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社会转型期农村基层治理问题研究的新思维与新方法*

2012-04-14 02:03彭澎
湖湘论坛 2012年4期
关键词:经济社会变革民主

彭澎

(中共湖南省委党校、湖南行政学院,湖南长沙410006)

·管理科学·

经济社会转型期农村基层治理问题研究的新思维与新方法*

彭澎

(中共湖南省委党校、湖南行政学院,湖南长沙410006)

经济社会转型期随着市场化发展而日渐觉醒的村民的民主意识、法治理念、权利思维、平等观念的不断增强,使得村民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关注和参与农村社会政治事务,农村现有的基层治理模式和乡村民主政治体制面临着变革和调整的重任。作为农村治理模式和乡村民主政治体制的村民自治,成为农村经济社会转型系统的有机构成与不可或缺的关键环节,它随着农村市场化改革的发展在不断的进行变革,转型期的新背景要求农村基层治理问题的研究必须构建新的思维与创新新的方法。

经济社会转型;基层治理;治理变革

人类社会的政治发展与经济发展、文化发展是一个整体,推进了社会的整体发展。中国农村在20世纪经历了政治大变革和经济大发展后,在农村市场化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即在21世纪初又开始面临着市场化带来的政治经济体制转轨和社会结构转型所引发的新压力、新问题、新局面。改革开放30多年,中国经济飞速发展,社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为推动全球经济一体化发展和世界政治经济格局转变的新力量。经济发展也给中国带来了新问题,社会的分化与整合、经济的结构与秩序、政治的体制与前途等课题重新要求我们给予农村经济社会转型和基层治理体制变革更多的理性关怀与深刻思考。中华民族在市场化发展道路上实现了百年来追求的现代化进步,但也正是市场化让中国从此进入了经济社会转型的历史时期,进入一个转型困惑期和变革徘徊期。中国的农村、农业和农民问题一直是国内外学术界关注的焦点和热点,在经济社会转型期的今天,中国乡村政治面领着发展实践与理论构建两大难题,再次刺激了学者们的学术神经和理论思维,农村问题成为关注的聚焦点。法国学者孟德拉斯曾说:20亿农民站在工业文明的入口处,这是在20世纪下半叶当今世界向社会科学提出的主要问题。[1]而如今,九亿中国农民站在政治文明和政治现代化的入口处,这是21世纪开始中国经济社会转型带给中国农民的新希望和新挑战。处于经济社会转型的关键期,实现农村基层治理的变革和政治文明的转型,这是中华民族向当今世界以及社会科学提出的重要课题。

根据中国“乡政村治”的政权结构和乡村治理的传统做法,以及遵循农村现实的基本情况和权力格局,我国在农村实行的是基层群众性自治的治理模式,即村民自治,并且已经得到宪法和《村民委员会组织法》的确认和规范。国家在农村“政治领域”的收缩与乡村社会“私人领域”的发展为基层群众性自治的广泛推行和实施提供了运行空间,基层群众性自治作为一种乡村本土内生的制度安排,已经成为我国农村基本的治理结构。从语义上理解,基层群众性自治就是农村的村民群体自己管理自己的事情。从法律规范的层面去理解,基层群众性自治就是指生活在农村基层的村民,通过民主选举、民主监督、民主决策和民主管理的渠道和方式,组成村民委员会对村庄的公共事务进行自我管理、自我服务的自治活动。农村基层群众性自治制度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亿万农民经过长期的艰难探索和不懈奋斗,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道路上所产生的智慧结晶、实践创造和伟大发明,是历史的产物,是历史的选择,它凝聚着亿万农民的心血、汗水、智慧和思想。从基层群众性自治制度的产生、推广和发展的历史来看,它是中国特殊的乡村治理历史选择;从基层群众性自治制度的概念、逻辑和体制来看,它是中国特质的基层基本制度概念;从基层群众性自治制度的内容、功能和作用来看,它是中国特性的乡土社会治理模式;从基层群众性自治制度的价值、内涵和精神来看,它是中国特色的农村民主政治制度。

农村市场化改革带来乡村经济社会的转型,农村经济多元化、利益多元化、社会多元化已成必然之势和发展之趋,农村的政治结构、经济结构、社会结构等正经历着深刻变革。农村经济进步呼唤更加公正的自治环境,农村社会转型需求法治健全的治理框架,农村利益多元要求彰显人本的制度文化。村民自治是中国特色的农村民主政治制度和乡村社会治理模式,既承载着保障和实现村民民主自治权利的政治功能,又承担着维护和保持农村社群和谐稳定的社会职能。在新的历史时期和时代背景下,农村的基层治理发生着悄然变化,它伴随着经济社会的转型在不断的变革,要求重新构建认识和研究农村问题的新思维与新方法。

一、乡村社会转型与基层治理变革:农村问题研究的新思维

农村问题历来就是中国学术界关注的热点和焦点,涌现了一批长期关注农村问题的专家学者和诞生了一批农村问题研究的传世之作。费孝通将自己的学术生涯完完全全献给了农村、农民和农业,撰写了《江村经济》(1938)、《生育制度》(1947)、《乡土中国》(1948)和《乡土重建》(1948)四部名著,对中国农村问题的研究影响深远,开创了中国农村问题实证主义研究的基本方法,奠定了中国农村问题社会学研究的理论基础。陆学艺是当前我国学术界一位著名的“三农”问题研究专家,从社会学领域对农村问题展开了系统深入的研究,为三农问题做出了重要的学术贡献,他撰写的著作《改革中的农民问题》(1991)、《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2002)、《三农论——当代中国农业、农村、农民研究》(2002),深入地总结了我国农村、农业和农民问题在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的伟大成绩,客观地分析了当前我国农村、农业、农民问题所面临的严峻挑战,开创性的提出了解决方法和思路。同时,还有许多学者和著作在持续性的关注和研究着“三农”问题,如王沪宁的《当代中国村落家族文化》(1991)、林毅夫的《制度、技术和中国农业发展》(1993)、陈吉元的《中国农村社会经济变迁》(1993)、袁亚愚的《中国农民的社会流动》(1994)、辜胜阻和简新华合著的《当代中国人口流动与城镇化》(1994)、王春光的《社会流动与社会重构——京城“浙江村”研究》(1995)、张厚安和徐勇合著的《中国农村政治稳定与发展》(1996)、黄平和杨宜英合著的《寻求生存——当代中国农村外出人口的社会学研究》(1997)、杜鹰和白南生合著的《走出乡村——中国农村劳动力流动实证研究》(1997)、吴怀连的《农村社会学》(1998)、王铭铭的《村落视野中的文化与权力》(1998)、张乐天的《告别理想——人民公社制度研究》(1998)、曹锦清的《黄河边的中国》(2000)等等。这些著作对中国农业经济发展、农村人口流动、农村土地制度变迁、农村传统文化、农村政治稳定和经济社会转型等三农问题的各个方面都进行了独到的理论分析和创新性的实践思考。

随着中国农村经济改革的展开和深化,中国农村社会政治正在发生结构性的历史变迁。特别是在当前经济社会转型期,探索有效的农村基层治理模式事关农村社会稳定和发展大局。基层治理模式的变革和村庄政治秩序的理性构建,已经成为国内学术界和国际社会关注的热点,其所涉及的主题和内容也较广泛和全面,对农村基层治理的机制、结构、模式、绩效及其转型,都逐步进行了深入而精辟的分析研究。现有的农村基层治理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研究视角也不断向政治学、社会学、法学、人类学等其他领域扩展,涵盖了基层民主、村民政治参与、基层政治稳定、农村民主政治建设等问题,为中国基层治理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然而,这些研究也忽略了基层治理整体性的理论提升,困囿于原有的研究路径,沉迷于一些“理论框框”而陷入思维困境,就问题研究问题,忽视基层治理与民主政治、政治文明、政治现代化等现代政治理念的整体联系,没有探索出基层治理变革的发展方向,影响着农村基层治理的未来发展和乡村治理结构的变革深化。乡村社会转型带来基层治理的变革,要求突破传统的理论研究进路,将微观、日常的农民自主行为纳入到基层治理关注的理论维度之内,对农村市场化进程中农民的政治自主性进行系统关注,探寻农民政治自主行为与基层治理、农村民主政治体制的宏观关联,以此来理解转型期农民的政治诉求和基层治理变革,从而构建农村经济社会转型期理想的农村政治发展模式,深化农村发展理论。

1.需要从农村民主政治建设和基层政治文明的维度探索中国农村治理结构的创新。当前的基层治理研究局限于微观的层面,始终没有挖掘出基层治理本身蕴藏的政治涵义,最终无法实现基层治理宏观上对中国农村治理结构的转型和民主政治建设的发展所应当起到的引导与示范作用,也实现不了基层治理结构的根本变革和民主政治体制的发展变迁,因而多年来基层治理理论研究喜乐于具体微观层面的以事说事,忽视了宏观政治层面的整体提升,没有实现基层治理研究的理论革新和模式创新。中国农村村民自治结构的演进与发展,有其深刻的经济、政治、文化和历史背景,它是中国农村在市场化改革过程中逐渐发展起来的基层治理模式和民主政治制度,是在经济市场化和政治民主化背景下实现农村政治现代化和政治文明的一种体制选择。它具有自身的独特性,既是基层的社会治理结构,又是农村的民主政治制度,是实现中国特色民主政治的重要类型,因而它具有深厚的政治价值,肩负着实现农村治理结构的整体变迁、由传统走向政治现代化和政治文明的发展重任。民主政治是实现人类政治文明和政治现代化最佳的体制模式,在民主政治的框架内,权力能有序的运行,权利能得到有效实现,各种社会关系处于一种稳定的政治秩序之内。基层治理的变迁应当着眼于民主政治的视角,以营造村民自治的民主秩序和农村民主政治的制度结构。应当通过民主政治精神的输入和政治文明模式的生成,提升村民自治的整体层次,实行基层治理变革,从而才能满足经济社会转型期农村治理结构变迁和民主政治发展的客观需要。

有学者认为,政治不是各种权力之间以及政治制度的简单设计和浅显运行,而是要注重人与制度之间不断互动所构成的生动的政治生活……这决定了政治学应当把握权力与制度两个维度十分重要,但是认识、理解和把握鲜活的现实政治生活更为重要。[2]P3中国一个很重要的政治生活现实就是农村问题的基础性,这就决定了中国民主政治建设必须重视农村基层的治理及其制度运行。“任何经国大事都要延伸于一个个小村庄并接受其反应。只有当一个个小村庄也能够参与政治,国家的大政才有真正广泛而牢固的基础。”[3]P213从自然状态来说,农民占中国总人口的绝大多数,农村占中国空间地理位置的绝大部分,农民的政治权利能够得到有效保障,占有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能够过上文明式的民主政治生活,那么整个中国的政治文明理想也就指日可待。因而,要注重在农村经济社会转型期从构建国家民主政治秩序的角度来探讨农村基层治理结构的变革,将农村基层治理的发展置放于国家政治文明建设和政治现代化发展的背景之中,把基层治理变革作为国家民主政治建设的重要一部分来研究,这样的分析思路才是推动转型期农村基层治理变革理论取得实质进展的关键所在。

2.需要对乡村社会自主行为及其在农村民主政治建设与基层治理中的作用进行系统的理论关注。农民在现代国家建设进程和制度变迁中具有重要意义。现代国家建设与经济社会发展所遇到的许多问题,都离不开农民和乡村社会自主行为对社会经济的制度环境所产生的客观影响。只有理解了不同时期农民和农村社会行为取向时,才能较为深刻地理解到农村政治建设的复杂性与具体性。过去研究重视农民在市场经济建设中的作用,但忽视了农民对国家制度变迁的作用,特别是忽视了农民对整个国家民主政治建设的影响和推动作用。有学者认为,“在西方现代化理论看来,‘农民只是历史的弃儿’”,[4]P2是一个必然受到排斥、牺牲和淘汰的阶层。“农民早晚会成为现代化的牺牲品,这是一个简单而残酷的事实。”[5]P379

国家与农民的关系是认识和分析农村经济发展、民主政治体制建设和基层治理等问题的基础,一直以来在农民与国家关系的问题上,始终是认为国家占主导地位,而农民处于被动地位,缺乏自主性。有学者从农民对历史的推进角度认为农民具有革命性和保守性,在他们眼里农民似乎就是天生的极化行为倾向者,要么具有革命暴力倾向,要么具有消极保守倾向。“农民既能起着极为保守的作用,也能起着高度的革命作用。农民的这两种形象,都是常见的。”[6]P37有学者认为,研究中国基层社会秩序和变迁的学者,大部分都有这么一个先入为主的主流价值观念,即始终站在国家的高度来看待基层的问题,始终将基层社会结构的变化归结为国家政权的作用和国家制度的力量,是国家政权的层层规制和国家行政力量的层层管治才形成和规范了基层乡村社会的生活秩序与政治格局,这甚至已经成为学术界研究农村问题的主导思维与唯一视角。[7]P3-4甚至有西方学者把农村问题分析视角延伸至整个中国社会,即认为整个社会都被国家的政治体制所控制,国家不承认社会生活和公民个人的自主性,在这样体制下,社会根本就没有独立的组织力量和大众文化,在强大的国家政治管治和政权威慑下,社会生活缺乏活力,民众缺乏激情,社会前进的动力主要来自国家政权体制的推动。彷佛政治化和行政化成为乡村社会的主流空间,在国家高度集中的管理体制之下,农民毫无自主创新性可言。“正是这种强大而僵化的行政集权体制阻碍了中国民间大规模制度创新的道路,阻碍了中国走上一条社会演进型道路”。[8]尽管这种认识随着农村市场化改革而有所变化,但对基层农村社会要在市场化背景下自主推导一场自下而上的演进转型始终持保留态度。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人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学习者,是在一个给定的具体条件下,试图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实现自己的目的,同时为了改善制约自己行为的规范和规则而具备可以重新设计制度能力的个体。”[9]中国农村市场化进程的推动者就是农民,农民破天荒的发明了“联产承办责任制”这种新型的经济制度类型,且一直延续至今,开创了农民对中国制度的最大贡献,这些都体现了农民对制度的开创性和建设性。特别是随着国家与农民的现代转型,面对丰富多彩的乡村经验与农民实践,意味着农民行为的自主性对政治制度的变迁影响越发重要,因为“任何最伟大的社会进步,起初恰恰由那些平淡、零散的人常生活的细枝末节引发,最终也总以涉及或改变这些最日常的生存条件,开拓出超越细微的宏观格局”[10]。可以认为:中国农民具有突破传统体制束缚的自主性。

中国历史发展表明,中国农村一直位于国家政治体制的最基层,虽然乡土农村有时候表现出与国家政权相抗衡、相排斥的自主色彩和个性特征,但在国家政权强大权威的管控之下,农村始终是国家管制和管理的区域,始终要接受国家政权的绝对统治,这是由中国传统政治体制所决定的,在这样的体制之下,农村毫无政治自主性可言,农村自主政治空间的构建也是比较困难的。农村市场化改革后这种状况发生了初步的改变,农村社会释放了活力和生机,伴随着村民自治的全面推广,中国农村以前所未有的形象与姿态呈现出勃勃生机。多年来,在农村民主政治建设与基层治理的研究中,学者们都认识到既不能宣扬农村与农民的绝对自由与自治,更不能再强调国家政治力量和政权体制对基层社会自由和自治的强力干预。在村民自治的价值立场上形成了一种学术共识,但是现行的农村治理模式却不能真正的展示村民自治的价值精神,这里面既有基层政治体制的原因,也有村民自治模式自身缺陷的原因,更多的可能还是多年来在村民自治理论研究上没有整体性提升和突破性创新。囿于传统的基层治理结构和模式,无法在经济社会转型期实现自我革新,基层政治空间与乡村经济发展发生背离,期待着基层治理结构发生变革,而这一切均有待于农村民主政治和基层治理理论的创新与发展。转型期关注农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基层治理变革需要突破传统的国家对农民所起的唯一性规范和建构作用,突出农民和农村对国家政治体制构建的贡献与影响作用。不仅可以揭示国家政治建设在乡村社会的复杂和凝重,使国家与农民的实践关系更丰满与更动态,而且能够阐释出农村基层治理变革对于推进中国国家民主政治建设的基础性和重要性,能够进一步挖掘蕴藏在民间中的创新力量和理性力量,有助于共同推动国家经济与政治的现代化建设。

3.需要对农村市场化改革后乡村社会权力进行理论关注。村民自治从制度设计之初关注的就是农村的公共领域,它既是中国农村的社会治理基本模式,又是农村民主政治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它始终是以保障和实现村民的自治权利为载体的,因此它是连接农村基层“政治领域”与乡土社会“私人领域”的桥梁与纽带,是彰显村民主体政治地位和基层民主政治特色的乡土治理结构。基于此,“权力”与“权利”就成为基层治理的核心话语,成为转型期构建基层治理变革结构的关键语词。基层权力体系中除了传统的国家权力内容之外,在农村市场化改革后基层社会权力在不断发展,它们以传统乡土社会固有的表现形式为基础,在市场化环境中逐渐演化出新的内涵,其中有些权力内容在乡村历史上就存在,在市场化变革后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对基层治理的运行和发展产生着直接的影响,成为乡土社会权力结构中不可忽视的一环。但现有的基层治理理论框架没有对这些农村社会权力给予正确的定位,有些理论研究缺乏对中国农村传统社会权力的关注和思考,有些理论研究更是否定农村社会权力的存在,对农村社会家族宗族权力及其制度的看法便是这样,甚至没有对家族宗族势力进行理论提升,根本没有把它看成是乡土社会权力的一部分。实事求是的说,农村传统的家族特别是宗族制度可能具有专制色彩,与现代民主自治精神有不相容的地方。但做为一种传统文化现象,它至今为止还存在于乡土社会内部,并在基层社会秩序建构中发挥着一定的作用,有利有弊,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做为一种社会权力,它植根于乡土社会内部,成为乡村权力结构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已是不争的事实。转型期关注农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基层治理变革需要认真地看待和正确地分析农村社会权力的价值与作用,特别是在转型期有效的对农村社会权力进行理论上的梳理与实践中的整合,坚持批判吸收和科学扬弃的立场,使之形成一种合理的权力内容纳入基层治理的权力框架,使其充分发挥作用,对基层治理的发展和变革将会受益不浅。转型期关注农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基层治理变革需要对基层治理权力结构进行深刻分析,突破政府公权与农民私权界限传统划分的思维误区,在稳定既有权力内容的同时,积极导入新的权力,形成乡村社会内部一种有效的权力制衡机制,按照民主政治的要求构建一种新的权力运行体系,最终实现农村现代治理结构的现代化运转。这对于农村基层治理的发展来说,是一种理论上的贡献和提升;对于至今仍处于弱势地位的村民来说,是一种福音。

4.需要对基层治理所应当具备的政治文明内涵和政治现代化理念进行理论关注。转型期关注农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基层治理变革需要始终坚持基层治理的正确定位,即村民自治作为一种农村社会的治理制度,它最重要的价值在于构建和维护基层有序的政治结构和稳定秩序;作为一种基层的民主政治制度,它最重要的价值在于实现基层权力的有序运行和村民权利的有效保障。因而,在对基层治理的研究中就不能仅仅停留在构建农村社会秩序的技术层面,而应立足于基层权力运行和村民权利保障的制度立场,提升到基层治理所应具备的实现农村政治文明和政治现代化的理念精神层面。有学者认为,对于民主政治制度来说,仅有民主制度的形式,而没有民主政治的精神,民主政治制度不可能取得好的制度效果;仅有民主政治的精神,而没有民主制度的形式,民主政治制度也不可能很好的在国家政治生活中运行。[11]P109实现基层政治文明和政治现代化应成为转型期基层治理的重要任务,也是转型期基层治理变革的重要内容。当前我国基层治理的研究中对基层治理的理念价值重视不够,比如侧重于实证层面的村民民主选举、自治管理活动等重技术指标而轻价值理念的倾向。当然,基层治理的发展与变革关键在于实践的有序运行和有效实施,但精神层面的政治理念应该更受重视,因为它承载的内容最后还是要回应到实现基层政治文明和政治现代化的根本方向上来。“不了解经验取向的分析提供的事实,政治哲学容易变得不切题,甚至愚蠢,不关心政治学家提出的若干基本问题,经验分析就会有退化到钻牛角尖的危险。”[12]P18转型期关注农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基层治理变革需要将基层治理作为一个实现政治文明和政治现代化的系统工程,包括基层的民主程度、自治状况、法治意识、自由理念、平等观念、政治思想与自主精神等内容,给予系统的理论关注,打破传统倾向于短期功利性的研究心态。

5.需要将西方的政治理论与中国农村实际情况有效的结合起来,建构中国基层治理和农村民主政治建设的特质理论。西方政治理论和自治研究孕育较早,具有许多丰硕的理论成果,可以为中国农村基层治理发展和民主政治建设提供许多理论支撑和研究方法。所以,当前的中国农村基层治理理论研究和实践运行都要关注和重视西方国家在自治领域所创造的理论贡献和所取得的实践经验,西方国家民主自治的理论建设与实践探索比中国要早,中国可以从中学习和借鉴许多有益的理论学说和成功做法。然而,自治理论的发展本身具有研究个性,它受制于国家的文化背景、历史传统、政治习惯和自治地方的实际情况等很多要素。从一定程度上说,西方的民主、自治等政治理论无法真正面对和正确解决中国农村的基层治理问题,农村的基层治理还必须回溯到乡土社会的实际生活之中。因此,转型期关注农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基层治理变革需要将西方的自治、民主政治理论与中国农村实际情况相结合,努力形成既能体现人类政治文明发展共性、又具有本国特色的农村基层治理研究的理论体系和学理结构,建构中国农村基层治理研究的自成一体的理论学派,不能就农村问题研究农村问题,更不能貌似把中国农村基层治理作为验证和发展西方自治或政治理论研究的语境立场。转型期关注农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基层治理变革,西方的自治和民主政治理论只能成为中国农村治理问题的一个参照,决不能成为生搬硬套的摹本,中国农村基层治理应当在原有的自觉、系统和理论化的基础之上,突出中国民主政治制度的理论创新和个性模式。

二、乡村社会转型与基层治理变革:农村问题研究的新方法

研究方法是分析、阐释、论证和探索研究对象及其发展规律的一种研究思路与逻辑思维。在农村市场化改革和经济社会转型背景下,探索基层治理变革是一种理论的创新,它既要分析农村经济社会的变迁历史,又要探讨农村社会发展的基本情况;既要阐释农村社会变迁的经济动因与内涵特征,又要构建和完善适应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基层治理制度。研究内容的广泛性决定了农村问题研究方法的多样性。因此,在对基层治理变革的理论研究中要始终坚持运用规范分析法和价值分析方法,综合运用经济学的、历史学的、法学的、政治学的、社会学的、哲学的学科知识和研究思维。农村的经济社会转型既是基层治理变革的深刻背景,也是基层治理变革的基础和动力。在二者的关系中,农村经济社会转型始终具有鲜明的时代性,起着推动和促进作用,同时基层治理变革也进一步推动着农村经济社会市场化的转型,因此必须至始至终坚持马克西主义唯物辩证法的分析逻辑,秉持运动的发展眼光、历史的分析视野、系统的逻辑思维和辩证的价值立场等基本研究方法来科学认识和正确理解农村社会转型与基层治理变革之间的关系,严格按照法学方法论的基本要求进行系统分析。

1.分析和认识乡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农村基层治理变革必须坚持历史与现实相结合。农村经济社会转型期基层治理变革既是一个历史的发展问题,又是一个现实矛盾的解决问题,因此,对于它的关注既要有历史学分析问题的宽广视野和博大胸襟,又要有解决现实矛盾和问题的危机意识与忧患思想。立足现实,思考历史的发展;依据历史,探索现实的困境。有学者认为,历史学家的原始资料需要社会学家去研究和分析,而社会学家的研究数据需要历史学家去解释和阐明,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有着不同的分析路径和研究思维,两者理论研究的方法论都不是创造真理,都是在为创造真理服务。[13]P1中国农村基层治理是历史的产物,它的形成、发展和变革是一个历史过程,既受经济社会环境变化的影响,又有自身特殊的规律,因而在研究中采用历史的分析方法,正确认识村民自治的制度价值、历史定位和治理变革的社会发展依据,客观事实求是的分析基层治理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但村民自治更是现实的制度结果,它立足于现实的社会根基之中,它的发展和变革有着深刻的经济社会原因,而这一切必须在现实中来关注和寻找。采用历史与现实相结合的方法,既能对基层治理的历史发展做客观而全面的描述,分析其历史规律和发展逻辑,又能回归到现实的经济社会转型中来,对市场化改革带来的基层治理变革做正确的价值判断,从变革基础、权力结构、制度体系等方面深刻挖掘出基层治理变革的内涵,二者相结合,既考虑乡村社会建设和农村民主政治建设的发展需要与制度安排,更侧重农村经济社会发展所产生的制度变迁和理性回应。

2.分析和认识乡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农村基层治理变革必须坚持微观与宏观相结合。农村经济社会转型期基层治理变革既是一个宏观的制度建设问题,又是一个微观的农村治理问题,因此,对于它的关注既要有分析宏观问题的整体框架,又要有分析微观问题的细致入微。立足宏观背景,探索微观的解决之道;依据微观基础,构建宏观的体制机制。农村市场化改革作为一种农村经济发展制度变革,其对农村经济社会的影响已经扩展到乡土社群的各个方面,农村经济社会转型已经成为必然趋势,同时以基层治理变革为载体的农村民主政治建设也已经成为乡村政治文明和政治现代化发展的必然选择,这是农村宏观政治体制的转型和变革。注重将转型期基层治理变革放在国家与社会关系的宏观视野中来分析,放在国家整体政治文明建设和政治现代化发展的宏观视角中来考虑,并以此作为分析农村基层治理变革的理论前提,然后再回归到乡村村民自治、农民政治参与、基层权力结构、农村民主政治体制的发展与完善的微观层面对农村基层治理变革的理论与现实问题进行系统的归纳,在此基础上最后整体审视国家的制度安排和现实的基层治理变革之间的互动演进过程,进而演绎出基层治理的变革结构和变革模式。

3.分析和认识乡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农村基层治理变革必须坚持经济、社会与法学相结合。农村经济社会转型期基层治理变革既是一个经济社会的发展问题,又是一个法学的制度构建问题,因此,对于它的研究既要有经济社会发展的宏观视野,又要有法律制度构建的缜密思维和逻辑结构。立足农村经济社会发展,分析农村基层治理中权力结构变迁的法学问题;立足法学领域的权力运行、权利保障与制度构建的基本命题,解决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体制机制问题。基层治理变革是一个法学问题,涉及到农村制度框架的重整和权力体制的调整,涉及到国家政权、乡镇行政权力与村民自治权力运行之间的互动博弈关系。但同时它又是一个社会问题,深深植根于农村市场化改革和乡村经济社会转型的背景之中,具有深层次的社会原因和经济动因。基层治理变革的制度创新是一个经济、社会和法学相结合的产物,“制度通过改变个体公民追求特定的行为方向的激励,以决定社会生活的结构,并由此影响社会的发展”[14]P237。在分析转型期农民的自治治理和民主政治的理性化行为选择时,注重挖掘其背后隐含着的农村市场化变革中民主政治和自由平等所引导的经济社会环境变因,最后落实到法学领域的基层治理变革的制度安排和体制设计中来,以形成适应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环境的制度激励结构。

4.分析和认识乡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农村基层治理变革必须坚持规范研究和实证研究相结合。农村经济社会转型期基层治理变革既要对基层治理的制度价值进行规范分析,又要对村民自治的实际情况进行实证调查,既要有价值研究的规范思路,又要有调查思考的实证路径。立足规范研究,构建和完善基层治理的体制框架;依据实证资料,解决村民自治实践中的现实问题,以实证结果来证明规范研究的结论。特别要强调客观规范主义和逻辑实证主义的有机结合与整体运用,科学合理的运用经验主义重点是逻辑经验主义的知识与路径。有学者认为,对概念的分析和研究就可以表现为一种理论的创设和构建,对术语的深入探讨和科学定义就是在对概念作整体性的理论研究,理论研究者对术语进行规范定义与合理阐释,目的不是为了考究语词,减少语义冲突,而是在追求和构建一套解释术语的理论体系。[15]P95规范研究注重分析基本概念、制度框架、体制机制的本质内涵和价值特征,并完善相关的基本理论和构建科学的理论体系;以规范研究为基础注重定性分析,定性分析是以农村经济社会转型和基层治理变革为对象,突出对农村经济社会转型的历史分析、基层治理变革的价值分析、基层治理变革的制度分析等多种研究方法的综合运用。当然,基层治理变革的价值分析和基层治理变革的制度分析是重点和核心,探寻基层治理变革的本质内涵、基本理念、价值特征和发展途径,科学的构建理论体系和体制框架,划分出基层治理变革的核心要素和构成单元,以此为基础,不断深入分析和开拓创新,紧密与村民自治的实际情况和发展方向相结合,实现理论研究由感性到理性、由具体到抽象的飞跃,从而才能在纷繁复杂的社会中把握农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基层治理变革的内在关系和培育农村基层治理变革的机制与模式。实证研究的目标是从现实层面呈现出基层治理变革的现实需要、根本基础和发展方向,具备实证研究的现实支持,基层治理变革的理论研究就可以摆脱想当然的理想状态,使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起来;具有规范性分析的理论指导,实证研究就不会陷入支离破碎的现象描绘之虞,两者有机结合,促进问题研究的深化。

5.分析和认识乡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农村基层治理变革必须坚持静态描述与动态分析相结合。基层治理变革不是静而不变的,恰恰相反,它是在不断的随着经济社会的变化而逐渐变革和转型,是特定的经济社会外在条件和基层治理内在机制在演变过程中相互作用的产物。因此,需要对农村市场化改革以来农村经济社会的发展、民主政治的变迁、基层治理的变化以及由此形成的基层权力结构、行为模式与运行过程等进行动态的分析和跟踪,把握其变迁和发展的客观规律性,摆脱单纯的基层治理静态研究的局限,将静态的制度构建与动态的权力运行有机地结合起来。有学者认为,“我们现在比较清楚的是,什么样的制度有利于经济的发展,不太清楚的是,怎样才能从一个不利于经济发展的传统制度,过渡到一个有利于经济发展的好制度”[16]P25。农村经济社会的转型会带来基层治理模式和农村民主政治体制的变革似乎已经成为学术共识,但究竟怎样才能形成适应市场化改革需要的基层治理结构和民主政治体制还是比较迷惑的。从基层治理变革的静态形式来分析,关注点聚焦在基层治理变革的结构性变迁和功能的再塑;而从基层治理变革的动态实践来分析,关注点聚焦在农村民主政治建设的目的本质如何体现在现实治理的运行回应上,核心是经济社会的发展如何能够促成基层治理变革以及怎么样的建设形式能够为市场的发育和转轨提供制度服务。动态分析的目的在于从转型中阐明农村市场化改革带来基层治理的价值变迁和理念变化,指出基层治理的功能、价值和转变的基础何在。而静态描述的目的在于从逻辑上论证基层治理变革的权力结构、体系模式和转型思维,呈现出基层治理变革的核心要素和基本框架。在转型期,基层治理变革“已不是静态的结构,而是一种动态的实践过程”[17]P112-115。

6.分析和认识乡村经济社会转型与农村基层治理变革必须坚持表层的现象归纳与深层次的逻辑分析相结合。现象的归纳总结是问题研究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但停留在现象的一般性归纳,不可能揭示出深层次的规律性东西。因此,需要从对农村市场化改革和经济社会发展所带来的基层治理变迁和农村民主政治体制变化的一般性现象归纳出发,总结出感性层面的现实基础和实践依据,再深入分析这些现象所导致的制度深层次的价值理念变化和治理变革产生的理论根基、权力结构与价值取向等核心要素,进而构建起基层治理变革的理论逻辑和行为路径。表层现象的归纳注重的是经济社会转型和基层治理变革的现实基础与客观规律,而深层次的逻辑分析注重的是基层治理变革的价值精神和体制框架。

三、结语

中国农村当前的发展环境正处于经济社会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阶段,即意味着传统的制度已被打破,而新的秩序还在构建之中;意味着原有的乡村经济结构、社会秩序和政治制度等出现瓦解和重构,而新的基层经济增长模式、民主政治体制和基层治理秩序还在探索和建设之中。这一转型也鲜明的体现在基层政治、经济和文化朝向现代化的方向变迁和变革,乡村社会生活、社会结构、社会关系的现代化发展是这种转型的最普遍、最深刻、最显著的特征。现代性转型变革了农村社会的传统观念、乡土文化、社会治理体系,正如有学者所说,现代性以其前所未有的发展形式把人类带离了历史上所有类型的社会秩序,现代性的转型比历史上以往任何时代的社会变迁都具有更加深远的意义,它改变了人类生活中最熟悉、最有个性的发展轨迹。[18]P4随着农村经济社会转型的加快,经济市场化、利益多元化、社会复杂化等等发展问题给基层的自治治理加重了负担。因此,农村基层治理制度期待着能够在进一步提升和变革,不论是外在形势变化所逼迫,还是制度机理革新的内在催促,基层治理都必须正视当今农村经济社会转型的大背景,直面村治实践中的种种问题和矛盾,通过外生性的政治文明基因导入和内生性的自治制度机制厘清,重塑广大民众对于基层治理的政治自信心和高度责任感。对于农村经济社会转型期基层治理变革和乡村民主政治发展而言,基层治理变革代表着一种方向,成为一种趋势,可以拓展中国基层农民的自主自治性政治空间,指引着基层政治文明和政治现代化的发展方向,代表着一种中国式民主政治建设道路。同时,也将为中国农村问题的学术研究提供一种全新的方法论,一种新颖的理论学说,必将突破传统的研究路径,形成一种新的分析框架和研究视野,提升农村问题理论研究的整体性水平,引领着农村政治发展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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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叶民英

C93

A

1004-3160(2012)04-0053-09

*本文系湖南省2011年度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转型期加强和创新农村社会管理与基层自治发展研究》〔编号:11YBB367〕的阶段性成果。

2012-05-07

彭澎,男,湖南湘阴人,中共湖南省委党校、湖南行政学院公共管理教研部讲师、法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法治与经济社会发展、农村社会管理与乡村基层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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