汉语的听说读写全能。

2.以汉字为本位可提高对外汉字教学法的科学性

汉字是表意文字,教与学的方法决不该同于拼音文字。因此,对外汉字教学法应充分利用汉字本身表意有利于理解和记忆的特点,紧抓汉字表意特性之肯綮,实施“以汉字为本位”的教学。

作为世界上三大古老文字之一,汉字是惟一没有消亡的从象形字到形声字不断发展完善的文字。汉字所包含的东方思维方式——具象、隐喻(象征)和会意(指事),正是中国文化及其传承的核心。汉字不但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而且作为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包蕴着深刻的文化内涵,传载着五千年的华夏文明,至今魅力无穷,显示着强大的生命活力。不同于拼音文字,汉字表意特征鲜明。例如,“月”字像一弯明月的形状;“日”字就像一个圆形,中间有一点,很像我们在直视太阳时,所看到形态;“龟”字像一只龟的侧面形状;“凶”字是在陷阱处加上交叉符号;“休”字用“人”在“木”旁表示休息;“采”字甲骨文似以手摘果之形,等等。同时中国人的思想道德观念也蕴含在汉字的构型之中。比如,“仁”字从甲骨文到小篆,其形体都作“二人”会意,表明古人心目中的“人”,不是一种孤单的存在,而是一种人与人互相交往的社会关系。“仁”字以“二人”相亲来规范人际关系,并纳入到中华民族传统的伦理道德体系之中,也是中华文化对人的基本要求。所以用“六书”造字的汉民族祖先,让现代人惊诧其造字智慧。因此,据汉字表意特性教学,则便于理解、识记、书写。当然,反之,脱离汉字特点的对外汉语教育必然存在盲目性、无序性,导致外国人感到汉语越学越难。故根据汉字表意特性而利于理解和记忆的特点,实施以汉字为本位对外汉字教学法才是科学的,可以使对外汉语教育走出汉字教学误区,走出目前对外汉语教学之瓶颈。

3.先集中识记2500个汉字可实现97.97%的阅读覆盖率

1988年,中国新闻出版署和国家语委发布《现代汉语通用字表》,其中收入的7000汉字,可视为汉字的通用数量和字形标准。1988国家语委还发布了《现代汉语常用字表》,表中的前2500个汉字,一般阅读覆盖率为97.97%,前3500个汉字,一般阅读覆盖率99.48%。那么,除了据此编写识字教材外,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国际汉字教学,关键也就在于如何使外国人先学好这最常用的2500个汉字,并且实现听说读写全能。

4.运用“田字格”可突破汉字书写之难

对于习惯了拼音文字的老外来说,汉语之难,难在汉字。而“听说读写”中的“写”,实乃令其望而却步。由于部分汉字结构复杂、笔画较多、难以辨认、容易混淆,许多老外就把“听说”领先,变成“听说”即止,而将“读写”弃之不学,甚至50%的学习者因对写汉字充满失败感,放弃汉语学习。久之,汉字书写成为对外汉语教学的瓶颈。笔者根据自身11年的对外汉语教学经验总结,书写错误或不正确,就难以读音准确,也难以实现文字的长久记忆,更难从字意中领悟汉文化、中国哲学及东方智慧,最后,必然影响语言的高水平应用,影响“中国通”的造就。因此,在汉字部首笔画教学的起点阶段,就必须严格使用我们小学乃至幼儿园教学语文时必须使用的“田字格”本,一笔一划地,不急不慢地严格训练外国人学写汉字。经过本课题组在3年里,在佳木斯大学留学生10个班387人的实验教学中,经过一年的“田字格”法汉字书写训练,80%以上的留学生,能写好横平竖直的方块字,建立汉字的立体结构意识。实验表明,这一传统语文教学基本法则在对外汉字教学法中的迁移运用,学习效果十分显著。

三、“六书”+“田字格”式对外汉字教学法之“三步四点”实验

进行对外汉字教学法改革,我们设计了“三步四点”,经两年两轮实验,汉语学习效果明显提升。

1.“六书”+“田字格”式对外汉字教学法之“三步”

第一步,抓住汉字是表意文字的特征,运用造字“六书”理论,追根溯源地从部首笔画、偏旁入手,进行表意偏旁认知的听说读写教学。在此阶段要求教师用造字“六书”理论讲解汉字的形音义,使留学生在理解各部首偏旁词根含义基础上,识记各部首、笔画和偏旁,并严格按照汉字书写规范,必须使用“田字格”写字本进行书写指导和训练,纠正“画”汉字误区,培养汉字是平面的、方块的,不是线性排列的书写结构意识,养成横平竖直的正确汉字书写习惯。使用“田字格”本进行汉字书写的训练阶段至少应持续两个学期,主要任务是夯实认知和学写汉字的扎实基础。

第二步,结合“六书”理论进行汉字教学,主要是追根溯源象形、指事、会意、形声四种造字法,尽量了解每个字自身的意义,并辨识同音字、形近字、异形字。集中学习《现代汉语常用字表》中的前2500个汉字,实现97.97%的一般阅读覆盖率。

第三步,由字带词,由词带句,由句成文,根据汉字表意文字特性,以汉字为突破口,其实还实现同步传播中国文化的汉字教学策略,让汉字全面、丰富、完整地走向世界,完成高效的对外汉字教学。

2.对外汉字教学法关键四点第一点,以“六书”造字理念为对外汉字教学法的起点。

根据汉字是“表意文字”这一特征,结合许慎《说文解字·叙》中的“六书”理论进行汉字教学,主要是运用象形、指事、会意、形声四种造字法,转注、假借两种方法用的较少。首先从象形文字开始教学,例如,“日”、“月”、“山”、“水”、“火”、“木”、“人”、“口”、“田”、“羊”等 ,写出今天的汉字,画出对应源起的象形文字图画。接着进行的表意部首偏旁认知开始识记教学,为将来学习形声字 ,区分类似“皇”、“煌”、“惶”、“湟”、“蝗”、“凰”,区分“幕”、“墓”、“慕”、“暮”、“募”等音同形似字 ,防止混淆 ,奠定基础。

第二点,横平竖直地书写方块汉字是难点。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对外汉教学中,对于中华文化背景的日韩留学生,写汉字不难。但对于习惯了拼音文字的美英俄等外国人来说,汉语之难,难在汉字的记忆和书写。因此,只有首先把表意偏旁记忆准确,才便于后期90%形声字的学习。其次,“听说读写”中的“写”,最令外国人发怵,因为多数汉字笔画繁多、结构复杂、不易辨认、不易记忆、不易书写。许多人因而把“听说领先”,变成“听说即止”,而将“读写”弃之不学,所以横平竖直地写汉字是难点,必须在学习汉语一开始,就严格按照汉字书写规范,培养汉字是平面的、方块的,而非线性排列的书写意识,养成横平竖直地书写汉字的习惯。

第三点,熟记2500个汉字是关键点。结合“六书”理论进行汉字教学,主要是运用象形、指事、会意、形声四种造字法,先集中学习《现代汉语常用字表》中的前2500个汉字,实现97.97%的一般阅读覆盖率;由字带词,由词带句,由句成文,实现根据汉字表意文字特性,“以汉字为本位”,“先识字后读书”,同步传播中华文化的汉字教学目的,实施高效对外汉语教学。充分利用汉字作为表意文字,有利于理解和记忆的特点,体悟汉字本身的文化特点、规律及其与汉语言特有的关系,先集中学习《现代汉语常用字表》中的前2500个汉字,则可实现97.97%的一般阅读覆盖率,进而“先识字后读书”,对破解“对外汉语教学之困”,此乃关键点。

第四点,传播中国文化是归宿点。汉字是中华民族文化的象征,从汉语的记录功能看,尤其是从汉字表意的特性看,汉字亦承载着更多的跨越时空与人际的历史传承与文化传播使命。所以,根据汉字表意特点实施对外汉语教育,强化汉语教育与中华文化传播的有效结合,使留学生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写一笔规范的汉字,通晓中华文化,成为地道的“中国通”,意义重大而深远。而这才正是对外汉语教学的归宿点。

因此,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国际汉语教育中,回归汉字,以科学的汉字教学为突破口,以“以汉字为本位”,紧抓汉字表意特性的肯綮,充分利用汉字有利于理解和记忆的特点,按照汉字本身的特点和规律进行汉字教学,灵活运用“六书”+“田字格”式对外汉字教学法,以“先识字后读书”模式,对破解“对外汉语教学之困”,十分有效。

四、推广应用价值

通过本课题的研究,让对外汉语教师知道怎么教汉字,使学汉语的外国人及在海外学汉语的华侨后代知道怎么学汉字,使教者与学者都能摆脱对外汉语教学之瓶颈,潇洒超脱地教与学。识字教学步骤一环扣一环,先学习笔画、偏旁,之后每次识15～25个生字一气呵成;一个学期即可学会2500个汉字。一边学笔画,一边用“田字格”练写字,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字就能端端正正,养成良好的汉字书写习惯。阅读部分中,一字一句,发音地道,字正腔圆。根据教学进度,设计在适当时期加进汉语拼音的内容和查字典的内容,这样到学习者结束汉字的教学后,不仅具备了自主阅读、学习的能力,还具备了完全、自主的“写”的基础。可以预见,随着教学实践的深入,跟AP中文项目(美国“大学先修计划”简称AP项目,AP项目是为了使美国优秀高中生得以选修预科课程,预科成绩不仅可作为申请大学资历的有效证明,并且可为多数美国大学认可算作大学学分),或者汉语水平考试(HSK)对接,应该不再是天方夜谭、高不可攀。因此,该课题的研究,在对外学汉语教学及海外汉语教学中,具有普遍的应用、推广价值。

汉字不仅是中国文化的直接体现,在中国古代,读书识字与知书达礼也是相互联系,溶为一体的,是一种文化生活方式。所以无论如何宣传中国文化的博大与历史的悠久,都不能否认与忽视的是,在中国文化里,没有任何其它事物比汉字更能体现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对于中国文化传承唯一的、最有效载体的汉字,研究怎样扣住汉字表意文化特性的肯綮,用有效的对外学汉字教学法,增强初学汉语者学习汉语的能力与信心,并不断领悟汉字“六书”造字的字意美、音韵美和形态美,使汉字全面、丰富、完整地走向世界,让科学的汉字教学与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传播有效结合,问题急切,意义深远。

[1]许慎.说文解字[M].徐铉校订本.北京:中华书局,1996.

[2]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3]刘志诚.汉字与华夏文化[M].成都:巴蜀书社,1995.

[4]胡文华.汉字与对外汉字教学[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8.

[5]易杳.对外汉语教育之困[J]. 望,2008,(Z1).

[6]中国新闻出版署和国家语委.现代汉语通用字表[Z].1988.

G642

A

1007-9882(2012)04-0152-03

2012-06-28

2010黑龙江省高等教育教学改革项目:“对外汉语教学之瓶颈——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汉字教学研究”

崔秀兰(1968-),女,黑龙江肇源人,硕士,佳木斯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国际汉语教育的中国文化传播、语文课程与教学论研究;李光杰(1968-),男,黑龙江安达人,博士,佳木斯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东北方言、国际汉语教育的中国文化传播研究;朱秋佳(1980-),女,黑龙江佳木斯人,博士研究生,佳木斯大学人文学院讲师,主要从事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国际汉语教育的汉字教学研究。

[责任编辑:王 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