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舜文化在新时代的精神价值

陆魁宏

(湖南省社会科学联合会，湖南长沙410003)

论舜文化在新时代的精神价值

陆魁宏

(湖南省社会科学联合会，湖南长沙410003)

舜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最早源头。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推进公民道德建设工程都可以从舜文化中找到丰富的思想资源。我们应该认真领会和贯彻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决定》精神，加强对舜文化思想价值的挖掘和阐发，使它成为新时代鼓舞人民前进的精神力量。

舜文化;思想价值;精神力量

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突出强调了继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意义，指出:优秀传统文化凝聚着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追求和历久弥新的精神财富，是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深厚基础，是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重要支撑。要全面认识祖国传统文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坚持保护利用、普及弘扬并重，加强对优秀传统文化思想价值的挖掘和阐发，维护民族文化基本元素，使优秀传统文化成为新时代鼓舞人民前进的精神力量。舜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最早源头，尤其舜德文化是中华传统道德的始祖，正如司马迁在《史记·五帝本纪》中所说:“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推进公民道德建设工程，加强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家庭美德、个人品德教育，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等道德规范，形成尊老爱幼、扶贫济困、扶弱助残、礼让宽容的人际关系，这些都可以从舜德文化中找到丰富的思想资源。我们要认真领会和贯彻中央《决定》的精神，按照《决定》“建立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体系”的部署，加强对舜文化思想价值的挖掘和阐发，使它成为新时代鼓舞人民前进的精神力量。

“大舜有大德”，“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明德”是舜文化的基本内涵，伦理道德是舜文化的基石，对于周朝的“修德配命”、孔子的“为政以德”，乃至当今的“以德治国”，具有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舜以大孝享名于世。司马迁在《史记·五帝本纪》中作了详细记载:“舜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督叟爱后妻子，常欲杀舜，舜避逃;及有小过，则受罪。顺事父及后母与弟，日以笃谨，匪有解。”“舜父瞽叟顽，母嚣，弟象傲，皆欲杀舜。舜顺适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杀，不可得;即求，尝在侧。”“舜年二十以孝闻……瞽叟尚复欲杀之，使舜上塗廪，瞽叟从下纵火焚廪。舜乃以两笠自杆而下，去，得不死。后瞽叟又使舜穿井，舜穿井为匿空旁出。舜既入深，瞽叟与象共下土实井，舜从匿空出，去。瞽叟、象喜，以舜为已死。象曰:‘本谋者象。’象与其父母分，于是曰:‘舜妻尧二女，与琴，象取之。牛羊仓廪予父母。’象乃止舜宫居，鼓其琴。舜往见之。象鄂不怿，曰:‘我思舜正郁陶。’舜曰‘然，尔其庻矣。’舜复事瞽叟爱弟弥谨。于是尧乃试舜五典百官，皆治。”舜之践帝位，载天子旗，往朝父瞽叟，夔夔唯谨，如子道。封弟象为诸侯。”

舜的父亲双目失明，舜的生母死后，其父娶了一个后老婆，又生了个儿子叫象。舜的后母对舜十分凶狠，象对舜也很傲慢无礼，舜的父亲也很不清白，几个人纠合在一起加害于舜，几次欲置舜于死地。他们叫舜爬上粮仓，却在下面放火焚烧粮仓，舜用两根木杆从粮仓上面跳下来，没有被大火烧死。他们又叫舜去穿井，当舜到了井下之后，又从上面用土填井，想把舜埋在井下面，结果舜从旁边的空道逃出来。他们以为舜已被害死，便商量瓜分舜的妻子和财产，象要占有舜的妻子(尧嫁过来的两个女儿)和贵重的琴，牛羊和仓库里的粮食归瞎子老头和象的生母享用。可见，“父顽、母嚣、象傲”，对舜怀恨在心，刻薄至极。然而，舜作为一大孝子，他决不以牙还牙，而是诚心诚意对父母敬孝道，即帝位之后亲自去拜见父母，谦和孝敬，极有礼貌。对同父异母的弟弟也疼爱有加，封象为一方诸侯。以孝事父母，以悌待其弟，这种行为感动了天地，正如《史记》记载尧帝的四位辅佐大臣所称赞的:“父顽、母嚣，弟傲，能和以孝，烝烝治，不至姦。”舜“克谐以孝”，对迫害过自己的父母兄弟依然孝敬爱护，不藏怒、不蓄怨、不记仇，把这样一个“父顽、母嚣、弟傲”的家，竟能建成一个和谐家庭，实在难能可贵。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有了家庭美德，推广用于治国、平天下定能起作用。所以，尧帝见舜“能和以孝”，放心将两个女儿嫁给他，愿意试试将他作为帝位的接班人。

舜是以民为本的。舜的亲民之德为万民所称颂，舜为民兴利、为民除害、服务人民的思想和行为是载入史册的。关于为民兴利，《史记·五帝本纪》有这样的记载:“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世得其利，谓之‘八愷’。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世谓之‘八元’。此十六族者，世济其美，不陨其名。至于尧，尧未能举。舜举八愷，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时序。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舜帝选贤任能，举尧之未能举，任用高阳氏才子仓舒、聩皚、梼寅戈、大临、龙降、庭坚、仲容、叔达等八人，让他们参政议政，协助处理日常政务;任用高辛才子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等八人，让他们宣扬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之五伦以教化万民，使国泰民安。

关于为民除害，《史记·五帝本纪》有这样的记载:“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天下谓之浑沌。少暤氏有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颛琐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天下谓之梼杌。此三族世忧之。至于尧，尧未能去。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天下谓之饕餮。天下恶之，比之三凶。舜宾于四门，乃流四凶族，迁于四裔，以御螭魅，于是四门辟，言毋凶人也。”去掉邪恶势力，也是去尧之未能去，对尧有发展，舜把穷凶极恶的浑沌、穷奇、梼杌、饕餮之流发配至离开王城四千里的边远地区。经过打击治理，扬善去恶，社会上“无凶人”，无邪恶之徒侵扰，人民守伦常，知礼仪，过上了安定和谐的日子。

关于为民服务，舜给大臣们作了明确的分工，各司其职，为人民办实事。洪水为患，直接祸及百性的生命和生产。原先尧任命负责治水的鲧，仅用堵的办法，九年未能治服水患。舜经过考察，让鲧的儿子禹继续治水，对禹说:“禹，汝平水土，维是勉哉。”(《史记》卷一，第38页)禹没有辜负舜对他的信任和器重，坚持治水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即使老婆生孩子也不进屋看一眼，终于疏通了河道，治服了水患，而且把水患变为水利，开沟渠灌溉田地，使百姓安居乐业。民以食为天，吃饭是第一件大事，舜见百姓仍然被饥饿所困，便任命弃主管农事，教百姓种植谷物，发展农业生产。舜对弃说:“弃，黎民始饥，汝后稷播时百谷。”(《史记》卷一，第38页)舜见社会上人与人之间存在不少矛盾，关系不太和谐，不太亲近，为了让老百姓有一个舒畅、祥和的生活氛围，便任命契为司徒，主管思想教育工作，开展“五品之教”，恭谨地传授父义、母善、兄友、弟恭、子孝这五种伦理道德，突出一个“宽”字，营造宽松、宽厚、寞容的人际关系。舜对契说:“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驯，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在宽。”(《史记》卷一，第38-39页)为了把社会治理好，让百姓生活在一个安定和谐的社会环境里，舜懂得德法并用，除了道德教化的一手之外，还抓刑的一手，搞法治化。他任命皋陶主管刑狱，使用五刑，对不同程度的犯罪行为给予不同的惩罚。舜对皋陶说:“皋陶，蛮夷猾夏，寇贼姦轨，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度，五度三居;维明能信。”(《史记》卷一，第39页)

舜还关心百姓的精神生活，用音乐陶冶人们的性格、情操，他让夔主管音乐，教化万民，使大家通过音乐的薰陶，促使心态平衡，彼此和睦相处。使大家做到既为人正直、坚持正义，又态度温和、讲究方式方法;既待人宽厚，又明辨是非，不是好好先生、一团和气;既性情刚毅，又不暴戾;既态度简约，又不傲慢，要防止片面性，不要“刚失之虐，简失之傲”;使金、石、丝、竹、夸包、土、革、木“八音能谐，理不错夺”，达到和谐的境界。舜曰:“以夔为典乐，教稺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毋虐，简而毋傲;诗言意，歌长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能谐，毋相夺伦，神人以和。”(《史记》卷一，第39页)为了知晓民意，集中民智，舜专门任命龙为纳言之官，无论早晚，民众有什么意见随时报上来，舜帝有什么指示随时传达下去，所谓“听下言纳于上，受上言宣于下”，务求诚信真实，要摆脱那些德性不好、爱进讒言之人的干扰。舜对龙说:“龙，朕畏忌讒说殄伪，振驚朕众，命汝为纳言，夙夜出入朕命，惟信。”(《史记》卷一，第39页)

舜是勤政为民的典范。政令下达后，各州长官是否贯彻了?贯彻了多少?他们都为百姓办了些什么事?百姓还有些什么疾苦?这些问题日夜挂在舜的心上。舜帝制定了巡狩制度，按时到各地巡阅，考察官员们的政绩，了解民情民意。据《尚书·舜典》记载，舜帝每五年到四方巡察一次，按受诸候觐见，听取他们的述职，给有功者赐予车马衣服。舜终生坚持执行了巡狩制度，即使到了晚年，年老体弱，在让位给禹之后，仍在勤于政务，关心群众疾苦，不远万里巡狩南方，最后死在南巡的途中，如《史记》所记载的，“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舜这种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永远值得敬仰，值得学习。

舜出以公心，以天下为公。《史记·五帝本纪》记载了尧舜禹禅让的故事:“尧知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于是乃权授舜。授舜，则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病;授丹朱，则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尧曰‘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而卒授舜以天下。”“舜子商均亦不肖，舜乃豫薦禹于天。”尧以其子不肖禅让帝位于舜，舜亦因其子不肖让帝位于禹。正如郭店楚简所记载的，“唐虞之道，禅而不传。尧舜之王，利天下而不利也。禅而不传，圣之盛也。利天下而不利也，仁之至也”。将帝位、事业交给德才不够条件的不肖子孙，好象子孙得了利，但对天下不利，对事业不利。在公与私的矛盾面前，怎么下决心作出抉择?“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这是正确的抉择，这就是出以公心。尧舜为王，利天下而不利己，“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实在是出以公心、以天下为公的典范。当今某些以权谋私、不顾德才条件而为子女谋取官位者，在尧舜面前理当汗颜。

舜助人为乐，具有极高的团结群众的凝聚力和亲和力，是处理人际关系矛盾、构造和谐社会的高手。《管子·治国》记载:“舜一徙成邑，二徙成都，三徙成国。舜非严刑罚，重禁令，而民归之矣;善为民除害兴利，而天下之民归之。”《韩非子·难一》记载:“历山之农者侵畔，舜往耕焉，期年甽亩正。河滨之渔者争坻，舜往渔焉，期年而让长。东夷之陶者器苦窳，舜往陶焉，期年而器牢。”《史记·五帝本纪》记载:“舜耕历山，历山之人皆让畔;渔雷泽，雷泽之人皆让居;陶河滨，河滨器皆不苦窳。一年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我们看看，历山之农者侵畔，在历山开荒种粮的人为争夺田畔而扯皮打架，舜来到历山同大家在一起耕田，帮助调解纠纷，年把时间，“侵畔”现象没有了，而且还“皆让畔”。在雷泽打鱼的人争夺水中的小块陆地，舜来到雷泽同大家一起打鱼，帮助调解纠纷，年把时间，在水中小块陆地上搭个棚子居下的雷泽人不争坻了，而且“皆让居”了。在东夷制陶的人制造出来的陶器质量不高，舜来到东夷同大家一起制陶，年把时间，陶器质量很快得到提高。舜助人为乐，团结群众很有凝聚力、亲和力，所以“天下之民归之”。“一年所居成聚”，一年就聚成一个村落;“二年成邑”，按照“九夫为井，四井为邑”的统计，二年就集聚了三十六户人家;“三年成都”，按照“四县为一都”的统计，三年就集聚成一个都市了。当然，这些描述有部分是后世史家的溢美之词，但也可看出舜的道德魅力，看出他由一介平民变成一个部落首领的过程。

在中华传统文化中，舜德文化典藉极为丰富，已出版的《虞舜大典·古文献卷》就有200余万字，即将出版的《虞舜大典·近现代卷》又有600余万字，收录了大量的传世文献资料。有些典藉对虞舜的高尚品德的记述，言简意赅，有血有肉，深刻生动，十分精彩，对于人们的道德教化作用，与当今某些编写得枯燥无味的德育课本比起来毫不逊色。中央的《决定》指出:要广泛开展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普及活动，增加优秀传统文化课程内容。这是十分英明的。由此我想起列宁于1922年在《论战斗唯物主义的意义》一文中讲过的一段话:“恩格斯早就嘱咐过现代无产阶级的领导者，要把18世纪末战斗的无神论的文献翻译出来，在人民中间广泛传播。我们惭愧的是，直到今天还没有做这件事……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如果以为，被整个现代社会置于愚昧无知和囿于偏见这种境地的亿万人民群众(特别是农民和手工业者)只有通过纯粹马克思主义的教育这条直路，才能摆脱愚昧状态，那就是最大的而且是最坏的错误……18世纪老无神论者所写的那些泼辣的、生动的、有才华的政论，机智地公开地抨击了当时盛行的僧侣主义，这些政论在唤醒人们的宗教迷梦方面，往往要比那些文字枯燥、几乎完全没有选择适当的事实来加以说明，而仅仅是转述马克思主义的文章要合适千万倍”。［1］P648-64作为优秀传统文化，舜文化关于德孝、为公、为民、和谐、诚信等等内涵是可以进教材、进课堂的。

中央的《决定》指出:要实现文化走出去工程，开展多渠道多形式多层次对外文化交流，广泛参与世界文明对话，促进文化相互借鉴，增强中华文化在世界上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共同维护文化多样性。舜的后裔有40多个姓氏，直系后裔有陈、王、胡、孙、姚、虞、田、袁、車、陆等10姓，后裔人数达2.6亿之众，覆盖全国，繁衍海外，港、台地区和东南亚一些国家，都成立有舜裔宗亲联谊组织，甚至还有世界舜裔宗亲联谊会。这些组织，都是舜文化研究与交流的平台，是舜文化走出去的联系点。近些年，来到永州九疑山舜帝陵拜祭舜帝的海外舜裔宗亲络绎不绝。宁远九疑山是舜文化主体景观区，国家级、省级、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有多处，可以进一步以舜文化为龙头打造旅游产业，生产蕴含舜文化、花样繁多的旅游产品，推广到海外、国外去。东安县的舜皇山，有舜皇岩、擎天玉柱、陆公亭溪流、卵石滩、女英织锦瀑、城墙石、老山界漂流等等景点，山美水美，天然氧吧，风景迷人，但应加强舜文化的含量，在“舜”字上做一些文章，向海外、国外推介出去，加大对海外、国外舜裔的影响力和吸引力。孔子是言必称尧舜的。现在已有104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357所孔子学院和476个孔子课堂。虞舜大典，舜文化研究成果，以及包括德孝、为公、为民、和谐、诚信等等舜文化内涵的教材，都是可以进入世界各地成立的孔子学院的课堂的，甚至我们舜文化研究会还可以同境外、国外的孔子学院建立联系，让中国的舜文化研究专家直接去世界各地的孔子学院讲授舜文化。我们的《舜文化研究与交流》杂志，除了同国内各地舜文化研究组织加强交流外，还可以推介到海外、国外去，让广大舜裔宗亲和孔子学院师生都能分享舜德之光，并参与舜文化的研究与交流，使舜文化发扬光大。舜文化走出去，港澳台同胞、海外侨胞和舜裔宗亲可以进一步增进对伟大祖国和中华民族的融合与认同，各国人民可以进一步加深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人本、公正、诚信、和谐、睦邻、友爱思想价值的理解和认同，从而推动和谐社会与和谐世界的建设。

［1］列宁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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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3160(2012)04-0095-04

2011-11-20

陆魁宏，男，湖南蓝山人，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联合会原执行主席、研究员，湖南省首批十大优秀社会科学专家、舜文化研究会副会长，主要研究方向:哲学、湖湘文化。

责任编辑:黄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